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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悦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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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他跨进门里来,再反手关好门,总在静静打量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后,他才会慢慢地走过去,迎上她的笑嘻嘻的小尖脸。
  “关爷,您来了啊。”
  也如同过去的每一次迎接他的到来,她听到了他踏实的脚步声,会慢慢地从高雕椅背上回头看他一眼,再站起身来朝他笑嘻嘻地打声招呼。
  他轻应了声,走近她,接着习惯性地往她身前的桌面上看去,以为她还在看什么书,却在看到桌上放的东西后轻噫了声。
  “你在——”水亮的拆纸刀,一大截不知哪里得来、刻得奇奇怪怪的实心木头。
  有点惊讶地看她如常的神色,他还是问道:“在——雕刻?想雕什么?”什么时候她有这兴趣了?
  “哈,只是从管家老爷那里看到了一座小木雕,蛮有趣的,问他,说是自己雕着玩的,我就也想试试看,所以就从厨房找了块木头随便弄着玩儿。”
  他知这些时日她常同关飞在一起,并没多想,只是看着那闪闪发光的拆纸刀,总有些不安。
  “关爷?”
  她笑嘻嘻地瞅着他渐渐又蹙起的眉头,眨了眨细细眯着的凤眼儿。
  “雕东西有专门的刀子,你又从来没接触过,还是小心些的好,这拆纸刀很锋利的,你要小心点。”
  “哈,您说迟啦,关爷!”她笑嘻嘻地举起自己的左手来,让他看一眼自己用布条厚厚缠起的五根手指头,扮个鬼脸,“很公平吧,一个也没放过!”
  “你这女人!”他皱眉看着她不当一回事的笑脸,叹出一口气,拉过她进内房去,“上了伤药没有?”
  “几个小口子而已,还上什么药?”她顺从地跟着他往里走,将包得像小山的手指举起来自己看着就笑,“我从小到大什么痛都尝过,就还从没尝过这刀子割的滋味,哈,今儿终于也尝了这滋味了哩!”
  “你,还在怨我?”将她推坐到床上,他却站在她的面前,认真地望着她。
  “管家老爷没告诉你吗,不会吧?”她暂时收起笑嘻嘻的笑脸,仰首看他正经的神色。
  “他该告诉我什么?”即便知道她与关飞只是感情深厚了点,越来越谈得来了点,但对于自己的女人却和其他的男人相处融洽心里总是有点别扭,他不由握紧了手。
  “哎哟哟!”她痛叫了声,忙不迭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抢出来,瞪他一眼,“关爷,您是赫赫有名的武将,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弱女子!麻烦您不要这么大力好不好?”
  “握痛你了?”他回神,略带歉意地笑了下,不顾她的躲闪又拉住了她完好的右掌,“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还在生气吗?”
  自那日他狠下心肠鞭打了她,即便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但终也是伤了她的心——他竟然不敢再来看她,即使想知道她的状况,却也只是通过七先生与关飞之口,相见,这近一个月来,却是从来不曾。
  自他们在一起后,他这也是与她相隔了最久的一段时日。
  “关爷,听说皇二子被贬为庶民了?”她却还是不回答他,只好奇地问。
  “又是关飞告诉你的?”
  “还听说关爷的大哥终于辞官不做了?”
  “你消息倒是真的灵通。”这一月来,他与兄长一直忙于朝廷的权势争斗,拖延了近十年的皇权之争终于在今日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点,虽然有的朝臣失意,有的却一步登天,但——从此再也不须花费全部的心力在争斗之中了——他是满怀的欣喜,所以不顾屋外纷扬的大雪,不顾她是否已然入睡——他只想过来看她,那怕只是一眼也好。
  从此,虽不能如大哥那般的闲云野鹤无事一身轻,但心系朝政之外,他却可以多了许多时间与她相处,与她相处啊!
  “你笑得好——”她有些呆愣的望着他极其罕见的舒心笑颜,不自觉地睁大了眼。
  凝着她清亮的凤眼,他则慢慢止住了笑,低叹了声,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轻轻吮上她细白的唇瓣。
  她颤了下,似是吃了一惊,身躯僵直地任他拥进怀间。
  他则忍不住地又笑起来,将热热的笑叹进她的唇里。
  她不管是被迫还是要强的性子作祟,一向对他是主动又热情,如今日此时这般的手足无措,还是从没有过的呢。
  心,慢慢燃起熟悉的火来,他轻柔地将她推躺在枕被之间,温柔地凝着她已迷离的凤眼儿好久,壮硕的身躯慢慢覆上了她的娇柔。
  “关爷,您不是问我还怨不怨你、恼不恼你么,我的回答你要不要听?”
  吮在她胸前的头僵了下。
  “关爷,你还要不要听我的回答啊?”
  他恼火地抬起头,瞪着她重又笑嘻嘻又黑又瘦的小尖脸,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我可是想了好长时间,很认真地想了好久好久哦!”她细细眯着的凤眼儿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手用力一推,将自己从他的身躯底下救出来,大声地呼口气,她笑道:“关爷,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将你压在我身子底下啊!”
  “你——这个女人!”他皱眉,但在她盈盈笑眼下瞬间又消了满怀的懊恼,也笑起来,“真是——天杀的啊!”
  他苦心营造出的一点点旖旎就此消逝。
  即便你明白所有的道理,你的心,还是会因为那个人无法做到承诺而受了伤。
  脑海里闪过关飞转述给他的这句话,叹口气,他伸长手臂,不准她离开他太远的距离,重新将她揽进了怀,与她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自己心里的情火,轻轻道:“好了,我认真听,你认真说。”
  她却是不同于他的严肃正经,偏极是无辜地眨了眨凤眼儿,笑嘻嘻地问:“说什么啊?”
  “冯——婴——”他自同她一起以来,如此喊她名字的时候几乎五根手指头都用不完,由此她该明白他心里的恼火了吧?
  “哦,我说就是了。”暗自扮个鬼脸,冯婴撇了下细白的唇,“关爷,您怎么一点玩笑了开不起啊?真是的——好啦好啦,您不用瞪我了,我说就是了!”也板起又黑又瘦的小尖脸,她学他的正经神情,还故意地咳了声,而后在他又瞪过来时爽快地开口,告之他想要的答案:“生气嘛,我从来没有过。”
  “那,你还恼着我?”
  “要说恼嘛——”她拉长尾音,似是在仔细思量,“分情况喽。”
  “什么?”不是他意想中的肯定也非是否定,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怔了下。
  “管家老爷真的没告诉过你啊!”好讨厌的管家老爷啊!“那天我明明告诉过他啦,如果是有关你抽我鞭子还有罚我跪了一宿的事,那么我并没有恼。”
  虽然或许生气了一点点。
  但这句话她谁也不让知道,免得有人会说她心眼小,斤斤计较。
  “还痛吗?”他怜惜地抚上她左颊上的淡红鞭痕。
  鞭痕,很细,却从鼻梁正中一直延伸到了耳垂下方,关飞曾告诉过他:即便鞭伤好了,但伤痕却不会完全消失——换言之,她本来已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想突然变得好看,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过了一个来月啦,哪里还会疼啊!”她笑着拿开他的手,自己却摸上那鞭痕,仔细地瞅着他的黑眼,“关爷,你觉得很难看吗?”
  “有什么难不难看的。”他见她完全不在意地依旧笑嘻嘻地,便放下心,突然也有了笑的心情:“反正你就是这样了——即便没添这道印子也美不到哪里去啊。”
  “啊——”好失望啊,“关爷,人家不都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你竟然看不出我的美丽来?!”他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吧?
  “你总算明白了我的心思了。”他竟然淡淡笑了。手指,不含情欲地抚上她的小尖脸,他突然叹了声。
  “叹什么?”她笑盈盈地望着他不再威严的脸庞,伸手再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脸上推开。
  “我实在看不出你有哪里好来,却再也不想离开你——冯婴啊冯婴,你来告诉我,你有哪里好呢,我怎么会同你走到了一起呢?”双手,揽在她的软腰上,他第一次同她说出他生平最接近“甜言蜜语”的话来,也第一次也直接同她敞了心。
  “为了关爷您不得已的理由啊。”她哼了声,并没有因为他极为罕见的——最接近情话的——情话而感动。“关爷,这才多久,您已经忘记要奴婢成为您‘侍寝’的理由了吗?”
  “你果然还在计较这些啊。”他苦笑,知道今晚他们要争论的焦点终于来了,“你掉进湖里那次我好像已经同你说过了,还是早在——我也曾来这里同你提起过的吧,你难道也忘记了?”他慢慢地诱她回忆,想将会因此而将起的争论消减在最小的范围内。
  “您说您对奴婢由情欲的发泄到发泄情欲吗?”
  这是什么话啊?
  他笑得尴尬,却还得听她往下说。
  “您是曾说过,或者是承诺过奴婢吧,说关爷您这辈子都不会成亲,所以,有没有名分对奴婢来说,没有一点的关系。”她耸耸肩,说得蛮不在乎的样子。
  “你不相信我的——承诺?”
  “我不知道。”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或许有一段时间我曾被它左右过,分不清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哄我开心的。”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真让他灰心啊。暗叹了声,他拿眼神示意她继续。
  “可是,小桂花糖的事,让我不敢再信你啦——啊,你不用解释的,我知道那是关爷您不得已而为之,你也不想要我的小马儿死——但,明白是一回事,您失信了则是另一回事。既然您会不得已地失信了一次,那我如何知道你不会又因为不得已而失信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
  “绝对没有下一次!”他恼道。
  “可我却不会再信你了耶。”她才不管他是否会恼羞成怒,只轻哼了声,“我听说关爷的大哥为了朝政上不得已的事,连已许下了十数年的誓言也会违背,而我才认识您关大爷几天,哪里知道你们兄弟不会是一样的性子、一样是会为了国事而忘记私情的人——再者,我也许会想,您是为了您不得已的私欲而不得不说些好听的来哄骗我哎!”
  “如何你才会相信?”他宣告敌不过她的伶牙俐齿,直接问她最终的结果。
  “您会不知道?”细细眯起的凤眼儿,有意无意地瞥了瞥他紧揽在自己软腰上的双掌。
  “你要我——禁欲——来证明?!”他呆了下。
  “关爷,您当初会不得不委屈地要我留下的原因不正是因为此么?那倘若有人能帮您重新寻出一位相貌端庄、温柔大方、出身高贵、纯洁无暇的女子来服侍您的‘天赋异秉’的话——”
  “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只会发情的野兽还是怎地!”
  “我可不知道耶。”她面对他冒火的眼,凉凉地再哼了声。
  “你——”用力地吸口气,他强压下自己的恼火,叹息:“也罢,你想要如何便如何吧!我答应你,如果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碰你,行了吗?”他也确实无法否认,他当初强要她的原因已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想扭转是极其艰难的,既然如此——
  “我也许再给你一个承诺,或许你会多相信我一点。”收起恼火,他突然笑道。
  “呃?”
  “你其实也怕我如我大哥那般地,到头来无论曾发下过怎样的山盟海誓,为了不得已的原因还是会狠心地违背誓言——是不是?”他叹息地揽紧她,用唇贴上她的凉额,低低地道:“等过完年,我娘五十寿宴上,我带你去见我爹娘,好不好?”
  “关爷?”她愣了住。
  “等禀过爹娘,我就拿八抬轿子将你风风光光地迎进我们这铜狮关府,迎进我的主楼——婴儿,我娶你,娶你做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关腾岳惟一的妻子,好么?”他柔声喊着她,目光中的深情是从不曾有过的——
  似水柔情!
  她呆呆地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脑子中一片空空的白,什么也忆不起了。
  “我向你发誓,即便以后朝政上有天大的事,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拿咱们的婚姻做筹码,你信我,好不好?”
  “关、关爷……”
  “我知我已对你失信了一次,可我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更不会有第三次!”
  “等——等等,等等啊,关爷!”她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凤眼瞪得大大地,用力地看他,使劲地盯着他:“你,你该知道,我,我不是处子之——唔。”
  她的细白的唇,被他的手轻轻捂了住,“我不在乎了,你再也不许提,我不在乎了。”
  “可是,这不是我不提你不提就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的啊!”她扯下他的手,认真地瞅着他,“你从没问过我的过去,你当初明明厌恶我的非处子之身的!”
  “婴儿!”他恼道,漆黑的眼里冒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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