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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符生符灭-第55章

小说: 符生符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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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静海突然又道:“你与我佛门几世有缘,老衲实在不愿看你深陷尘世泥淖,裹足不前。今生你幼年安乐健康,享尽父母疼爱。然成年以后必有大劫,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但你切记,这一世可渡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静海说的每一个字犹如大锤,一拳拳打在她心上。等她走出了禅房,怔怔愣在原地许久,心中全是刚才的那番谈话。
  “姐姐,你要走了?”
  真圆从禅房外的草丛里钻出来,圆溜溜的脑袋上还沾了草叶。小只上前帮他摘干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以后会来看你,你可要跟着师父好好修行。”
  真圆老实地点头,恋恋不舍地朝她挥挥手。小只含笑走出禅院,行至法堂时,正好看见那食法鬼天瓷侧耳卧在那砖瓦上,专心致志听着那殿中传来的诵经声。手里两指细长木棍交叉着,已经织就了衣袖半匹。
  小只边走边细细看着,沿途遇上的僧人,若是熟识,必会相互打声招呼。不甚熟稔的,也能点头微笑。
  一举一动俱是修行,这天煞寺教会自己的实在太多。独闯中州这几年,天煞寺成为自己最亲近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也俱是熟悉。何况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它还收留了自己。现在与它告别,真的深感不舍了。
  等小只收拾好心绪,从天煞寺出来,就见到木归和一名红袍男子立在寺外。木归面上俱是泪水,紧紧看着自己。
  她正诧异间,木归就已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狠狠责骂开来了。那似嗔似喜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她觉得遥远又亲切。
  小只搂着木归瘦弱的肩膀,抬眼看去,那红袍男子站在槐树下,午时阳光将树荫打在他脸上,隐隐烁烁的看不清表情。
  ……

  ☆、木家女人

  三人一路朝南泽飞去,径直穿过浓密山林和一望无际的毒瘴。
  走到上次温与朗带她进入的阵眼,远远看见一汪清幽的碧水,泉边攀长许多翠绿蔓草,微微散发出寒意。
  木归从手上割一个细小的口子,将血滴入泉中,那水里的细长精怪便纷纷吓退。
  “此泉乃‘夸父’两眼之一,只有阎魔家的血脉才能顺利通过。”
  小只封闭了五感,随着他们潜入那深潭中。等通过那泉水,就进入了下鄀灵州的范围。上次同温与朗一起来时也是四月,时隔一年,这里的样子就已经大变样了。
  那潭边的蔷薇开得轰轰烈烈,强势的攀了满地,甚至附到了泉边的楠木上。
  空气中浓郁的蔷薇花香,沉沉浮浮飘在鼻端。浅绿、碧绿、浓绿的叶片掺杂覆盖,衬着粉紫的蔷薇花,犹如一张艳丽的大网,将这泉水牢牢网住。
  回想一年前,自己和温与朗就是在这里相见。当时就在这泉边,两人还为身份和蛊铃之事相互猜忌,你来我往的不停试探彼此。
  “随我去茨城吧。”那红衣男子突然出声说话,这一路上他都一直默默小只和木归身后,从未曾开过口。
  木归不理会他,直接带着小只就往未泯岛方向飞去。那红衣男子却没有跟上来,立在那蔷薇中间,抬头望她们远去。
  ……
  “待会儿回了家,娘亲亲自给你下厨做好吃的。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甜的还是咸的?喜不喜欢吃鱼?我对鱼菜可很拿手的。”木归的问题接二连三的丢下来,小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显然木归也是有些尴尬,一路上不停没话找话说。
  “等回了家,遇到你阿嬷,无论她说什么话你都要不理会,静静听着就是了。她就是喜欢恶言恶语的做些嘴脸,向来如此。”
  小只反应慢半拍,呐呐问她:“阿嬷是什么?”
  木归呆滞一会儿,反应过来道:“噢,就是你的外祖母,我娘亲。”
  两人朝东南方向飞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到未泯岛已是时近黄昏。初始还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等再飞近些才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身下陆地不断闪现过去,森林连绵起伏,青葱绿意扑面而来。
  “这个岛真大。”小只飞了许久,还是没有看见另一边的海岸线。
  “当然,未泯岛的面积可是与上鄀差不多的。”
  岛上房屋与东灵却有很大差别,不若东灵高耸入云,俱是清雅的陶瓷瓦宅院。除了高塔和寺院商铺,很难见到像东灵那样的□□层高的住宅。一座座青瓦白墙的房屋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柳木里。
  “未泯岛由鬼家和妖家人共同掌权,自越前山以南,均是妖家几大氏族的领地。而北方则是由南越皇帝授封的予阳王负责政事,这个封号一般都是在和氏族人手里。”说到这木归脸上显出些讥笑之意。
  “入鬼门长老职位的几个家族,等你及笄典时我会给你介绍。现任大长老职位的就是你阿嬷归柔,你大老,嗯,外祖父两年前就去世了,我是他们独女。”
  说话间已经在一处清幽的宅院群前停下,木归上前将那门上阵法解开,门里的仆人闻声出来迎接。
  “大人回来了,”那女仆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却还穿一身嫩绿色的缟绸宽衫,用嫩黄色硬布高高束了腰,眉目清秀,因为太爱笑,眼角生了细细的笑纹。眼瞳像猫一般,灵动有神。她见到木归身后的小只,马上机灵的朝她一礼:“阿秀恭迎小姐回家。”
  “老家伙呢?”
  “老夫人去拜访寻老太太了,明日清晨回来。”
  木归点点头,转身朝小只笑道:“你让阿秀带你去房间换身衣服,然后逛逛院子,我去给你做饭啊。”说完不顾阿秀惊恐的眼神,落落大方的就往厨房方向去了。
  待木归身影远去,阿秀便飞扑过来,一把拉住小只就往屋外走去。
  “小姐,□□甚好,不如让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
  “嗯!这个很好吃啊。”小只喝一口百味鲜汤,再次伸手从碟子里拿一个笋肉包儿,满满咬下去,咸鲜的肉汁喷溅到舌头上,伴着笋丁的爽脆清香,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阿秀笑眯眯的给她喂一个剥好的虾仁,说道:“可着劲多吃些,吃饱才好。”小只抹抹嘴,问道:“回去不还要用晚饭吗?吃太多了不太好吧。”
  “小姐,你听我的!木大人做的饭是绝对不能吃的,到时候你意思着尝一点就是了。”
  “这样啊?”典小只醒悟过来,将碟子里的吃食全部解决。
  待酒足饭饱,两人慢慢走在出羽的街上。道旁店家都支起洁白的吊窗,能看到店里的人来人往,酒酣耳热间传出些许爽朗大笑声。
  小只一身道袍走在路上,与旁人完全不同,引得无数路人纷纷侧目。这里的女子都极喜欢束腰,衣袖上紧下放,一举一动间俱是飘逸洒脱。襦裙也不同中州女子一样长长盖住脚,而是只及脚踝,露出秀气的小靴子。
  还有很多豆蔻年华的少女,将那裙子裁的更短,露出半截纤细洁白的小腿。在靴子上系一串铃铛,走动间“叮叮”轻响。
  她们像清风似的从典小只身边跑过,笑声如银铃一般动听,说不出的灵动娇美。
  “阿秀,你是妖族人吗?”没了蛊铃,她只能靠自己的灵力去判断。
  阿秀摇摇头,解释道:“我爹是越前山妖家的人,承的是白虎血脉。加之我修为低微,所以身上有些妖气,小姐莫要嫌弃。”
  “不会,”小只笑笑,“这只是我做道士的习惯罢了。”
  路旁白色的泡桐花像一个个小喇叭,密密压压的开了满簇。
  花影稀疏间闪现出一对甜蜜的情人,那少女穿一身紫色百褶裙,将风袖用缎带扎住上半段。她抬手去碰身前少年的肩膀,露出一段冰肌玉骨的玉臂。她面前的少年极为清俊,望着她的眉目间也满是温柔。两人正亲昵地互相倾诉着情话。
  “那两位是老夫人的弟子,目前在木家寄住。要是让老夫人看到了,非打死不可。”
  小只勾起的唇角放下来,微微皱眉问:“为何?”
  “木家有训,修业未成者不得妄溺私情。之前大人就是因为这个,被老夫人生生将两腿打断了呢!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和我娘去清扫刑院时,满地都是血!”
  典小只听得不寒而栗,不由得问她:“大长老是个怎样的人?”
  阿秀敛容屏气,下意识的四顾看一下,吞咽了好几次才道:“老夫人为人极其可怕,性子本来暴烈,在大老走后更加变本加厉,变得有些疯魔。不过,大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渡门出来后,脾气也是一日坏过一日……”
  话说到这自知失言,她急忙住了口。
  小只注意到她很爱说话,“之前我就听旁人说过,木家女子性格极为暴烈,也不知是为什么?”
  “也不都是全部,只是大多数木家女子都是这样。”阿秀双眼放光,八卦的小火苗在竖瞳中熊熊燃烧,她紧紧抓住小只的手,“这木家女人大都是来的‘四季经’,阴阳失调,使得脾气暴躁,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疯魔。”
  “什么是‘四季经’?”典小只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阿秀作出一副你连这也不知道的表情,“就是一年只会来四次月事,分别是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这四天,所以叫四季经。”
  她挠头惊叹:“还有这样的说法?”
  “这可是所有木家人都知道的事。对了,小姐,你是什么经?”
  “……我?”这种将女子隐私大咧咧摆上桌的谈话方式,典小只觉得有些让人难堪。她支吾了半天道:“我和你一样,没什么不同。”
  “这样啊。”阿秀有些失望,生动无比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隔了一会儿她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给典小只说道:“南越人不是有句话吗,‘好面温,妙嘴唐,火烧木月家殇。’这木家女人脾气大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当初大老都年逾半百的人了,还被老夫人罚跪呢。”
  “为什么?”
  阿秀眼底起了促狭的神色,“他偷偷给一个美貌少妇写情诗,大半夜还跑人家吊窗底下吟诵呢。后来给老夫人发现了,就罚他跪在那少妇家的茅厕门口,可跪了两天两夜呢。”
  小只还来不及反应,她又立马接着道:“可是大老还是管不住那风流性子,整天寻花问柳的不回家。老夫人为了拉住他的心思,还专门跑去月家求那和合术呢。”
  “和合术?!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典小只大吃一惊,和合术与圆光术作为中古时期巫人和道士常用的两种咒术,都莫名的失传了,即使是正统的道家也没有详细的作法记载。现今只听说还有些道统家族和巫族人能用,不过这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自然是失传了,咒家的和合术是根据巫族人残篇修改的,远没有真正的和合术那么灵验,弄不好还会反噬呢。所以老夫人用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效果。”
  “后来我见老夫人实在是心急如焚,就告诉她魅家的惑人之术很是灵验。她就去找唐珉大人寻求办法。那时木归大人还在渡门里,唐珉大人就要老夫人将木归大人许配给他,否则不能教给她魅术。”
  阿秀有些口干了,停下来休息一下。小只好奇得不得了,拉着她忙问:“然后呢?”
  “然后老夫人就答应了啊,用了两年时间,据说和魅家的颜长老学得‘一身’惑人之术。要知道那个时候,老夫人已经快五十岁了!”
  阿秀兴高采烈,双眼大放异彩,一讲到激动处就唾沫横飞。那嘴巴一开一合间,八卦就漫天飙飞。
  小只呐呐望着她,踌躇了半天道:“阿秀,想必你在家里经常被责罚吧。”
  阿秀吃了一惊,眉目又活泛起来,咧嘴笑道:“小姐,你怎么知道?!”
  ……
  

  ☆、清明

  今日是清明,木家要准备去祖坟上洒扫祭祖。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归柔就从下鄀回来,“嘭”一声推开门,一路走一路数落。
  “都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今天祭祖啊?还不快去准备好!”归柔叉腰大吼,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沿路的仆人作鸟兽散,急忙忙跑远去干活。
  归柔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到木归房里,守在侧房的阿秀还来不及通报一声,她便一把将那檀扇木门推开,大踏步进去喝道:“还睡着干嘛!快起来!”
  木归慢吞吞的起身,待洗漱穿衣完毕,归柔早已在一旁等得跳脚,又急忙出去了。阿秀帮她将长发挽起,担忧道:“大人,要是老夫人知道小姐回来了,该怎么办?”
  “管老家伙怎么说,我们一概不理就是了。”主仆两人说话间,那归柔早已按例巡到了小只住的院子。一进那拱门,就见到一个女孩子穿了一身常服,在清幽的庭院里练习鞭法。
  “你是谁?”
  典小只正练得满头是汗,忽听得有人在背后出声,连忙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艾服之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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