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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毁诺书-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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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处,刚一触上,又额外追加了一成内力——
  这一招,无异于两掌连击,彻底将司马玄衣的护体真气卸了个干净。
  只见司马玄衣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诡异的一折,疾速的向后飞去,撞碎了桌椅一片。
  司马玄衣挣扎着直起身,对面乐传歌冷哼一声,上前去夺他手中锥心蛊的母虫。司马玄衣却早有准备,拼了最后一丝真气,展开身法,鬼影一般跃出了前厅。
  ——“司马玄衣!”
  乐传歌上前追了几步,却早已不见对方的踪影。他低头看了看枫林晚苍白的面色,心中又是一痛。
  袁嵩提剑跟过来:“乐阁主——”
  “我要带她走,”乐传歌沉声开口,没有看袁嵩,“她中了司马玄衣的血咒,必须尽快医治。”
  袁嵩皱了皱眉:“那么夫人可有性命之虞?”
  乐传歌看向厅内的一地狼藉:“锥心蛊的母虫还在司马玄衣的手上,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血咒。好在方才我打乱了他的真气,重伤之下,短期内晚儿都不会有危险。”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乐传歌的眼神暗了暗:“……如果有三生蛊,或许还能救她一命。”言罢他转向袁嵩,拱了拱手:“袁护法,在下必须先带晚儿离开,此刻她体内尚有血蛊发作,必须尽快祛除。”
  没有等袁嵩回答,乐传歌就抱起枫林晚,展开轻功飞身而去。
  长剑劈开链锁,火星四溅。
  飒景一边替司马顾盼抽出穿肩而过的铁链,一边胡乱的抹着面上的泪水。
  司马顾盼咬着唇,忍着血肉撕扯的剧痛,却冲飒景淡淡的一笑:“哭什么?”
  “属下护卫不力,应该早来救出尊主。”飒景的声音沙哑,透着厮杀后的疲惫与悲怆。
  司马顾盼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怪你。”
  飒景低声应了,随即又开始恨恨的咒骂司马玄衣。听到这个名字,司马顾盼的眼神闪了闪,缓缓开口:“说起来,是晚儿安排你们来救我的?”
  飒景的动作顿了顿,闷闷的“嗯”了一声,情绪很是不悦。
  “那她现在如何?在哪里?”司马顾盼追问着,牵动了剑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
  飒景却冷哼一声,郁郁道:“她?怕是已经死在司马玄衣的手上了吧。”
  司马顾盼皱眉,紫眸里透出复杂的微光。
  感觉到枫林晚体内异动的真气以及忽冷忽热的体温,乐传歌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晚儿……若不是我早先就在你身上下了“青蚨血”,知道你身处何地,怕是今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乐传歌眉头深锁,不由得加快了身法,向着最近的城镇而去。

  第七十六章

  祈天城。
  过了司马府外十里的竹林,就是秦门所在的祈天城。城中最大的客栈唤作“天然居”,刚过晌午就迎来了两名奇怪的客人。
  一男一女,皆作江湖打扮,白衫素衣,却满身血污。其中那女的似乎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被男的紧拥在怀中。
  ——正是乐传歌和枫林晚。
  天然居的老板是个老实人,平时极少招惹是非,与城中最大的江湖势力秦门也素来没什么瓜葛,突然看见这样两个人投宿,很是吃了一惊,犹犹豫豫不想接这单生意。直到乐传歌扔出了两锭银子,又抽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以作威胁,他才诚惶诚恐的领了二人上楼去。
  乐传歌要了整间客栈最好的房间,在二楼最僻静的角落,少有闲杂人过来打扰,又塞了些银票给老板,嘱咐他备好热水与食物,再去城中的成衣铺替二人买套干净的衣衫。
  见他出手大方,老板虽然心里犯嘀咕,却还是应承下来,出门就招呼小二去办。乐传歌则掩好房门,将枫林晚小心的放在床上,伸手去探她的脉息。
  锥心蛊发作的古怪脉象,让乐传歌立刻皱了眉。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两粒褐色的丹药,放入枫林晚口中,然后开始运功替她压制血蛊。
  司马府的地下暗牢,飒景抽出最后一根铁链,咬着唇给司马顾盼上药。
  生生剥离,血肉模糊,看得她一阵触目惊心。然而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多做停留。飒景替司马顾盼粗略的包扎了一下,扶着他站起来。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飒景瞥了一眼墙角的阿离,皱了皱眉,“司马墨袂和司马绯裳都被拦在了外面,但我不保证还能撑多久。要是司马桐音再赶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司马顾盼微微一哂。
  上一辈的司马檀素、司马桐音和司马柳意,名字里都有“木”,对应的,凡是司马家这一代的子嗣,自司马玄衣始,名字里都带了个“衣”。墨袂蓝裾,绯裳青衫,皆是如此。
  只有他是例外。
  因为是庶出,所以连名字都被孤立在外。
  司马顾盼笑了笑:“区区司马桐音,不足为惧。”
  ——“小顾好大的口气啊。”
  听到门口骤然响起的男子声音,飒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一个闪身挡在了司马顾盼身前,右手长剑轻挑,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架势。“堂主身手倒是迅猛如初,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司马桐音冷笑一声,一脚踢开牢门,整个身形出现在昏暗的火光中。“飒景,当年你在我手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护主,怎么一跟了小顾,就变得这般忠心?”
  飒景轻笑出声:“堂主难道没有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吗?”手上剑势一转,封住了司马桐音继续前行的脚步。
  “哈哈……说得好听,”司马桐音看向飒景的剑,轻蔑的一笑,“想做明君忠臣,就只有死路一条!”剑锋一扬,寒光一现,向着飒景长刺而来。
  ——“飒景退后!”
  耳边传来司马顾盼的低呼,飒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一个跃步上前,抬手夺下自己的长剑,对上了司马桐音的剑招。
  一点点温热,从手臂上传来,然后轻柔的蔓延到肩头,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再攀爬上了脊背。
  身体一阵颤栗,枫林晚的意识一下子清明起来,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乐传歌的手停在半空中,握着热水沾湿的帕子。
  双眼缚着一条长长的白缎,听见动静,乐传歌略微偏了一下头,轻轻笑了笑:“醒了?”
  枫林晚有些诧异,再一低头,却见自己的衣衫被悉数褪到胸口以下,单薄的亵衣微敞,伤口处的干涸血迹都被小心的擦拭干净。
  她忽然反应过来乐传歌在干什么,面上一红,下意识的抓过旁边的被单盖住身子,仓惶着低下头:“乐哥哥……”
  虽然看不见,但乐传歌依然能够听出枫林晚语气里的抗拒。他讪讪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帕子:“对不起……你的伤势太重,我只能出此下策。”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缚着的白缎。
  枫林晚顿时一阵尴尬。
  明明清楚乐传歌的为人,也深知他对自己的情义,万万不会趁人之危,做出什么不齿行径,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摆出了提防的姿态——这样的举止,恐怕只会让对方心寒吧?枫林晚不禁有些懊恼。
  她扶着额角,轻声喟叹,正在寻思如何开口,却听见一旁的乐传歌说道:“床头有热水和伤药,还有干净的衣裳,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换上吧——我来,总归都是不方便的。”
  说完,乐传歌就从床边站起,背过身往门口走去。
  “乐哥哥,”枫林晚叫住他,微微蹙眉,“抱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你也遮了眼睛,横竖都看不见,我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乐传歌微怔,停在原地没有动。枫林晚只得又加了一句:“你就在那儿等一会儿,我换好了衣裳,你再过来吧。”
  “好。”
  这一次乐传歌倒是答应的很干脆,继续站在原地,双手抱在胸前。
  枫林晚看了他一眼,纯白的衫子下摆尽是血污,斑斑驳驳,好不骇人,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又何尝不是如此?随即想到司马府的那一场厮杀,眼神瞬间暗了暗。
  仿佛猜得到枫林晚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乐传歌忽的开口道:“那只木盒,还有你娘留下的簪子,都放在桌子上。我仔细的看过了,应该没有损坏。”
  一句话,说的枫林晚微微有些发愣。
  下意识的转头,看见两样物事果然如乐传歌所说,安静的放在桌案上,枫林晚心里涌上一丝暖意。
  床边拉过来一张椅子,放着热水、毛巾、伤药和用来包扎的干净白布,床头则摆了一套素净的妃色衣裳。每一件用得上的东西,都被乐传歌早早的安排妥当,这一份贴心关怀,细致入微,却又在枫林晚的心头卷起轻轻的惆怅。
  明明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无法一起去南疆,无法坦然的接受你,甚至在看着你的时候,都不确定是不是在看另一个影子。
  明明知道。
  无声的叹了口气,枫林晚抬手将巾子浸湿,小心的擦掉肩头的最后一处血迹,然后开始上药、包扎。
  “乐哥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司马府?”
  那边传来乐传歌的轻笑:“你离开妙音阁的时候,我就在你身上下了‘青蚨血’。青蚨虫母子连心,青蚨血被炼化用来千里追踪,所以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顿了顿,乐传歌又怅然道:“看到你去了江北司马府,我就担心会出事,好在我及时赶到了,否则……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枫林晚听到此处,面色微微一变,回想起司马玄衣当时祭出的蛊虫,以及自己蔓延全身的刺痛,心有余悸。
  她皱了皱眉,低低的开口:“……我为什么,会中了司马玄衣的蛊?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听到枫林晚的问题,乐传歌一下子沉默了。
  他默默的低下头,良久没有开口。
  “乐哥哥?”
  身后传来枫林晚试探的追问。乐传歌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那锥心蛊,怕是早就下在了你的血里……”
  “锥心蛊?”枫林晚低头寻思,“可是我不记得我有——难道,是当时歃血为盟的时候……”
  乐传歌听到这里,了然的点了一下头:“如此说来,便是了。你曾经和司马玄衣饮过同一碗血水,这蛊,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
  枫林晚的怒火一下子窜上来,却奈何伤势太重,发作不得。她蓦地冷笑一声,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司马玄衣,如此说来,你倒是给了我一个非杀不可的理由……可惜我没多少时间,否则必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枫林晚的喃喃自语,却让乐传歌轻轻皱起了眉。
  依照枫林晚的情形,她根本不知道锥心蛊是什么东西,自然也不会了解,这一记血蛊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与司马家难以言说的关系,她所能被锥心蛊影响的程度——无论哪一点,如果真的说出来,都是莫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乐传歌忽然什么都不想告诉她了。
  不要说,只要安静的陪着她,然后想办法将身上的血蛊破解了。
  乐传歌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
  枫林晚并未察觉,料理好了伤口,开始更换衣裳。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簌簌声,听上去颇有些暧昧。乐传歌微微一哂,开口道:“晚儿,你身上的血蛊未清,如今我虽然能暂时将其压制,但只要司马玄衣不死,就还有发作的一天。不如你跟我回妙音阁去,我会想办法救你。”
  身后的动静忽然停下来,乐传歌有些担心:“晚儿?”
  “……非得,去妙音阁不可么?”枫林晚的语气犹疑,喑哑的声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
  乐传歌应了一声,继而道:“锥心蛊虽然厉害,操纵起来也有限制。宿主距离母虫越远,受到的影响就越小。你跟我回妙音阁,既可以远离司马玄衣,又能寻求破蛊之法——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不算坏。”
  身后沉默了好一阵,乐传歌隐隐有些不安。
  枫林晚默默的系好了衣衫,扶着床头坐起,又慢慢穿好了鞋,走到乐传歌身后,抬手解下他用来缚住双眼的白缎。
  “乐哥哥,”枫林晚迎上乐传歌问询的目光,幽幽的开口,“我恐怕没有时间,跟你回去。还有三天就是清明节,师父回来红叶司与我决战。我答应过他,甘心受罚,所以绝对不会提前离开。”
  又是……慕思容。
  乐传歌的眉梢轻颤,目光一下子深邃起来。
  心头微微有些刺痛,并且愈演愈烈,毒药一般,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
  “……我知道,清明一役……可是他如果要杀你,你也甘愿去送死?”声音里明显带了颤抖。
  枫林晚眼神暗了暗,却又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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