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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喜获绫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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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
  看到头头动怒揍人了,赌钱的伙夫一瞬间作鸟兽散,无赖点的,还不忘拿走桌上没被收去的碎银子。
  原来吵翻天的甲板,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三人。
  “喂喂喂!你们愿赌要服输嘿,怎么耍诈!大李你要滚,也把银子留下来!”温喜绫气呼呼地喊。
  “真该拿把镜子让你照照,看你这副鬼样子!”温海咆哮。
  自父亲嘴里嚷嚷出来的这些话,不多不少也听满三年了,别说温喜绫听得耳朵长茧,海记里记性好一点的,恐怕都能倒背如流了。
  温喜绫没顶嘴,她忙着数算手里的碎银子。
  “马上回房!把你常穿的那几件衣裳拾掇拾掇!”
  她捏住银子,狐疑的瞧着温海,这才看到父亲身后的方昔安。
  “没刮风没下雨的,好端端没事收什么衣裳?”
  “叫你收就收,哪这么多时间蘑菇!”
  “这么没头没脑的,我懒得理你!”
  温海气急败坏的跳上去,一把揪住她,咬牙切齿的吼出:
  “小方要上扬州办事,我让你跟他走一趟,见见世面嘿!”
  好不容易扳开父亲的手指,温喜绫痛得直咧嘴,口气也毛了:
  “你讲话就讲话,非要这么手来脚去吗?!”
  “你去不去?!”
  “现在?”
  “难道等过年?!现在就去收拾!”
  “一定要吗?”她不情愿地拉长声音。
  “没得商量。”温海冷冷的说。“要嘛你就走这趟。要嘛,你就立刻滚出海记,死都别回来!”
  见父亲把话说得绝裂,端看他差点拧断她耳根子的力道就知道不对劲了,凶煞煞的表情有着她没见过的决心,温喜绫按捺下火气,不死心的问:
  “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吗?你中邪啦!”
  “去!啰嗦什么!”
  “不给个好理由,不去!”
  “你他奶奶的!你在这儿太自由了,无法无天无人可管了,让你跟着小方上扬州见见世面,磨磨你那蛮牛性子!”
  什么烂理由……温喜绫抬起左眉,用力呼口气,又抬起右眉。
  父女俩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早把方昔安吓出大串汗水。
  “不去!”她吼道。“不想我留在这儿,我住阜雨楼去!净说那些废话,没人听得懂!”
  “给我去!”温海跳上前,两根指头又朝她耳朵揪,这回温喜绫利落的闪到方昔安身后。
  “不去不去就不去!你这老头糊里胡涂,我不理你!”
  “死丫头,不肖女!”温海气急,扑上去又要打她。
  两只雷公喝喝骂骂左右包夹他,吼叫与飞溅的唾沫溅得他一脸湿,方昔安不知哪儿生来的勇气,突然双手举高,仰面大喊:
  “不要再吵了!”
  温家父女停了争执,转而看着他。
  “喜绫儿,听你爹的话,跟我去一趟扬州。”
  “没事去哪儿作啥!”她扭头瞪父亲,咽下还没出口的粗话。
  “去––”
  知道温海出口没好话,方昔安及时捂住温海的嘴,示意他忍耐。
  “像你爹说的,去见见世面。你长到这么大,从没离开过苏州,外头世界很大,多少好玩好吃的你都没见识过,跟我去一趟,值得的。”
  温喜绫紧捏的拳头松开,方昔安一席话打动她了。
  “好吃的?”她挑眉。
  温海待要开口,见方昔安频频对他使眼色,硬是憋下那口气,不说了。
  “当然有。扬州美食,可是大大出名的。”
  她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应该没那熊豹子胆骗我,看在有好吃的份上,我跟你走一趟。”
  见她进房去了,温海咧嘴笑了。
  “还是你有法子,小方。”
  方昔安拭去额上一片汗水,整个人顿觉乏力。
  “这么突然,换作是其它人也不能接受,不换个方式说服她,她会听吗?女儿是您的,怎还不知晓她的牛脾气?”
  温海不搭腔,声音突然一改方才的戾气。
  “我笨啊,要是我脑袋灵光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为她操那一千一百万个心,眼前她肯跟你去,我也别无所求啦。”
  “我还是觉得温老大单凭算命师之语,太过贸然了。”
  “小方啊你不懂,就算是江湖术士贪我钱财与我胡诌,只要是为她好的,我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温海这么说,方昔安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一个是天下父母心,一个是任谁也拉不动的蛮脾气,他心里清楚,自己天性里的柔软个性是压不住喜绫儿的,要不早就遂了温海的心愿,做他温家的女婿。
  总是一个人过日子,心里从没踏实过,喜不喜欢已是其次,处得来就好,可缘分这种事,实在强求不来。
  况且,依喜绫儿的个性……
  当朋友还行,至于相守一生,光想象日后只要一言不合便抡起拳头相夫教子……,方昔安突然打个哆嗦。
  年过三十,不切实际的梦还是少作的好,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会好好照看她的,温老大别担心。”
  “我哪担心她!这趟去,你带她去见见世面,最好能让她吃点苦头,受了委屈开了窍,回头,她才会认认分分的嫁人。”
  第1章(2)
  扬州。
  与他接头的线人失约了。这对丛杰来说,情况实在异常。
  而天空落下的这场大雨似乎也没有体恤他的心情,一整个下午,从四面八方泼洒下来,执拗的狂打着他头上的屋檐,水花四溅。
  即使罩紧斗蓬,整个人缩在石阶上,雨水仍是将他全身淋得湿透;偶尔他会换个姿势,表情像眼前灰蒙蒙的石板路一样漠然。
  舒适的大床和美味的食物就甭谈了,丛杰抿着唇,心想,眼前若能有一盆火暖手,就很幸福了。
  如果不是手上这件窃案仅差这么点儿线索就能有所突破,依他平日的性子,哪肯浪费时间在这儿干耗!
  冷啊,真冷。他咕哝。想他习武多年,皮厚肉粗,都觉得这湿气寒得刺骨,更别说一般老百姓会在这种时候出门了。
  该死的二尾子!拿钱办事竟敢不守信,迟到这么久……。正当胡思乱想之际,一股浓郁的香味突然盈满鼻间,一直滴在他脸颊上的雨水也停了,用荷叶裹住的几个热包子出现在他眼前。
  那热呼呼的香气,搅得丛杰的胃一阵痉挛,目光似也变得迷蒙了。
  抬起头,眼前出现一张憔悴脸庞。
  他怔住!绝不是包子太过美味诱逼人的缘故,也不是给包子的人长得奇形怪状,实在是因为,施舍这种事,本该是你情我愿,但眼前这少年却像是被硬逼着,非常不乐意似的。
  包子里掺了毒么?还是味道馊了?丛杰狐疑地瞧着包子。
  味道像刚蒸出来的,很香哩!
  “该走了!”巷口有个男人提高音量喊。
  “请你吃包子!东西要趁热,冷掉就难吃了。”少年心浮气躁的喊。
  什么时候请人吃包子需要这般强势了?
  浑身湿透的丛杰,心情一样地不痛快;为了与线人接头,扮成乞丐已够窝囊了,这陌生少年还想怎么样!?
  这种大眼瞪小眼的耍狠乐趣,温喜绫向来乐在其中,但这一次,她却显得有心无力。
  全是水土不服害的!十九年来,她从没到过苏州以外的地方,原本期望这趟扬州行可以实践她想象中的美食之旅,谁知进城不过半天,便弄得她上吐下泻,一身狼狈。
  就像手上这刚出笼的包子,尽管香味诱人,却是只能闻不能塞进肚子,教一向嗜吃如命的她怎么甘心!?
  狠下心把热包子送人,但眼下这个乞儿却似乎比她还生气,那表情像是她羞辱了他一般。
  “不吃算了!不识相,活该饿肚子!”忿忿地把包子扔进他怀里,温喜绫打着伞,脚步虚软的走掉了。
  看着香软白嫩还烫手的包子,丛杰毫不迟疑地咬下一口,原因无它,用食物毒杀一个没没无闻的乞丐太费事,他没什么好怕的。
  老天!这肉馅和得肥瘦适中,口感扎实,分明就是扬州美食排名第一的钱家包子!听说出笼时还得排队才买得到,看来他运气不错哩!
  不过……,看着少年消失的巷口,丛杰还是好奇:发善心的人怎会有这么难以割舍的痛苦表情?
  客栈里。
  “你要不要再喝点水?”
  客房里,方昔安替自己倒了水之后,习惯性的问上一句。
  两天以来,对倒在床上动惮不得的温喜绫,他最常说的便是这句话。
  本以为她食量惊人,身体应该强健如牛,哪知道她一进城便上吐下泻,吓得他急忙找大夫,殷勤伺候,不敢有半点怠慢,毕竟受人之托,就怕温喜绫有任何闪失,回头对温海不能交代。
  “我出门后,你乖乖的在房里别出去,店小二会送粥来。”
  “不吃不吃!”温喜绫扯下被子,对着方昔安一阵横眉竖眼。“躺了两天,不是喝水就是吃粥,能饱肚吗?去你的!”
  “是大夫要你禁食清肠,可不是我的意思。”方昔安嘀咕。
  “不能吃,也别净逼我喝水吃粥!我喝得一肚子火!”
  “不喝就是,生这么大的气。”他委屈的低语。
  “我就气!什么不能进食!是要饿死人么?我……”她嗓子噎了。
  “怎么了哎?”
  “什么怎么哎!”她突地抬起头,一对眼睛灼亮亮地瞪他。“我肚子饿死啦!饿翻啦!饿扁啦!还能怎么着?你这个笨蛋!”
  “……”
  被这么近距离一看,方昔安突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平时她太粗鲁,他早该注意到,眼前这丫头有张弧形优美的嘴唇,当她不做作大咧咧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有个迷人的小酒窝……
  “看什么?我要吃东西啦!”她喊。
  “你就不能忍忍吗?”
  “不能!”她大叫,掀了被子,一掌推开方昔安。“今天一定要吃够本,饿两天了,就算再吐死拉死,我也不在乎!”
  “不行不行!”
  “你啰唆哎!”她怒瞪他,这不让他的心又飞快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是为你好!”
  “去!不理你!”她站起身,整个人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
  “你、你莫要这样!”他心急,却不敢伸手去搀她。“你连站都站不好呢,就说要多躺着嘛。”
  “我站不稳是因为这两天净喝那些汤汤水水,不是天杀的水土不服!”
  若不是想保留点力气出门去,温喜绫肯定要痛揍这个迂腐不堪的书呆子一顿。她捏紧拳头,不断的吸气吐气。
  “你忍过这餐吧,等我的事办完,我肯定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还要到晚上,不行!我会饿死,我一定会饿死!”
  “你想得太偏了,没这么惨啊。”
  “就有这么惨!饿死的可不是你这书呆子,我自己去!不麻烦你。”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的。”
  “去不去一句话,你哪来七八十条肠子这么多话!”
  他脸色为难。“喜绫儿,这个十年一次的古兵器交流会可不是普通的展览,我盼了好些年,才有这么一个大开眼界的机会。”
  “你莫名其妙!我又没挡你,咱们各走各的,我要我的阳关道,你吃你的毒菇粥,回头客栈里碰面就是了,哪这么多废言!”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方昔安哀鸣。
  “懂那意思就好,呆子才计较这么多。”
  “喜绫儿,我不能放你单独乱跑——”
  “狗屁!我能照顾我自己。”
  拉不住她,方昔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怎么就说不通啊,错过这一次,我得再等十年啊!”
  “不懂啦!”她恼怒的低吼。
  “当然是你不懂,你要懂了,就了解我在说什么了。”
  一讲起此行他带来的珍爱收藏,方昔安眼眸闪烁着光芒,抛去对温喜绫突生的些微情意,他拿出准备带出门的大锦盒,将之打了开来,里头全是一块块形状不一的高级丝绸,绸布包裹着许多色泽不显眼的小刀匕首。
  小心陈列后,方昔安开始说起这些小刀的来处及典故。
  一反平日木讷少言的个性,一开口,方昔安便滔滔不绝,曦哩哗啦半个时辰没听过。
  刚开始温喜绫还能认真听,但饿到灼痛的胃,令她的脸色也来也难看。
  “……还有这把匕首,比方才那把前朝出土的更珍奇,这是出自唐朝一位知名宰相所珍藏,不提上面精湛的雕工与花纹,光就年代来看,已是弥足珍贵了。”
  “说了半天,这些刀的主人都死了呀?”她插嘴道。
  “当然哎。”
  “你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花很多钱和时间搜集到的。”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所以你到扬州,就为了这些死人玩意?”
  为她最后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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