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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的故事 106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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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父亲大 怒而回,从此和大舅行迹疏远,话不投机。大舅劝他改行一事,深缮伤了他的自尊。偏偏大 舅的脾气也很倔强,看父亲如此食古不化,害苦了他的妹妹,对父亲也有许多埋怨。这样一 来,我们和大舅家的来往,就变得很稀少了。只有我的大舅母,常常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来 我家,里面有许多小纱衣小纱裙,还是外祖母为我的出生而定做的,我始终没拿到,如今, 却正好给比我小了八岁的小妹穿。看到这些衣物,别提了,母亲又哭了好几天。
我们终于安定了下来,苦虽苦,总是阖家团圆的。父亲开始考虑到我们三个大孩子的教 育问题。于是,有一天,父亲带着我们三个,走进上海市第十六区国民小学。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学校,接受学校教育。那年我九岁,算年龄,应该插班念小学三年 级。学校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入学考试,就把我分配到三年级班,麒麟背不出书,降到二年 级,小弟一年级。活到九岁,我这才开始进学校念书,记忆中,念得真是辛苦极了。其实, 不止是“辛苦”,简直是“痛苦”极了。
原来,我从四川来上海,讲的是一口四川话,而学校里,从老师到同学,大家都讲上海 话。我语言不通,老师说什么我不懂,同学说什么我也不懂。再加上,我来自乡间,难免土 里土气,上海的孩子,都精明能干,对比之下,我是相形见绌。再有,我从小,只有母亲教 我背唐诗,我的阅读能力很强,但是,数学却连加法都不会,成绩完全跟不上。在这诸多原 因下,我在学校中,真是苦极了。
上海的孩子会欺生,上课第一天,大家在操场中排队。前面的孩子把我往后推,后面的 孩子把我往前推,我傻傻的站在队伍外面,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老师走来,见我不排 队,把我痛骂一顿。全班同学,窃窃偷笑,而我,哭着跑回家说:不要上学了!不上学是不 行的。父母正要训练我们的独立精神,和适应能力。我哭了一晚,又乖乖的回到学校去。逐 渐的,一天又一天,同学不再欺侮我了。我也学着去交朋友,因为语言的隔阂,交朋友真太 难了。
我上学上得很不顺利,两个弟弟也不顺利。麒麟从小脾气就坏,总是和同学打架。小弟 弟更绝了。他一生没有规规矩矩在教室中坐上好几小时的经验,此时,要他坐着听老师讲 课,他怎么坐得住?不知怎的,他发现只要举手对老师说:“我要尿尿!”老师就会让他去上厕所。结果,他每节课都要举十几次手,去上厕所。 有一次,老师忍无可忍,生气的说:“不许去!”小弟见计谋不成,如坐针毡,居然威胁起老师来:“你不让我去,我会尿裤子!”
“尿就尿!”老师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谁知,老师的话才说完,我那小弟真的就“就地解决”起来,弄得全班师生,大惊失 色。那时,学校里有个规定,学生讲了粗话或做错事,要用红笔在嘴上画一个圈,那红墨水 画在嘴上,洗好几天都洗不掉。老师这一气,就在小弟嘴上画了好几个红圈。那天麒麟因为 打架骂人,也被老师用红笔在嘴上画了圈。结果,我正上了一半的课,训导主任跑来通知我 说:“你今天不要上课了,把你两个弟弟带回家去吧,他们一个尿了裤子,一个打了架!”
学校离我们家,要走一大段路。平常,都是我带着两个弟弟上课下课。那天,我领着两 个弟弟回家,看到他们嘴上画的红圈,和小弟的湿裤子,真是觉得丢人极了。两个弟弟还气 呼呼的嘟着嘴,路人都回头看着我们笑。我又羞又恼,对两个弟弟说:“早知道,你们两个 在东安城丢掉就算了,找回来干什么,这么麻烦!”话才说完,想起两个弟弟在东安失散后 的凄凉惨状,不禁大大后悔起来,心中一酸,泪水就滴滴落下。小弟见我哭了,就也哭了, 用手拉着我的衣襟说:“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麒麟见我们两个都哭了,眼眶就也红了起来。我在那一瞬间,体会出我是这个家庭的 “长姐”,两个弟弟,终生都是弟弟,不论他们怎样,我再也不要和他们分开。于是,我一 手揽住一个弟弟,三人一路哭着回家。到了家里,我急忙把两个弟弟藏进浴室里,拚命帮他 们两个洗掉嘴上的红圈,就怕父母看到了,会和我一样伤心。
在上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记忆中,属于欢乐的事情实在不多。贫穷会把欢乐从身边偷 走。冬天的上海,冷得出奇,我和弟弟们缺乏冬衣,冷得牙齿和牙齿打战。每天三个人手牵 手的去上学,经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真想买一包糖炒栗子来暖暖手,甜甜嘴,但是,身上 没有钱,就是吃不到。学校的同学流行跳橡皮筋,人人手中一大串,只有我没有。那时,心 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串橡皮筋,直到离开上海,愿望都没有实现。说实话,从小,我就 在困苦中长大。但是,只有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对困苦的感觉特别敏锐。
在上海住了一段日子,因为父亲的收入实在不够维持,(大舅一直想接济我们,父亲隙 骄傲的拒绝了。只有大舅母,变着花样,吃的穿的,经常往我们家送。)母亲见这样不是办 法,就也去中学里教起书来。这样一来,我就忙了,每天下了课,就飞奔回家照顾小妹妹。 我家那张大书桌,已不够我们睡,我们就打起地铺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妹妹的小保 姆。生活里的喜悦实在不多。但是,也就在那年,我发现了写作的快乐。我写了我生平的第 一篇小说《可怜的小青》。父亲读了,似乎颇受感动,他帮我寄给了大公报的儿童版。当这 篇稿子登出来之后,我整天捧着那张报纸,兴奋得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这篇短文,读了 起码一百遍。可怜的小青,到底写些什么?如今已不复记忆。但,顾名思义,那“可怜的小 青”,必然有自我的写照吧!
自从在报上发表了作品之后,我开始迷上写作了。每天下课回家,就涂涂写写。那时, 我的小四姨参加了话剧社,演出曹禺的《北京人》。当年,小四姨是个胖妞,很有喜感。虽 然不是主角,却是重要的次角。我因此可以拿到招待券,去戏院看小四姨演话剧,是记忆中 最快乐的事。看完话剧回家,我居然写起剧本来了。不会分场,我全写“独幕剧”。人物一 多就搞不清,我全写“双人剧”。好长一段时间,我乐此不疲,父母看了我的“编剧”,只 是笑。因为我的取材,全是父亲与母亲间的“对白”,所谈的问题,全是逃难时的点档滴滴。
我这些“剧本”真可怜,从没有发表过,出版过,当然也没有人演出过。最后,都进了 垃圾筒。
我在上海念了一年书,渐渐有了朋友,学会了说上海话,也熟悉了上海的大街小巷。我 会一个人逛书店,逛得忘了回家吃晚饭。也会抱着妹妹,去外白渡桥上看船,看落日。每到 星期天,就和弟弟们去外滩公园奔跑——以发泄我们在一间房间内无法发泄的体力。
但是,父母的脸色又不对了,上海市的气氛也不对了。物价飞涨,金元券贬值,上海的 商店中,发生了惊人的大抢购……这些事情,对幼年的我来说,是根本无法了解的。我惟一 熟悉的,是那种紧张的气氛。我知道,战争又逼近了!
果然,战争又逼近了。上次是抗日战争,这次是内战。对我而言,战争代表的就是流浪 和苦难。父母脸上又失去了笑容,他们整天讨论着讨论着。最后,父亲决定,把母亲和我们 四个孩子,先送回湖南老家去。他继续留在上海,把他未教完的那学期教完。于是,我们离 开了刚刚熟悉的上海,又回到了湖南。这是我们第二度回乡,第二次和祖父团聚。两次都在 战争的阴影下,两次,湖南都只是我们的中途站,而不是我们长久栖息的地方。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九、再度回乡在衡阳市,我们和祖父重聚了。四个孩子,一排跪下,给祖父磕头。小妹妹还小,不会 磕头,母亲扶着她跪下,扶着她磕下头去。上次和祖父离别时,小妹尚未出世,现在,小妹 已牙蜒学语。祖父拉起了我们,一个个轮流看过去,最后,伸手抱起了小妹。他的头发和胡 须都白了。以前那颇为威严的眼光,现在充满了慈祥。他抱着小妹,看着我们,微笑着,哽 咽的说了句:“生当乱世,大家还能团聚,真好,真好!”
那时的祖父,一定没有想到,这次的团聚,只是再一次别离的序幕。回到衡阳,母亲认 为我们三个大孩子,刚刚开始的学校教育不能中断,于是,把我们送进衡阳市的刚直小学, 去继续念书。至于她自己,她又接了一个中学的聘书,那中学离衡阳市很远,而我们全家, 依然有无法解决的经济问题。母亲毅然丢下我们三个大孩子,带着襁褓中的小妹,远离衡 阳,去教书去了。这是我童年中惟一一段时间,离开了父亲,也离开了母亲。不过,这年的 我,已不再是第一次回乡的那个小女孩,我够大了。大得已经能照顾两个弟弟,在他们淘气 时阻止他们,在他们伤心时安抚他们。但是,母亲当然不会让我们三人自己照顾自己,她把 我们交付给我的表姐王代训,和表哥王代杰。代训表姐和代杰表哥,是我姑妈的儿女。这个 姑妈,就是祖父元配夫人所生的女儿。代训表姐那时才新婚,表哥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我 们大家在衡阳市租了几间房间住,那房间在一个四合院里,记忆中,那栋四合院名叫“怡 园”。
我的代训表姐,是个非常温柔、善良、诚恳而真挚的小妇人,她个子不高,说话声音轻 柔,做事小心翼翼。那段时间,她受母亲重托,带我们三个孩子,真正做到了“长姐如 母”,却也做得非常非常辛苦。因为小弟的淘气,已经出了名,麒麟脾气火爆,不是和同学 打架,就是和邻居动手。只有我比较安静,但是也有我的麻烦,那时我已爱书成癖,一天到 晚要买书,母亲留下的生活费实在不多,省吃俭用,勉强维持,哪里还有闲钱买书?我就会 为了不能买书,整天眼泪汪汪的。在“怡园”,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深刻。那就是我们的 “吃”。原来,母亲叮嘱表姐,无论怎么穷,必须想尽办法,给我们三个足够的营养。于 是,表姐就去腌了一大坛的咸蛋。我们的早饭是咸蛋配稀饭,中午是咸蛋配干饭,晚饭是干 饭配咸蛋。吃了好几个星期,小弟一端上饭碗就做各种鬼脸,麒麟直截了当大喊不吃咸蛋, 我揉揉肚子声称不饿,就离开饭桌去看书。表姐一看不是办法,慌忙去帮我们烧了一锅红烧 肉,用荸荠和肉一起炖。锅端上桌,我们三个欢声雷动,举起筷子,才发现锅中没有几块 肉,全是荸荠。
生活就是这样“贫困”的。但是,在这种艰苦的生活中,祖父过八十岁大寿,仍然过得 轰动而热闹。
祖父那时在衡阳城内教书,为了过寿,提前就回了老家兰芝堂。我们三个和母亲,都赶 回了兰芝堂。这一回到兰芝堂,我才知道祖父是多么“德高望重”。许许多多亲友,总有一 百多人,都从湖南各地,赶到兰芝堂来为祖父祝寿。兰芝堂张灯结彩,鞭炮声不断的响。因 为客人随时随刻的到,兰芝堂中摆起了流水席,虽然酒席不算丰盛,总是祖父的小辈们一番 心意。兰芝堂前面有一汪鱼池,养了许多年的鱼,大家都舍不得吃。这时都捞起来以飨宾客。
除了流水席以外,兰芝堂也扎起了戏台子,请来戏班子演戏。乡下人没有什么娱乐,几 十里路方圆中的邻居,都赶过来看戏。我杂在人群中,也看得不亦乐乎。当祖父和母亲都累 极了,回新屋去睡觉时,我仍然不肯走,小弟和麒麟当然也不走,声称要看到戏散。戏散时 已经深夜十二点,祖父的忠仆黄才余带着我们回新屋,他扛着小弟,牵着麒麟,手里提着盏 风灯走田埂小路。我已多年没走过田埂小路,一跤就摔进了路边的水田里,弄了一身都是 泥。回到新屋,母亲又着急又叹气,因为我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可穿,第二天还要帮祖父接 待来宾呢!母亲连夜洗衣服,衣服不干。第二天我只有穿着弟弟的背带裤去给祖父的朋友磕 头。
磕头。谈起磕头,祖父的旧规矩不变。见了长辈,我们这三个孩子照例要磕头。别人给 祖父拜寿时我们也要磕头答礼,真是磕不完的头。在这个时候,我的表侄儿唐昭学出现了。 唐昭学那时读高中,大约十七八岁,是个很憨厚很守规矩,据说,书也念得一级棒的青年。 很不幸,他刚好比我们的辈份小了一辈,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了一截,却成为我和弟弟们胡闹 的目标!见了长辈要磕头!小弟拉着祖父,跳着脚兴奋的嚷:“唐昭学是不是要给我们磕 头?快叫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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