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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石焚刃暖-第3章

小说: 石焚刃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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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地,慢慢地挪动步子走过去,靠近他,再慢慢地伸出双手,从他背后伸过去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地贴在他的背上,但是她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卫忧在发抖,浑身在抑制不住地发抖,好像一个寒症病人那样抖得厉害。“你怎么了,卫忧?”紫烟吓了一大跳,从他背后缩回手,踮起脚尖来,手背抚上他的额头。在身材颀长的卫忧面前,娇小的她只到他的胸膛,她的手才伸到卫忧面前,就被卫忧一把紧紧握住手腕,好似虎钳般。

    紫烟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卫忧却好似未觉,转过头来,眼睛对着她,眼神却空茫,仿佛并未望向她般喃喃自语:“蓝若冰之所以能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口中那个给他报信的苗女是你,是不是?”紫烟只感觉一股大力透过手腕,几乎要将自己的腕骨捏碎,却强忍住了不再呼痛,仰起头来,毫不退缩地与卫忧对视:“不错,给蓝若冰报信引他来这里的是我,因此引来眇郎中,害得他被眇郎中暗中下毒毒死的也是我!”她顿了一顿,声音却低了下来,“可是你却为什么不问问,为什么我要给他报信?又为什么我明知他不会武功,却没有沿路保护好他?”

    卫忧的声音却愈见严厉,道:“为什么?”“因为……因为,”紫烟咬了咬牙,眼睛狠狠地回视着那凶巴巴的男子,倔强中泪花渐涌,“你受了伤后,是我把你拖到这里来,给你清洗包扎伤口,上药护理,水缸里的水,米袋里的米,每个月定时挂在门上的药,都是我悄悄送来的。”卫忧捏住紫烟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一软,语气却未变软,依旧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却又不让我知道?”她盯住紫烟道:“你以前必是认得我的,莫非,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

    “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紫烟刚要顶嘴,面上忽地浮起一丝奇特的笑靥,竟让这个小小的女孩儿平添了一丝奇异的魅力,“你要说我有不可告人的意图也可以,我的意图就是,”故意拉长了语调,道:“让你好好活下去,然后爱上我!”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这女孩子不仅没有脸红,反而咬得又重又清晰,卫忧脑海里却仿佛遭了重重一击,有个如是这般的声音在记忆中对着他说:“卫忧,你不能死,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爱上我……”那是夹着哭腔的语声,然而却愈来愈分明地在脑海中回响起来,前胸后背的伤口,也忽然似因了这记忆而疼得清晰,卫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前从左肩斜贯至右腰的伤痕,那是撕裂皮肉的重创,然而最致命的一击却是在背后的,那一剑从背心刺入,只差半分就要了他的命。

    这么说,他能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全是因为这个叫紫烟的苗族少女,这样想着的时候,卫忧又下意识地看了紫烟一眼。“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一眼了么,卫忧?”紫烟却是一脸笑意盈盈,大胆地回望着面前眉眼俱厉的修长男子:“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你决定爱上我了?”“没见过你这样子的。”卫忧薄如刀锋的嘴唇里吐出一句,重重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随即转身走回屋内,俯下身蹲在蓝若冰的尸身前,开始一剑一剑地凿他身下的泥土。紫烟跟了过来,蹲在旁边,看着蓝若冰墨血染身,血肉模糊的尸身,仍有不少的黑蛊,在肉身上如墨的血浆中爬来爬去,她用两根手指捏住鼻子,咿咿唔唔地道:“都这样了,不如一把火把这屋子烧了,不就……”说到这里,卫忧执剑的手狠狠一停顿,紫烟吐了吐舌头,连忙把下面的话缩回了肚中。

    紫烟百无聊赖地蹲在坑旁看着他,忽然道:“卫忧,这屋子里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住不得了,你想搬到哪里去?”“嚓”,回答她的只有卫忧一剑插入泥土的声音。紫烟却依旧笑道:“要不我们去西湖边上住,好不好?早听爷爷说那里的水很漂亮,比我们苗疆的水清咧!”“嚓”,又是一剑插入泥土。紫烟歪了歪脑袋,小手指在脑门上敲了敲,忽然两只眼睛闪亮:“啊,不如去泰山脚下结个茅庐住好了,可以看日出,只要没人找得到我们。”卫忧执剑的手略停了下,若有所思,紫烟兴奋起来:“我就知道你喜欢看日出,是不是?虽然每天都有日出,在泰山上看和在苗疆看,无论在什么地方看,都是同样的一个太阳,但是只要卫忧大哥喜欢,我就陪你去那里,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挨卫忧近了些,两只手抓住卫忧执剑的臂膀:“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走开。”卫忧冷冷出声,一剑用力劈下,却不防被紫烟两只手一起抓住,带着剑身一斜,剑尖刺入坑中蓝若冰的尸身,却是硬硬的一响,仿佛撞上了什么金属。紫烟本来正因为闯了祸,立时松了手,却见卫忧并不动怒,剑尖一挑,自蓝若冰的尸身上挑出一块带血的金属牌来。那一面五角形的铜牌,被黑色沾染了,看得出上面刻有一匹奔马,奇怪的是马背上还刻了六只飞翼,使得奔马如行天空,翩然若飞。

    卫忧看了一眼,不解其意,又用剑尖一挑,拨到铜牌背面,却是写着三个汉字:歌罗驿。旁边是一行竖着的花形文字,卫忧从上往下一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是波斯文字,波斯离中原甚远,为了通商和使节来往的方便,相传由中原和波斯的富商出资,建起了一条自波斯至中原的交通要道,沿途皆设有驿站,这所有驿站的名字,就叫做“歌罗驿”。这块牌子上那三个汉字“歌罗驿”旁边的波斯文,意思却是“存取”,看来这牌子是来往客旅在驿站歇脚时存取货物的凭证。那也就是说,在到这里之前,蓝若冰曾在歌罗驿存下了一样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卫忧以剑拨了那块牌子一下,头也不抬:“将这铜牌上的毒去了。”一旁的紫烟故意左右张望了下,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卫忧道:“这里除了你之外,再没有别人。”“难道你对人说话都是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吗?”紫烟反问,还没容卫忧回答,忽地嘻嘻一笑,站起身来,取过桌边一只瓦罐,又从囊中拿出一只药瓶,洒了些浅黄色的药粉在里面,以水化开了,这才捧起瓦罐,对着地上那面铜牌倒浇而下。

    卫忧坐尸身边,手里握着六翼天马的铜牌,陷入了沉思。这时白烛已尽,灯火熄灭,外头仍有雨声,隔着木窗沥沥传来。曙光渐露,屋内渐渐发白的光线中,却见蓝若冰的小腹处有一点指头大小的东西突突而动,似要破腹而出。一开始卫忧尚未在意,但片刻之后那东西鼓动得越来越厉害,如同弹簧般上蹿下跳,只听“哧”一声,如同裂帛之声,一物赫然自蓝若冰小腹弹射而出,卫忧拔剑闪电般砍下,但听“叮”的一声脆响,那物竟撞得剑刃一震,折射而起,向天飞去。

    卫忧从未见过此等怪异之物,大惊之下拔剑正要追上,却见紫烟从囊中掏出一只木瓶,不慌不忙拔开瓶塞,朝空中抖手一招,一股异香飘出,那物嗅到香气,便如饿狼闻到肉香一般,立时敛翅,一条直线扑入瓶中,犹自嗡了两声,这才安静下来。

    卫忧收了剑,冷眉看向紫烟:“这是你们苗疆的蛊?”“是又怎么样?”紫烟立时明白他话中之意,嘴巴一撇道:“不要认为这蛊出自苗疆,就一定是苗疆之人所放。苗疆蛊毒,早就闻名天下,垂涎偷蛊者也不是一两次了,虽然有人因养蛊不得法而被反噬其身,但也难保有人喂养成功,”她举起手中木瓶一晃,道,“去年就有人偷走了我爷爷养的一对连心蛊,却不想在这里被我收到其中一只。”

    “连心蛊?”卫忧皱了皱眉,紫烟解释道:“连心蛊是一对蛊,施蛊者自己服下一只蛊,再对另一人下蛊的话,就可以通过连心蛊控制下蛊之人。其实这连心蛊也分很多种,蓝若冰所中的这一种,名字叫做‘母子连心蛊’,一只母蛊,一只子蛊,母子相连,母蛊可以控制子蛊,施蛊者可以把自己的意图通过母子连心蛊强加到受蛊者身上。还有一种更厉害的,叫做‘夫妻连心蛊’,我们也叫它做‘情蛊’,两只蛊中下后,只要其中一人死亡,另一只蛊受到感应,必将咬掉主人的心,另一人也就不能活了。”卫忧猛地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是施蛊者想杀我,而萧九郎身上并没有母蛊,难道下蛊的另有其人?”紫烟怔了怔,笑容立敛,脱口而出道:“温碧城?”

    这三个字一自紫烟口中道出,卫忧胸前背后稍稍平息的伤痛又重新发作起来,他看着紫烟,问出了一句话:“差点令我致死的那个人,名字是不是就叫做温碧城?”他盯着紫烟,眼神逐渐凌厉,但紫烟却颤抖着身躯退缩了两步,连连摇着头道:“不要去想,不要去记起,为什么要记得,卫忧,我求求你忘了他,把什么都忘了!”

    卫忧不再说话,只是一扭头,大步向外走去。“卫忧!”紫烟叫住了他,他的背影凝立如山岩,她却害怕这山岩终有一天也会为惊涛骇浪所摧毁,碎成粉末,竭力想要挽留他:“爷爷曾对我说过,失去了的东西,不要去寻找,因为你在找寻的过程中,会失去更多。”

    卫忧沉默着,终于身形一动,拔腿欲走。“卫忧!”这次身后的叫声却突的变了,变得极为冷静,甚至带着丝冷酷,卫忧还未回头,身后陡然响起极为尖锐短促的一响,跟着数点疾风劲射脑后,他猛地回头,便见土坑之下蓝若冰尸体处数点黑点破土而出,笔直如一条黑线般扑向面门,当即撕下半幅衣襟,迎空一挥,瞬间便将那数点黑点罩于衣襟内,手腕一抖,半幅衣襟裹成一个小包裹,掷于紫烟脚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等紫烟追到门边时,却听数丈外蹄声嘚嘚,一袭黑衣的身影跨着奔马,没入了清晨刚升起的晨晖中。
    
    
    
    
    
    
    四章 歌罗驿
    
    卫忧打马一阵狂奔,瞬间疾驰出几十里,这条路本是他心中早已默默盘算好的,蓝若冰来时曾将此马系于梧桐树下,昨夜虽经一场风雨,隐隐留下的蹄痕仍在,蹄印正指向东方,一路上疾驰而出,转眼间前方水声淙淙,竟到了一带溪水之边。

    卫忧勒住马头,不禁踟蹰起来。此地道路开阔,往左右皆可通行,那溪水看来并不深,纵马即可踏溪而过,但怎知蓝若冰是否越溪过来的?正在犹疑间,一阵秋风吹过,风中送来一阵铮琮如乐曲的铜铃敲击之声,卫忧胯下的奔马忽然打了一个响鼻,仰起头来一声长嘶,自己掉转马头,向着铜铃之声传来的方向飞速奔了过去。

    卫忧一个不防,当即双腿夹紧马肚,坐稳了身子,正准备强行将马带回,但一转念间,却放松了缰绳,只是任由那马载着他,径直冲了出去。右手方向,西南一带,是一片火红如霞的枫树林,一带高天白云之下,分外惹眼。卫忧一骑冲进林中,那林子看来还甚广阔,可是马儿驮着卫忧,却在林中左右穿行,时不时绕上一绕,倒如回家的人一般,不时兴奋地轻嘶一声。再往前行,林中倏然开阔,只见两边枫树伸展出红黄夹杂的叶子,纷繁烂漫,更有无数的枫叶在秋风中自高高的枝头不断飘落,衬得中间空地上拔地而起的白色楼宇更加辉煌。那栋楼宇的建筑样式,绝类天子行宫,层层飞檐之下,悬挂起一排排紫色的铜铃,一阵风过,铜铃敲击,此起彼伏,清音不绝,霎时令人如聆楚时编钟乐舞。

    正中的大门敞开,两旁挽起高高的风幔,白玉石砌成的栏杆夹阶而下。一个头顶峨冠,腰缠玉带的白衣锦袍人,此刻正沿着白玉石台阶,从容而下。他的靴子才一沾到地面,卫忧坐下的白马已经小步奔上前去,伸出马头朝那人脸上蹭了蹭,以示亲昵,那人含笑以手轻拍马脖,唤道:“衔枚,你的任务已完成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边说,一边抬头向马背上的卫忧拱手:“衔枚乃歌罗驿中最快之驹,一日可驰千里以上,蓝公子的事想必没有耽搁吧?”卫忧连忙一跃落地,持剑拱手道:“不敢,在下是蓝公子的朋友,卫忧。”

    “卫忧?”这个人一张白玉般的脸,五官如同雕刻,一双微陷下去的眼睛,眼珠子更是绽出浅蓝之色,仿佛晴空下的湖水,此刻,他正用那双迥异于常人的眼睛望定卫忧,“歌罗驿除了与之有协议的达官贵人、大富商贾往来外,绝不与陌生人交通,亦规定任何人不得将驿站之址外泄,以防江湖黑道打这些客人们的财货的主意,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蓝公子在本驿站素来信誉极好,这次怎会……?”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卫忧却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扬,掌中已多了枚铜牌:“大人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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