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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罪妾-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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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儿小丫头站在铜镜前给轻雪梳妆,用胭脂给她遮了遮苍白的脸色,而后放了梳子,欠身:“请夫人一路保重,莫儿这就告退了。”

  今日一大清早,爷就将山庄的所有奴仆都遣散了,打发了碎银,还了卖身契,将这宅院空置下来。而她刚刚去账房领了碎银,行装也打点好了,只等主子们离去后,她便可回家乡。

  “爷说什么时候动身?”她对他的这一转变有些微微吃惊,毕竟昨天他还要惩罚她直到那燕子坞修葺完好为止,今日倒是弃园了,不像他咄咄逼人的行事作风。

  “晌午时分吧,爷现在出门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问题了,说一回庄就出发。”

  “好,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来,拖着过长的紫色裙摆往外走,走到那妲儿的房间,推开门。

  “嘭!”那妲儿正艰难的爬出帐子在够小桌上的茶壶,听到声音,惊慌了一下,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个水杯给扫了下去,“是你。”

  “是我。”她走进来,捋袖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想不到爷这么快就将你放了下来,看来也是怜惜你。”

  “云轻雪,你别得意太早。”那妲儿不接她递过来的水杯,奄奄一息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我有没有用邪术控制你,你比谁都清楚,我在爷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个神秘老太婆根本没有助过我,她跟你是一伙的。”

  “我不认识她。”她笑了笑,将手中那杯水搁下,居高临下望着那妲儿,“不管有没有成功,你都使用了边洋邪术,而且证据确凿。我只是将计就计……”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你枕下放了阴阳木?”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呵,先是对我使三日寒,而后又是阴阳木,你觉得这些计划可以天衣无缝?”

  “哼。”那妲儿不服气的将头扭到一边,冷道:“我真后悔没有用三日寒直接要了你的命!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是陷害未遂反被咬一口,但我已受了惩罚保住了日后在府中的地位,而你呢?”

  说到此处,她扭过头来,暗淡无光的眼眸里有了神采:“爷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对我只是小惩大诫,而你,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一点一点的拔!哈,一想到那个整日寸步不离粘着你的奶娃王爷,我就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脸上被刻上‘奸’字的样子,一定比被吊在门洞上更要痛快,哈哈……”

  “我们今日要启程回洛城了。”面对那妲儿故作的猖狂大笑,她平静出声,望了望寂静的四周:“梓蓝被遣回老家了,没有人给你打点行装,看来,爷是打算将你留在这废弃的庄园自生自灭。”

  “我根本没有行装需要打理,就如当初爷将我秘密带来这里一样。”那妲儿的脸色起初为轻雪的话微微变了变,却很快压了下来,拔高音量道:“爷会亲自派人送我回御敕府的,他离不开我!”

  “这么说是不需要我帮忙了?”她听罢,浅浅一笑,提起裙摆往外走,“那妹妹好生歇着,姐姐回房去打点一下,还有一些衣物需要收拾。”

  “喂,等一下。”

  她回头,唇边漾开两个笑涡,不语。

  “这个仇我会记着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那我等着。”她又笑了笑,拖着逶迤的裙摆,走到了廊下,而后将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敛去,换上沉重。其实这个庄园里的景色很美,不管是山石,还是草木,都是巧夺天工的制作,天是天,水是水,不染丝毫晦暗之气,只是……

  她走到那片被烧成废墟的燕子坞门口,看着那被烧掉藤蔓,露出亭顶和亭柱的废墟小亭,望着那被烟火熏黑的柱子,微微笑了。她毁了他的天堂,就跟当初他毁了她一样,她觉得心里很是畅快,舒坦,因为他不该将对另一个女子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甚至是羞辱她。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暮鼓声声,他们终于启程了,恰好正值大夫人来信,问何时回府。

  他手中抱了个用白布裹着的骨灰盒,静静坐在她身边,两人不说话,车里的空气便是沉重的。

  “师父,师父。”外面的睿渊拍拍马车的窗子,递进来一个小鸟笼:“你忘记带上这个了,这可是徒儿送给师父的第一份小玩意儿。”

  “刚才忘记了,多谢你。”她伸手接过,看到睿渊脱下华缎换上了最朴实的衣物,玉簪和象牙折扇全收起来了,俨然就一俊美少年,“你确定京里的事都交代清楚了吗?等到了洛城,以后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

  “师父,都交代清楚了,请放心吧……”睿渊呵呵一笑,忙从窗边退下去了,走到马车后,不再言语。

  “你以前认识他?”旁边的男人看鸟笼一眼,声线平平稳稳,不高不低,“他为你拿命相搏,甘愿屈身为奴。”

  “不认识。”她将鸟笼子搁在桌子上,回想着那双似曾相似的眼睛,“他贵为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一介民女,如何识得,爷说笑了。不过爷让他屈身为奴,实在有失公正。”

  他俊颜微侧,唇角微微往上勾起:“如何才算公正?”

  “那妲儿已经认罪了。”她与他对视,分庭抗礼。

  “花面婆未抓到,这事还不算了结。”他淡淡说着,大掌陡然抚上她的背,缓缓滑下,带给她阵阵毛骨悚然:“将身子养好,嗯?昨天的火势够大的,这副娇弱的身子应该汲了不少浓烟吧。”

  “抓花面婆有头绪吗?”她身子微微动了动,忍住一把推开他的冲动。

  “没有。”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倾身过来:“花面婆认识你,她会再出现的,不需要我大张旗鼓的去追捕。”

  “你羞辱我,就是为了引出花面婆?”她仰面望着那双墨黑的眸子,素手悄悄抓紧座椅,“你跟她的主子到底有什么恩怨?”

  “那一日花面婆没有透露为什么救你?”他薄唇一抿,陡然好笑的轻笑出声,道:“这个世上,你最亲的人是谁?”

  最亲的人?

  她将视线移开:“我的爹爹和娘亲,还有我大哥。”

  “嗯,是个大孝女。”他又笑了笑,用大掌包住她发冷的柔夷,“其实去凤翥宫比躲在我这里好,只要去了凤翥,花面婆、鬼面婆,还有擎苍,都会对你千依百顺,唯命是从。而在我这里,你只能靠自己的本事生存。比如昨天的事……”

  他的手劲陡然紧了一分,“你是个倔强的女人。”

  “爷真爱说笑。”她将视线垂敛在桌子上的那只鸟笼上,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擎苍是我的救命恩人,除此,我们再无其他任何关联。”

  “好。”他哑声一笑,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没有关系最好。”

  “嗯。”她抿唇,闭眸小憩,不再理他。

  第四十三章

  两日后回到御敕府,轻雪发现她的寝具居然被搬到了东院的凌霄寒,与七里棠左右相邻,只隔一个清波荡漾的西子湖。

  凌霄寒,即凌弈轩的寝居,柚木地板,紫檀衣柜,鎏金狮形香炉,清一色的冷色系。她一走进去,立即感到迎面扑来一阵冷意,硌得她脊背直发凉,也不知是因这里太冷清,还是那日的大蛇留下了心理阴影。

  “二夫人,大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这儿的事就让善音和落音整理吧。”

  “嗯,将这笼子挂窗子下。”她将手中的那只小鸟笼递过去,将身上的坎肩取了,静静往隔壁的七里棠走。

  她和凌弈轩上京的时间差不多是半个月,一回来,府里什么都变了,变得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此刻她就走在那横跨西子湖中央,白玉砌栏,形似瑶琴的琴桥上。这东院不比安静的南院,处处曲岸画廊,花木山石,以及垂首的婢女。一路走过,婢子们皆微微屈膝,十分不自在。

  而大夫人,就立在湖中央的亭子里喂鱼。穿了浅色镶牡丹的湖绉裙,发丝挽了个斜斜的髻,插点翠银丝团凤钗,右手捻鱼食优雅站在那里。

  “有凤山庄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没想到那妲儿这么大的胆子。”她没有回头,依旧喂湖里的鱼,“让你搬进凌霄寒是少主的意思,在你们回来的前三日就来信让我给你打点一下。看来这一躺京城之行,你与少主的感情进步不少。”

  “托大夫人鸿福,轻雪才有这个机会。”她屈了屈膝,带着舟车劳顿后的疲累安静站在尹诺雨身边:“大夫人找轻雪是为何事?轻雪想问,大夫人将云浅安排到了哪个地方?”

  “哦,她染上了传染病,我将送走了。”

  “送到了哪里?”她眉峰不悦蹙起,“传染病的事,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

  “京城那么远,我如何通知你?再说鼠疫传播那么快,你和少主又没个回来的准确音信,我哪敢拿府里这么多条人命等?”尹诺雨眉梢微挑,总算肯将手中的鱼食搁下,看过来,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的脸?”

  “哦。”轻雪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用指尖抚上那块淡淡的粉斑,“这个多亏漓落妹妹,是她的秘方帮我淡去了这块斑。”

  “是吗?”尹诺雨皮笑肉不笑起来,端起茶杯呷了口茶,道:“想不到妹妹如此绝代风华呢,难怪少主执意要带妹妹上京,以妹妹这等美貌,这世间哪个男子能视而不见?妹妹啊,姐姐很羡慕你呢。”

  “让大夫人见笑了。”她微微颔首,“轻雪即便没有了这斑痕,容貌也比不上大夫人十分之一,大夫人的美就像这光芒万丈的骄阳,走到哪儿都耀眼。”

  “够了,巧舌如簧!”尹诺雨陡然脸色一沉,摆上冷脸:“别得了一寸,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再进一尺。我这次找你来,除了说那个嘴碎的贱婢,主要是想跟你说凤舞府的事。最近我身子不大好,管不了这么多杂务,所以想把凤舞府的内务交给你打理。”

  “轻雪恐怕会让大夫人失望。”

  “要不要打点凤舞,你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本来呢,侧室姬妾不该插手府里内务,但这是少主的意思,我这个做正室的没法说不。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凤舞为偏,御敕为正,你这个偏房永远都归我这个正室管,所以,别妄想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样!”

  “妾身谨遵教诲!”

  “你果真遵从了我的教诲吗?你给我抬起头来!”尹诺雨终是截然大怒,手腕一翻,将手中的茶水直直朝轻雪泼过来:“怀子嗣的事呢?为什么到现在一个屁都没有?还是你根本就不能生?”

  轻雪黛眉紧蹙,望着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我喝的还是净身汤药,是你根本没派人在汤里动手脚,这不能怪我!还有,如果少主执意让我喝净身汤药,那么即使怀上了,这个孩子也生不下来!”

  “你是说药根本没有被调换?”尹诺雨这才安静下来,望了望凌霄寒方向,“难道他发现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退下了。”她红唇一抿,冷冷起身,带着一脸湿意往回走。

  “站住!”尹诺雨喊住她,厉声道:“这个动手脚的人我会查出来的,但是我们的计划继续,你听好了,如果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还没有好消息,我会将你送往玄清寺!”

  她脚下一顿,继续往前走。

  回到凌霄寒,她第一件事就是问云浅的事。

  善音看着她微湿的鬓角,不轻不缓答道:“爷与主子出府的那天,云浅突然高热起来,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大夫说她是在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身上的伤口让老鼠咬了,很严重。于是大夫人将她扔出了府,并将南院整个消毒了一遍。”

  “一派胡言。”她脸色沉重,将搁在梳妆台上一支发钗紧紧捏在手里:“我在离府前给云浅检查过,她只是受了皮肉伤,根本没染上什么疫症……告诉我,在我离府后,大夫人又对她做了什么?”

  “云浅一直在文殊兰养伤,这些都是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来的。”

  她将手里拽紧的发钗松开,知道自己从这两个婢子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你们出去吧。”

  而后坐在临窗的坐榻上,望着笼里的那只梅花雀。

  大夫人要针对她,什么理由找不出来呢,特别是在认出她这张脸来后,一定会更加嫉恶如仇吧。刚才她看她的那一眼,已什么都昭然若揭了。这个女人厌恶她,就如她同样憎恶她一样。

  傍晚,凤舞那边的账本和印信就送过来了,她的舅舅乔莫钊才能借此机会来见她。

  “轻雪,你和少主在京城的这半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乔莫钊站在那一堆高高的账本前,一脸担忧。

  她淡道:“我没遇到翩若和白杨,只听说他们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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