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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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宝箱便冷笑道：“这男人都是这样，一般的薄凉寡性，想和你好的时候，总是对你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捧在手上怕你摔了，含在口里怕你化了；要是不想和你好了，那便冷若冰霜连理你都懒得理你一下，甚至就当压根儿不认识你，你就当抱了一根冰柱罢了！”
毋宝瑶便不愿意了，道：“喂，三妹，可不许你这么说啊，你是不想和方公子再有来往了，可我看他总不是那种薄凉寡情之人，她在听到你要与他彻底决绝的时候那万念俱灰的样子，我看了都有些心痛呢！”
毋宝箱心中不由一恸，心中对方落雁还是有些不舍，眼睛一红，险些又要落下泪来，连忙朝着毋宝瑶笑着掩饰道：“呵呵，大姐，你还有心痛的时候？人家不都叫你没心没肺缺心眼儿吗！”
毋宝瑶便怒骂道：“放屁！他们那样说你也这样说？再说了，我即便没心没肺，那也得看是对谁？要是对公子，那我可是全心全意，恨不得替他疼替他哭的！”
“呦呦呦，越说你还越来劲了，你对他能这样，可他领你情吗？”毋宝箱却又打击她道。
三个人正说着，却突然听见外面小丫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嘴上不住的叫着：“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毋宝晴不由气道：“小丫，你急什么，什么不好了？不要慌，慢慢说！”
小丫便道：“刚才我在街上，碰到了南玉屏南指挥的小厮伴玉，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便问他在做什么？他便告诉我说，方公子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在南门当值，只自己打了一匹马出城去了，先前副尉还没有当回事，因为方公子临值逃岗是经常了的，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暂时出去一下，直到过了午饭时间，方公子也一直没有回来，副尉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连忙上报了方将军，方将军急了，带着人满城的找方公子，现在不但方家，就连南家、石家、赵家所有的人都出来找方公子，但搜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人，他们怀疑方公子压根儿就没有回来，所以已经组织人手到外面去找方公子了！”
“什么？！”三人不由同时大惊，霍然而起，面面相觑。
毋宝瑶不由朝着毋宝箱气道：“三妹，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没有什么事情吗？现在他突然失踪了，难道……难道……”
三个人不由再次同时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大惊。毋宝箱不由脸色惨白的苦笑道：“莫……莫不是这个呆子真的想不开，真的要去出家做和尚道士去了？”
毋宝瑶便急的哭道：“三妹，都是你不好，我说昨天就去看看他的吧，你说不用，现在他要真的出家做了和尚道士，那我可该怎么办啊……”
毋宝箱给他哭的心烦意乱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得时候，突然锦儿又来报道：“三位小姐，门口杜若杜姑娘求见，指名道姓要见三小姐！”
毋宝晴便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我们出去看看吧！”说着三人连袂向前门走来。
前门，杜若早已经没有了先前镇定自若古井无波的样子，一片的眼睛红肿，发丝凌乱，六神无主，一见三人出来，连忙奔了过来问道：“三小姐，方公子已经一天没回家里来了，你见过他没有？”
毋宝箱便摇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他，他一天都没有到过我这里来！”
杜若便又急道：“那你知道他道那里去了吗？”
毋宝箱还是摇头道：“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他到那里去我不知道，他也不会来告诉我，你一直跟他在一起，难道就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吗？”
杜若不由气急败坏的道：“我是跟他在一起，可昨天晚上回来他就一脸的颓丧，我知道他肯定是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也便没有敢打搅他！早上吃饭的时候还一切都正常，他也没有说什么，直到中午，方伯父见他没在南门值守，怒气冲冲的找回来，我才发现他房间里常穿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大家这才害怕起来，出动了所有的人找他，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你说他是不是因为在你这里受了刺激，以后都不回来了？！”说着，杜若越来越害怕，竟哭了起来。
毋宝晴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我们知道他去哪里了！”
“哪里？”杜若连忙问道：“我立刻去找他回来，方伯父和方伯母还有倚璧都担心死了！”
毋宝晴便苦笑道：“可能是青城山，也可能是峨眉山！”
“青城山？峨眉山？他去那里做什么？”杜若不由奇怪的道。
“出家！”方落雁与毋宝箱的龌龊完全是杜若引起来的，毋宝瑶本来就对杜若极度不满，这次又赶上这样的事情，毋宝瑶对杜若更是深恶痛绝，不由立刻恶声恶气的道。
“出家？为什么？！”杜若不明白，吃惊的问道。
毋宝瑶便愤恨的道：“别人不明白，你还能不明白？你一直赖在方府，方落雁赶你不走，跟我三妹决裂了，昨天下午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傍晚临走的的时候便说要出家，我们也没当真，还当他气话而已，谁……谁想到他竟真的去了呢！”
“出……出家……？！”杜若这才如遭雷殛，一连后退了数步，喃喃的道：“这都是因为我吗？方公子，我只是想时时的陪在你身边，和你朝夕相处，白头偕老，我可你没有想要你去出家啊？你若是出了家，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罢了，罢了，你要出家，我便陪你，你要是做了道士，我便要做女道士，你要是做了和尚，我也便削发为尼，青影孤灯，同样伴你一世，也算不离！”杜若想来，也不由万念俱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毋宝瑶恼了，不由尖叫道：“杜若，你这个坏女人！方公子在成都的时候你就缠着他，叫他不得安宁，现在他要出家了，你不说劝他回心转意，你还要不放过他，居然要跟着他出家做尼姑道士去，你到底要想怎么样？！”
杜若便哭道：“他要出家，都是我害得，那你又要我怎样？”
毋宝瑶便恶声恶气的道：“你要出家做尼姑做道士，尽管去！没人拦着你！但人是你逼走的，你要把方公子给我找回来，你们都不要他了，拿他当草，我还拿他当宝，你们不要，我还要呢！”
杜若便哭道：“不错，他是我逼走的，我现在去找他，可他会跟我回来吗？”
众人一想也是，不由都一起朝毋宝箱看来。
毋宝箱一见众人的眼光，连忙摆手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已经跟他划清界限，情断义绝了，这事情我是再不肯做了！”
毋宝瑶便恼了，怒道：“我去他肯定不会听我的，别人去了肯定也没用，三妹，你不去，谁去？！”
杜若也不由冲了过来，突然对着毋宝箱一揖到底，哭道：“箱妹妹，你知道，我缠着方公子，是想对他结草衔环，白头皆老，却不是想让他清影伴佛，孤寂终老的，好妹妹，这次你要是能将他给劝回来，我……我杜若愿意从今以后搬出方府，再不打搅你们！”
“我……我杜若愿意从今以后搬出方府，再不打搅你们！”眼见杜若紧咬银牙，坚定不移的样子，毋宝箱不由全身一震，毋宝瑶与毋宝晴也不由同时全身一震，毋宝晴便震惊的看着她道：“杜……杜姑娘，你此话可当真？”
杜若便缓缓的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泪如泉涌，伤心欲绝，凄凄惨惨的念道：“人言相思苦，我却醉相思。夜夜君入梦，晓来形影只。不尝别离苦，何肯惜前事？愿君早得愿，鸳鸯戏水池！三小姐，这是你写给方公子的，我刚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的，或许，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将他劝回来了！我求你了！”说着又深深的朝着毋宝箱拜了下去。
毋宝箱看着那斑斑驳驳，纸上早已经被杜若泪水全部打湿的诗句，突然已经呆了，这是自己给方落雁所写，可这又何尝不是杜若所希望的得到的？自己苦，可杜若又何尝不苦？她的一生已经与方落雁牵绊在一起了，自己对方落雁相思，杜若又何尝不对方落雁相思，而且是相思了接近十年！自己如此的对她，是不是确实也太过自私了一些？
想着，也不由有些惨然，连忙伸手将杜若扶了起来道：“好吧，杜姑娘，我答应陪你去找方公子，可他到底听不听我劝，回不回来，我也不知道，我可不能给你保证啊！“
正说着，却突然听到身边的毋宝瑶不耐的催道：“行了行了，只要你去劝，他还不会回来吗？而现在这个杜若也终于肯自己退出了，我们现在要赶快把方公子找回来，要不然他要真的出了家，那就麻烦了！”
毋宝箱便点点头，道：“是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把方公子追回来，可是，青城山和峨眉山都是出家之地，他会去哪里呢？”
毋宝晴想了一下便肯定的说道：“峨眉！”
“为什么？”毋宝箱和毋宝瑶不由同时问道。
毋宝晴便苦笑道：“方落雁是因为杜若与你的纷争而选择离开成都，而青城山是杜若以前经常呆的地方，你想方公子会去青城山出家吗？”
毋宝箱与毋宝晴立刻对视一眼，点头道：“不错，看来方公子肯定是去了峨眉山了，我们立刻准备车马前去，只是不要太迟了才好！”
毋宝晴点点头：“我去通知石青玉，让他陪我们前去，安全些！”
第159章 第十六部 第二章 “叫姐姐！”
峨眉山，白水寺，山门前，一个眉毛都已经雪白的老和尚正在问方落雁：“施主，老衲看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出家呢？”
方落雁便跪着哭道：“主持大士，我心已死，想在贵寺皈依我佛，还请大师成全！”
大士便问道：“哦，施主年纪轻轻，便堪破红尘，直言心之已死，可否告诉老衲缘何勘破？”
方落雁便道：“我有相爱的姑娘，她对我情深义重，但我没有好好珍惜她，她不再要我了，所以我对这世间也再无留恋，想在此了却终生！”
“哦？”主持大士再次哦了一声，看了看满面悲苦的方落雁，却又摇头道：“阿弥陀佛，情之一事，最是伤人，但今日天色已晚，施主可否在禅房休息一晚，也再斟酌一晚，明日天亮之后，倘若施主还坚持，那老衲再给施主剃度如何？”
方落雁只得合十道：“一切依大士所言！”
“快些！再快些！”成都到峨眉的驿路上，毋宝瑶不停的在催促着毋福道。
旁边的石青玉不由道：“大小姐，这天黑了，路看不清楚，这已经是马车极限的速度了，再快了，万一翻了车那可就不好了！”
车上，毋宝箱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杜若也同样的面沉如水，不知道想些什么，两个人的眼光有时候不小心的碰在一起，便又各各飞快的移开，谁也不敢朝着对方多看；毋宝瑶心急如焚，在车厢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石润霞便也道：“即便是到了，可这峨眉山不但是道教仙山，也是佛教名山，山上道观禅院少说也有数十座，我们要如何去找二哥？”
众人一想也是，不由都面面相觑，束手无策，毋宝箱却突然道：“以他的性子，这拗劲儿上来，这次出家，必不会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他不会选带发修行随时可以还俗的道观，他选的肯定是禅院，而峨眉上最出名的禅院莫过于白水寺，我们明天早上到了之后，就一直往白水寺去就是了！”
“白水寺？就是那个建于东晋，原名普贤寺，又在唐乾符三年重建改名的白水寺吗？”石润霞问道。
“对，就是那个李太白数次驻足与广浚和尚抚琴和诗的白水寺！”毋宝箱叹道。
晨钟三响，白水寺的开静时间已到，白眉老僧看着早早来到山门前的方落雁，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施主还是要执意如此吗？”
方落雁双上合十道：“我意已决，还请大士玉全！”
白眉老僧无法，只得道：“那好吧，你随我来！”
佛堂前，剃度僧将方落雁的幞头取下，白眉老僧又再次问道：“施主，梵门一入，前事成空，施主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方落雁却闭目道：“大士请开始吧！”
白眉老僧便长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剃度吧！”
“是！”剃度僧答应一声，剃刀便向方落雁头上剃来。
“慢着！”突然，一声娇喝突然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道寒光飞来，直接将梯度僧手中的剃刀击飞出去，正是杜若一行人。
方落雁一抬头，见是石青玉，石润霞、杜若和毋宝瑶，不由苦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石润霞便怒道：“你现在还只是失踪，伯父和伯母还不知道你要出家的事情，否则，今天来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几个了！你是等着回去抽筋儿呢还是扒皮？”
方落雁惨笑道：“我瞒着爹娘和你们出来，就是不想让你们找到，谁知道你们还是找来了，不过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心意已决，你们谁劝都没用的！”
石青玉便气道：“二哥，你糊涂了不成？有什么事情没法解决就要出家，可要伯父伯母他们两位老人家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