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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扇吟-第3章

小说: 雪扇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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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正灵活地切着瓜旋儿,展眼望见青羽两人,笑开了嘴招呼道:“嘿,谢先生!前儿小毛头的夜咳可多亏您呀!哟,青姑娘!跟谢先生出门儿呀?来个广芥瓜儿,清口提神!”
  青羽只好笑笑。谢扶苏回头问她:“要吃么?”
  这怎么好意思点头?慌乱中青羽摇了摇头。
  谢扶苏居然“哦”了一声,真的转过头继续走路。这人,还当他聪明呢,他实在不会做人!青羽好气又好笑,也把头一低,闷声跟他走。从热闹的街道转入比较冷清的巷道,再走进更冷清的村道,举目已经可以看见一些菜地了。墙是泥土混着稻草造起来的。谢扶苏的家,还要更远,靠近城外的翔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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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庭院别砧杵(6)
青羽回眸向她离开的地方告别。也不知坊主会不会想她?她虽然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但真的很希望能对坊主有用,也希望能得到坊主的爱。
  她就像任何孤儿一样,双手空空,见到任何一个像妈妈的人,都想要抱住。坊主是收养她、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她的人,青羽想趴在她的脚下,把脑袋放在她的膝盖上,让她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半闭着眼睛轻声撒一会儿娇,好想好想……
  就为了这个愿望,她一直在努力地学习制扇手艺,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在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磨刀池,又花了多少时间在引秋坊内外,但凡跟制扇有关的,她又能去的地方,哪里她没去过?
  “你知道你在带我离开哪里吗?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青羽望着谢扶苏魁梧的后背,真想这么询问。她看见谢扶苏包裹里探出个东西,是她那把扇子的扇头。
  如果可以悄悄把这扇子抽出来,弄坏掉的话,她就可以回引秋坊了吧?因为,坊主不是说“扇子坏掉你就可以回来”吗?
  青羽悄悄地伸出手,一点点、一点点地接近,很怕被谢扶苏发现,心越跳越慌,不经意间目光一侧,呆住:他们此刻的影子映在墙上,贴得那么近,像是携手赶路一般。
  “怎么了?”谢扶苏微侧身,问她。
  青羽忙缩手,摇头。她再也不敢告诉他:这像她做过的某个梦——梦里,亲爱的家人拉着她回家。
  谢扶苏的家在翔燕山脚下,开出地来种了些蔬菜与药草。放眼望去,绿葱葱的,篱笆前头有一口水井,用块桦木盖子半遮着,连盖子带青石井台,都冲刷得很洁净,一架丝瓜正在茂盛时候,细碎的小叶片像裁出来似的美丽。后头一排三间的木屋,是拿杉树做的,没怎么漆饰,连节疤都还留着,深吸口气,能闻到林木的清香。
  青羽第一眼就爱上这个地方。
  这排屋子是朝南的,谢扶苏自己住了西首,将东首让给青羽。青羽有些不好意思,谢扶苏只道:“女孩子住敞亮些好。”青羽刚要推辞,谢扶苏早把她行李拿进去了,还连声道歉,“我也不会收拾,只能你自己来了。”
  青羽住下来。屋里收拾得不是很干净,地板好歹扫过,但窗角还是有灰;杂七杂八的东西大概搬出去了,好让她住得宽敞,但难免留下些家什,并且放得也不整齐。“男人真是……不会收拾屋子。”青羽想着,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丝甜,卷起袖子就忙开了。上午,她收拾了自己的屋子;下午,把堂屋全都整理干净了,有些实在碍事的杂物,通通搬到后头柴房去了,待要收拾西首屋子,轮到谢扶苏不好意思了。
  “姑娘,怎么能麻烦你……”
  “叫我青羽就好。”青羽笑道,“先生不要客气。既然来了,这些事情应当青羽做的。再客气,就是看不起青羽了。”
  谢扶苏用一种引颈待毙的神情推开房门。
  青羽吓了一跳,她就没见过这么乱的房间!一架简陋的破木床缩在屋角,其余地方堆了瓶瓶罐罐,还有大大小小的袋子。有的敞着,有的没有,看起来装的不是药草就是半成品,或者成品的药物。几本线装书,也许是医书吧,连个架子都没有,东一本西一本地丢着,连边都卷了。
  瞧谢先生一表人才,原来屋子里这么乱!
  青羽深吸一口气,开始干活。
  首先应该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理出个顺序吧?她试着把一个瓶子从麻袋旁边移开,到瓶子该待的地方去……
谁家庭院别砧杵(7)
“青羽姑娘!”谢扶苏紧张道,“我来吧!”
  这个语气很不信任,难道真的看不起她的能力啊?青羽坚持,“我来我来!”
  开玩笑,这种打扫的事情还干不来,那她就太丢脸了!
  谢扶苏只好缩回手,“哦……”
  随即,青羽稍微一个踉跄,本来可以往后退一步的,因为怕撞到谢扶苏,她勉力往前,结果重心更加不稳,由踉跄变为跌倒,眼看就要摔到面前的尖头瓮,她本能地抱紧怀中的瓶子,“哇!”
  千钧一发,谢扶苏拉住了她。两人对视片刻,谢扶苏商量道:“姑娘,还是我来吧?”
  青羽认输地低下头,“哦。”
  就这样,她被取消了打扫西首房间的权力。因为打水时差点儿滑到井里、做菜时又烫到手,她被接连剥夺了跟井和厨房有关的所有的权力。然后,因为忘了戴顶针,用针线时扎了手,谢扶苏更禁止她再帮他做针线活。
  “那我能干什么呢?”青羽小声道。
  “背背医书?”谢扶苏很客气地建议。
  于是她开始很努力地背诵穴位图、草药图鉴、药方,但脑筋总是一不小心,又滑到了扇子那边。
  “沉香质硬而重,入水便沉。沉香木做扇骨时倒不是香的,香的是檀香木……”
  “沉香是沉香木分泌的油脂物,分泌它的木头本身不是香的,而医书里,并没有扇子。”谢扶苏道。
  “抱歉,先生。”青羽无措地喃喃。
  “没有关系,但是,不要再想扇子了。你生来就不是做那种粗活的,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谢扶苏道。
  “什么?”青羽睁大眼睛,是她太笨,还是他这句话确实有问题?她怎么没听懂?
  “没什么。”谢扶苏取出一件东西,“你吹吹这个。”
  “这个……可以吹?”青羽犹豫地接过它,捧在手里端详。一件馍馍大的东西,陶土烧的,中空、深黑色,用青笔描着两片叶子,倒像铁挂银钩,非竹非兰的,青羽只觉得眼熟,竟想不起是什么植物。这陶器上端有个口子,另一边排下来六个孔,大约确实是吹奏的乐器,而青羽却从没见过有谁用这样的乐器。
  “这是埙。”谢扶苏教给她。
  “这样吹的。”他说,然后手指按在孔上,嘴唇凑近吹口,吹响了它。
  呜呜的声音——苍凉、空远,这乐器像是用神州腹地的泥土烧成的,一旦奏响,任何地方都成了秦时明月、秋霜如雪才能望断的乡关。
  凡是听过埙声的人,任何时候都能分辨出它;凡是听过埙声的人,永生都不能忘了它。
  谢扶苏擦干净埙,把它交在青羽手里,“你试试?”
  他刚刚并没有吹旋律,只是把简单的音阶演示了一遍。青羽看他吹得容易,接在自己手中,呋呋呋的几声,却怎么也吹不响。她认认真真练了一会儿,全无进展,灰心丧气要向谢扶苏求助,一回头,却见他正凝视她,那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另外一个什么人来似的。
  青羽心下一跳,“先生?”
  谢扶苏已经错开目光,“多练练就好了。”他语调很平淡,仿佛刚刚那眼神只是青羽的错觉。
  谢扶苏说的“多练练就好”,最后证明只是个空洞的安慰而已。足足过了半个月,青羽站在谢扶苏面前,还是只有道歉的份儿,“先生,我到现在都没有把几条经脉背下来……”越说声音越小,“埙也没怎么学会……”
  “没关系,我可以再教。慢慢来,你不用急。”谢扶苏耐心无比。
  “是我不好,扇子没学成。明明很想跟你学医药的,但还是学不会。要不、要不你还是让我做家务吧?”总不能白吃人家的饭,青羽努力给自己争取一点儿活儿做,“虽然我犯过错误,但是到最后也一定能做好的。就像我学做扇子,虽然也不小心削破了手指……”
谁家庭院别砧杵(8)
下一秒钟,谢扶苏已经抓起她的手,找到掌心、指侧三道细小的疤,看了片刻,“你受苦了。”
  “呃,不算什么苦啦……”青羽怪不自在地把手缩回来,“是想把竹子刨光滑一点儿,没用对刀子,还有操作切纸时一开始不懂……嗯,总之,总之就是……哪个老师傅手上不是疤叠疤的?虽然弄破手,可我还是把全套工艺都学会了啊!所以我也可以给你做菜、做针线活!相信我!”
  谢扶苏只是默默看着她。
  “好吧。”青羽垮下双肩,“那把扇子一无是处。”
  虽然那么辛苦地努力,做出来的东西却只是坊主看都不要看的废物。她果然是个没用的人吧?难怪谢扶苏连针线和炊煮打扫都不放心交给她。
  青羽低下头,“对不起。”
  头顶那个声音温和问道:“为什么?”
  “因为,被坊主作为赌注输给你,结果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青羽越说越伤心,手指绞着衣角,“我真是没用,对不起!”
  那双瘦削温暖的手轻轻伸过来,拉住她的手指,抚平她的衣角,“你不明白。”
  “什么?”青羽猛然抬头。
  “你是作为‘最重要的东西’,被你们坊主输给我的。”
  “什么?”
  “我们打了个赌,她输给我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谢扶苏说。
  那个眼神……不像是假的。
  青羽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不明白!”
  “能让嘉坊主觉得那么重要,你必定有你自己的优点吧。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你。”谢扶苏微笑,“不然,两年之后你的状况不好,我怎么交代?”
  青羽觉得晕晕的。坊主说;她是“最重要的”?而这个谢先生,说要好好照顾她!
  “那……那我有什么优点?我现在能做什么?”她迫切地问。
  “不急。”谢扶苏悠然起身,收拾纸笔和一些药物,“总之你不用做任何粗活,我先出诊去了,你先休息休息。”
  “那……我,要跟先生一起出诊。”
  “嗯?”
  青羽手绞着衣角,“也许可以帮先生背背药箱、磨磨墨?”她恳求地抬起眼睛,“先生,我很想做点儿什么事……”
  “我不用你磨墨,也不用你背药箱。”谢扶苏自己拎起箱子往外走。
  她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充满了难过、失望,偏偏连一句抱怨都不会说,全部的情感融在眼波里,投注在他身上。他走到门口,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跟就跟吧。”谢扶苏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咕哝了一声。
  青羽怔了怔,脸上的笑容如花苞般绽放、盛开。她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秦家,栖城贩扇最大中转商之一。听说眼下,外头有人贩卖仿制栖城扇,偏又做得很像,纵然栖城行家也未必分得出来,于是诸多外销生意都受了影响,秦家老太太急得气喘病都发了,请了几位神医不见效,听闻谢先生能治一些疑难杂症,故急匆匆地请他来试试。
  青羽从来没有跟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起,去拜访一处全然陌生的人家。她紧紧跟在谢扶苏后面,只怕跟丢了。里头有什么小厮、婢子出来接谢扶苏,她连眼睛都没敢抬,只是跟着,但是人家忽然把她拦住了,“姑娘先等等。”
  “呃?”青羽迟疑着。
  “谢先生请进去,姑娘先在这儿等等。”那个全身香喷喷、看起来怪了不起的婢子重复了一遍。
  都是下人,怎么气势相差这么多?青羽被压得不敢说话,单拿眼神向谢扶苏求助。
  “你等一会儿吧。”谢扶苏无奈道,“没事的,不会很久。”
谁家庭院别砧杵(9)
青羽就呆呆地站着,也不敢坐。眼睛去研究自己的鞋面:唉,好旧,跟人家的不能比!一会儿,目光移远一点儿——咦,人家的地板上都有花纹呢,好漂亮!不愧是秦家……再移远一点儿,看到栏杆上的花是雕出来的,真漂亮,这个就叫“雕栏”吗?再远些,花园……嗯,这个就不如引秋坊了。不论是假山,还是花叶,坊主亲手设计的景色,总要比这个花园看起来舒服呢!
  “喂,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声音。
  在哪里经历过呢?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从下往上——刺云丝履、暗花罗裳、珠玉彩绦佩饰、扁青纱勾金衫儿,分明是贵家儿孙,与她搭话作甚?青羽不敢看他脸,扭过头。他偏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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