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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天下春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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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大感好奇,道:“还有这样的玉?”闾邱明笑道:“是啊,别人眼中的劣玉,但对我闾家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况且天下仅此一块,若非小儿闾申喜欢,每日佩戴,在下便拿给大将军瞧瞧。如今在下便像这块玉,虽无所用,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自是不如大将军英明神威,是齐国之柱石了。”伍封见他拿玉比人,颇觉有趣,哈哈大笑。

闾邱明留伍封吃了晚饭后,才放了他回府。伍封出门之时,迎面撞上个年轻人匆匆入府,那人见了伍封,深施一礼,也不说话,直入府去了。伍封见他十分傲慢,甚感愕然。鲍兴甚为不悦,找个闾府家人问了问,那人道:“这是大司空的独子闾申,是子剑先生的弟子,最喜欢周游列国,也不在府中住。是了,他与鲍家的二位少爷交情甚好。”

伍封心道:“几番见过子剑,都不见闾申,这人既是子剑的弟子,想是有些本领,怪不得十分傲慢。”

回到封府,伍封叫了几个家人,命他们代他到乌荼丧事处致祭。

往后院走时,见楚月儿正在练武场教四名燕女练剑,虽是大冬天,众女额上却出了细细的香汗。

伍封笑道:“月儿,天气这么冷,怎在外面练剑呢?就算你不怕雪,恐怕这四季美人会冻坏哩!”

楚月儿与四女愣了愣,才醒起伍封所说的“四季美女”是春雨、夏阳、秋风、冬雪四人,一起格格娇笑。

楚月儿道:“公子,若不在练武场练剑,又在哪里练呢?”

伍封笑道:“我看后院的大堂地方也不小,二三十人练剑应该是够的,下次你们便在后堂练剑吧。”

那“四季美人”见伍封对她们甚是关怀,大为开心。

伍封与众女回到后院房中,楚月儿道:“今日华神医来过,赵爷和蒙爷从宋国带来的那人已经能下床行走了,今日还想见公子哩。”

伍封忙道:“那我去见见他好了,月儿便先沐浴休息吧。”他出了后院,四季燕女自去服侍楚月儿沐浴换衣不提。

赵悦和蒙猎带来的那人被安置在东院,东院中住的都是门客家将。众人见了伍封,都恭恭敬敬施礼。

伍封沿路一边与所遇的家将门客说笑,一边到了那人的房中。房中生着一大盘火,那人正斜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愣。

那人一见伍封进来,忙滚了下床,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来了。”他住在封府,伍封当上了大将军之事,他自然也知道。

伍封将他扶起来,笑道:“还未知兄台高姓大名哩!”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名叫平启,是董门中人,那日在鱼口茂林之中,幸亏大将军手下留情,饶过了小人一命。”

伍封拉着平启二人坐在床上,道:“平兄无须多礼,那日我见平兄力大无穷,剑术又高明,爱惜平兄人材,是以不忍下手。”

平启叹了口气,道:“正因如此,小人才知道大将军胸襟弘大,常常后悔未能投大将军麾下,入错了门径,偏到了董门之中。”

伍封道:“平兄过奖了。”

平启道:“其实小人以前便来过临淄。那时阚止以重金相请,任公子带了五十四个董门弟子便来了临淄,小人便是这五十四人之一。董门中人其实分为刺御二派,我们五十四人中,说起来有三十六人是刺派,另十八人是御派的人,其实除了小人外,五十三人都是刺派的人。小人在御派中七年,又在刺派中三年,身份稍稍特殊一些,便算得上五十四人的首领。”

伍封惊道:“原来任公子那时候就来过了!”

平启道:“任公子亲来自然是有重大图谋。那时阚止请我们刺杀田恒兄弟和令先君齐简公,然后立公子高为君。任公子的意思,却是想将公子高和阚止一起杀了。”伍封大奇问道:“任公子既助阚止,为何连公子高和阚止也要杀呢?”

平启道:“任公子是有道理的,他曾对我们说,阚止这人奇蠢无比,既要杀了简公,却准备立简公之子为君,难道不怕公子高日后为父报仇?他觅了一个人,模样与公子高相似,准备让阚止立了公子高为君后,便将阚止与公子高一并杀了,让这假的公子高当国君,自己再控制齐国的大权,便如将整个齐国拿到手中了。”

伍封吓了一跳,道:“任公子利用阚止来对付田恒,待立了公子高后,再杀了公子高和阚止,用假的公子高顶上去,此计当真有些匪夷所思哩!”

平启道:“可惜此计中间出了老大的问题,终于未成。”

伍封笑道:“阚止怎也想不到公子高却将他的计谋告诉了田恒吧?有人要杀他的父亲,他怎会答应呢?只是想不到他父亲还是因此而死了。”

平启道:“其实任公子早料到公子高可能会将阚止之计告诉田恒,以为就算阚止斗不过田恒,只要我们杀了简公,田恒也会因此立公子高为君,那假的公子高仍可用上。是以让小人带了十七人随阚止入宫,给简公当侍卫,好趁机下手。只可惜前一日晚上,小人与田恒手下犰委比试剑术,中了他的诡计,被犰委重伤。剩下的十七人终是无人主持,事发时被大将军的兄长鲍大司马杀了。小人因伤被送入城中医士府上治伤,反逃过了大难。”

伍封道:“那时任公子既在临淄,怎说无人主持了呢?”

平启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事败的最大原因了。本来,我们区区五十多人,除了能杀几个人之外,根本成不了大事,非得柳下跖的骑兵入城不可。可惜柳下跖颇讲情谊,一见子路后,便想起与孔子之诺,既要守诺,又担心孔子和其兄柳下惠怪罪,便匆匆撤军走了。任公子只好去追他的大军,想劝柳下跖回军杀入临淄。柳下跖与任公子的师父董梧一向不和,又怎会受任公子的调遣,是以大军一走,便不再回头,任公子说破了嘴也是无用。任公子一走,小人又受了伤,董门中人便不成气候了。”

伍封又问道:“平兄为何又几乎倒毙于宋国呢?”

平启道:“任公子这人一向多疑,我们五十四人到临淄来,仅小人一人活了下来,他看了小人的伤口后,说伤小人之人的剑术并不如小人,伤得有些奇怪。他虽这么说,也未曾细加追究。后来在鱼口设伏,大将军饶了小人一命,被他人看见,事后告诉了任公子,任公子便大生疑心,以为小人与大将军暗通款曲,曾细细盘问小人数日,终是未能确定,暂放过了小人。”

伍封皱眉道:“我饶你一命,只不过是一时爱材手软,任公子为何会如此多疑?”

平启道:“小人最不应该的是在易关之上救了任公子一命,反而招祸。”

伍封奇道:“这又是何缘故?”

平启道:“那日任公子在易关埋伏,欲杀害大将军和赵鞅父子,小人便站在他的身后,结果反被人埋伏,后来才知是赵鞅之女赵飞羽虚张声势。赵大小姐那时暗发一箭,射中了任公子,又从山上跃下来,欲趁机杀了他,是小人以身相蔽,抱着任公子滚了开去。”

伍封讶然道:“原来那人是平兄!我听赵大小姐说过,那日她想将任公子杀了,结果有一人以身蔽剑,她感于其人忠心护主,一时手软,未曾下手,以致被那人救走了任公子。想不到那人竟然是平兄!平兄救了任公子一命,任公子理应感激才是,为何平兄反会招祸呢?”

平启叹道:“赵大小姐饶了小人一命,任公子便想起那日在鱼口大将军也饶了小人一命的事来,以为小人与大将军真的早有交情。一晚便趁小人不备时,用剑抵住了小人的咽喉,命人将小人捆住,说小人定是一直于大将军暗通消息,否则,大将军怎会知道赵鞅有难,千里迢迢赶到了卫国去?又说,那鱼口之伏如此周密,居然也会被大将军看破,定是小人暗中透露了消息。五十余人进了临淄,结果只有小人一人生还,大将军与赵大小姐居然在战阵之上都饶过了小人,小人自然是奸细了。”

伍封摇头道:“任公子虽然多疑,确不是傻子,他怎会不知道我和赵大小姐如何会放过平兄呢?其实平兄如是奸细,就根本不必救他的性命,他怎会不明其中之理?任公子硬指平兄为奸细,只不过是为了找个藉口,面上好看些罢。他从阚止相请开始便苦心谋划,最后着着失败,不说死伤的人不少,他和颜不疑二人还都受了重伤,不将平兄推出来做藉口,日后有何面目去见代王和董梧?”

平启目光闪动,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任由小人如何解说,他也置之不理,要命人将小人乱剑砍死。小人怎甘心无辜被杀?幸好小人还有些蛮力,挣断了绳索,夺剑杀了出去。任公子箭伤未愈,无法动手,其余的人又非小人的对手,何况不少人与小人多少有些情分,便被小人杀了出去,夺马而逃。任公子命人乱箭齐射,小人也不知中了多少之箭,终于从数百人的围中逃脱,直到马流尽了血倒毙,小人才跌下了马,昏绝于地。”

伍封点头道:“这也算巧得很了,平兄幸好被赵兄和蒙兄经过时见到,若非平兄叫我之名,他们也未必会管这闲事救平兄这素不相识之人了。只是平兄偶尔清醒时,为何会唤我的名字呢?”

平启苦笑道:“小人在董门十年,忽然成了奸细,自然是有些不忿了。当时神智迷糊之中,隐隐约约想到小人的冤屈,唯有大将军可以代为否辨了。虽然大将军是董门的敌人,但凭大将军能劝退柳下跖的大军,自也能劝告柳下跖在董门中为小人分辨冤屈。柳下跖对小人一向较为喜欢,每次回代国去,都会教小人的剑术,多半会为小人出头排解,让小人重回董门。”

伍封敬佩道:“原来平兄被董门中人乱箭齐射,仍然无背叛之意,如此忠义之士,倒也罕见!”

平启叹了口气,道:“今日听大将军一说,才知任公子并非出自误会,而是存心要杀小人,就算有柳下跖出头,小人恐怕也逃不了任公子的毒手,再也不敢有回董门之念了。”

伍封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那三千个阚止的死士怎会听任公子的差遣呢?”

平启道:“那三千死士表面上是阚止的人,其实只听恒因之令。阚止最蠢不过了,大费金贝替恒因养出一班死士来。”

伍封讶然道:“原来恒因对阚止也是另有异心。”

平启道:“其实恒因是大有来头的,他是昌国子剑的族人,剑术是子剑一手调教出来。这人原是阳城司马,他的女儿嫁给了阳城都大夫田柄的儿子。”

伍封惊道:“田柄就是那田恒的堂弟吧?”

平启点头道:“正是,恒因原想用这三千死士助田柄代田恒为田氏之长。谁知他这三千死士还未练出来,田柄便露出了马脚来,被田恒发现了奸谋。田恒说田柄激起了阳城民变,将他当众责打,逐出了田氏宗族,恒因也由此而被罢免了阳城司马之职,子剑与田恒是亲家,为了表明他与恒因之事无关,便将恒因从恒氏一族中除了名字。”

伍封问道:“莫非恒因从此就投入了董门?”

平启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恒因与任公子是旧识,是以将三千死士交给任公子指挥。”

伍封沉吟道:“子剑与朱平漫是老朋友,恒因与任公子又是旧识,这子剑一族与董门究竟有何渊源呢?”

平启道:“似乎没有什么渊源,好像是恒因在多年前便识得了任公子,后来才将子剑引见给朱平漫罢。”

伍封道:“那三千死士在阚止败亡后,躲在哪里?”

平启道:“那时任公子与小人先到了安平城,没几天田柄便带着三千死士到了安平城来,由任公子按练兵之法再加训练。小人随任公子在安平半年,由任公子仔细点拔,是以剑术大进。”

伍封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们一直躲在安平城,自然是田政那小子的安排了。田政那时是安平司马,将你们藏在安平城中,怪不得连田恒也找不到。田政多半是想夺田氏之嗣,任公子便会带你们在鱼口埋伏,若能杀了田恒,田盘又远在王城,他有任公子之助,自然是轻易执掌田氏一族的大权了,然后请董门中人杀了田盘,便名正言顺地成了齐国的相国罢。”

平启恨然道:“小人在安平天天见到这田政,见他口才了得,却虚情假意,十分看不起他,与他争执过数次。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有一日这田政忽对任公子说,董门五十四人进入临淄,却只有小人一个人生还,其中颇令人疑惑,他口才了得,任公子这才起了疑心,开始怀疑小人。”

伍封道:“怪不得任公子带着你们在临淄城外装神弄鬼时,他也巴巴地赶到了临淄,自荐守城,其实是想配合你们在城外的动作吧?”

平启道:“任公子命我们放肆地胡来,还说城中绝不会有人杀出来,原来是有田政作奸细哩!”

伍封又道:“田恒命田逆授寻三千死士的下落,这么大队人马入了安平,田逆怎会不知道?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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