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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船帮老大-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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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在四道湾的山里,刘大炮带人追剿姚秉儒,有两位兄弟大腿上中了枪,鲜血流个不停,索性抓过一把土,咬紧牙关,朝伤口处按去,而后将布条使劲一勒,对姚秉儒说,“大哥,你别看我们,没事儿,挠了个痒痒,咱继续走……”

    一群热血在胸,坚韧,勇猛,忠心,历经百战,千磨万砺的好兄弟……

    到现在,连老大姚秉儒在内,不过区区七个人了……

    考虑到罗明宽一只胳膊受伤,推不了车,陈叫山便说,“我跟你去山上接兄弟们吧……”

    陈叫山叫来大头、二虎、鹏天、满仓,随同姚秉儒和另外四位民团兄弟,一起推着板车,朝摩天岭走去……

    夜已经很深很深,山路上亮起了火把,一行人在陡峭山道上走着,大家皆不说话,只有车轴转动的“嘎唧”之声,和众人脚步的扑哒声……

    走到鸡肠关,看见五个民团兄弟的遗体,姚秉儒将一位兄弟抱起来,朝板车放时,担心山路崎岖,板车太颠簸,揪来一把枯草,垫在了那位兄弟的后脑勺下……

    每接上一位兄弟,姚秉儒便向陈叫山讲诉之前的战斗,一直走到摩天岭后山的云开峡,陈叫山已然能感知当时战斗的惨烈

    在北城的战斗大捷,民团兄弟们追击混天王和刘大炮的心情十分迫切,为加快脚步,防止攀越摩天岭时摔倒,兄弟们折下树枝,支撑身体,为防止过山渣石头路时,布鞋行于其上垫脚,兄弟们又揪了草叶,垫在布鞋里,只为加快脚步,尽快追上混天王……

    在鸡肠关,混天王内府小队的一位狙击手崴伤了脚,不愿再拖累混天王,独自一人,卧在鸡肠关的地沟里……待民团兄弟们一到鸡肠关,那位狙击手便故意大声喊叫,吸引民团兄弟的注意,可是,民团兄弟每朝前冲一人,便倒下一人,越是如此,后面的兄弟,越是心急,越是不信邪……一连五个兄弟,被狙击手击倒!姚秉儒通过观察,派人在正面继续佯攻掩护,自己亲自领着三位兄弟,攀到鸡肠关的狭壁之上,紧扣石缝,穿越荆棘林,待到了视线能够及达狙击手时,四枪连发,方才将狙击手击毙……

    在马面沟,民团兄弟撵上了刘大炮和三个内府小队队员,五个人占据了马面沟的一面高坡,将民团兄弟们逼在沟底狭窄处,猛烈开火……民团兄弟来不及撤退,只得各找掩体,与刘大炮他们对射……这一仗下来,民团兄弟又牺牲了九人,刘大炮最终被打成了马蜂窝,从高坡上摔了下来……

    民团兄弟撵到了大木岭,内府卫队剩余的四个队员,潜藏一堆乱石背后,待民团兄弟们一到大木岭,四个内府小队队员,居然两人一组,故意放姚秉儒过去,而后一前一后展开夹攻……这一仗下来,民团兄弟又牺牲了十人……

    最后,在云开峡,混天王设下种种假象,引民团兄弟入局,凭借两把手枪,反复周旋调动,将民团兄弟其余十几人全部击倒,惟留姚秉儒和一位民团兄弟……

    直到混天王将子弹打光打净,体力耗尽,知道自己气数已尽,纵身一跃,朝云开峡的峡谷扑去……

    陈叫山来到了混天王坠落的地点,将火把凑近:乱石一侧,鲜血已经凝干,被割掉脑袋的混天王,蜷缩在两个棱岩之间,耷拉着,一身红色衣衫,片片碎烂,粘贴在岩石上,似秋天的枫叶……

    姚秉儒站在云开峡的一棵老柿树下,像一尊雕塑,许久许久后,走到了混天王的尸身旁,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仿佛将多年以来的无数恩怨情仇,都随着那一吐,全然吐尽了,全部吐光了,从此后,山高水长,江河奔流,日升月落,光阴静流……

    姚秉儒指着混天王的尸身,对满仓他们说,“就地埋了吧……”

第149章 烧旧

    是夜,北城石门外,架起了一大堆木头,长长短短的松棒木,一层架一层,整整齐齐,密密扎扎,足足架得与石门一般高。

    十几个汉子,抱着十几坛酒,用嘴巴咬开坛盖,朝木堆上泼酒……

    “一泼流年转风水……”姚秉儒大喊一声,其余汉子便跟着大喊起来

    二泼晦气断霉根

    三泼年馑五谷余

    四泼丰年仓有金

    五泼人寿百病去

    六泼祥瑞万轮回

    七泼东梁飞凤凰

    八泼南峰走麒麟

    九泼西岭镇貔貅

    十泼北城曜真神

    青龙白虎定阴阳

    朱雀玄武守乾坤

    吼喊完《十泼谣》,姚秉儒将空酒坛,高高举起,朝下一砸,“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十几个空酒坛,依序朝地下砸去,碎裂声脆,落地开花,酒味冲鼻,陶片飞溅……

    “拿火把来,烧旧”姚秉儒将手一伸,接过兄弟们递来的火把,深吸一口气,“呼”地朝木堆上一摔……

    “噗”

    火光瞬间起,火苗万千舞,赤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白色的火焰,细密交缠一起,拧着,摆着,跳着,闪着,松木被烤榨出松油来,“嗤嗤嗤”冒着白烟,迅速又被蹿过来的火苗燃起,油助火,火烧油,愈烧愈旺……

    “东西抬过来”

    八个汉子,抬着四个大木箱,抬到了姚秉儒跟前,姚秉儒“哗”地一脚,踢开一个箱子的箱盖,抓过一本账册,“呼啦”一下,朝火堆里丢去……

    账册、地契、卖身契、缴租木牌、鸦片客商名册、混天王的衣服、帽子、鞋子、围巾、披风、毛巾、锅碗瓢盆、筷子、茶具、酒具、信鸽房的木匾、混天王手书的长条灯笼……一股脑抛进了火堆里……

    故纸墨迹,在火光中发皱、蜷卷、变黑,更助火势,烈焰愈高……爆裂声、迸炸声、噼啪声,交错不断,此起彼伏……一缕缕、一道道、一片片的灰屑,黑色,灰色、白色,徐徐高飞,在火红火红的夜空里,顿如乱蝶散飞……

    烧旧之火,闪晃着所有人的脸……

    陈叫山和取湫队兄弟,离火堆较近,熊熊大火将陈叫山的脸庞,映得通红通红,太阳穴上的筋脉,映得通红通红,身后的兄弟,相互搀扶着,定定怔怔地看着大火,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几百个归顺的太极湾兵勇、杂役、厨夫、工匠、守阵人,六个硕果仅存的民团兄弟,十多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儿,上千个南城的老百姓,孟老汉、瘫婆、大果、芝兰,东方木匠,几十个泥瓦岭乡亲……所有人都站在北城石门外的场子里,所有人都定定怔怔地看着大火,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静寂的夜里,火堆发出的“噼噼啪啪”燃烧声,愈发响亮,声传夜空,似要越过虚水河,越过山山岭岭,传到更远更静更幽暗的地方去……

    多少天以来,从来未有今夜的静没有枪声,没有炮声,没有喊杀声,没有车轴转动声,没有人脚扑哒声,夜鸟栖林,夜虫似也不鸣,甚至虚水河里的河水,也缓缓而流,水声默默……

    陈叫山和姚秉儒站在主城城墙上,向东可见虚水河,向西可见仍未燃尽的烧旧火堆,向南可见香炉峰,香炉峰后面的乱葬坟,向北,可见摩天岭……

    “陈兄,不如让兄弟们多休整几日,待养足精神,再去滴水岩白龙洞也不迟嘛……”

    “唉……休整调养,待以后再说吧!明天午时,准时出发……”陈叫山两手扶在城墙垛口上,望着夜光中奔流的虚水河,乍名乍暗的河水,似在不远处鼓荡着一张锡箔纸,是水,又似火,火光在闪晃、跳跃,“这一趟出来,已经半月有余……身在北山,倒不觉得,只怕乐州城的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姚秉儒下意识地朝天上看去,天空一如往日,黑咕隆咚,幽黑,深邃,高远,几颗星星在亮着,在浩翰无边的夜空中,被深海幽暗般的夜色扑罩住,团融住,显得孤孤零零……

    “陈兄,回到乐州以后,你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陈叫山转头看着姚秉儒,笑笑,“做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有人做不该做的事,就让他做不成,有人走不该走的路,就断他的路……”

    “嗯……”姚秉儒连连点着头,用手挽了挽被风吹散的袖管,“这就是你陈叫山……”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枪声是从主城门那里发出来的,陈叫山和姚秉儒皆是一惊……

    两人沿着斜梯而下,朝主城门走去,刚走没几步,便有两个站岗的兵勇,执枪押着四个女人走了过来,“大哥,陈队长,她们想出城……”

    姚秉儒从城墙上取下一把火炬,走近去看,原来是混天王的四个姨太太。陈叫山走近,也看清楚了:正是那天在白楼上,看见的身穿白袍的女人,以及身穿黑、红、雪青旗袍的三个女人。现在,四个女人,皆是灰布衣裤,手里挽着个小包袱,头低着,乍看去,像四个逃难的小媳妇……

    姚秉儒看了看她们,将火把重新插到了城墙上,将手举起来,略略停顿,一挥,对两个站岗兵勇说,“行了,让她们出城吧……”

    姚秉儒和陈叫山朝北城走去,一边走,姚秉儒一边向陈叫山介绍说,这四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戏子,另外三个是婊子,都是狐一样的女人。她们来了太极湾以后,先是合计害死了混天王的原配夫人,使得混天王的两个儿子,与混天王就此决裂,远赴海外,发誓再不回国!可混天王淫盛色重,不以为然,仍四处采花寻柳,可一个个女人进了白楼,都待留不了多久,哭着喊着要走,混天王一怒之下,有的杀了,有的卖到了乐州、梁州等地的窑子里……这四个女人,一致对外,却又相互内斗,几年过去了,也没有谁为混天王生出个一儿半女来。上个月,混天王又从洋州买来两个女子,这两女子倒还良善,却也受了四个女人不少苦头……

    不知不觉,二人已走进北城,姚秉儒朝陈叫山拱手以礼,“陈兄,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我去通知厨房,为你们准备饭食,明日兄弟们吃饱喝足,便去滴水岩白龙洞取湫……”

第150章 忌惮

    秋凉日重,昼短夜长,陈叫山寅时醒来时,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从客栈楼里出来,陈叫山朝石门方向走去,远远便听见“唰唰”的扫地声,走近些,见几位杂役在清扫烧旧留下的一堆灰烬。

    烧干净的,烧不干净的,白粉粉的灰,黑糊糊的干炭,杂七杂八,全被杂役们扫起、拣起,装在了几个大口袋里,用板车推着,朝北城西门走去。

    陈叫山想去看看西面的浮桥搭的如何,便跟着几位杂役一直走,渐近北城西门时,有一个小坡,几位杂役年纪都大了,板车推到小坡前,推不动了,陈叫山赶紧过去搭手帮忙。一位年纪最长的杂役,一把将陈叫山拦腰抱住,“陈队长,陈队长,你莫来,莫来,烧了旧的东西,你别碰身……”另一位杂役也说,“陈队长,你是干大事的人,将来要闯功名的,莫让这晦气东西,害了你的好运势……”

    陈叫山笑了,拍拍老杂役的手,“啥晦气不晦气,啥功名不功名的,命里有便是有,命里没有不强求,我不计较这些的……”

    陈叫山搭上一把手,轻轻一推,板车便上了小坡。

    天光有些微微亮,陈叫山远远看见,虚水河在北城以西,一直朝北流,流到北城西北角,又拐了一个大大的弯,折转朝东南流去……

    兄弟们已经用水虬船搭好了浮桥,一并排,整整齐齐,绳结打得极为牢固,两岸都扎了铁桩,铁桩上端,用红布绑了两朵红花。尽管河水一下下冲荡而来,一艘艘水虬船微微晃荡着,但却显得极为稳固。

    几位老杂役将板车的口袋抱下来,一直走到河边,解开口袋上的红绳,提着口袋两角,使劲朝虚水河里一抖,袋中的烧旧之物,在灰尘弥漫中,“刷刷刷”跌进河中,几个水浪卷过来,转瞬将杂七杂八冲得不见了影儿。待河面上腾起的灰烟,也逐渐消散干净,惟留清晨河面蒙蒙的一层水汽,几位老杂役拍拍手,在围裙上擦擦手,吁了一口气,“流了,流了,都流了……流凌江里去,流长江里去,流海里去……”

    兄弟们都起床了,厨房里特地准熬了一大锅小米粥,蒸了两笼白面掺苞谷面馒头,又焖了一大锅萝卜条配腊肉,厨房里飘出一阵许久未闻到过的香味儿……

    吃罢饭,姚秉儒命人抱来几坛子老酒,为取湫兄弟们一人倒了一大碗,一字儿排开,逐个为兄弟们举起,兄弟们一一接过,而后,姚秉儒自己端起一碗,对陈叫山和众兄弟们说,“到滴水岩白龙洞不到二十里了,我就不陪兄弟们一起去取湫了……来,喝了这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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