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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圣天门口 (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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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侉子陈不敢将真相告诉段三国,只说是河南人无意中发现有人偷粮食。段三国
他们不同意侉子陈的判断,如果是粮食被偷肯定会有人报案,无人报案就不能说是
偷,况且是真是假也不能单听河南人的一面之词。在段三国的建议下,侉子陈派了
林大雨和另一个干部同河南人一起继续设伏。

    那天夜里,通往七大队的路上响起一个孩子的轻快歌声。十岁左右的孩子在前
面走,跟在后面的父亲不断地提醒,还是将米袋交给他背稳妥。十岁左右的男孩说,
一闻到米的气味,他就有用不完的力气。听说有米,河南人就像驴子狼一样扑了上
去。十岁左右的孩子被吓苕了,河南人夺走那只米袋后,孩子才回过神来反扑,几
乎将河南人的手腕咬断。林大雨及时喝住了河南人,追问之下,才弄清楚费尽心机
夺得的十斤米,是孩子的舅舅从武汉寄来的,之所以等到所有人都睡了才往回走,
是不想让别人晓得。被孩子咬伤的河南人得到了一把作为补偿的米。

    就在一无所获的河南人继续四处埋伏时,外出乞讨的女人和孩子却不断出现麻
烦。在饥饿面前与河南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当地人,突然翻脸不认人,不是指责河南
人偷了哪家的衣服,就是说河南人顺手拿走哪家的碗。只要有人开始叫骂,天门口
人就会蜂拥而上,将河南人的铺盖扔得像天女散花。河南人很顽强,无论怎么样撵,
他们就是不走,东西扔了,捡起来继续在先前睡觉的屋檐下摆开。河南人不与当地
人对骂,他们将心中的不满全部留到侉子陈那里去发泄。侉子陈对这类貌似邻里纠
纷的事情毫无办法。

    僵持到第七天,在武汉学习天气预报的雪蓝寄回五斤粮票和一包米饭干。从邮
递员手里拿到这些东西后,雪柠一点也没留,如数送给了河南人。雪柠还另送了五
元钱,让河南人赶紧去有粮管所的地方买些米,及时补充一些粮食,熬到夏收时就
好办了。雪柠送钱和粮票是无条件的。见河南人要走,杭九枫连忙从小西山上下来,
将马鹞子的模样细细说了一遍,如果河南人在路上发现与马鹞子长得相像的男人,
并及时通报,河南人再来逃荒时,他一个人负责他们十天的吃喝。临走时,河南人
对侉子陈说,往年逃荒,只要会跑,总有地方讨得到吃的,今年不同了,想讨一把
糠都难,剩下的这些人中,不知能不能有一半人活着回去。

    熬啊等,等呀熬,终于盼到开镰割麦子。侉子陈又将各个大队的干部召集到一
起,开粮食征购会议。“这半年发生的事,让俺受到深刻教育。俺总算明白了,别
人说的都是别人的事,俺们的事还得俺们来把握。别人说去冬今春天气很好,没有
受灾,粮食产量肯定要比去年同期高百分之多少。这话只说对一半,没有天灾,还
有人祸呀,天门口上上下下,心里受的灾也是灾呀,所以俺要求你们要实事求是地
报产量。”大家都不相信这话,只要开口,没有亩产低于一千斤的。“解铃还得系
铃人。还是俺来说吧!将你们报的产量去掉一个零,十二个大队,平均亩产一百二
十斤。靠西河的六个大队按一百二十五斤算,其余山上的大队,按一百一十五斤算。
没有意见,就去食堂吃饭,俺请客,有炒鸡蛋和豆腐,就算是对俺先前头脑发热所
做的事赔个不是。”各大队的干部坐在那里,不敢起身,并且轮番用眼睛瞄着被特
意请来的段三国。段三国说:“按实际情形看,亩产二百斤应该是轻轻飘飘的事,
只按一百二十斤算,对不起国家。”经段三国一说,七大队的人抢先将亩产增加四
十斤。别的人也开了窍,纷纷抢着表态,有在侉子陈提议的数字上加五十斤的,也
有加六十九斤的。到头来反而是七大队增加得最少。“这两年,太伤元气了,苦日
子一时半会儿过不完。”侉子陈坚决不让七大队的人再加了。

    大家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吃饭时非常热闹。侉子陈手边有张报纸,旁边的人
几次想拿起来看看,他都没有同意,直到所有人都有醉意了才说:“俺再给各位斟
上一杯好酒!”侉子陈将报纸摊开,上面有一篇文章:去冬今春以来,天门口一带
接二连三地出现雨灾、雪灾、风灾和旱灾,在多少年难得遇上一次的灾情面前,天
门口的各级干部同心协力,同甘苦共患难,创造出万余人口中无一例意外伤亡的光
辉典范。

    段三国说:“灾情有些夸大,你到气象站去看看这几年的记录,从去年到今年,
不承认是风调雨顺,只怕老天爷会不高兴。就算瞒过老天爷,还有雪柠在气象日志
上写的那些白纸黑字。”

    侉子陈说:“灾情这一段是县里让加的,别的地方死了那么多人,不说受灾,
就没法交代了。”

    除去这些,段三国也承认,饥荒如此严重,别处死人不断,天门口能不死人,
就是出色的工作成绩,哪怕在光辉典范前面加上伟大两个字也是恰如其分的。“而
且还是获得提拔的好理由。”段三国对这一点的强调,让侉子陈的脸上笑出一片十
六岁少女的羞涩。

    大家正在高兴,紫玉突然打电话来,问天门口有没有饿死人。

    第一个接电话的侉子陈说,没有。紫玉不肯相信。第二个接电话的段三国也说
没有,紫玉还是不肯相信。第三个说没有的是杭九枫,紫玉不仅不相信,还在电话
里教训他,如果没有死人,青黄不接的这几个月天门口人吃了些什么。杭九枫结结
巴巴地答不上来,最后才冒出一句,如果紫玉信不过从不说假话的杭九枫,他可以
马上将雪柠叫来,让雪柠对她说,天门口到底有没有死人。紫玉已经很生气了,根
本不听这些,天门口又没有放一把米进去就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只要
杭九枫说不出来能够确保不饿死人的食物,她就不想让同梅外婆一样也快成了一耳
一口一个王的雪柠,卷入这场大骗局,而毁了她们的好名声。听得出,愤怒的紫玉
在那边摔碎了电话。

一三九

    在雪柠的带动下,雪蓝和圆表妹等人,读完了柳子墨留下的专业书籍,执行最
基础的气象预报任务已不成问题。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尚未到来之际,上面突然来
通知,调天门口气象站的全体人员到武汉去进行专业培训。面对满地饥荒,身为站
长的雪柠只让雪蓝和圆表妹去了,自己却留下来,独自为天天都少不了的天气预报
操劳。天门口人都觉得,此事又是傅朗西在背后操纵的。男人喜欢漂亮女人是天性,
傅朗西这样就太过分了,他要帮助的是整个天门口,而不应该只是个别人。整个春
天雪蓝和圆表妹都在武汉学习。每隔半个月到二十天,雪蓝就会寄回一包米泡儿,
少的时候只有两斤,多的时候有五斤。雪蓝每次寄米泡儿回来,雪柠就会泪流满面。
别人说,有这样的好女儿应该高兴才是。雪柠一边说自己是在高兴,一边眼泪流得
更多。还有人说,这些年大部分征购的粮食都调到武汉去了,城里不种粮食,却有
多余的粮食晒米泡儿,种粮食的乡下人却在挨饿等死。

    好不容易盼来麦收时节,雪蓝和圆表妹才从武汉回来。从预定的时间来看,她
俩晚回来了半个月。刚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培训班结业了,还不让回去。慢慢
地才有风声透出来,沙洋劳改农场要办气象站,省气象局想从这些人中挑几个最合
适的。省气象局的人也没有主见,最初想的是,沙洋农场里尽是服重刑的犯人,应
该派几个身体健康,政治背景过硬的人去。挑了几遍,却不尽如人意,被挑中的人
总能找出各种借口加以拒绝,并借故先行离去。

    眼看就只剩下雪蓝和圆表妹,省气象局的人于是改变方针,在被饥饿折磨得瘦
弱不堪的雪蓝面前大肆鼓动说,沙洋一带就是荒年,狗子也不吃锅巴粥。早就想回
天门口与董重里团聚的圆表妹看出其中的反常,暗中一打听,才明白是傅朗西出了
事,所以省气象局的人才敢像欹禁一样不放她们走。圆表妹拉上雪蓝,采取独立大
队在天门口打游击战的办法,趁着黑夜一走了之。

    最先看到她俩的是在凉亭里散心的段三国:“瘦成这个样子了?我还以为是河
南人又回来了!”

    “是我硬拉着让她们在文工团歇了两天,喝了几碗红糖水,不然连河南人都不
如。”跟在后面的董重里替她俩回答。董重里同段三国一样一开始也不相信,既然
是省里通知她们去学习,哪有将人饿成这副样子的事情。“只怪她们放心不下家里,
三餐饭省下一餐半,晒成米饭干往回寄。”

    段三国惊诧不已:“傅政委就在身边,难道看不到她们?”

    圆表妹说:“傅政委出事了,正在一个秘密地点反省,连紫玉都轻易不能与他
见面。”

    段三国张大嘴巴半天才啊了一声。“难怪!提拔侉子陈当副县长的报告送到傅
政委手里,整整一年都没有动静,突然之间又批准了。前几天有人告诉我,说傅政
委站错了队,跟错了人,我还将信将疑哩!听起来这是真的了,傅政委若在位上,
哪会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些水土不服的北方人在天门口为所欲为。”

    雪蓝和圆表妹对侉子陈当不当副县长没兴趣,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天门
口真的没有饿死一个人。从下街口,走到上街口,再从上街口走到下街口,一双双
熟悉的眼光都在,因为有过一起挨饿的经历,打起招呼来比从前亲热许多。雪蓝一
露面,疯疯癫癫的常娘娘就跑上来拦着问她是人还是鬼,并且伸出手来要她咬一口,
咬痛了她才能进门,咬不痛她,就赶紧回到坟山上继续与鬼做伴去。雪蓝不轻不重
地咬了一下,痛得常娘娘高兴地叫着雪柠,她没有说假话骗自己,雪蓝真的是去武
汉学习,而不是饿死了。

    雪蓝急切地问:“天门口有人饿死吗?”

    常娘娘抢着说:“没有,一个饿死的也没有,所以侉子陈才能将段三国的乌纱
帽抢去了。”

    在雪蓝的暗示下,雪荭要带常娘娘到外面去走走。常娘娘不肯走,非要问清楚
雪蓝为什么这样瘦,就像生孩子时阊了血。雪蓝只好如实相告,她和圆表妹怕家里
人饿着了,每餐饭只吃一半,寄回来的米饭干就是她们用省下来的米饭晒成的。不
只是她俩这样做,培训班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这样,将省下来的米饭用报纸一铺,
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常娘娘用擦过眼泪的手轻轻抚摸着雪蓝,嘴里不停地嘟哝,这
家人也是吃的五谷杂粮,可她们却一出娘肚皮就会做那别人揪着鼻子都教不会的事
情。常娘娘不用雪荭催了,自己要去找孙子常稳,让他到西河里捉几条鲫鱼,熬一
锅汤给雪蓝补补身子。

    屋里没有别人了,雪蓝才扑进雪柠怀里:“傅先生被罢官了!

    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呀?“

    一九五九年秋末冬初,经过天堂下最深的鬼鱼潭后,才变得有模有样的西河,
一路汇入白莲河、浠水河,在长江左岸的兰溪码头与浩浩荡荡的长江汇合,顺流而
下不到三百里,就是那座著名的庐山。那一阵,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在这座山上召开
了一个神秘的会议。不是中央委员的傅朗西,以当年提着头颅闹暴动所追求的梦想
与理想为出发点,将一些经过精心准备的实证,写成个人报告请人带上了庐山。

    傅朗西的想法与其他几个在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有着显赫地位的人的想法不谋
而合,并在事实上呼应和配合了那些敢唱对台戏的人。他的个人报告没有在庐山会
议上宣读,而是在另外一次专门为他召开的高层会议上公之于众。会议以宣读傅朗
西的个人报告作为开始,又以宣布将傅朗西隔离审查作为结束。傅朗西在个人报告
里,详细列举了他所熟悉的西河沿线几个县,主要是人祸而非天灾导致饿死的人数
以万计的真实情况。傅朗西在个人报告中提及天门口时,用极为愤慨的话来痛斥当
地官员,在此国难当头之时,竟然还敢说绝对没有饿死一个人。对傅朗西最有力的
回击正是来自他最为熟悉的天门口。宣布对傅朗西实行隔离审查的人引用了县公安
局的调查报告,半年以来,天门口人口死亡率与往年持平。

    “傅先生认定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他连杭九枫都不相信,就算他们没有参与这
个阴谋,也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傅先生只相信我们,他托紫玉带话,让我们一
定要将天门口实情告诉他。”

    “公安局没说假话,的确是一个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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