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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镜-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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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出神的时候,石门轰然打开,他听到靴子踩踏在结冰地面的声音。云少将出来了?一惊之下,他猛然抬头。“将石墓周围打扫干净,”站在黑洞洞的墓门口,云焕一字一句吩咐,“然后,把这座墓给我用玄武岩彻底封死。”话音未落,右臂忽动,咔啦的碎裂声传来,石门机括竟被硬生生捣碎!
    “小蓝,出来么?”云焕霍然回身,对着黑暗低喝。没有任何回答。
    少将铁青着脸,松开手臂,一步踏出。万斤重的石门擦着他的戎装,力量万钧地落下。“再见……”颓然靠在永远闭合的石门上,云焕喃喃说了一句。当狼朗以为他有什么吩咐而上前听令时,少将的声音忽然振作,“给我采来最好的玄武岩,将这座古墓彻底封死!此后加派军队驻守,不许任何人再靠近这里!”彻底封死?狼朗的脸刹那间苍白下去。
    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一袭白衣——那个轮椅上的女子……终是死了!
    生命消逝如流星。
    空寂之山下的那一道光芒,划破死寂漆黑的夜幕,向着北方尽头落去。苍生沉睡,大地沉寂,这莽莽云荒上、无意仰头所见者又有几何?
    “那时我们赤脚奔跑,美丽的原野上数不清花朵绽放。风在耳边唱,月儿在林梢。我们都还年少……”
    漆黑的荒漠里,声音因寒冷而颤抖,但那样动人的歌词,却用嘶哑可怖的嗓音唱出。唱歌的人一边轻抚着膝盖上卧着的少女头发,一边用破碎不堪的调子唱着一首歌谣,眼睛是空茫的,看着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夜。
    “姐姐,姐姐,别唱了,求求你别唱了……”暗夜里忽有啜泣声,枕着歌者膝盖入睡的少女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腰,将头埋入对方怀里痛哭起来,“你的喉咙被炭火烫伤了,再唱下去会出血的!”
    “央桑,没事,你睡吧。从小不听我唱歌,你是睡不着的。”黑夜里歌者的声音温柔而嘶哑,“你的脚还痛么?冷不冷?”
    为了不让沧流军队发现,他们这一群逃生的牧民在暗夜里都不敢生火。
    于是姐姐抱着妹妹,在滴水成冰的寒气里相拥取暖。“很痛,很痛啊!”毕竟年纪幼小,十七岁的央桑抚摸着被打断的脚腕痛哭起来,身子瑟瑟发抖,“我要杀了那个冰夷……呜呜,姐姐,我要杀了他!他不是人!”
    摩珂心疼如绞,紧紧抱着怀中不停发抖的躯体,将妹妹沾满了沙土的头拢在怀里:“总有一天会杀了他的……总有一天……”看着夜空,黄衫女子面色从柔静变得惊人的坚忍。
    夜空忽有一道白色的流星画过,坠落在北极。和前朝空桑人一样、牧民们相信灵魂的流转和不灭。天上的一颗星星,便对应着地上一个人的生命。
    如今,是谁的生命滑落在夜空里?是……他么?那个曾给她带来初恋、也给整个村寨带来灭顶之灾的鲛人战士?居于荒漠的她一生未曾见过那样的男子:淡定温雅,从容安静,按弦的手似有无穷的力量,但他定是死了……在护着她们姊妹逃脱的刹那,她策马急奔、不敢回头,却听到身后如暴风呼啸的万箭齐发之声。她本该恨这个鲛人奸细的,但在他归来的那一刻却完全原谅了。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张露着白骨的脸和那一双平静坚定的深碧色眼睛——甚或比那清雅高洁的容貌更刻骨铭心——那是她永远的爱人。
    央桑在她怀中沉沉睡去,脸上犹自带着结了冰的泪水。如果能活下去,总有一天,她要带着族人回到苏萨哈鲁,杀了那个冰族少将,为父亲、为所有族人、为……冰河报仇!
    “那时候我们赤脚奔跑,美丽的原野上数不清的花朵绽放。风在耳边唱,月儿在林梢。我们都还年少……”暗夜里,嘶哑破碎的嗓子轻唱着童年的歌谣,那般纯净而欢乐的曲调,却已带了无法抹去的忧伤——
    大漠的另一端是博古尔的边缘,再往前走一日便走出沙漠。
    “星辰落下去了……”老女巫昏暗的目光忽闪了一下,看着天际划过的流星,“星辰落下去了,带走了战士的灵魂。”
    “西方的空寂城那边有人死了么?”半夜醒转的红衣族长睁开眼睛,不知为何心里猛的一跳、似乎觉得一个十分亲近的人离开了。叶赛尔跳起来,撩开营帐走出去,面向西方站着。不知云焕有没有在空寂城见到师父……以他的本事,想来女巫下的血咒未必能奈何得了。但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下令做了手脚?叶赛尔轻叹了口气,抚摩着怀里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匣子。
    “嗒嗒。”匣子里那只手又在动,似乎急不可呆地想要挣脱符咒的束缚。
    “急什么。到了叶城,找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就能让你出来了。”叶赛尔屈指敲了一下石匣,眉间却有淡淡的忧伤,“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就是为了你,我们霍图部才被追杀了几十年。你这个魔星,难道真的也是我们霍图部的救星么?”“嗒。”匣子里的手又跳了一下,答应似地敲着。
    叶赛尔忍不住微微一笑。“族长,那个女的醒了!”耳边忽然听到族中妇人禀告,“族长的药真灵啊,全身烂成这样,居然还能活过来!”
    叶赛尔露齿一笑,跟着走了过去。虽然为了救这个水边昏迷的女人,用掉了慕湮师父留给她的灵药,但如果不是那女人有着极强烈的求生欲望,也无法从毒河里挣扎活命吧?
    前日,队伍好容易遇到一个绿洲,正准备去坎儿井里汲水的时候,却发现水边倒着无数的动物尸体,周围还有驻军刚撤走的痕迹。她小心地试了一下水,发现里面充满了剧烈的毒素。
    到底怎么了?难道沧流军队竟要将整条赤水都变成毒河?虽然莫名所以,但还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女族长立刻下令所有族人结队离开。但在准备转身走开的时候,她发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右脚。
    一只溃烂得露出白骨的手紧紧抓住她的鞋子,一只沙羚的尸体挪开了,尸体下一双碧色的眼睛抬起来,暗淡无光地看着她。
    “呀!”即使大胆如叶赛尔,也吓得失声惊呼。“救……救我。”那个骷髅一般的人紧紧抓着来人的脚背,喃喃说了两个字,然后倒下。
    想了片刻,叶赛尔终于脱下身上大红色的长衣、将那一个陌生女子抱起。
    进入营帐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子又已昏睡过去,通报的妇人不好意思地对着叶赛尔陪着笑脸,女族长却不以为意地蹲下去,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原先的容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溃烂的肌肤如融化的冰雪。她蹲下去查看:“还发烧么?”
    “这……不知道……”妇人讷讷,“谁都不敢赤手碰她。怕有毒。”
    “你们这些女人。”叶赛尔瞪了她一眼,自顾自挽起袖子,试探着额头的温度,“不想想我们霍图部流亡那么多年,得到过多少陌生人的照顾?如果嫌这个陌生人脏,天神都不容你!”
    “是,是。”被族长斥责,妇人们低下了头。“退下去一点了。”感觉到手下肌肤的温度,叶赛尔欣慰地笑,“去拿点金线草来,混着烧酒调匀了给她全身抹上。”族中妇人低了头,为难:“可是……金线草早就用光了……”
    “哦,没关系,明日就能到瀚海驿了。到那边再买也来得及。”叶赛尔一怔,点头。“可是……”妇人们相互看看,终于有一个低声道,“沿路上添置物品粮食,队里的份子钱已经用没了。这几天,我们都偷偷把牛皮毯子拆开来煮软了吃。”
    “是么?”叶赛尔终于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一笑,“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点儿东西。”她抬手绕向颈后,解下一串珠子来。“族长,这怎么行?”妇人们惊叫起来,“这是老族长留给你的遗物啊!”
    “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手上一用力,线绷断了,珠子嗒嗒落了一地,“你们快捡起来,拆了一颗一颗拿去卖,好歹也支撑得十天半个月——等到了叶城,我们再想办法。”
    “是。”妇人们眼看珠链已断,忙不迭地俯身捡起,用衣袖擦着眼角。
    “哭什么!”叶赛尔愤然低骂,“霍图部的女人,大漠上的苍鹰!五十年来那些冰夷不能灭了我们,沙魔鸟灵没能吃了我们,我们怕过什么?难道被一时贫贱消磨了志气?你们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哭泣,还要不要当霍图人?”
    衣衫褴褛的妇人们看到族长发怒,连忙止住了啜泣。“拿了珠子回营去睡吧,”叶赛尔也累了,道,“你们的男人也等了半夜了。”
    所有人离去后,叶赛尔拿湿润的布巾沾了药水,为那个满身溃烂的女子擦拭着伤口。应是在毒水里泡了很久,肌肤片片脱落,溃烂见骨。连头发都被腐蚀脱落,头皮坑坑洼洼。她小心翼翼地擦着,生怕弄痛了对方。
    应该是药刺痛了伤口,那个人一震,睁开了眼睛。叶赛尔一惊,那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和大漠上所有民族都不一样——但一只眼睛冷锐清醒,另一只却仿佛受了伤、混沌不清,看不清眼白和瞳仁,只是一片碧色。
    “谢谢。”那个人的眼睛只是睁开一瞬,立刻闭上,低声艰难道。
    “总不能见死不救。”叶赛尔微微一笑,拿布巾拂拭过溃烂的肌肤,发现胸口衣衫厚重之处尚有完好的皮肤,居然洁白如玉。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女子,在没有跌入毒泉之前,怕是个容色惊人的美女吧?不知沧流军队做了什么孽,要害这么多生灵。“我想去镜湖……”忽然,那个女子低低说了一句,“求你,送我去镜湖。”
    去镜湖?叶赛尔一惊。镜湖方圆千里,湖中多怪兽幻境,鱼不可渡,鸟飞而沉。只有生于海上的鲛人可以在镜湖内自由出入。镜湖被云荒人奉为圣地,在每年年中、年末的月圆之夜,千百人下水沐浴,以求洗去罪孽。照影时湖中多有幻境出现,现出人心的黑暗面,经常有人照影受诱惑而溺水。
    为什么这个女子要去镜湖?碧色的眼睛……难道……这女子是鲛人?
    叶赛尔忽然间明白了——说不定沧流军队在水中下毒、也是为了捕捉这个女子吧?河流便是鲛人的路!鲛人和霍图部一样,长年来都在帝国军队的镇压下四处奔逃,她心里陡然有了同情之意。“好的,好的……你放心。”没有戳穿对方的身份,叶赛尔微笑着答允,“我们明日便到瀚海驿,过了瀚海驿便去叶城。叶城是镜湖的入海口,等到那里,我便找个地方偷偷放你下水。”
    “陌路相逢,”鲛人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里渗出泪水,“谢谢。”泪落时化成了圆润的珍珠,掉落毡上——这女子也已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拿这个去,换一些钱。别把那条项链卖了。”那个鲛人女子侧过头,依然闭着眼睛,轻轻道——显然叶赛尔和族中妇女的对话已被听见。
    女族长困窘地一笑,捡起珍珠:“让你见笑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鲛人泪呢!”
    “那是……我第一次化出珍珠。”鲛人女子声音低微,“且容许我哭一次吧,因为他们都死了……连寒洲都死了……多么愚蠢,还要回去送死。”
    “你不要伤心,好好养伤。”叶赛尔没有多问,只是安慰。似乎发现一时失口,鲛人女子便不说话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角接二连三地落下泪来,似乎心中藏了极大的苦痛,胸口激烈地起伏、却终自无声。
    叶赛尔握着这个陌生女子的手,静静坐在她身边,看着圆润的珍珠从眼角滚落。但奇怪的是,泪水只从右眼角落下,紧闭的左眼却没有一滴泪水——是那只眼睛坏了么?
    “终有一天……我们鲛人……都将回到那一片蔚蓝之中。”仿佛筋疲力尽、鲛人女子喃喃说出了一句话,低头睡去。
第十章 归来
    第二日起来时,尚未天亮,弟弟阿都还在睡,叶赛尔撩开帐篷,冒着寒气察看各处营帐。旁边的驼队里已有人在忙碌,高大的男子竟要比赤驼高上半截——那是族中第一勇士奥普已经起来了,正在检查驼队。
    “昨晚有流星,看到了么?”肤色深褐的男子对她咧嘴一笑。叶赛尔含笑点头,奥普还想和女族长多说点儿什么,一时却找不到话题,有点尴尬地拍了拍赤驼背上的褡裢,转头忙去了。
    看他首先检查整理好的,却是自己的赤驼,叶赛尔不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信步向那个鲛人的帐篷走去,然而撩开帐子俯身进去的刹那却吓了一跳——毡毯之下,半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面目清秀。
    “你是谁?”她手按腰刀,厉叱。那个女子似乎在闭目养神,此刻听得喝问,眼睛睁开一线,“是我。”深碧色的眼睛,一边清晰,一边混沌。
    “你?你这是……”绕是叶赛尔见多识广,也吓了一跳。听声音分明就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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