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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天下春秋-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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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公主得意地道:“有我这明师指点,那是当然的了。”

伍封大笑,指着那箭靶道:“红心之外的箭,应是你这‘明师’所射吧?”

妙公主笑道:“我虽然不如迟迟射得准,但徒弟强过师父也是常有之事。”

伍封见迟迟走到面前,知道她因为武技较弱,是以苦练箭法。

伍封柔声道:“其实练不练箭法并不十分要紧,高兴时慢慢再试,无须着急。”

迟迟道:“迟迟听说月儿时时随公子出去,颇能帮手,便想何时公子也带上迟迟,只是不练好本事,反会拖累公子。”

妙公主插口道:“迟迟一早就与赵爷他们出城学骑马哩!”

伍封奇道:“赵兄他们也要学骑马?”

妙公主笑道:“昨日你们赶往倭人村寨,他们便十分懊恼,今日一早便出城骑马,适才又去了。迟迟见公子回来,才未出府,索性在府中习射。”

伍封笑道:“其实骑术在莱夷之地才好用些,若到其它地方骑马,说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大盗柳下跖的人。”

妙公主道:“那倒是,不过迟迟说过,能够多习一艺总是好的。”

楚月儿插口道:“赵爷他们学骑马,谁长进快些?”

迟迟笑道:“是鲍宁和鲍兴罢。许是他们整日与马在一起,知道马的习性,骑马之时,那些马也格外听他们使唤。”

伍封忽瞥见迟迟手上红肿,忙将她的小手握起来,道:“迟迟手上怎会伤了?”

迟迟小声道:“大概是拉弦多了罢。”

伍封心疼道:“迟迟何不早说,军中射手专有鹿皮套子戴在手上,不至于伤手,公主为何不为迟迟找一副来?”

妙公主撅起了小嘴,委曲道:“我怎知道还要用什么鹿皮套子?”

伍封想想也是,忙道:“是我说错了,公主整日在宫中,又怎知道军中之物?”吩咐旁边侍候的家丁却找老总管要几副鹿皮套子来,其时各府均有兵甲,公子府上理应有此物。

伍封拉着迟迟在一旁坐下来,道:“我总有一事不解,何以迟迟习射,比他人更有天份?”

迟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伍封拿起连弩,轻轻拉上了弦,又放了一支箭上去,道:“迟迟射一箭给我瞧瞧。”

迟迟将连弩端在手中,也无须太着意瞄准,一箭向箭靶射出,正中靶心。

伍封点头道:“习射之道,全在眼、心、手,眼光要准,心中要静,手臂要稳,迟迟心思单纯,眼光也不弱,这都容易些。我看迟迟射艺之准,全在于手稳,若未经专门练习,只怕做不到。”

迟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道理。迟迟自小跟在义父身边,五岁开始便为义父举钳,义父废寝忘食,常常忘了我在一边为他举钳,是以一举几个时辰也是常事。初时力不能胜,久之便能长举了。后来到了鲁国后,又常为宾客举案,许是如此才特别的手稳罢。”

伍封听她这么说,其中的艰辛之处可想而知,心道:“这妮子自小吃了不少苦。”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之中,轻轻擦着,道:“如今天气寒冷,弓弦格外地坚硬些,迟迟下次定要戴着鹿皮套子后才习射。”

迟迟点了点头。

这时,家丁拿了数双鹿皮套子过来,这些套子都是为男人所制,自然偏大,伍封选了一双最小的交给迟迟,道:“这一双只怕可以勉强一用。”

迟迟见着套子半掌之大,上有五指分别套开,在指沿处相连,仅护住五指。鹿皮性软却十分耐磨,这种套子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她戴在手上一试,虽然大了些,却勉强可用了,自然忍不住拉弦相试。

伍封见妙公主撅着小嘴,楚月儿在一旁小声与她说话,她仍是不乐。伍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丫头觉得委曲,忙上前道:“公主,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你便这么生气么?”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

伍封讶然道:“看来公主是不饶过我了,只好明日赶回临淄去。”

妙公主奇道:“你回临淄赶什么?”

伍封愁眉苦脸道:“自然是向国君请罪,只是我得罪了公主,就算抱两壶美酒,国君只怕仍要治我的罪吧?”

妙公主“呸”了一声,道:“你道父君是酒鬼么?”

伍封讶然道:“连《酒经》也能写出来,应该是酒仙罢。我看公主家学源渊,酒量颇了不起,只怕也是个小酒仙了。”

妙公主终忍不住格格一笑,道:“你的酒量最大了,我若是酒仙,你该是酒妖吧?”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正笑闹间,忽有家丁说天鄙环来拜访。

伍封忙去将天鄙环迎入厢房,道:“今日才与龙头分手,龙头接着又赶了来,是否又何指教呢?”

天鄙环叹道:“小人是为了鄙族之事而来。”

伍封知道天鄙族人地位最低,多数沦为家仆侍婢之类,心中对天鄙族自然有些同情之意,问道:“龙头但说无妨。”

天鄙环道:“鄙族以前是九族之中人数最多的,数十年前齐入攻莱时,鄙族人不论男女,聚兵与齐人作战,连战数十阵,终是不敌齐人的战车和革兵,乃至于败,当时鄙族之人,有八成以上阵亡。唉,这也是螳臂挡车,自取其祸罢!”

伍封反而心生敬意,道:“国遇强敌,自然要奋力相抗了,天鄙族人奋身国事,令人生敬。”

天鄙环见伍封反而这么说,与国异等人大不相同,喜道:“大将军果然见识高明。鄙族人自从齐人入莱后,元气大伤,偏偏齐人又恼我们顽强相抗,便宣告齐境,将天鄙族列入齐国的贱族,不得当士卒,不能为匠人。我们当时还有万余人,但齐人未分一亩良田给我们,是以族人无以生计,只好投身各府为役,后来一族仅有五千多人了。。”

伍封摇头叹道:“当时的国君是齐灵公吧?灵公怎能对你们如此刻薄呢?有失大国体统。”

天鄙环道:“景公之时,以晏婴为相。晏婴之祖为倭人族的夷人,他的祖母、母亲均是齐人,是以无人知道他是夷人,乃能为相。晏婴在夷维长大,深知夷俗,待他为相时,知我们天鄙人的苦处,命我们族人开拓荒地,又将夷地罪徒尽驱来开土。那些年我们开田无数,虽然每年收成交出三成为邑收,仍能自足,胜于为人作奴,那时鄙族方能渐生人丁,眼下也有了三千余户。晏婴本想赐我们族人田地,可惜天不予寿,晏婴死后齐制渐坏,它族自恃势大,设法将鄙族人逐走。前些年得倭人族之助,为鄙族在海边建立村寨,称为蓬邑。谁知国异一到莱夷,便看中了蓬邑,将村寨收了去,以村寨为址,修建主城。可怜我族近万族民,难以生聚。”

伍封叹道:“你们族人数十年中受了不少苦头,在下这次到莱夷来,定会设法为你们一族觅安身之所,使衣食无缺。”

天鄙环跪拜于地,老泪纵横,道:“若是大将军能为鄙族人安身立命着想,我们天鄙族人定会报效大将军,一族之众任大将军驱策。”

伍封将他扶起身来,道:“龙头不必如此,这是在下理应做的事情。”

天鄙环道:“今日大将军走后,姊夫与小人商议,均觉大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以诚待人,我族是否能够中兴生存下去,全在大将军身上,因此小人才会来找大将军一述苦处。”

伍封笑道:“在下看莱邑之地,主要是倭人和夫余人,还有少量东屠人。未知其余各族主要居于何处?”

天鄙环道:“莱西之地有二族,莱邑城之旁是倭人,城中夫余人也不少,不过夫余人主要在赢城附近。莱南之地,夷维城以玄菟族为主,博城是高丽人的中心。莱北之地,北口附近是乐浪人的村寨,北口与主城在间是索家人的村寨。东屠人的主地在莱东。满饰人以打猎为主,是以常在莱夷中间的山地活动,大部分在莱北。”

伍封又问道:“主城附近有何族之人?”

天鄙环道:“主城是国异夺我们的村寨后新建之城,城中有些齐人,也有不少鄙族之人。不过,此城尚空虚之极,少有人居,听说令堂正在主城,准备大加修葺,以为大将军的府第。”

伍封笑道:“既然主城附近它族之人少,龙头何不将族人往主城迁移呢?”

天鄙环大喜道:“鄙族人数较少,与它族近了也不免担心受人欺凌,若在大将军府第左近,那是最安全不过。小人去了主城之后,先与大将军商议,再选其址。”

伍封笑道:“日后我都辅军的大营也在主城,谁敢到左近惹事?”

天鄙环高高兴兴告辞走后,伍封与妙公主、老总管和墨爱说了天鄙族的事情,墨爱点头道:“大将军如此安排极好不过,天鄙族人最为忠义,有他们在主城附近,到主城大有帮助。”

伍封道:“我也在想,过不多日便要招兵训练,这些人定多是夷人,天鄙族人就算一下子给了不少地,仍得等明年收成才有所获,不如从中招人为军,或可帮助其生计。”

墨爱感动道:“大将军宅心仁厚,这真是莱夷人的福气了。”

伍封道:“这里仍由墨兄暂时代管,等新春之后,在下再细细地划地而治,安排各城职司。”

黄昏之时,伍封、妙公主、楚月儿、迟迟、墨爱等人乘车同往夫余贝在莱邑城的府中,平启不喜迎酬,与赵悦、蒙猎、招来留守府中。

伍封仅带了慕元等十名勇士相随,到了夫余贝府前,便见夫余贝带着从人在府外相迎,寒喧几句后,入了大堂,只见堂中来了不少人,如东屠奔、倭人武、天鄙环、冉雍、田新以及城中身份较高贵者,众人见了伍封和妙公主,一起跪地施礼后,这才重新入座,伍封和妙公主坐在中间,由夫余贝相陪。

席间一人走了出来,向伍封和妙公主见礼,道:“小人高丽文见过公主和大将军。”这人年纪四十余岁,生得十分秀气。

伍封听墨爱说过,知道这人是高丽族的族长,忙道:“大人无须多礼,请入座。”

高丽文道:“听说大将军明日要赶往夷维城,途中可经过博城,是否有暇到小人府上一述呢?”

伍封道:“按说在下应该前往大人府上,实不相瞒,新春之时是在下与公主的婚期,须提早赶回临淄,如今连一月也不到了,在下到夷维之后,还要去主城,只怕无多少时间到府上拜访。不过,新春之后,在下必会与大人相叙。”

高丽文点头道:“原来大将军如此繁忙,不如由小人带着族人为大将军开道,途中也好一叙。”

伍封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在下有不少侍从,未必定要麻烦贵族中人。”

高丽文道:“既然大将军不喜欢太多人,小人只带十人相随,陪大将军同到夷维城吧。”

伍封拱手道:“大人如此盛情,在下却之不恭,明日便一道出发吧。”

高丽文谢过回座,东屠奔又走上前,道:“小人大老远从齐东海边赶来,正想与大将军一聚,不料大将军明日便要走了,若是大将军一阵间有暇时,小人有事想向大将军禀报。”

伍封心道:“定是你东屠族人与胡胜合谋害人,见被我识破,想加以推脱。”本想拒绝,又想:“我镇抚莱夷靠的便是九族,暂不可在心中有所偏颇。”笑道:“正想与令子谈一谈,等一阵我们借上人的厢房一叙便是。”

夫余贝见人到齐了,遂命歌姬为舞,奉上酒肴,伍封见他们这些习惯与齐人是一样的,心想夷人臣服齐国已久,除了族中的特别典事外,其余的只怕与齐人一样了。

伍封见东屠奔与夫余贝私语了一阵,夫余贝点了点头,命人带路,东屠奔来请伍封到厢房,伍封站起了身,随东屠奔到了厢房,夫余族人奉上了果品淡酒,自行退了出去,房中除伍封和东屠奔外,再无他人。想是夫余贝曾有交待,怕他们误会偷听,让家人全部退开。

伍封暗赞夫余贝机灵,便听东屠奔道:“大将军,犬子昨日与胡胜携手对付倭人,得罪了大将军,小人先向大将军陪罪。”

伍封见他毫不隐讳,自承其事,愣了愣,道:“其实在下也知道胡胜在谷内,东屠族人却藏在谷外,只是不知令子是否知情,便只向谷内的盗贼下手。”

东屠奔叹了口气,道:“小人远在东海边上,只是为了今日的比武才赶过来,怎知犬子会胡作非为?那胡胜以前是小人府中的勇士,后来跑出去当了盗贼,幸好别人不知此事,否则,还以为这些盗贼是小人派出去的人哩!”

伍封心中正有此类想法,见东屠奔说得有理,心道:“原来是熟人,怪不得你儿子用千金向胡胜买那匹黑龙。”

东屠奔道:“小人请大将军来厢房,其实是想请大将军援手,解我东屠族的内忧外患。”

伍封奇道:“东屠族在莱夷九族之中,实力可排在第一,还有什么内忧外患呢?”

东屠奔叹了口气,道:“这与鄙族中的习俗有关。鄙族中的继嗣之法,是兄死弟及,无兄弟时,再传给长兄之子。”

伍封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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