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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闲云公子-第8章

小说: 闲云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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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又想,突然间背脊竟起了阵阵寒意。
  她猛然抬起目光。
  夜晚的山林风光几不可见,秀俊的男人身形就在十步外的地方,如果不是衣袍拂动,她几乎不敢确定眼前有人。
  “澐姑娘。”
  那声音,如清泉静流,如清风拂面,她心头莫名一跳。不只心头一跳,还惊骇于这人的无声无息。
  “闲云公子,这么晚了……”小两口子缺一,不知道他是如何善后的?
  “正因这么晚了,姑娘该回营地歇息才好。”那声音清暖中带着天生的冷意,接着,他自黑暗中现形,朦胧的月光罩在周身,他扬起清眉,朝她一笑。
  她双眼暴睁。
  他来到她身边的大石,撩过衣角坐下,迳自道:
  “你一定疑惑,我是怎么寻到人?你腕间有铃,铃声随风响,寻声而来就能找到人。”见她没有回话,他笑道:“姑娘是教我的美色迷惑了吗?”
  “……你真是说笑了,闲云公子。”她沙哑道,天知道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声音来。
  她跨前一步,重新打量他。刚才,她看见了什么?他一展笑,风华毕现,明明是上等男色,她心中竟然又恍惚了……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媚于语言啊……”
  “澐姑娘?”
  “……不必理我。最近,我跟洛神很有缘……闲云公子,你有酒窝?”
  他微地一怔,道:“澐姑娘看得倒仔细。”那样子,似乎又想笑了。
  她回神,咳了声。闲云公子一笑便有酒窝,这消息传出去不知有没有好处?
  “白日有些话不便聊,现在正巧只有姑娘与我,索性摊开了说好。”他正色道:“你想离开白明教,云家庄可以相助。”
  她一怔,与他对望许久,而后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地说道:
  “云家庄属中立,公子们的事迹都是中原武林津津乐道的,可其中从来没有人形容云家庄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那自然是我跟他们的交情不够深。”
  “就因为我曾救过你,你才破例相救?闲云公子,你这算盘可不算精。当年我不过是领你出天林,说句实话,我这几年来,绝不只救过像你这样的名门之后……”
  “人人都是自天璧崖下来?”他声音有异,目光微厉。
  “当然不。能上天璧崖的,至今只有你。我做的,都是举手之劳,但闲云公子想要做的,等同是跟白明教作对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我欠你?”
  “欠不欠很重要吗?你可以再考虑。只要一句话,我定全力相助。”
  “……”欠不是问题,反正欠了不还是常事,而是公孙云到底是何居心?
  叮叮咚咚,有人来了。☆他自大石起身,挥了挥衣袖,说道:
  “出天贺庄后,一直有人跟着咱们,不过,都是中原各派的人,我已吩咐下去,找来数字公子劝退他们。姑娘无罪,其身份却容易让人下手。”他越过她的肩头,扫过某人一眼。又道:“我自当力护姑娘,不让人有可趁之机。”
  “多谢公子!”她笑道。“有闲云公子的保证,我就安心了。”
  “早些回营地吧。”
  她笑盈盈的作揖,尾随他往营地而去。反正车艳艳夜袭不成,不干她的事,要怪就怪这九重天外的天仙意志力无坚可摧,要不就是他不吃美人关那套……
  何哉跟在她的身后,她低声问:
  “这几天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是,都是自天贺庄一路尾随而来的年轻人。”
  她沉吟一阵,低语:
  “天奴之事,中原武林一直介怀,我想,他们会等到公孙云离去后才出手,但如今公孙云已在劝退他们,这帐他们不会不买,就怕教主从中耍手段……”真头痛。要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容易,但要想象一个疯子怎么做,那真是痛苦得要命,她又不是疯子,哪里猜得到?
  她只知道出中原前,一定会有事发生而已,教主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的!
  来到营地,她看见公孙云与公孙纸同坐一处闭目养神,而天奴与车艳艳在另一头。她惊愕脱口:
  “她怎么了?”满目怒火,满面红晕,坐姿笔直得可怕。
  “她被独门手法点穴了。”何哉平静答道。
  “……”她沉默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绕到公孙云身上。这人,是男人吗?今晚的车艳艳多娇美多像一朵值得撷取的艳花啊,不去撷,反而硬把花朵塞进泥土里,这像话吗?
  他察觉她在看他,忽地张眼,那俊眸竟是澄莹如水。
  她心头又是一跳,连忙撇开视线。
  她就地坐下,何哉取来备好的薄毯盖在她的腿上,她道:
  “你睡我后头吧。”
  “是。”何哉盘腿而坐,与她背靠背的。
  看似相互取暖,却是各自保护彼此的背后。这样的举动,她已经习惯了,但显然有人不习惯。
  她注意到公孙云一直在看她。
  明明无潭的黑眸,今晚却是生了动人的潭水,荡着,漾着。
  她闭上眸,视若无睹。最近她《洛神赋》背得很熟,暂时不想再背下去了。
  今晚,她心情很愉快,有何哉的言知之易行之难的承诺,同时看见另一个男人的笑容。
  大家长呢……云家庄的人,一定常看见他这一面,据说他武功奇高,救命恩人恐怕只有她一个,他当然会百般照顾,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
  他的笑,不是迷惑人的主因,而是他的笑,噙着亲匿,改变了那偏冷的相貌,令人如沐春风,如获至宝。
  难怪他在外人前,不大有面部表情,原来,他的笑,是给自己人看的,也只有那种已经有家人的人,才能展露这样亲匿的笑吧。
  可惜,她不会有,所以她一点也不留恋,也不会遗憾。
  她闭目养神,背后有何哉靠着,她很放心,于是纵容自己进入深层睡眠,满脑子都是那样春风拂面的笑意……
  这样的笑,绝对是一种毒素,不能过于沉溺,思及此,即使在睡眠中,她还是直觉一凛,下意识地思索着她与何哉的未来之路。
  天色一早带点偏橘,空气中弥漫着湿泥的香气。
  山雨欲来,大风吹得人人衣袍狂舞,何哉一路跟在她身侧,挡去部份强风。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风,在盛暑带来一抹清爽,只是,她总觉有些不安稳。
  她说过,她能活到现在,老天给的运气占多数,她的第六感也很强,空气中有种危险的气息,但就是猜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来。
  突地,远处天空爆出七彩缤纷的烟火来,其声如雷,众人抬头望去,公孙纸脱口讶了一声:
  “闲云,烟火!”
  公孙云眯眼,头也没回道:“你跟着两位护法。”
  王澐瞧他一身白影迅速脱出视野之外,不由得暗暗惊骇此人轻功绝顶。
  本来大雨将下,云家庄已在前头备好躲雨之处,但如今情况,也只能施展轻功跟随公孙云以防调虎离山。笑话,公孙云可是镇山之宝,千万不能离太远。
  葱葱茂林自眼前掠影而过,她始终尾随车艳艳与她的天奴们三步远的距离,何哉跟在其后,公孙纸则在她的身侧。
  “你也不必担心,中原少有人敢动云家庄的人,真的敢动的,多半是山野强盗或者不入流的江湖人。”公孙纸轻声道:“会发烟火,九成是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依这方位来看,正是先前布置避两处的弟子与被劝退的各派青年撞在一块,有可能起了争执吧。”
  王澐奇异地瞄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公孙纸微笑道:“你思考时,总会抚箫,这箫里有剑,对护法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过,凡事不要往坏处想去,常往坏处想,易影响心脉,久而久之,心病一起,百病缠身。”☆
  她轻轻抖了下,生怕他又继续来个长篇大论,连忙停止抚过玉箫的动作。她怎能不往坏处想呢?不去想,她不知死了几次,不去想,怎会有防备?
  前头已有人迹,她身形随着众人飘然落地,而后一怔。
  公孙纸也是一脸震惊,瞪着公孙云怀里的青年。
  “老七!”他遽喊,奔上前。
  王澐又习惯性抚上玉箫。泥地上有好几具尸身,身上都是云家庄的衣物,她无视其它各家门派围上前的少侠们,蹲在死者身边,观察一阵。
  “姑娘,都断气不久。”何哉低声道。
  她没有应声,不再理会地上尸首,反而观察周遭的地形。这里地处悬崖,崖面陡峭,本该是烟霏露结之处,但雨势将下,冲散了烟雾。她站在悬崖边往下一望,这处悬崖远不及天璧崖那处高耸难登,但跌落下去怕不死也重伤。
  她又来到公孙云身边。
  公孙云正封住七公子的几处大穴,公孙纸双手发抖,试着做初步的治疗。
  “……我带了七名弟子,他们都……走了吗?”七公子刚及弱冠,他气弱游丝,双眼无神,却强逼自己锁住公孙云。
  “都没有痛苦的走了。”公孙云为他灌入真气。
  “是吗……闲云,我不知道那是谁,但他功夫太可怕,或者,这个人是两个人、三个人……”七公子哑声道,嘴角不停地冒血。
  “小七别说了,等你好了再说!”公孙纸颤声道。
  “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我连他或他们的人影都看不到,要不是闲云亲授我轻功,我才勉强躲过那一击……否则现在我也……”喉口猛呛着血。
  “小七,我可不管了!你不是在交代遗言!”公孙纸点住他的哑穴,咬牙瞪目道:“要说,等你好了再说!”
  王澐漠然注视一切。
  “闲云公子,我们是亲眼目睹了!”某门派里的少年英雄恨声道:“我们虽晚来一步,但这些云家庄子弟的尸身,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纯是震碎五脏六腑而死。白明教右护法持鞭,左护法主剑,教主隔空即能空手取人性命,这样的邪派功夫,自是白明教所为。”
  王澐淡淡笑着,插嘴道:
  “如果是敝教教主出手,今日诸位也不会活着了,只怕有人嫁祸。”
  “妖女纳命来!白明教让我小弟成了天奴,让他羞愤而死,让我父亲无颜面对各家门派,今日我也要你们尝尝天奴的滋味,令你们像狗一样的游街示众!”
  不知哪里先出的手,长剑的剑光遽闪,疾速弹来,何哉立即挡在她的身前。车艳艳美目一狠,冷笑:
  “好啊!就来瞧瞧今天谁会死无全尸!”她长鞭一出。
  公孙云掠身拂袖,震飞长鞭与凌厉的剑刀。清俊的面容微微苍白,眉目却是十分严厉。
  “两位这时候动手,就是不卖闲云面子了。”他厉声道。
  “闲云公子,他杀了云家庄的人——”
  王澐几乎要朝他五体投地了。据闻云家庄极为护短,自家人有人死伤,他竟然没有当场对她与车艳艳发难,她感激涕零,果然是神人也。
  她若有所思,环视四周。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必有后续发展。
  教主的目的是什么呢?绝不是要白明教与武林闹翻这么简单而已。教主的目标一定是她,但杀了云家庄的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出教主真正的目的。
  就在这当口,她注意到事情有了变化。
  跟踪而来的,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江湖青少年,并没有那么尊敬云家庄,她也早就察觉公孙云刚才简直是不要命的输了大半真气给七公子,就为了保住七公子的一丝气息。
  如今的公孙云,面色雪白得惊人,眉目虽冷厉,但这些青少年仍是胆大,有人出了手,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大混战啊。
  她始终冷眼旁观。公孙云不可能痛下杀手,他袖袍一挥,竟是疾过人群,卸下他们的兵器。
  眨眼间,已有大半江湖人双手空空。
  有入朝她出手,她头也没抬,何哉自她玉箫中抽剑相敌,她只道:
  “伤人可以,别杀人。”
  混战之中,她轻轻曲身,问着护住七公子的公孙纸道:
  “七公子还能活下去吗?”
  “当然能!”公孙纸肯定道。
  她想起,他曾说,希望自家人能活得长长久久,光冲着这点,她又笑道:
  “这里乱,七公子再也挨不得丝毫损伤,我们挪挪他吧。”顺便藉机保持友好关系。
  车艳艳喜欢找机会杀人,她可不是,这两者间还是要分清楚的好。
  公孙纸轻点了头。“麻烦皇甫姑娘了。”
  她帮忙托着人,一路退到崖边。七公子动了下,突地张开眼,努力瞪大望着皇甫澐。
  她心一跳,这人双眼已浊,应是离死不远了吧。这样看着她,她可不是仇人,别把她记得这么深,她是不兴来世报的!
  公孙纸轻轻抚着他的眼皮,在他耳畔低语:
  “是皇甫澐没错。闲云没有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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