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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天下春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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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大笑道:“右司马还是不要叫的好,万一真要这么搞清楚,日后与右司马喝酒时,长幼有序,便太可无趣了。”

三人又大笑起来。

田恒道:“盘儿为天子练兵许久,这次从成周回来,听说天子还要派使臣来,央借将才,到时候不知该派谁去为好。”

伍封忙道:“田相不是想让在下去成周吧?”

田恒呵呵笑道:“本相原有这意思,不过转念又想,国君怎舍得让大将军走呢?何况天子只是说说而已,未必真会派使臣来。”

伍封好奇道:“诸国名将甚多,天子为何独喜齐将呢?”

田恒道:“眼下周室甚弱,唯有结交大国。论国之大,首推楚国和晋国,其次便是我们齐国了。楚国是蛮夷,又自称为王,天下岂有二王之礼?天子当然不会理会楚国了。晋国离周甚近,向来是天子所依重的,关系极佳,不必用这种手段交结。齐国离周远,却也是一等一大国,齐之士卒天子用不上,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请齐派良才到周,名曰练兵,实则交好,以备不测。”

伍封点头道:“原来如此。”

田盘道:“不过成周之俗甚为开放,百姓富庶,非它处可比,去看看也不错。”

说了一阵,伍封问道:“不知四小姐伤势如何了呢?在下想到后院去看看。”

田盘道:“如今可以食肉糜了,过不了几天,恐怕还可以下床行走了吧。大将军如要去看,在下便带你到后院去。”

伍封与田盘一起往后院走着,伍封道:“右司马名震齐国,可惜在下一直未能向右司马讨教兵法。”

田盘摇头道:“在下这点兵法怎入大将军的法眼?那日林中在下兄妹遇险,大将军寥寥数人,竟能将三百多人赶走,兵法剑术,委实厉害之极。”

伍封笑道:“据说尊夫人的兵法是从右司马处学来,尊夫人在画城用兵谨严,在下亲眼所见,果然与众不同,由此可见右司马的兵法精熟了。”

田盘叹了口气,道:“可惜恒善那小子太过不成器,弄得素儿甚难做人。”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后院田燕儿的房中,果见田燕儿坐在床上,恰好见田貂儿也在床边坐着,姐妹二人正说着话。

伍封笑道:“原来二小姐也在这里,四小姐看来已好得多了,想是毒性已经尽除了罢。”

田貂儿笑道:“还未恭喜封大夫荣升大将军哩!”

伍封摇手笑道:“在下这个大将军不伦不类,二小姐可知天下间除了在下之外,还有一个大将军?”

众人都感奇怪,一起问道:“还有谁是大将军?”

伍封笑道:“就是那大盗柳下跖了。他以兵法治盗,手下人都叫他大将军。”

田燕儿脸色苍白,精神却好,笑道:“这怎么能相比呢?他那大将军是自封的,你这大将军是国君赐封的,怎会相同?”

田貂儿道:“其实官名都是人想出来的,如今列国之中,仅齐国有个大将军,谁知日后它国会不会有?譬如齐国的众官之首为相国,楚国却叫令尹,各有不同。”

田盘笑道:“日后你这大将军名扬天下,说不好,它国也会纷纷把将军做为军中要职,也未可知。”

田燕儿道:“燕儿与大哥这条命是大将军救的,这些天来,大将军已来探病四次了,这番盛情,燕儿难以忘怀。”

伍封笑道:“这算什么?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四小姐可知道,适才有人差点要叫我一声叔叔哩!”眼光向田盘瞟了过去。

田貂儿与田燕儿愕然,遂及明白,田貂儿点头道:“若真要细细论起来,我们却要唤大将军为叔叔。”

伍封双手乱摇,苦笑道:“此事万万细论不得,若真要细论起来,我这叔叔当不了几天,岂非便要改口叫二小姐为‘娘’了?见了四小姐,恐怕少不得也要叫一声‘姨’哩!”

众人都笑了起来,田燕儿笑道:“若是大将军远远叫我一声‘姨’,别人定当我是个老太太了,我还没那么老哩!我宁愿叫大将军为叔叔还好些。”

伍封叹了口气,道:“四小姐哪天真叫在下一声叔叔的话,我这麻烦恐怕就相当不小了。”

田盘奇道:“那又会有什么麻烦?”

伍封道:“四小姐怎会无缘无故叫在下为‘叔叔’呢?若真是这么叫,那定是有事要我办了。以四小姐之能,还有你们父子兄妹的神通广大,若你们也难办的事交给我,岂非大大的麻烦?”

田燕儿笑道:“大将军意思是否是说,万一哪天燕儿叫你一声叔叔,你便会答应我求你办的事?”

伍封愕然道:“在下好象不是这么说的吧?不过四小姐也不必定要叫我叔叔,就算不这么叫,吩咐我办事,我恐怕也不好意思推脱吧?”

田盘大笑道:“大将军一言既出,燕儿便可无虞了。日后有了大将军这个靠山,还怕什么呢?”

田燕儿笑道:“这就好了,燕儿正想求大将军一件事哩。”

伍封瞠目道:“四小姐立刻就有吩咐了吗?”

田燕儿抿嘴笑道:“大将军怕什么呢?其实燕儿只想看看你这口宝剑而已。”

伍封点头道:“这口剑确有些与众不同,四小姐是剑术行家,对宝剑自然是大有兴趣。”

他拔出了“天照”宝剑,倒转剑头,用二指捏着剑尖,将剑柄伸到田燕儿面前。

田燕儿伸手便想接过去,伍封忙道:“这口剑颇重,四小姐便这么看吧,别弄破了伤口,日后首尾就长了。”

田貂儿赞道:“大将军其实心很细哩!”

田燕儿轻抚着剑刃,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问道:“此剑与它剑确实大相同,剑身带着黑色,摸上去却有些发烫。”

伍封道:“这口剑上用了三十六斤天上落下的陨铁,大概是陨铁天生会发热之故。”

田盘伸手接过了剑,手微微往下一沉,惊道:“这口剑怕有一百多斤吧?”

伍封笑道:“朱平漫说此剑是屠龙子壮年时所用之物,重有一百零八斤,在下也未曾称过,应该是差不多。”

田盘随手舞了几下,甚觉吃力,摇头道:“如此沉重之物,大将军居然能挥洒自如,手上的神力,当真是天下罕见。”

田燕儿若有所思,缓缓道:“燕儿听田力说过大将军的神威,尤其是与月儿一起同那颜不疑的一战更是骇人听闻,待燕儿伤好之后,定要向大将军请教剑法。”

伍封忙道:“这就算了吧,又有什么好比的?”

田燕儿嗔道:“哼,你当我剑法就不如你么?我不仅要和你比剑,还要与月儿比一比哩!她剑术高明,在府中许久,居然连我也瞒过了!”

伍封忙道:“四小姐伤愈之后,在下答应和你略比一下算了,月儿就不用比了吧?”

田燕儿见他神色张惶,“噗嗤”笑道:“大将军怕我伤了月儿么?你放心好了,不说我能不能胜她,就算能胜,也不敢伤她哩!”

伍封搔头道:“此事慢慢再说吧。是了,在下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多谢四小姐。”

田燕儿奇道:“你有什么事要谢我呢?”

伍封道:“相国早些时送了四个燕女给我,听说四女是四小姐的侍婢,当然要谢四小姐了。”

田燕儿笑道:“这种小事,又何必谢呢?”

田盘插口笑道:“听说大将军纵横宋卫之境,一舌一剑便吓退了桓魋的八千多大军,后来一支玉箫,又劝走了大盗柳下跖,其中情形当真是刺激得很了,我们府中随大将军一起去过的人,至今还津津乐道。不过,最香艳的恐怕是大将军激战之后,施施然将近百个卫国美女带回齐国来,如今大将军府上的美女恐怕不少吧?”

伍封苦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了。相国送了四个燕女给我,我那日只说了一声‘不要’,弄得四女都要哭了。别人送了来,自好收下了,又不好送出去,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田盘笑道:“原来大将军对美女是见一个爱一个,舍不得送出去。”

伍封摇头道:“非是在下见一个爱一个,只是觉得这些美女也与我们一样是个人,与玉饰金贝不同,怎好象物什般送来送去害了她们?”

众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田貂儿动容道:“原来大将军是这样的想法!如今天下间有谁当我们这些女人也是个与你们男人一样的人呢?譬如我和燕儿……”,说着便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田燕儿的脸色也黯然下来。

伍封当然知道她所指的,是田恒将她嫁给齐平公,将田燕儿嫁给赵无恤的事,纯粹是为了田氏一族的利益使然,恐怕对二女的幸福并未曾多想。

田盘苦笑摇头,道:“其实不说女人,男人也不一定就好多少了。那秦穆公军进西戎,益国十二,开地千里,使秦国跃身于大国之列,也算得上是一时雄主了。他死后用了一百七十七人殉葬,其中子车三兄弟是秦国的大贤人,深得秦民爱戴,人称‘三良’,居然也被用来殉葬,十分可惜。”

田貂儿叹道:“秦穆公死后,秦人中间便流传着一首诗,诗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秦民都愿意自己死一百次来换回三良的性命哩!”

田燕儿黯然道:“我听田成他们说,在鱼口一战时,大将军事事以月儿的安危为先,身中两箭,其中一箭是因父亲而中,另一箭是为救月儿而中的,后来月儿还以身相蔽,为大将军挡箭,二人真情流露,竟能不计自身的生死。大将军是个重情之人,月儿能嫁给你,真是天大的福气!”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伍封见众人都勾起了若干心事上来,叹了口气,向二女告辞,由田盘送出了相府。

伍封站在铜车上,心情不知如何有些抑郁起来,暗恨自己未将楚月儿带出来。此女善解人意,温柔如水,有她在身边,大可以排解心中郁闷。

铜车才动,迎面便见到田力两眼红红的,从外面走进来,伍封打个招呼,田力上前与他寒喧了几句。

伍封见他心神恍惚,问道:“田先生是否一夜未睡?”

田力苦笑着小声道:“大将军,乌荼死了,小人这些天在他家中忙着他的丧事。”

伍封惊道:“乌先生与我们一起从宋国回来还是好好的,怎会死了?”

田力叹了口气,摇头道:“也不知道何故,有一晚睡后便再未起来。”

这乌荼虽然有些势利,但毕竟是随伍封去过宋国,多少有些感情,伍封叹道:“乌荼的丧事在何处办呢?”

田力道:“他在相府中有房,但前些时闹鬼,如今又怕冲了二小姐的喜事,便改在府外了。”

伍封奇道:“闹鬼?”

田力道:“乌荼并无妻儿,单身一人,随我们去宋国后,常有人见他房中有影子晃动,可里面又没有人,是以都说是闹鬼。这事相国也知道,相国怕传出去有损相府威严,是以不让人说。”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分手。

鲍宁和鲍兴见他心情不佳,未敢说话,照伍封的吩咐,直接将铜车赶到了新任大司空的闾邱明府上。

伍封拿着图简到闾邱明的府上,他是第一次到闾邱明的府上来,闾邱明笑嘻嘻地迎了出来,道:“大将军,如何有空到在下府上来呢?”

伍封笑道:“在下这次说是给大司空郎道贺,其实是想给闾大司空找一点麻烦的事情做,大司空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闾邱明将伍封领入了府,笑道:“就怕大将军不来哩!大将军尽管吩咐,在下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伍封将都辅军营址的图简交给闾邱明,道:“这都辅军的大营,还烦大司空督建,越是坚实越好。”

闾邱明看了看图简,笑道:“在下昨日才当上大司空,大将军就找上门来了,这是在下职司范围,理应由在下这个大司空署理。大将军放心好了,这大营既在临淄城外,若有它国的使者来,说不好会见到。若是建得草陋了,岂非有失我齐国的体面?大将军尽管放心好了,这座大营在下定会善加营建,用良木美材造成高栅巢车,不仅气派,还要坚稳如山才对。伍堡一带地称龙口,依山傍水,形如咽喉,用来设大营是最好不过。”

伍封心道:“这是你任大司空后的第一件正事,若建得不好,恐怕也没面目见人。”笑道:“听司空一说,便知道司空不仅擅兵,也甚通土木。有尊驾任这司空,果然是大有道理。”闾邱明笑道:“国君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擅兵不敢说,在下诸事皆不擅长,不过颇为好事,多番拆府重建,乃至营建之道稍有心得。这是以暇变瑜,就像数年之前,先君得了一块玉石,上面有好大的暇处,本来是块极劣之玉,然而那暇点甚怪,居然形成一个‘闾’字,先君便赐了给在下。”

伍封大感好奇,道:“还有这样的玉?”闾邱明笑道:“是啊,别人眼中的劣玉,但对我闾家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况且天下仅此一块,若非小儿闾申喜欢,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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