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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北京往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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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有救了。”盛珠捧着钱,兴奋异常。倏地,又挂下了脸。“现在有六千元。还有三千元没着落。” 
高文想了想,说:“我还能挤出一千元。你再想办法找两千元。” 
“两千元问题不大。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这样吧,我出去给你想想办法。” 
“不必了,”盛珠说,“你还是安心写作吧。我出去。” 
盛珠首先直奔亚运村医院。盛珠找到蒋女士的时候,心情激动而又紧张。 
蒋女士既是亨特医生的妻子,也是他的助手。事后盛珠才知道蒋女士的身份。 
“大夫,我带六千块钱来了。我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明天一定把剩下的三千元交齐,行吗?” 
盛珠没想到蒋女士很痛快答应了。但是,盛珠觉察到蒋女士不愿跟她多接触,盛珠在隐隐之中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盛珠知道蒋女士没有忘记她的妓女身份。 
盛珠把钱交上之后,央求道:“大夫,我想见见我丈夫,可以吗?” 
蒋女士说:“不可以。在你丈夫治病期间,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我……” 
“好了。就这样吧。” 
“你是说,以后也……不能见?” 
“是的。太太。” 
“为什么,大夫?他是我丈夫,为什么我不能见他?”· 
“太太,你明天把钱交齐。别的,就不要勉强我了。你丈夫康复出院的时候,你再来接他吧。另外,你留下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我们会跟你联系的。” 
盛珠把高文的呼机号留下了,盛珠走出这家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部分高楼上已有灯光映照,迷离的灯光和着惨淡的云气,使四周混混沌沌,盛珠走在喧闹穿梭的自行车道上,茫然的眼睛里何时沾着泪珠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蒋女士为何不让她见柯迪、盛珠好像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但她并不后悔一星期前在蒋女士面前的惊人坦言,如果她不暴露从事卖淫职业,蒋女士是不会相信她有偿付医疗费的能力的。想到柯迪能够康复,盛珠内心的屈辱渐渐消散了。 
走到一个过街天桥旁时,盛珠意识到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她必须要在今晚弄上三千块。 
她想到了她称为“张哥”的那个中年男人,她记得那个男人说过,在北京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找他。那个来自房山县的男人协助她讹诈那个老嫖客的情形浮现眼前,盛珠不禁笑了起来,但紧接着盛珠心里一沉,她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妓女了,而那时候,她还没有走到现在这一步。 
盛珠过了天桥,在江珍酒楼前的一个公用电话前打电话呼他。盛珠的小电话本已经记下了许多人的呼机号,大多是一些嫖客在跟她做爱后留给她的。 
盛珠等了半个小时未听到回音。 
盛珠又呼了几个嫖客,但没有一人同意付她三千元。 
盛珠知道嫖客总是在第一次的时候付钱较多,次数越多他们付的就越少。 
盛珠后来给小霞打了电话。小霞自认她为姐姐之后,确实听她的话没有“走出那一步”,虽然始终处于蠢蠢欲动之中,但却依然在餐厅上班。 
“喂,你是盛姐?” 
“是我” 
“你在哪儿?今天我们经理上你们家了?你的那个相好答应给他写文章了?” 
“小霞,”盛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找你有一件急事。我知道你没钱。我希望你能替我借三千块钱。一个星期之内保证还。”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是付你丈夫医疗费?” 
“是的。急需。” 
“怎么,我不是把的士司机介绍给你了吗?” 
“好了。别多说了。你能不能替我借上?” 
“我哪能借上这么多钱。我能借上这么多钱,我都回家了。你知道我们那儿发了大地震。”   
《北京往事》第十一章(4)   
“你不是说你家没事吗?”’ 
“是没事,可我总得回去看看啊。” 
“你没办法了?” 
“对了,上次大腕记者说的事是真的,他没有骗我,他是害怕出事,所以就说骗我。” 
“你是说那两个女人?” 
“我已经有她们的地址了,我晚上陪你一道去,我把我挣的那份钱给你,这样不就差不多了吗?再说,我们可以向她们多要一点。” 
“好吧。我在哪儿等你?” 
“在王府并吧。她们就住在王府井。八点钟,我在美术馆门前等你。” 
“七点吧。” 
“好的,说定了。” 
盛珠放下电话,她发现天已完全黑了,寒冷的北京夜市已开始了,酒楼里笑语喧哗。这一片饭店特别多,盛珠看到每家饭店门前都用彩灯映着一个硕大的火锅。 
盛珠掏了掏口袋,还不足一块钱,尽是钢嘣,她放弃了打车的计划。 
但她一时又不知道如何乘车去王府井,她在灯光交相闪烁的苍茫夜色中不知所措,甚至已不清楚她现在去王府井干什么……   
《北京往事》第十二章(1)   
深夜的王府井大街虽然灯光闪烁,车辆不断,但由于白天过于喧腾,行人依然感到寂寥空荡,即使你白天未来过王府井,你想象中的热闹景观也会影响你现在的感觉,对车辆、大宾馆门前进进出出人和灿烂灯火视而不见,好像行走在空寂黝黑的原野郊外。 
盛珠从那家宾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盛珠永远忘不了在这天夜里做的事,小霞的反应显然没有盛珠强烈,但小霞神情恍惚而又痴呆,走出那两个女人的房间——应该说是逃离那两个女人房间,小霞脸上就一直呈现这种恍惚又痴呆的神色。盛珠则在楼道里就干呕开了,在无人的电梯上,盛珠吐了一大摊。 
盛珠跟小霞就这样在大街上走着,谁也不说话,默默地走着,也没有想到打车回去。有几位出租车司机殷勤地招呼她们,她们甚至都没有回话,弄得司机一个个莫名其妙。 
她们走到华侨大厦那儿,盛珠又呕吐了一次。 
盛珠后来在华侨大厦前面的矮铁栏上坐了下来,小霞这才说话:“我们打车回去吧。” 
“让我坐一会儿吧。” 
“坐在这里,会有警察来找你的,都深夜了。” 
“今天的事都经历了,还怕警察找吗?” 
她们在跟那两个女人通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们会是黑人,流畅的中文发音,礼貌的话语,曾让她们忐忑恐慌的心得到安抚,而她们推开那两个女人合住的房间的门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分明是两头来自黑非洲的黑猩猩,小霞甚至无法掩饰地叫了一声,而盛珠全身的毛细血管一下子胀开了,从她们眉飞色舞的神色和感叹嘻嘘之中,盛珠知道这两个女色鬼对她们俩非常满意。 
小霞拉着盛珠的衣角,悄声道:“我们走吧。” 
盛珠准备跟小霞离开的时候,那高个的黑女人拿出了厚厚一沓百元一张的钞票,盛珠发觉那沓钱不止三千块,事后盛珠数了数,是五千块。 
盛珠最终没有走。但盛珠提出条件,不准她们动小霞,只有她一人跟她们做爱,她们同意了。小霞虽然躲在内屋,但好奇心驱使她从门缝里目睹了盛珠被玩弄的恶梦般的场景。 
小霞后来从大腕记者那儿得知,这两个女人根本不是在中国做生意,她们是那个岛国的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是姐妹俩,变态的心理使她们只对黄皮肤的女人感兴趣,她们来中国就是专门寻求性刺激的。 
盛珠从栏杆上起身的时候,打了一个寒噤,小霞说:“盛姐,我们回去吧,太冷了。” 
盛珠捏着小霞的手,神态倏然变得万分严峻。盛珠说: 
“小霞,我知道你偷看了。我要你向我发誓,永远不再想这事,也不对任何人说。” 
“不对任何人说我能做到。可不想这事……”小霞颤动着眼睛,“怕难……” 
“小霞……” 
“你要说什么?” 
“我并没有把我的全部经历告诉你,”盛珠语气沉重而悲凉,“其实,我坐过牢,以流氓罪被判过两年徒刑。所以……有些事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你就不同了。你千万不能跟我学。” 
小霞没有表现过分的惊讶,只是重复了一句:“你……坐过牢?” 
“是的,”盛珠说,“我现在的丈夫就是在我出狱之后跟我结婚的。一个女孩子,犯下流氓罪出狱之后是什么滋味,任何人也体会不到,再伟大的作家也写不出那种心情,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再回到监狱去,呆在监狱比呆在社会上要轻松多了。我出狱之后,我们那个县里竟然还有人跑几十里路来看我……” 
“是你朋友,还是同学?” 
“不,我不认识。他们是专门来看看一个女流氓长得是什么样子。” 
“还有这样的事?” 
“比这样的事更恶劣的还多得很,”盛珠顿了顿,她想平息一下情绪,“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的迪迪跟我恋爱结婚的。” 
“我丈夫在我被抓进监狱之前就认识我,他家在一个小镇上,”盛珠说,“我家在离里板镇不远的阮村,他后来告诉我,我没进监狱之前他实际上就爱上我了,我经常上里板镇看电影,他想我的时候就上里板镇电影院门口转悠,他期望在那儿能见到我,只是看一眼,其实那时候他根本不敢跟我说话。得知我被抓起来,他痛苦得发疯,那时候他正在上高中,准备考大学,但他没法正常上课,退学了。他本来一心一意想考美术学校,他非常喜欢画画。” 
“他就是那时候得病的?” 
“不,他得病的时候,我们结婚已半年了。他跟一拨同乡去新疆当老师,受尽了别人的欺负,他是在新疆得的病。” 
盛珠继续说:“他跟我结婚所遭到的反对可想而知,他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以集体自杀相威胁,他也没有动摇。他为我受尽了折磨,他在新疆之所以得这种病,和他前期所受到的精神折磨是很有关系的。” 
盛珠说:“只有我清楚这一点。” 
盛珠说:“不把他的病治好,我的心一刻也不会安宁。” 
小霞好像转眼间深沉起来了,低低地说:“我明白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盛珠平静地说,“就被我那畜牲姐夫强奸了。如果……没有这种事,我不会在里板镇疯到那个地步。”   
《北京往事》第十二章(2)   
小霞扑到盛珠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盛珠抚摸着她抽搐的双肩,说: 
“小霞,你是我的好妹妹。你不会有我这些不幸的经历.所以……你千万不能走到我这一步。” 
小霞的头在盛珠胸前拱动着,哽咽道:“盛姐,你放心,我不会的。” 
“有一个办法能证明你的决心。” 
小霞抬起头,问:“什么办法?” 
盛珠用手擦着小霞面颊上的泪珠,说:“那俩黑鬼给了我们五千块。” 
“钱我不要,全给你。” 
“我只要三千块。因为明天必须交三千块,要不那家医院就中止对迪迪的治疗。剩下的两千块应该是你的。” 
“我不要……要不,给我二百块,我想买一件风衣。” 
“全给你。但是……我要你亲手把它撕碎,扔掉。” 
“干什么?你发疯了?” 
“你要是我的妹妹,你就听我的话。全撕了,扔在这大街上。” 
说着,盛珠从坤包里掏出那沓钱,数了两手递给小霞:“我要你亲手撕。我们本来就没指望挣这么多。” 
小霞接过钱,说:“盛姐,你若不要,我就收下算了。” 
盛珠说:“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要的。但我今天要你把它撕了,你若是我的妹妹,就听我的话,撕了它。” 
“别发神经了。我们快走吧,半夜三更手上拿这么多钱,警察撞上了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 
盛珠跟着小霞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小霞。” 
小霞也站住了。 
盛珠走到小霞面前,从她口袋里掏出钱,说:“你若不撕我就撕了。” 
“千万别。我求你了。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如果你今晚不把这钱撕了,用完这两千块钱,你肯定就会走到我这一步了。撕了它是很心疼,但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 
“那我不要,全给你不就行了吗?” 
“给我你心里也会惦记它,我知道。” 
“不会的。” 
“你若再不撕,我自己撕了?” 
说着,盛珠拿出一张慢慢地一块块、一片片、一点点地撕碎了,抛到了凛冽苍茫的夜空。 
盛珠撕第二张的时候,小霞捉住了她:“撕钱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盛珠说:“如果为此再次坐牢我也愿意,只要你不因今晚的事影响你一生。” 
两千块钱,除了盛珠撕碎的一张,还剩一千九百块钱,小霞是在跟盛珠乘的士回小庄的时候开始撕这一沓钱的,在小霞撕钱的时候,盛珠说:“我明天——不,明天要去亚运村交钱,我后天就去文化餐厅上班,吴经理看在高文的份上,一个月会付我五百块钱工资,我的工资钱我全给你,四个月不就是两干块钱了吗?” 
“谁要你的钱。”小霞嘟着嘴,语气里已含有吵架的哭腔, 
小霞还是偷偷藏了几张。 
她们下车之后,一堆撕碎的百元钞票留在后座车厢内。 
的士司机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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