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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石焚刃暖-第2章

小说: 石焚刃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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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只拨浪鼓就是刚才那发出奇异的敲击声之物。两边敲击,来回震动,发出如同河中垒石一个接一个滚动一般地怪响。卫忧将剑一收,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拨浪鼓、铁布伞,走街串巷天不管’的眇郎中萧九郎。”“咯咯,”来人翻动着只瞧得见眼白的眼睛,握着拨浪鼓的那只手翘起了无名指与小指,指甲长而尖,朝卫忧的方向伸了过来,在他身上点了点,随即怪笑道:“果然是卫忧,受了这么重的伤仍然一身傲然风骨,看来治好你的伤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你要给我治伤?”卫忧看着他上翻的一双白眼,补了一句:“我听说眇郎中萧九郎只有在看到金子时才会开眼,而在下现在身上恰好没有一丁点二金子。”“那自然是因为有人已经先替你付足了金子。”萧九郎神色不变。“是谁?”卫忧追问。“你那位姓蓝的朋友。”萧九郎道,随即用拨浪鼓将卫忧往旁边一拨。他手执火折,摸索着拐到屋中唯一的一张木桌旁,然后就在蓝若冰方才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再自袖中掏出一截白蜡烛,用火折点上,搁在桌子上。

    “你怎么还不过来?”萧九郎道。“我只是觉得有趣。”卫忧盯着他,缓缓道,“一个双眼天盲的人,怎么会随身带着火折子?还有白蜡烛?”“因为我喜欢在三更半夜去给人治病。”萧九郎淡淡道,“这个时候,人家多半还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就只有自己点上蜡烛,让人家看个清楚,以免我还没治人家,人家先已经被我吓死。”

    卫忧缓缓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一对白眼上:“三更半夜鬼敲门,不是勾魂就是索命。”“嘿嘿,”萧九郎冷笑了一下,并不动怒,“你信不过我,连你那位朋友也信不过么?”“他已经死了。”卫忧盯着萧九郎,他的身后,就是蓝若冰浴着黑血的尸体,无数黑色小虫在尸身上爬来爬去,仿佛水沟里的蛆。

    “死了?”萧九郎又冷笑了一下,神色间竟不见多大变化,“难怪我一进此屋,便闻出此地有死气。你若再不肯让我医治,此地的死气只怕又要增多一分。”“以你的医术,看不看得出蓝若冰是怎么死的?”卫忧道。萧九郎缓缓自胁下抽出铁伞,如同盲拐般在屋中四处一探,碰触到蓝若冰的尸体,以伞尖捅了捅,收回,搁在鼻端嗅了嗅,面色突变,默然不语。“是什么毒?”卫忧问道。“你错了。”萧九郎打断了他的话。,两根枯瘦的手指捻了捻胡须,倏然开口,“他中的不是毒,而是蛊!”说着将掌中铁伞一插入地:“这伞上已沾蛊,不可再用了!”

    卫忧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莫非以眇郎中之名,也解不了蛊毒?”“解不了。”萧九郎回答得斩钉截铁。卫忧看着他,忽地冷笑了起来:“但若我说这蛊是你自己下的,你还解不了么?”不待萧九郎回答,倏的出手,骈指如戟,直取萧九郎双目。萧九郎却如同双眼看得见一般,卫忧双指方到面前,方才侧脸一让,抬起尖如鬼爪的五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抓。

    卫忧只觉半条手臂立时酸麻,再也动弹不得。他功力未复,那萧九郎竟在一出手间,便抓住他腕脉,原来他除了医术外,武功也深藏不露。萧九郎捉住卫忧的手腕一翻,按在桌上,隔着桌子探身而起,将脸贴近卫忧的脸,双眼眼白翻动,竟慢慢翻出一对黑漆幽深的瞳仁来,紧紧盯着卫忧的眼睛,哑声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修习了伊梦斜遗下的‘焚石秘卷’?你把它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卫忧双眼怔滞,喃喃地说出这四个字。萧九郎将手中拨浪鼓摇得更急,来回拨动,响起如同河中垒石滚动般一波又一波的单调怪响,一边拖长了语调道:“听我的吩咐——卫忧,一年前的端午,有个苗疆老人给你送来了‘焚石秘卷’,这消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江湖中为了焚石秘卷要来杀你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你聪明过人,武功又高,那些人也拿你没有办法,于是使出诡计来,趁你洗澡时偷走了你的衣服,却没找到焚石秘卷,就是把你家里挖地三尺,也连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卫忧,你到底把它藏在哪里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卫忧迷迷糊糊地道,“你说我武功高,那么把我伤得如此重的又是谁?他为什么不趁机来杀了我?”“因为,”萧九郎将嘴巴贴近了卫忧的耳朵,“那个人虽然重创了你,他自己却也受伤不轻,如今他的伤好了,却并不想再跟你硬拼,他关心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身上的那张焚石秘卷。”将指甲在卫忧右颊上的伤疤上刮了刮,阴森森道:“但你若再不说出焚石秘卷的秘密,就不是你的脸上,而是你的颈子上,将会落下个碗大的疤。”

    “这么说,你也是那个人派来的,想套出焚石秘卷的下落了?”卫忧慢慢地道,“就连蓝若冰,也是他下的蛊了?”萧九郎一惊,忽地伸出五指,直抓卫忧面门,但他此时再想制住卫忧,却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卫忧端坐在凳子上一动未动,但在他五指抢攻过来之前,却已一掌平平推出,“砰”的一声打中萧九郎胸口,如中败革,萧九郎的整个身子折断了一般飞了起来。

    但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忽地打开,落下地时,整个人又如同一只瘦长的竹竿般,稳稳立住,幽黑双瞳死死盯住对面的卫忧:“你竟然没有中我的催眠大法?”卫忧端坐在凳上一动不动:“我对你早有防备,假装中了你的催眠,不过是将计就计,从你口中套出一些我的过去罢了。”

    他此言一出,萧九郎瞪着卫忧,上下打量了半晌,仿佛是在看着个怪物般,忽地“呵呵”怪笑起来,直等他自己笑够了,这才道:“卫忧,原来你竟然失忆了?你竟然忘了水宛月,连紫烟,甚至温碧城也不记得了?”从他嘴里接连吐出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卫忧的神情也随之越来越惊怔,那些陌生的名字,忽然就象潜在水底的气泡,一串串浮了上来,再度化成浓重的白雾,缠绕住了他。

    卫忧忽然自凳上摔落,双手抱头,眉头紧皱,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痛、真的好痛!头痛欲裂,他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过往,那段失去了的记忆,为什么跟这些陌生而又在记忆中若隐若现的名字紧紧相连,就好象藤树般相互缠绕?

    额上有大滴的汗珠冒了出来,卫忧却只是强自忍着,伸出手指,想要抓住那柄随自己一起跌落地面的乌金剑。但是他手指颤动着,无论如何也抓不牢,再看向对面的萧九郎,却如同一只随时会扑噬上来的饿狼,双眼莹莹:“卫忧,你果然是失忆了,这副狼狈的样子绝不是假装出来的——真是枉费我先前的心机!”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踏足而来,忽地曲身而起,双手十指箕张如幽冥鬼爪,指甲长足盈寸,挟着凌厉的风声向倒在地上的卫忧当头罩下!

    便在这时,屋外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笛音。那笛音甚是奇怪,初听起来似乎全无音律,如同蚕食桑叶,但再听之下,却又带着让人心慌的怪异,如同一条草蛇灰线般游过草丛,翻过墙头,毫无滞碍地穿越而下,直入屋中。屋外再凄凉的风,再苦冷的雨,都无法阻挡它的游动。这阵奇怪的笛音一起,原先在蓝若冰尸身上如同蛆虫般爬来爬去的黑蛊,忽然像是听到号令,齐齐弹起,带着黑血扑向萧九郎,昏暗的小屋中,便如突然起了一层黑雨。那是夺命的黑雨!但听萧九郎一声狂嘶,重重跌落地面,双手捂脸,指间亦有黑色的血汁流出,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低低如同野兽垂死前的喑哑哀号。但那笛音并未停歇,反而变本加厉,催促更急,黑蛊也变得更加疯狂,早有几只弹落在萧九郎的手背,疯狂地噬咬,竟自他手背钻出一个血洞,穿入他的双眼,狂命咬啮眼球。

    萧九郎的哀号的声音听起来已不像是野兽的哀号,那根本不是人间能听得到的号叫,而仿佛来自炼狱中火海油锅中怨灵的哭喊。

    卫忧只看得见他的喉头突突而动,依稀可以猜得出他那被黑蛊咬啮的舌头上所吐露出的四个字:“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这一心求死的含糊呓语只听得他毛骨悚然,若他此刻还能拿得起剑,真是恨不得能提剑在他心口给上一剑,早点结束这幕人间惨剧。

    岂料偏偏就在这时,门外那催魂夺命的笛音却反而停了。跟着一阵铜铃声动,走进一个人来。
    
    
    
    
    
    
    第三章 紫烟
    
    
    
    这个人穿着一身紫色的苗衫,用黑花纹滚了镶边,手腕和脖子上都套了带着铃铛的银镯子,一头乌油油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盘在头顶,上面斜插一只红木梳。这个以笛音驱使黑蛊的人,偏偏是个极灵秀可爱的小姑娘。她双眸盈水,眉如轻烟,唇红齿白,看了直令人有种忍不住想扑上去亲亲她的冲动。若非她手中还抓着寸余长的竹笛,卫忧简直不能把这屋中的血腥场面,同眼前这娇俏可爱的少女联系起来。

    她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走路的时候,还特意绕开了地面上流着黑血的地方,仿佛生怕弄脏了鞋底似的,走到卫忧跟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脸上笑眯眯的:“你怎么了,卫忧?是生气我把这地方弄脏了是么,哎哟不对,我想起来了,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是叫做‘滥杀无辜’,对不对?”不等卫忧回答,她扭头看了眼地上拼命蠕动挣扎的萧九郎,道:“这个人想来害你,也算不得什么无辜,等我先把你屋子清扫干净,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啦!”她一边说,一边自腰下挂着的绣花小布囊中掏出只小药瓶,刚要拔瓶塞,萧九郎忽然停止滚动,血污中抬起已被黑蛊噬咬得看不清五官的脸,脸上五个洞中皆有黑汁流下,含混不清地嘶声笑道:“你杀了我,你也活不长了,我一进门,就点了‘往生白烛’,现下这屋子里满是毒气,你们就快要死了,哈哈!”最后一声笑,充满说不出的疯狂,刻毒,又带着垂死前一点可怜的欢喜。

    苗家小姑娘却一点儿也不惊慌,只是用鼻子吸了吸屋中的空气,道:“这种白蜡烛么,我小时候晚上怕黑,我爷爷常点了一屋子的白蜡烛陪我睡觉,所以打小儿我就喜欢上了这种‘往生白烛’的烟火气啦!”她瞧着萧九郎,眯眼笑了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往生,我就做做好事,提前一点送你去黄泉路上,也好早点往生。只不过,过桥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喝孟婆汤哦,不然记得这辈子是怎么死的,一定很痛苦的!”

    说罢,她一把拔下萧九郎先前插在地上的铁布伞,伞尖对准萧九郎的咽喉,轻轻一挑,挑破他的喉结,逼得他再也不能发声。萧九郎喉中嘶嘶喘气,苗家小姑娘却理也不理,只是将原先那只小药瓶拔去瓶塞,一边往他身上洒白色的药粉,一边咯咯笑道:“你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报上我的名字哦,你要跟他老人家说,这是我紫烟为他送去的第九十九个亡魂。”白色的药粉洒在萧九郎身上,便如遇到了沸水,乍然腾起一股白烟,伴随着阵阵焦臭的气味,萧九郎的身躯在“兹兹”作响的白烟中渐渐化去,尚留有感觉的身躯仿佛被灼烧般不停地扭动,却苦于喉结被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小姑娘一只手捏着鼻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化得无影无踪,才抬起一只手,将瓶中的白粉往蓝若冰的尸身上倒去。药粉还未洒下,忽听一声厉喝:“不许动他!”她小小的手指吓得一颤,却及时收住,回头看了卫忧,咯咯笑道:“为什么不许动?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是不是?”话音还未落,就被卫忧厉声打断:“我说不许你动,就是不许动!”他这话语十分严厉,那个叫紫烟的苗家小姑娘仿佛真的吓到了,也不顶嘴,乖乖地收了药瓶,走回他跟前,伸出手指,摸了摸他脸颊上的伤疤,“唉”地叹了口气,道:“卫忧,你知不知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以后对我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大声?”

    卫忧拄剑而起,拖着步子一步步地挪到门边,以手扶门,望向门外漆黑深沉的夜空。门外风来,雨来,将他的黑发和黑衣向后吹起,紫烟看着他修长挺立的背影,即使有再大的风雨,但只要有这个刚毅的男子在,就好像吹打不到她的身上来。她忽然有种感觉,好想能够依偎在他的身边,同他共守这风雨下的宁静,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慢慢地,慢慢地挪动步子走过去,靠近他,再慢慢地伸出双手,从他背后伸过去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地贴在他的背上,但是她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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