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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船帮老大-第304章

小说: 船帮老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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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后来在小树林遇到那位满脸横肉的领头汉子,看似凶狠彪悍,实则属于乖觉可爱之一类人。

    陈叫山当时以钱来试探,将褡裢一扬,抖了两抖,上前几步,将褡裢口口解开了,摸出一把银元,塞向那领头汉子,“小小意思,不成经意哈……”

    领头汉子却一把推开了银元,“行了,老子不缺这几个钱!”

    这倒令陈叫山感到意外,便笑着说,“给兄弟一点心意嘛……”

    领头汉子将刀一下架在了陈叫山脖子上,“让你走,就赶紧走,再嗦,老子让你人头落地……”

    由此,陈叫山便觉着:王盛川手下匪徒众多,倘若类如麻子队长那样的人越多,而类如领头汉子那样的人越少,自己前去黄叶铺,进入王宅,刺杀王盛川,便越容易成功!

    后来,陈叫山遇到了弓箭老七,弓箭老七说,“在这凌江之上跑船,敢跟我们帮头顶杠子的,还他娘的没出娘胎哩!要我说,你这钱干脆拿回去得了,权当我们图个热闹,咱们再列开架势,美美实实再干几仗,你看咋样?”

    并且,弓箭老七还指着王宅大门说,“嘿嘿,买卖人这嘴皮子就是利索哈!今儿这里头,像你这样嘴皮子利索的人,可是多得很!想结交我们帮头老大,多长点眼色……”

    只消这几句话,陈叫山便给弓箭老七定了调子:弓箭老七尽管好色,但并无多少机心,为人爽直,忠心不二,不贪钱财!

    于是,陈叫山便没有以钱试探弓箭老七!

    而这位摊货老大,见到陈叫山,开口第一句话,“尿长一段路,就送这么多钱?无故授人美言,非奸即盗,小功施人钱财,必有所图!来人啊,把这个心怀叵测的贼人,给我绑喽……”

    陈叫山便感觉出了:这位摊货老大,城府极深,机心极重!对付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吃力的!

    可是后来,陈叫山将褡裢里的钱撒到地上,故意磨蹭时间,呈示混乱之象,制造出一种摊货老大有意敲诈勒索钱财的感觉,摊货老大随机而变,冲着侧门那边的一伙人喊,“喂,你们手里活停一下,过来几个人,帮着捡钱!”以此来摆脱众人对自己的怀疑……

    陈叫山便悟出来了:这位摊货老大,位高权重,可谓一人之下,五百多人之上,他与王盛川之间,必定有些罅隙,相互之间少不了猜忌和疑心!为此,摊货老大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行事老辣谨慎,使自己时时处处,不受旁人操控暗算,保住自己“二当家”的地位……

    为此,陈叫山便进一步地进行攻心之术,手里拎着空褡裢,意味深长地说,“聪明人用巧办法,老实人用笨办法,从江岸到黄叶铺来,这一路,我是一会儿当聪明人,一会儿又当老实人。好不容易赶过来了,遇上大哥你,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聪明人,还是老实人了……”

    此一番话,其一是表明,尽管王盛川手下匪徒众多,但人情复杂,性情多样,以一种“公开的秘密”的说法,来进行陈述,最大限度地洗刷摊货老大对于自己的怀疑!其二,是在众人面前,将摊货老大朝泥潭浑水里拖,摊货老大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越是珍视自己的地位,陈叫山便卡其七寸,攻其软肋,令摊货老大心生忌惮!

    于是,摊货老大嘴巴张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末了,嘿嘿一笑,“行,我记住你了,等你交钱的时候,我们再谝……”

    随后,陈叫山进入王宅,到账房向驼背老汉交钱时,驼背老汉拢共就问了一句,“查验单呢?”

    陈叫山便借机半是实话,半是虚话地说,“老伯,情况是这样……我们初来跑船,不懂规矩,跟江上的兄弟干了一仗……后来,弄明白了情况,我就主动过来交过江钱了……从鲤鱼湾上游,一直到这儿,这一路上的兄弟,也都开明……对了,刚才摊货大哥在外面还碰上我,说让我先交了钱,然后再……”

    陈叫山之所以如此说话,是考虑到账房老汉惜言如金,自己对他不够了解,但他对自己也不够了解,因而借机搬出摊货老大,以此迂回、试探驼背老汉!

    账房虽说是一个独立机构,但与摊货客关系最为紧密,那么,驼背老汉必定是敬畏于摊货客客首老大的!

    果然,不待陈叫山将话说浑全,驼背老汉便直接开始数钱了!

    借着驼背老汉数钱的闲时,陈叫山借故要解手,溜到了外边,于自己说,是借机探察王宅的地形,并偷听一下议事厅的谈话内容,而于驼背老汉看来,船队的人不守着木柜台,看着数钱,倒是对于账房的一种信任哩!

    因而,陈叫山对于驼背老汉的定位是处事谨慎,方圆兼济,关照自家苗儿好,何管别处地生草。

    陈叫山在西京城的城东监狱那段时间,与白爷谈及自己入狱的前后缘由时,白爷曾经对陈叫山进行过诸多点化,并以《恒我畿录》,令陈叫山将其铭记明悟!

    陈叫山一度反省自己,反省之后,犹然悟出:人入狭境,其路不宽,当真到了九十九节处,才是武功施展之时!而在人情江湖之中,更多时候,察人悟心,听言明意,才是更为重要的,这,比武功更厉害过千百倍!

    一个人若是不能察人悟心,听言明意,便是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于人情江湖中行走,怕也时常碰撞得头破血流!

    在陈叫山决定孤身前往黄叶铺时,陈叫山已经给了自己诸多的心理暗示,甚至连手枪都没有带……

    比拳脚,比刀枪,比一切外化之力,都厉害的是人心!

    现在,在茅房旁边的天井里,再次遇到了摊货老大,陈叫山自然不慌不躁,他晓得,摊货老大对自己说,“等你交钱的时候,我们再谝”,此中必有深意,何不坦然应之呢?

    “怎么,钱交完了?”摊货老大淡淡笑问。

    这本是寻常一句问话,但陈叫山如今身处王宅之中,孤身一人,犹若悬崖边边采花,油锅沿沿跳舞,时时处处,须谨慎再谨慎……

    摊货老大究竟是已经去过了账房,还是径直来这茅房旁边的天井?

    倘若他是已经去过了账房,问过了驼背老汉,而后才来的天井,那么,他何故要来这天井见自己,而不是稍微等一下,在账房与自己说话呢?

    倘若他并没有去账房,是径直来这天井,那么,他是有意观察我之行踪,探察我之动机么?

    再或者,他是无意间经过这里,恰巧碰到了自己?而后,再又随口这么一问,权作是见面的搭话而已?

    第一种情况,说明他急于想见我,急于有话对我说!

    第二种情况,说明他对我怀疑极深,处心积虑地寻找我的破绽,将我拿下,以报我制造假象,破坏他羽毛之仇!

    而第三种情况,就更为玄虚,仿佛是两军对垒,大战之前,哪怕是一只小雀儿,飞过了鸿沟,一声鸣啾,真真更揪人心……

    陈叫山假装提了提裤子,并把手在芭蕉叶子上抹了两抹,脑海中快速地分析着,思虑着,权衡一番,决定采用“实话实说”之法,以此应之,“账房先生在数钱呢,我憋着一泡尿,等不及,就过来解决一下……”

    “来,借一步说话……”摊货老大低声说着话,遂即便朝茅房里走去。

    借一步说话,便要借到茅房里去说?

    陈叫山犹疑之间,心中又喜忧参半:摊货老大要与我说十分隐秘之事……

    。。。

第486章 手枪走火

    “看得出来,你是聪明人……”摊货老大将陈叫山领进茅房后,机警地四下扫视一番,低声说,“我们来做个买卖……”

    买卖?

    陈叫山心中大许有了一些判断……

    虽不能完全料定,摊货老大究竟是存心想和自己做买卖,还是有意在试探自己,但至少表明:摊货老大并没有对自己进行跟踪……

    跟踪与试探,是两相悖逆的,摊货老大只会选择其一。 

    默声,现在最好的回答方式,便是默声。

    万言不出,犹胜万言,这是《恒我畿录》中的名句。

    “据我所知,今年买卖行情很好,你们船队往来凌江,趟数必不会少!”见陈叫山沉默,摊货老大便兀自朝下说,“一来二去,每趟十抽其三,你能有多少利润?”

    至此,陈叫山心中已经很清楚了:摊货老大要在“查验凭单”上,与自己做买卖。

    陈叫山却仍旧装着糊涂,并不主动将话挑明说,揉揉了鬓角,眉头皱着,叹息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果然,摊货老大从身上摸出一张查验凭单,递向陈叫山,“照我们的规矩,你交过江钱,是要先查验货物,而后得有这个东西……”

    陈叫山显出惊异而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句,接过查验凭单,细细看着。

    这是一张空白的查验凭单,淡黄颜色,乍一看,类如黄表纸,上面画有数个圆圈,皆以青龙瓦当图案为底衬,每个圆圈又被一分为二,上面半圆写着“货船经由”、“船主姓名”、“舟楫数量”、“货物估值”、“余备事宜”、“查验人”等等内容,下面半圆空白,留待填写。查验凭单右下角,盖有“黄叶铺隆江商行”的印章,以及摊货老大朱万胜的私章……

    原来,摊货老大叫朱万胜。

    “王帮头定的是十抽其三,我给你定百抽其三,怎么样?”朱万胜说。

    “朱大哥,这个……我想不明白,咋算的?”陈叫山一脸疑惑的样子,将查验凭单又递了回去。

    “是这,我给你依照百抽其三开,票面上当然体现的是十抽其三,也就是说,货物估值是我摊货客说了算的!”朱万胜眯着眼睛,斜看着陈叫山,“十抽其三跟百抽其三之间,你算算,你每趟能省多少钱?”

    “噢……是这样,我明白了……”陈叫山略一顿,压低声音说,“这事儿若是让王帮头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弄不好,我得掉脑袋哩!”

    “嘿嘿嘿嘿……”朱万胜低声地笑,又踮起脚尖,朝茅房外看了看,“这个你绝对放心,在摊货客,我朱万胜一人说了算,没有人敢反天!至于舟楫客那边,也多是我的兄弟,这事儿好办得很……”

    “朱大哥,那你的好处……我怎么给?”陈叫山想了想,终于说了一句朱万胜最想听到的话。

    “这个……十抽其三减去百抽其三的差价,我只要一成,你看如何?”朱万胜有些担心陈叫山听得糊涂,便又补充说,“比方说,你一趟货物估值是一百块钱,十抽其三是三十块,而百抽其三是三块钱,三十块减去三块,是二十七块,也就是说,你省了二十七块,二十七块之一成,是两块七,四舍五入,算三块钱!这么说吧,你票面上交多少钱,你就给我多少钱……”

    陈叫山心说: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要与王盛川平起平坐哩!

    “这个好倒是好,只是……”

    陈叫山话未说全,忽然听得议事厅里传来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响,将朱万胜和陈叫山都惊了一跳……

    “兄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有意,今夜子时左右,你到宅子西南摊货客去找我,我们再谈……”朱万胜趴在茅房青砖墙上瞅了一眼,而后说,“你先到账房去领收讫凭单……”

    说着,朱万胜兀自解了裤腰带,撩起衣襟,蹲在茅坑的坑槽上拉屎了……

    陈叫山回到账房,驼背老汉已经将收讫凭单填好了,墨迹尚未干,便鼓着腮帮子朝上不断地吹着气……

    “你过目一下,如果数没错,我就盖印了?”驼背老汉将收讫凭单递过来,陈叫山接过看了几眼,便点头说,“没错,没错,盖吧!”

    出了账房,走出几步,金娃凑近陈叫山小声说,“我装作打瞌睡,眼睛其实没闭实,瞅着他数钱哩,他不敢乱来……”

    陈叫山心中不禁感慨:这个金娃,真是实诚人啊!

    刚拐过账房通往议事厅的巷道,议事厅前面的场坝里,呼啦啦一下,聚集了好多人,银娃居然也在其中……

    陈叫山朝前走了两步,视线穿越过人群,终于看到了独角龙王盛川。

    王盛川四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鹰钩鼻子,嘴唇薄薄,头发极短,根根竖立,身形魁梧,穿一身灰色长衫,显得刚勇干练,又不失几分儒雅。

    王盛川手里捏着一把极小的手枪,连连地将袖子挽着,冲着议事厅的数十人,连连地拱手,“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洋人造的手枪,我看还是不如咱自家出的火铳子好,总走火啊!”

    陈叫山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几个人低声的议论,方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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