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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船帮老大-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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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新桥心桥

    随通山老汉及几位跑事老者祭毕儿郎殿,陈叫山走在山道之上,夹道注目的乡亲们,声声欢呼着,似觉得这是他们所经历过的赛歌会中,最隆重之一次!

    平日里相亲,承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惟这三月十二,承的是古老传说之美好祈愿,是埋在人心之深处,一直潜滋暗长,却又始终未曾生发绽放的憧憬之花。

    明明在憧憬,却总要压抑住,人心皆有,人言却无,这兴许便是三月十二,这一天的独特与魅力吧!

    设若说,过往之三月十二,相亲者之媒人,是敢子与秋云,是天缘,是这一条凌江,这一座联结两岸的吊桥,那么,今天,有陈叫山这样一位大人物,见证,经历,这一天的赛歌会,怎会不隆重?

    既是隆重的,便生期待,所有期待中,乡亲们最关心的,是陈叫山身为今年赛歌会之破红庆桥司仪,会说出怎样的“祈语”。

    所谓祈语,乃指破红庆桥司仪,在解开吊桥上的红线前,说出的一番祈愿之话。

    祈语,可以是“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文绉绉之辞,也可以是“来年庄稼收得好,大家伙都吃饱,肚子吃饱了,亲亲爱爱才有劲”之类的大实话,可以是“看上就看上,爱就是爱,羞啥,怕啥?”的鼓励之语,也可以是“对眼归对眼,可不敢胡日鬼地乱来噢”之类的警示话……

    方方面面,不一而足,语无定法,可随性而言,亦可筹谋筹措再道之。

    因而,每一年的破红庆桥司仪不同,祈语风格便不重样,有人喜兴,有人简约,有人深刻,有人朴实,有人文华……

    自吊桥建成九年来,有些司仪的祈语,已随时间,被人们忘却了去,但有的司仪之祈语,人们长长久久都记得,一说道起来,常说常新,犹在昨日。

    比如有一年,通山老汉担任司仪,头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琢磨祈语该怎么说,公鸡都打鸣了,还没想好……

    临到上桥了,通山老汉在山湾看见了老邵,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老邵,那天将腮帮子刮得青光溜溜,还在脑袋上套了个柳条编织的帽圈。

    通山老汉才想起:风摆柳在去年冬月过世了,老邵心里正难过哩……

    于是,一上了桥,通山老汉便说,“这一天,咱这儿的后生都是敢子,咱这儿的姑娘都叫秋云,庄稼一茬又一茬,后生姑娘也一茬又一茬……”

    那一天,所有人都记住了“庄稼一茬又一茬,后生姑娘也一茬又一茬”这句话,小的爱听,是憧憬,少的爱听,是正当时,老的也爱听,是一种淡若,欣慰……

    老邵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对闺女邵秋云说了好多话,要闺女将后生们好好看看,有觉着上眼的,就唱歌搭腔。

    邵秋云一年年出落如花,歌也唱得跟她娘差不多,对上眼的后生,却总没有……

    “通山老伯,我这人嘴巴不大会说,上了桥,就解红线,不说话成不?”陈叫山边走边笑着问通山老汉。

    通山老汉停了步子,侧首笑答,“陈帮主,你今儿赶上我们赛歌会,这是大缘分!乡亲们知道是你陈帮主来了,心里热乎得很,你不管说啥,乡亲们都爱听哩……”

    “嘟嘟嘟……”

    男儿坡的锁呐声手,将长唢呐对准女儿梁,鼓着腮帮子,一声吹响……

    女儿梁的唢呐手,听了引声,遂即和之“嘟嘟嘟……”

    两岸唢呐手,对上了音,便宣布破红庆桥仪式正式开始了!

    “噼啪噼啪噼啪……”

    “噼啪噼啪……”

    吊桥两头,燃起了鞭炮,热热闹闹炸响一片,红红炮屑,飞飞旋旋,打着摆儿朝桥下跌飞了去……

    桥下的船队兄弟们,以大帆扯成了兜状,红红炮屑旋飞而下,兄弟们仰着头,看那数百只红蝴蝶、红蜻蜓,悠悠飘落来,有的落在了大帆上,有的落在了舱蓬上,有的落进了凌江里,随水漂卷了去……

    桥上的青色炮烟,却是朝上冒了去,飘了去,像一缕淡蓝淡蓝的轻纱,随风去,在凌江之上,吊桥之上,扑展,卷卷舒舒,掩映着男儿坡、女儿梁的青峰翠岩……

    在炮烟中,在微风中,在两岸翘首以观的乡亲们之欢呼中,陈叫山咬咬牙,一笑,朝人们拱着手,踏上了吊桥……

    一条江,两座山,一桥跨两岸……

    一人行桥上……

    两岸寂静……

    桥上,桥下,皆静……

    男儿坡和女儿梁上,鸟声鸣啾声愈远,凌江水流声愈响……

    惟独陈叫山的脚步,踩在吊桥上,桥身的铁锁伸伸展展,抖抖颤颤,插别在桥拦上的花儿似也点着头,斜吊在铁锁上的柳枝草茎,似在招着手……

    向右看,船队于江上停泊,一连串,一连串,蓬蓬勃勃,浩浩荡荡……

    向左看,凌江凝若白练,在云天极处流淌去,青山隐隐,碧空悠悠……

    这一时,这一刻,陈叫山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同样是万众瞩目,当取湫队即将踏上取湫征程时,乐州城的流民、卢家大院里的男男女女、乐州百姓、商户掌柜们,那一道道目光,热切而滚烫!

    而此际,两岸的乡亲们,默守静待,那是平静的水面之下,酝酿着滚滚波流……

    他们之期待,之欢欣,不是那种类如祈盼老天爷下雨,祈盼庄稼有收成,不再饿死人,那般明面上的具体,那期待,或许没有具体所指,又是无所不指的……

    此际的默守静待,意蕴太多,包容太大,似无所依凭,又无所不依凭!

    陈叫山的释然,来自于他忽然就想到了最好的祈语……

    是的,那丰富无极的意蕴,那无所不包的祈盼,终究会有一个归结,一个具象的落脚与所指……

    这一个祈语,是陈叫山对自己过往所有的遭际,而进行的一次感怀和告别!

    这一个祈语中的核心主题,能将陈叫山过往所有遭际中的悲与欣、感与怀、伤与殇、惑与祸,来一种平复……

    有了平复,便是释然!

    这祈语,生发于自我内心,又发散开去,挥洒在两岸每一个乡亲的心中,应迎他们默守静待的丰富意蕴,使他们无所不包的祈盼,具象化之……

    今天的这样一个仪式,与其是说三月十二赛歌会,自己担当一次破红庆桥的司仪,毋宁说是,冥冥之中,命运给予自己的一种宣示,因这宣示,而设仪式……

    从丢弃祖屋的铜钥匙,大步踏离故土开始,到如今站在这凌江之上,两岸之间的桥上,一江,一桥,一人,恍如一梦……

    “乡亲们抬举我,要我破红庆桥,要我说祈语,那我就说两句……”陈叫山在两根长长交叉的红线前,立住脚步,略略一顿,终于开了口,“三月十二这一天,无疑是难得的,宝贵的,一年只有这么一天嘛!但是,现在我最想说的是难得的要不再难得,宝贵的,要更加宝贵,惟愿天天都是三月十二,天天都是赛歌会……”

    天天都是三月十二?

    天天都是赛歌会?

    两岸的人们,乍一听这话,疑惑着,懵怔着,有些许不解,但很快,人们意识过来了,便哗啦啦地拍着巴掌,“啪啪啪啪”的掌声,回荡在江山之间……

    “是的,天天都是三月十二,天天都是赛歌会!”陈叫山重复着话,回应着人们热烈的掌声,待掌声渐落,声音拔高了几分,又说,“所以我决定,在这江上,为乡亲们架一座新桥,一座结结实实、稳稳当当、实实在在的石拱桥,十年八年一百年,风风雨雨,扯闪电,震响雷,人心不变,大桥不断……”

    好一个“人心不变,大桥不断”!

    两岸的人们,顿如烈油泼水,呲啦啦一下炸锅了……

    “好好好好好……”

    “建新桥走新道……”

    “人心不变,大桥不断……”

    在人们欢呼雀跃的声浪中,陈叫山心怀虔诚,慢慢地捏住那红线的活结绳头,轻轻一拉拽,将其从铁锁上解下,一步步朝前走,一圈圈将红线缠绕在手掌上……

    破红庆桥的红线,谓之喜线,呈“爻”字形,交叉于吊桥之上,共两根,一根归于男儿坡,一根归于女儿梁……

    待破红庆桥的司仪,将喜线送到两岸桥头,会有专门的跑事者,以剪刀将喜线分绞成一小段一小段,人们便纷纷去抢那喜线,据说喜线揣在身上,可破诸邪,可震妖魔,心付其愿,其愿便成!

    当陈叫山将喜线缠绕在手上,一步步朝女儿梁走去时,女儿梁的乡亲们,想欢迎凯旋的英雄,一双双手,挥舞得似风吹麦浪,一声声欢呼,像水过山涧,珠玉跳花……

    老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禁与闺女邵秋云对视了一眼,“秋云,陈叫山要给咱修新桥哩,要给咱修石拱桥哩……”

    老邵现在念叨着的,唯有桥,他早已经忘记了人们曾经的曲解,因那曲解而生的关于挑女婿的说法……

    然而,邵秋云记得,邵秋云没有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足令邵秋云面若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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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对歌对缘

    “喜线线,喜线线,一缠好事连串串……”

    跑事的老妇,手捏着陈叫山递过来的红线,高高举起,连声召唤着众人……

    今年破红庆桥的司仪是陈叫山,这喜线的意义,便与往年别有不同!

    纵是跑事老妇不召唤,乡亲们早已迫不及待,纷涌过来,围着,抢着,倒把跑事老妇弄急了,将一圈喜线朝怀里一揣,把剪刀举起来,一下下笑着晃,“不许抢,不许乱,都有,都有哩……”

    跑事老妇将红线一头攥手里,一头咬嘴上,剪刀一伸,刚绞下一段,便有无数双手伸过来抢,老邵站在一旁,大声地喊,“推啥,挤啥?小心手指头被绞了……”

    老邵这一声喊,倒提醒了跑事老妇,跑事老妇便想到了之前老邵“挑女婿”的事儿来,绞了一截喜线,挤了两步,一下将喜线塞到邵秋云手里,“秋云,拿好了,你心里念着的事儿,一准成……”

    邵秋云将喜线在手指上缠了又缠,挤出人群外,朝对岸看去,视线扫寻着陈叫山……

    陈叫山在对岸男儿坡,正与几个跑事老者谝传,陈叫山说,“我们船队的兄弟,也想唱哩,就是记的歌太少了,一唱,怕就要让人笑话吧?”

    一位跑事老汉笑着连连摆手,“笑话?笑话啥?唱来唱去,曲就那么几个,光顺着曲儿编词就成……”

    侯今春一听,便问,“哪有那么圆泛的词唱啊?总不能嘴里胡安吧?”

    “咳,唱歌,就是说话嘛……”另一位跑事老汉说,“心里咋想的,嘴上就咋唱,一个曲儿,翻来覆去编词,唱个三天三夜都唱不完!”

    万青林点了点头,“常话说,言为心声,到这儿,唱歌就是传心声哩!平常跟人搭话,不好意思的,心里的话,用歌唱出来,那就自自然然、大大方方了……”

    “要是唱了两句,没人应,那不是就尴尬了?”赵秋风说。

    “这有啥尴尬?”通山老汉走过来解释说,“唱了没人应,兴许是人家跟你对不上眼缘,兴许是人家在想词,也兴许是跟你对眼缘的人,还没下定决心哩……”

    说着,通山老汉一拍陈叫山的胳膊,“陈帮主,我先过去了,你候在男儿坡,到时候也唱两曲……”

    随着两岸的锣鼓唢呐一阵响,男儿坡和女儿梁的后生姑娘们,顿时在各自的山头上,排布成了月牙形,有人抓了葫芦大口地喝水润着嗓子,有人一下下地捋着袖子上的褶子,有人连续地扯着衣角,有的姑娘偷偷地从袖筒里,亮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有的后生则是挽袖子,勒裤腰带,大有一种抢绣球的豪情……

    男儿坡的后生姑娘们,还在推推搡搡,闹闹哄哄,女儿梁那边已经有一位敦敦实实的后生,站上了桥头,亮开嗓子,顺着《跑山调》的曲儿,唱了起来

    桥头头上站了个皙妹妹

    引得那个蝴蝶

    满呀么满天飞

    花骨朵朵脸哟

    柳呀么柳梢眉

    ……………………

    陈叫山站在人群里,笑嘻嘻地看看桥上的后生,再看男儿坡的姑娘们,看哪个姑娘上桥对歌……

    “你去,你去,你去嘛……”

    “我不去,就是不去嘛……”

    “你看他那个头,身子长腿短,我娘说过,身长腿短,好吃懒干……”

    “推啥嘛,我自己长脚哩……”

    姑娘堆里一阵闹哄哄,一位穿红衫子的姑娘,将辫子朝后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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