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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兔东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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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黄昏时分。
    张厚陪同押护尸身还没有回来。
    老仆潘德却又病倒了。
    ——他岁数大了,身体原就不好,昨天夜里连惊带吓的这么一折腾,可就犯了病,所幸有个儿子潘恩在身边服侍,延医煎药,格外辛苦。
    夏嬷嬷掌灯进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烛光摇曳,把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朦朦胧胧,摇摇晃晃,更似无限凄凉。
    潘夫人和女儿正在吃饭,她只吃了半碗面条,就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向夏嬷嬷。
    “张头儿回来没有?”
    “还没有!”夏嬷嬷说:“他们是结拜的兄弟……怕是还有一阵子耽搁。”
    “潘德的病呢?”
    “正烧着呢!”夏嬷嬷坐下来叹了口气。
    洁姑娘接着道:“不是说要扎针吗?刚才我看过了,烧得好厉害!”
    夏嬷嬷说:“扎过了,郎中说他的病是‘紧头风’。头上有伤见了风,心里又有火毒,一天半天还好不了,这可真麻烦!”
    潘夫人点点头,苦笑道:“真是没有法子……我记得他老家是……”
    “河南府。”夏嬷嬷说:“我看……要不然就叫他们……”
    潘夫人叹了一声:“叫他们留下来吧……还有你,张管事的,年纪都大了,都别跟着了!”
    夏嬷嬷愣了一愣,欲言又止。
    潘夫人说:“我刚才也想过了,到山西去,我们是投靠人家,这么多人也说不过去,再说这一路上太危险……你们也都看见了……往后一路,可保不住危险生事!”
    洁姑娘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向窗前,向着院子里静静坐着。
    一想到离开这些昔日共守的老人家,她心里真像是刀子在割一样的难受。
    “先到潘德老家去住着吧,以后我们安定下来,再来接你们回去……”
    潘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夏嬷嬷道:“你、张管事的、潘德父子两个都留下来,以后我们定下了你们再回来!”
    夏嬷嬷什么话也没说,想着心里难受,掏出手绢擦着眼泪。也只好这样了,路上不太平,侍候不了主人反倒给主人添麻烦。能够在潘德家里先住下来,确是一条万全之策。
    这么一来,潘氏母女身边便只有三个人了,丫环彩莲,张厚和袁先生。
    彩莲自不用说,当是洁姑娘的陪房丫环,张厚是李老大人暂时打发过来的人,还要回去,袁先生呢,他原本是潘家的客卿,更不会在山西洪家住下去,一家人便这么无情地分散开了。
    夏嬷嬷找着了张管事商量,把夫人的意思转告了他,张管事生就胆小如鼠,一路上早已吓得神魂不安,夫人这个决定,正同皇恩大赦,心里虽难以割舍,为大局着想,也只好如此。
    他们两个随即去看生病的潘德,把夫人的打算告诉了他们父子。
    倒是那位袁先生,独个儿倚门而坐,没事人样的,长长地伸着两条腿,悠闲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大黄狗不用说,就趴在他身边。
    月色如雾,闪烁着一树的银杏泛着亮光。
    彩莲打个灯宠,从对面走来,远远站住。
    “袁先生还没歇着吗?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边说边自后退,她实在怕那条大黄狗。
    他随即站起来,狗也站起来。
    “你留下来!”袁菊辰说。在狗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大黄就又趴倒下来。
    潘夫人说:“我请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袁先生你看这些杀人的人是哪里来的?”
    袁菊辰想了想,说:“来人的武功很高,既然连李侍卫都不是敌手,而遭了毒手,我猜想这些凶手,是朝廷下来的……可能是来自东西两厂。”
    “啊!”洁姑娘吓了一跳,插口说:“是锦衣卫?”
    “很可能!”
    “只是,”潘夫人说:“他们的目的是我们母女,却是没有得手,你看他们会就此甘心?”
    “大概不会……”
    “那意思是说,他们还会再来?”
    袁菊辰摇摇头:“暂时不会……”
    “为什么?”
    “因为这种暗杀手段,不宜公然行施,这次李福的死已惊动了很多人,又惊动了官府,这大概不是他们所乐意看到的……”
    潘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
    “你说得很对,大人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刘瑾和马永成这班人,平日坏事做绝,却是表面极要面子,更怕御史老爷的参奏……”
    袁菊辰说:“虽然如此,他们却不会就此甘心,而且,眼前我们却不能留在这里……”
    洁姑娘张大了眼睛:“为什么?是因为唐知县……”
    潘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小声唤道:“你又乱说话了。”
    “姑娘说得不错!”袁菊辰道:“是他!”
    “唐知县?”潘夫人说:“他……难道会……”
    袁菊辰摇摇头说:“事情还有待证实,不过,这个人神色可疑,我担心他有异心,借故把夫人母女扣留,转而向上方请示发落,详情是不是这样,很快就知道了。”
    潘夫人“哦”了一声,神色变了一变。
    洁姑娘看着母亲,点头说:“袁先生猜想得很对……这个唐知县我看他也是个很工心计的人……娘!你可小心着点儿……不要上了他的当。”
    潘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袁菊辰苦笑道:“我们娘儿两个,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害我们的性命?这又为了什么……”
    说着一时垂下了头,忍不住淌出了眼泪。
    洁姑娘说:“张厚怎么还不回来?他回来就好了……”
    “我有点担心,他回不来了!”
    “什么……”洁姑娘一惊:“你是说张头儿……”
    潘夫人也似吓了一跳。母女二人用不胜诧异的眼睛向他望着,显然是大惑不解。
    袁菊辰说:“我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接着他叹息一声:“希望我是猜错了,夫人与姑娘请想,如果这位唐县令有心扣留你们,像张厚这样的人,他们自然放他不过,如果今夜他不回来,便是不妙了。”
    潘夫人愣了一愣:“你真的这么以为?”
    “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袁菊辰说:“这个念头我已经跟张厚说过,劝他不要去,可是他不听……不过,我转念再想,张厚是李老相阁身边的人,唐知县即使有心向刘瑾邀功,目的只是夫人与姑娘,却未必敢公然杀害他的性命。”
    潘夫人点了一下头,神色稍微缓和。
    她说:“他们两个是李老大人身边的得力侍卫,只是派来暂时保护我们而已,李福已经死了,要是张厚再有意外,我们就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张头儿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如果这样,我们可怎么办?”
    洁姑娘轻轻拍着母亲的背:“不会的……不会的……娘,你放宽了心,袁先生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袁菊辰刚要说话,丫环彩莲匆匆进来道:“衙门里来了人,要见夫人。”
    来人是县衙门的一个姓方的“典史”,俗称“四老爷”。
    “小人方召,给夫人、小姐请安。”
    一面说,这位方四老爷向着潘氏母女深深一揖请了大安。
    潘夫人拿眼睛看了袁菊辰一眼,讷讷道:“方老爷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吗?”
    方典史站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在各人脸上转了一圈,耸动着一双过黑的眉毛,笑了一声才说:“有件小事奉大老爷之命,来知会一声,府上的那位张爷,因为李爷的丧事,暂时不能回来……总还有一两天的耽搁。”
    潘氏母女闻听之下,俱都吃了一惊,由不住一齐向袁菊辰望去。
    方典史嘿嘿一笑:“我家大老爷怕夫人小姐挂念,特别要我来知会一声。请夫人小姐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在这里住着。大老爷特别差派了本县的钱捕头,来听候差遣,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向他招呼就是。”
    说着回头向外招呼道:“钱头儿,你进来一趟。”
    外面应了一声,一个矮小干枯、身着长衣的公门捕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向着各人,大声唱喏,随即走向门边。
    方典史特别指明了潘氏母女向他关照说:“潘夫人、小姐还要在这里住几天,你多操劳,负责照顾吧!”
    钱捕头应了一声,含笑一揖,便自转身步出。
    方典史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告辞。
    临行之前,特别注意了袁菊辰几眼:“这位是……”
    潘夫人说:“是我们的一门远亲,袁先生。”
    袁菊辰抱拳道:“方老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说时,便迈着八字脚向外步出。
    隔着窗户,远远地瞧着他正和钱捕头咬着耳朵,不时地回过头来向这边瞧上一眼。
    潘夫人怅惆地看着袁菊辰说:“真让你猜对了,他们扣下了张头儿……他要不要紧?”
    “不要紧。”袁菊辰十分镇定地道:“张头儿的性命不必担忧。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倒是我们这几个人却要早作安排!”
    “我们?”潘夫人苦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快点走,离开这里?”
    “不错!”袁菊辰说:“越快越好!”
    “可是怎么走呢!”洁姑娘说:“我们已经被他们看住了,刚才那个姓钱的,另外还有两个……”
    袁菊辰微微一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马车快要离开的时候,夏嬷嬷第一个忍不住哭了起来。
    “夫人、小姐,你们多保重吧!”
    潘德父子也不禁眼泪汪汪,他们分别都向夫人、小姐叩头告别。
    张管事最后上车,登车前紧紧握着袁菊辰的手,一再地关照嘱咐。
    “老弟,一切你多操心了,到了地头,想着给我们捎个讯儿来……夫人、小姐那边……你就……你就……”
    说着说着,他也抽泣起来,一面用袖子频频拭着脸上的泪。
    两名捕快,左右各一,钱捕头和方典史也都出动——后者得讯请示之后才来不久,对于离开的四个人虽不曾阻止,却很注意,总算没有特别刁难,顺利放行。
    时间约莫是正午时分。
    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
    潘夫人、洁姑娘、彩莲、袁菊辰。外加一条狗——大黄。
    彩莲和洁姑娘都哭肿了眼睛,潘夫人脸色一片苍白。
    比较起来,到是这个袁先生心情够宽,很看得开,脸上看不出一些悲伤的表情,至于内心是否如此?可就不得而知。
    银杏大树在阳光照射下,泛射出一片刺目白光。时有小风,引动着一地的光彩迷离。
    潘夫人觉着累了,彩莲扶着她上炕去躺一会儿。
    袁菊辰有所示意地看了洁姑娘一眼,起身告辞。
    洁姑娘送他出来,在门口——
    “袁大哥……”
    “请转告夫人,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要走了!”
    “今天……晚上?”
    一眼瞧见那位钱捕头就坐在那边树下乘凉,洁姑娘顿时把声音放小了:
    “你是说,我们……今天晚上要走?”
    袁菊辰微微点了一下头。
    “子时前后……”他说:“一切都不必挂心,因为要走一夜的路,白天多睡一会儿!”
    这个消息太突然。
    洁姑娘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还想再多问清楚一些,袁菊辰却转身走了。
    钱捕头这个人诡异多疑,正像他外表一样工于心计,十分狡猾。
    因为他早年出身黑道,手底下功夫不弱,干了这个六扇门的差事之后,得心应手,一般小毛贼在他手底下服服帖帖。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公事上只要能过得去,按月再孝敬几文,眼睁眼闭,马马虎虎,也就彼此两安。
    今天这个差事,看着轻松,却是透着有些古怪。县大老爷和方典史一再关照,可见事非寻常,少不得“盯”紧点儿。
    昨天在衙门口,已经试量过了,那个叫张厚的李府侍卫,身手端的不弱,难不成这个姓袁的手底下也不含糊?
    一个下午,他就在“嘀咕”这件事。
    ——要是能把这个姓袁的给放倒了,剩下来的三个女人那可就好办了,根本无需再费事地狠“盯”着了。
    后面院子悄悄地走了一圈,钱捕头又来到了前面院子。
    赶车的老冯,还在给牲口上料,马槽里吊着一盏豆油灯,黑黝黝的看不甚清楚。
    所谓的“马不食夜草不肥”,喂牲口讲究在夜里一一钱捕快很明白这个道理。
    看了几眼,觉着并无可疑,他随即来到了正面堂屋,两位捕快王亮、霍七正在据案喝酒。
    桌子上摆着个油纸包儿,里面是几样酒莱。“蒸豆烧”下去了有小半瓶。酒酣耳热,正是快意时候。
    “啊——头儿来啦?”霍七举手招呼:“来来来,喝两盅!”
    王亮抬腿,踢过来一张板凳:“坐!坐——瞎晃荡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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