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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喜获绫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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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哎。”
  “你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花很多钱和时间搜集到的。”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所以你到扬州,就为了这些死人玩意?”
  为她最后的那句话,方昔安猛然收口!这些兵器称得上是他毕生心血与珍藏,如今却被她评得如此不堪,方昔安激动异常,免不了又气起温海。
  全怪自己耳根子软,帮了温海这狗屁倒灶的忙。眼前这女孩有张迷人的小嘴又如何?她说的话,随便一句都能呕死人!这趟扬州行,看来是不用想有什么经历了,他没被活活气死、躺进棺材送回翠湖已经很上算了!
  盛怒中,方昔安颤抖着手自袖底抓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她。
  “去去去!横竖我管不了你,随你去找你想吃好吃爱吃的玩意儿。这样十年一回空前绝后的兵器交流会,遇上你这门外汉,说破嘴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啊!不能吃的玩意,在我看来都一样。”她耸肩,收好银子,取了件外衣穿上,出房门前停下脚步。
  “对了,你在哪儿交换这些死人玩意儿呀?”
  “那不是死人玩意!”他大吼。
  “随便啦!你在哪里交换这些呀?”
  “问这做什么?”他气闷的问。
  “我吃饱了好去找你呀,呆子!”
  “满福堂。”
  “嗯,知道啦!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嘿。”
  小心包裹好桌上的古铜短剑后,方昔安瞪着被掩上的房门,想起温喜绫闹脾气时那灼灼发亮的眼神,他叹了一声,突然什么兴致都失去了。
  第2章(1)
  太美妙了!
  温喜绫细细咀嚼着,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空了两天肚子清肠胃,纵然此刻手中拿的不过是味道平平的饽饽,但是……哎,就是好吃呀!
  买些好吃的给方昔安吧!他给的碎银子,经她精打细算,还剩许多呢。
  打定主意,温喜绫在街上打听了满福堂所在,买了一推零零散散的小吃点心,走进了满福堂。
  这座大宅盖得气派,却没有想象中门庭若市。高高的大门紧闭,门口没半个招呼的人,温喜绫在矮阶上徘徊了一会儿,抬手扣了扣门,没想到两扇大门却这么顺势被推开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半个人;而前方大厅,正面侧面几扇门全都紧紧关着。温喜绫扯开嗓门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她沿着大厅走过去,看到的几扇花窗也被上了木栓,推不开。
  温喜绫突然觉得烦。
  “不过就是些古人留下的锈刀烂锤,有必要这样神秘兮兮吗?”
  她抱怨着,顺手拿了块酥饼往嘴里放,绕道而行,穿过一座月洞,在转角处看到了后门。
  从后门走进满福堂,迂回的长廊上竟也没半个下人。这样晴朗的好天气,偌大的花园里处处虫鸣鸟叫,与安静的大宅于形成强烈对比。
  她脚步加快,终于找到连接正厅的偏厅小门,一进门,竟瞧见方昔安就坐在里头,垂手掩肚斜靠在椅上,闭眼睡着的姿势有些僵硬。
  “方昔安,好吃的来了!”她小声喊道,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方昔安没睁眼应答。
  “嘿!”她又喊一声,拍了方昔安一下。
  这一拍力气也不算大,方昔安整个人却朝她身上栽去,温喜绫手上的食物随之泼洒了一地。
  方昔安两手一松开,赫见小腹中插着一把小刀。
  温喜绫惊喘,放下方昔安,掀开正厅与偏厅中间的帘子,眼前的情况更惨,地上大摊大摊的鲜血,四处横躺着尸体。
  她往另一边的偏厅跑去,竟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蹲在尸体之中,手上触着一柄还在淌血的短刀。
  凶手!
  没有多余时间让她婆婆妈妈,所有震惊难过此时全抛诸脑后。
  温喜绫奔回偏厅,拔起方昔安小腹上的刀,在错觉中似乎听到一声呜咽,不及细想,她就冲了回去,喜的是那男人并没逃跑之意,反而不怀好意的迎上前来。
  温喜绫持刀扑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一次撂倒;虽然手上这柄小刀不够长也不够锋利,但她自认俐落的身手足以弥补这些不足。
  男子对她突如其来的攻击有些手忙脚乱,纵然动作够敏捷,但髻下的长发仍是被削去一大截。
  “凶手纳命来!”她吼道,反手刺向他脑门。
  这是什么跟什么?丛杰又闪又躲,心里不免懊恼。在第一时间赶到凶杀现场,面对十多具死状甚惨的尸体,心情已是跌落谷底,现在竟被一个陌生少年当成凶手在追打!
  十年公差生涯,被认作坏人,还是头一遭。
  “快住手!”他喊,偏头扭身,脚步踉跄,这一招躲得更险。
  “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宰了你这恶人替我兄弟偿命!”
  真是够了!丛杰寻了个隙反击,并在最短是时间内打落她手上的刀。
  失去武器,温喜绫一点儿都不惊惶。眼下她吃饱睡饱,精神百倍,斗志昂扬,加上替朋友两肋插刀的决心和毅力,就算这个恶人手上有再厉害的兵器,她仍是一点儿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思虑这些的同时,温喜绫仍是犹豫了一下。杀这恶徒容易,但杀了他之后呢?一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能让方昔安死得不明不白,总得知道这个混蛋姓啥名谁,又为何要杀人吧。
  朋友便是一个义字在先,他日为方昔安作坟立碑时,总好有个交代。
  这个想法令她失去先机,温喜绫停顿间,手臂已让对方牢牢扣住。
  “你这个冷血该死的混蛋!”她咬牙道,反手扣住他的腰,伸腿勾进对方膝盖后头,使了一记过肩摔,将他抛向前方那扇门板。
  一阵乒乓作响,木栓坏,门板破,灰尘四处飞,丛杰趴在门槛外的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这招搏击近乎完美。丛杰摇头晃脑,竟无法马上站起,只能灰头土脸的瞪着少年瞧。
  温喜绫确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爬不起来了。哼,这招可是用尽她肚子里那一整块饽饽的力气。
  老天!真够累人的。温喜绫上前俯视那张躺在脚边的脸孔,接着一脚踩上对方胸口,口气轻蔑。
  “你这杀人凶手,我这就捉你去见官——”
  她话还没说完,丛杰便扣住她脚踝,使力一扯,温喜绫双手在空中乱挥,这一次,换她摔得眼冒金星,正要开口怒骂,对方已经曲膝压在她身上。
  原以为占了上风,丛杰却没料到少年一手曲指成勾,一手紧握为拳,突然对着他的头与脸即使一阵猛烈的揍、掐、撕、扯。
  他妈的真是离谱!怎么有男人会用此等女子的泼辣打法?丛杰既痛又气,先前一击,虽然难堪,但起码还有他钦佩之处,但是这一着,真是够让人生气的。
  忍无可忍,丛杰狠狠朝少年脸上挥去一拳。
  左脸正中这着,痛得温喜绫弓起膝盖,直觉朝他最脆弱的部位撞;基于方才被抓脸的经验,丛杰早料想到这招,没等她出手,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太可耻!真是太可耻!这家伙还算是个男人吗!用指甲揠他抓他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方式来对付他!
  丛杰越打越气,越想就越气不过。好啊!这个浑球攻人下体,可见他还不了解男人哪儿受创时会有多严重,他何不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对方有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注意一定,丛杰手掌摊开,用力朝她下腹抓去。
  只是,少年那儿平坦如一片石板,上头空空如也,根本抓不到什么应有的鼓起物,更别说听到对法哭爹喊娘的鬼叫了。
  丛杰呆了,待他发现情况不对时,温喜绫趁此机会,再一次拱起膝,狠击他胯下,丛杰惨叫一声,整个人脸色发白地弹了出去。
  啊、啊!天呀!天呀?痛!他一定是死了?
  朱红色大门在此时被撞开,待丛杰再睁开眼时,那个少年已经被赶来支援的衙役抓住了。
  “抓我干什么?瞎了你们的狗眼!那个人才是凶手!我亲眼看见的!”被扫在公差手中,温喜绫一阵鸡猫子鬼吼。
  “哪来的刁民,才瞎了你的狗眼!殴打官差罪加一等,回头绝对有你苦头吃了!”
  殴打官差?温喜绫瞪大眼,却因牵动嘴角的肿胀而痛得猛吸气。好疼啊!这混蛋死定了,居然有胆子在她身上动拳头,这笔帐非讨回不可!
  “大人,这个刁民该如何处置?”一名衙役询问。
  “先……带回去审问。”丛杰咬牙切齿的说。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种痛,真是痛彻心肺呀!可恨的是,他不能当着所有下属的面哀嚎出来。
  “你这凶手!凶手!”温喜绫挂在一推男人中间又踢又甩,偏偏丛杰站得远,她脚又不够长,即使再怎么努力把自己弹踢出去也踢不着他,恨呀!
  为什么他没注意到这少年嗓门虽大,却有那么一点异于正当男子的尖锐?丛杰忍痛一拐一拐的上前,越看越起疑。
  为什么他刚掐他脖子时没注意,这喊得十气中足的喉咙近乎滑入细致的花办?丛杰伸手扣住他脖子,那细致肌肤下的血管如春日小溪,确实没有喉结。
  丛杰脑中顿时空白成一片。这是个女人!这个没多久前把他摔得像坨烂泥、还抓得他满脸伤痕的少年,竟然是个女人!
  整个扬州城都知道,向来执法严峻、刚正不阿的总捕丛杰,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打了她也就算了,毕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但他居然还在绝对不该乱碰乱摸的地方用力抓下去……
  此时此刻,胯间难忍的刺痛似乎也正往上传至他头顶,然后爆开。
  温喜绫趁势啐了他一口唾沫,还张嘴想咬他。丛杰连忙缩手,见她那副不杀他誓不为人的凶悍眼神,他突然瑟缩了下。
  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姑娘家!丛杰甩开与案情无关的想法,不再理会她的叫骂,走到偏厅,探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凌乱零食小吃。
  今天该算是他这一生里最不可思议的一天,这样残忍的屠杀,一名陌生、行事却乖张的姑娘,还有他不曾有过的狼狈模样,全都发生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午后。
  “丛大人,这刁民该怎么处理?”
  “单独关着吧。”他皱眉。
  “可是……大人,这刁民好生大胆,不但口出恶言,还诬蔑大人,何不先把他眼今天才抓大的那些打群架的游民关在一起,给他点苦头吃?”
  见识过她疯狂乱来的拳脚功夫,要真把她跟那些游民关在一起,事情才糟呢!无端滋事的游民虽然恼人,但还罪不致于该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泼妇打死吧。
  “单独关着!快带她下去,这么大吼大叫,方圆百里都要被惊扰了,这么着咱们要怎么查案子?”丛杰不耐地吼道。
  不明白头头哪冒出来的火气,那名衙役悒悒地拖着少年走了。
  县衙地牢。
  “你们这些混蛋!混蛋!”
  被强押拖进地牢的一路上,温喜绫的叫骂声不曾断过。她骂尽毕生所知道的难听辞汇,那声浪把关在牢里的犯人都惊动了,睡着的全醒了,醒着的全站了起来,每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前挤到牢栅前争看这一幕。
  “你这死刁民,吵死了!”强押住她的衙役重击她后脑勺,大声咆哮,另一名官差打开单独的牢房,两人合力把温喜绫连踹带骂的踢进去。
  “你才是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你们这些昏官、笨蛋、猪脑、臭龟、死鱼、烂瓜!”
  虽是头重脚轻地栽在一推气味令人作呕的干草里,温喜绫仍不忘在那个衙役上锁之前,朝他身上再呸上一口唾沫。
  “你这狗娘养的死刁民!回头瞧我怎么整治你!”被吐了唾沫的衙役似乎赶着去处理什么事,只气得回了温喜绫一句狠话,便匆匆上楼去了。
  “老子天高水长就等你!有本事你现在来!”温喜绫的怒吼声在地牢间回荡着。
  “厚……”
  这无异挑战官威的举动换来许多细碎不可思议的低喃,温喜绫抬起头,一一对上贴在栅栏后的惊异目光。
  “看什么看!他奶奶的,没看过人啊!”她气咻咻的瞪回去。
  骚动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牢里回复平日的死寂。温喜绫拍落了几根沾在衣服上的干草,脸颊上难忍的肿胀疼痛令她忍不住又吐出一句粗话。
  方才一时冲动,打人骂人的她什么都没想,此刻被关在牢里,换了个地方,终于让她静下心,这才看清衣服上沾了不少鲜血。
  回想起来,她这一生中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干草堆上传来的浓浓排泄物恶臭和她身上拍不去的血腥味,令她胃里直冒酸水。
  可不能吐呀!温喜绫咬牙切齿地这么告诉自己。开开心心吃进肚子里的好东西,要真吐了可划不来!
  而且,吐完还会饿肚子,此刻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就是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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