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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船帮老大-第93章

小说: 船帮老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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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叫山咬着牙根,将手扶在一快尖尖石头上,四下探望,尽管目力所及,仅是火把照亮的那一片区域,便说,“苏爷,照今年这干旱,你估摸还要走多深,才能寻到湫泉?”

    苏爷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肉干,大口大口地嚼着,嚼得白胡子一翘一翘,“这可说不准哩……打我记事起,到现在,就一直没人把白龙洞摸透过……”

    鹏飞听见这话,便说,“会不会咱白折腾一趟,见不到湫泉呢?”

    苏爷大口嚼着肉干,又解了腰上的葫芦,朝嘴里灌水喝,抬手抹了下胡子,却没说话……

    陈叫山紧皱着眉,知道鹏飞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在洞中这一路摸索前行的过程中,陈叫山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与声音柏树寨的人,在那小土包上飞射出来的火箭……貔貅疙瘩手执钢叉的蔑视眼神,斗金麻笑起来时,一脸的麻子像芝麻一般抖闪……水神蒲老爷的塑像前,那一个个跪倒的灾民,在香火袅袅中,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高雄彪曾经的肺腑良言“天不下雨,是雨云未能形成,气候之节序未到而已,并非是什么龙王无视,天帝无情,在我看来,纯属无稽之谈……西洋人早对天气之变化,进行了无数种研究,风雷雨电,阴晴霜雪,已然循出一种可供人按图索骥的规律来,这规律,便被称为气象学。有此学科,西洋人便不再盲目,不再惘然,不再麻木……”……那铁索桥下令人触目惊心的铁链凹槽……盈风道长将拂尘一扬,俯身去看那卜盘时的仙风道骨模样……自己手执机枪在碉堡上射击时,那一颗颗从北城外,越飞城墙而入的火龙丸……香炉峰背后的乱葬坟,秋风斜照中,那一个个隆起的新坟……

    陈叫山微微叹着气,但这叹息声低,近于虚无,除自己外,无人可听见,“管什么藏得深藏得浅,这一路都走过来了,就算咱把白龙洞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寻到一汪湫泉,我也要抱几块白龙洞的尖尖石头出去,告诉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和乡亲们,告诉乐州城那些眼巴巴盼着咱回去的灾民们,告诉他们我们回来了,我们尽力了,我们把白龙洞翻了个底朝天了,这些石头,就是取湫的结果!龙王爷也好,老天爷也罢,不会不开眼……”

    苏爷转头看着火把映照下的陈叫山面孔,那瘦削如岩的下巴,坚定而充满决绝的眸子,眸子中投射出来的光芒,点着头说,“陈队长,有你这样的干劲和决心,莫说湫泉了,你就是想上天摘北斗七星,玉皇大帝都要派人给你搭梯子呢,一颗星星也不会少了你的……”

    六个人歇了一阵,又朝前行进……

    “苏爷,你听……那是什么声音?”陈叫山侧着头,脖子伸着,耳朵朝前方扩去,听见前方幽暗处,似乎传来“哗哗哗哗哗”的水声……

    “湫泉,是湫泉……湫泉就在前面!”苏爷也侧耳听了一下,激动地确认着!

    前方洞壁上,参差交错的岩石间,露出一个桶口般大小的泉洞,两块尖棱的岩石,一左一右,分卡在泉洞两侧,使得泉洞中喷涌而出的湫泉,受了阻隔,喷溅起来,万千颗水珠,在火把光照下,灭了又闪,闪了又灭……湫泉喷射出一道弯弯,落在下方的一个“了”字形的岩沟里,水泡泡一个个地鼓动着,破灭着,簇拥着,移动着,朝着“了”字那一挑钩处流去,水流朝下,不知流向何处去了……

    “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咱们跪下拜谢老天爷吧!”苏爷一个八十八岁的老汉,这一瞬间,看见了湫泉喷涌,仿佛大漠中挣命的人看见了湖泊,寻宝的人在矿洞中看见了金灿灿的金子,竟然忽地便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老泪纵横,眼泪顺着脸颊淌,淌湿了下巴,淌湿了白胡子,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连连磕头……

    陈叫山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没有掉下来……

    陈叫山跪在地上,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感受来仿佛这不是一种欣喜,不是一种兴奋,不是一种甜蜜,不会使人大笑,大跳,大喊大叫,相拥而泣,弹冠相庆。而是一种释然,一种释放,一种足以消解心中无数块垒的畅快,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曲折心绪,一种历尽艰险,毅然决然,守得云开见日出的无悔与无愧……似是一个始终被鄙夷,被怀疑的人,终于让所有人都得以认同,似一个被冤枉,被曲解,被仇视多年的人,终于被澄清了冤枉,理顺了曲解,化散了仇视……笑容,或者眼泪,这一刻,都不能准确诠释这种感觉了……

    三旺将陶罐伸向泉洞,听见湫泉在陶罐里哗哗哗地响着,似听着金黄的稻穗,在锋利的镰刀下“噌噌噌”被割断,三旺扭过头,将脸埋进一片黑暗中,也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哭得身子抖个不停…… 

第161章 展望

    六个人,六罐水,油布包好,反复捆扎结实,返回时,不能再背着,而是抱在怀中。尽管返回之行,轻车熟路,不再陌生,但将装着湫泉的陶罐,抱于怀中,一路前行,并不比来时快多少,甚至个别之处,还略略慢些……

    天光并未尽亮,滴水岩下的山沟里,有庄户人家的公鸡,远远传来几声啼叫。悠悠的晨雾,在山间回移游荡着,光阴明灭,似炊烟,似水汽,似一团团白粉粉又蓝莹莹的恍惚所在……、

    大头正手扶着脑袋,似睡非睡,猛一转头,见滴水岩瀑布上的绳子,晃动了一下,揉揉眼睛,再看,见陈叫山抓着绳子,“呼“地跃出洞外,身子刺破瀑布水流,倒卷一翻,站到了瀑布上端岩石上……

    “取到湫水了,取到湫水了……队长他们出来啦……“大头喊叫着,等了近一天一夜的兄弟们,猛地坐了起来!满仓笑嘻嘻地朝瀑布跑去,步子迈得急,一下跌倒,啃了一嘴的草叶,站起来,拍拍肚子,吐吐草叶,仍旧一脸笑。七庆一骨碌翻过身,一脚将身下的油布蹬开,拉着鹏天的手一起跑。鹏云担心岩顶上的竹篓不够用,又在草地上拿过两个背篓,与二虎分了一个,提着竹篓朝前跑。黑蛋兴奋得原地跳着,扯了一把常海明,大喊着,“出来了,出来了,湫水出来了……”常海明也兴奋地朝瀑布前跑,被脚下的机枪一绊,摔了一跤,倒将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陈叫山站在岩顶上,用绳子垂下一个竹篓,三旺抱着一个陶罐,从洞口探出半个身子,尽管被瀑布的水流冲击着,却将陶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竹篓里。陈叫山将竹篓缓缓下降,大头站在瀑布下面,像捧宝贝那般,稳稳当当取出陶罐,兄弟们都涌过来看,常海明便大喊,“留神,留神,别摔了啊……”

    东方已是旭日一轮,红彤彤的光,映照着滴水岩瀑布,仿佛流泻着一挂金箔……

    众人带着六罐湫水,朝山下走去,万道霞光,正射着每个人的脸,尽管眼睛被刺得有些微眯,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与霞光,一起灿烂着……

    在山下,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兴奋不已,争着抢着要看湫水,苏爷便说,“陈队长他们这一趟,不易啊……大家去找些树叶、棉絮、干草来,把湫水罐子拾掇好,湫水取到了,一路上更得多多小心,摔了洒了,那就可惜大了……

    乡亲们找来十几个口袋,里面装满了枯叶、棉絮、干草等松软之物,在马车上围拢起来,将六个陶罐,分置其间,拴系得稳稳当当,不动不摇,硬软相抵,不用担心碰撞碎裂了……

    之前通过陈叫山的讲述,乡亲们对姚秉儒有了新的认识,而今,太极湾改天换地,姚秉儒成了太极湾的当家人,苏爷便选了几位乡亲代表,决定随取湫队一起去拜会拜会姚秉儒。

    陈叫山一众人,拜别热情的乡亲,与苏爷和乡亲代表,一同前往太极湾而去……

    众人才行不远,前方黄尘滚滚,马蹄声声,陈叫山勒住马缰绳,定睛看时,却是太极湾的人马。

    太极湾的人跑近了,翻身下马,说是姚团长见取湫队伍一去,已是一天一夜,心里挂念,特地派他们来看看情况……见陈叫山他们已将湫水成功取回,太极湾的人遂又翻身上马,赶着回太极湾报信了……

    众人到了太极湾西河岸,姚秉儒率领众人,早已过了虚水河来迎接,河对岸,站着成百上千的太极湾百姓,成百上千的人欢呼着,“陈队长,陈队长……“欢呼声在虚水河上方回荡着,完完全全将河流的哗哗声遮掩了……

    虽只是离开了一天一夜,陈叫山再回到太极湾城中时,感觉眼前已焕然一新:之前被炮火炸开的土皮,留下的深坑浅洞,全被填平;城墙上,石门上,太极八卦阵的石墙上,信鸽房的墙壁上,但凡被子弹打过的痕迹,该涂抹石灰的,涂抹了石灰,该擦拭的,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被大火焚烧的兵营,残垣断壁,乌黑成炭的椽子,烧得半黑半黄的柱子,皆被人码放成一堆,整整齐齐,起先的一片狼藉,而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瓮城城楼,主城城楼,箭楼上的碎瓦断檐,被工匠们进行了修复,尽管仍有残缺之痕,但已然接近原貌……罗明宽还告诉陈叫山,铁索桥已被拆断,准备重新架一座更宽更稳、护栏更高、更结实的铁索桥……

    吃罢晌午饭,陈叫山考虑到兄弟们辛苦疲倦,决定在太极湾休整一夜,明早再启程返回。

    取湫之行,已经整整过去十九天了,而光在太极湾,便耗去了十四天。

    明天一早,取湫队伍将踏上返回之路,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还有机会,再来这片山水环绕、风水奇异的土地,这片被炮火和硝烟洗礼过的土地,这片无数人的鲜血浸染了的土地……

    若有归来时,这里的一草一木,仍如旧日,虚水河仍旧奔流不息,这里的山坡,会如姚秉儒所言,开满了漫山漫野的鲜花吗?

    彼时的太极湾,必是一个崭新的太极湾,崭新的太极湾,该又是何等新的气象?

    陈叫山决定再在太极湾四处转一转,姚秉儒便陪着,两人背手踱步,在四处散着步……

    “姚团长好,陈队长好……”两人一路散步,一路点头微笑,回应着人们的热情招呼……

    “陈兄,你看……”姚秉儒指着北边的一大片山坡说,“待到来年,这里都不会再种罂粟,大烟这东西,将永远在太极湾绝迹!到时候,这里我会种上棉花,那里,我会种上天麻、杜仲和乌药,还有那边,我会栽上棕树……”

    陈叫山手拍在姚秉儒肩膀上,“秉儒,你不给咱娘种花啦?”

    姚秉儒呵呵地笑着,“花自然是要种的,饭也是要吃的嘛……”

    姚秉儒背着两手,目光悠远,这里一指,那里一点,说太极湾有山有水,有土地,有林木,有百姓,有人手,有枪有炮,有粮有钱……将来,虚水河上游的地方,可以下船淘砂金,摩天岭缓坡处,种上棉花,香炉峰周围可栽棕树,沿河的土地,全部种上药材、高粱、苞谷、大豆……到时候,棕树上割下的棕丝,可制成棕箱、棕毯、棕斗笠、棕鞋;山上的竹木草茎,引来虚水河里的水,可制浆造纸,开办纸坊;棉花丰收了,可以纺线织布,开办布坊、染坊;平地上的高粱、苞谷,可以用来酿酒,开办酒坊;主城以西的几个大土包,土质黏度大,可以烧瓦烧砖,制陶烧盆,开办砖瓦窑、陶坊……

    “当然,这都只是展望,只是畅想……”姚秉儒望着滚滚虚水河,无限唏嘘。

    陈叫山捡起一块小片石,在虚水河上打了个水漂,“嗖嗖嗖”几下,见小片石飞到对岸,拍拍两手,说,“我相信,那时候的太极湾,粮食满仓,牛羊成群,砂金一堆堆,纸张、布匹、棕货、酒坛、砖瓦、陶罐堆成山,各到处红红火火,百姓忙忙碌碌,丰衣足食,喜笑颜开……”

    “陈兄,明早一别,不知我们何时再见……”姚秉儒顿了一顿,转头面向陈叫山说,“陈兄,我想与你结拜为生死兄弟,不知陈兄,可愿收下愚弟?”

第162章 结拜

    陈叫山听闻结拜之意,目光瞬间越过虚水河,穿越水烟苍茫,似飞至毁于炮火的姚家老屋,想那衰草苍苍,新草更发,鸟雀结窝,鼠兔疾跳,蛛丝缠绕的狼藉之所,前时里,却是二人相见之地……

    人生不想见,动如参与商。s。 好看在线》【百|度|搜||更|新|最|快】

    冥冥中的兄弟情谊,在那一种机缘巧合之下,萌发缘分,经一番枪炮硝烟、焦土鲜血洗礼,共生死,同进退,蓬勃生发,而今热血在胸,跳荡突涌,豪情满怀……

    天地有定数,此际正相逢!

    “好”陈叫山一掌拍在姚秉儒的手背上,“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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