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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未央金屋赋-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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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场大危机,还好最后是有惊无险!

    “枉费心机……如是也!”

    皇帝陛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淡淡评论道:其实象他们这样的人家,他们这些人,是最讲究命数的。

    “夫成与败,人算几何?天算几何?”

    大汉天子望了望宫殿飞檐外的半蔚蓝半橘红的长空,幽幽然吟道:“天不佑之人……何惜哉?”

    明明凶手算计的是别人,小十四都能因缘际会地凑上去,从而丢掉小命——只说明这孩子有命无运,将来就是长大了恐也是个进则败坏社稷、退则祸害己身的倒霉蛋。

    这种孩子,就是夭折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大汉刘氏皇家已有过太多此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相应的教训也太深了。

    话,虽然冷酷;

    却深得大汉皇太后之心。

    “吾儿睿智;不愧掌生民,经略天下……之皇帝。”

    窦太后点着头,不住口地赞同长子的说法:理,的确是这个理!

    譬如开国的高皇后吕雉,一意孤行地栽培娘家吕氏家族,不惜担上千秋恶名大肆屠戮诸王,目的还不是为了她亲生儿子的皇位;可最终皇位保住了吗?非但没保住,还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还有齐悼惠王刘肥的那些儿子们,总想着他们的爹是高祖皇帝的长子,认为帝位就该是他们家的。先是大儿子齐王在吕太后驾崩后见长安有隙可乘,就诈兵起事,想来长安夺皇位,失败。后来,就是其他儿子们又搞出个‘七王之乱’,一窝蜂地造反;可成功了吗?最后还不是身死国灭。

    倒是先帝,不争不抢,安安分分地在代国呆着,却被群臣迎入京都长安,奉为天子。

    说到这儿,窦太后起了玩笑之心,摸摸索索地戳了戳长子的面颊,笑着问:“阿启于代宫之时……可曾预知今日?”

    “不曾,不曾!”

    大汉皇帝也笑了,连连地摇头。别说前期做单纯王子的时候,就是后来消息传到代王宫,说父王要在长安登基了,他也没想过那个至尊至贵的宝座会与自己产生联系——父王的原配王后生有四个嫡子呢!

    谁又曾料到后来四位嫡王子接二连三亡故,使他刘启摇身一变成了文皇帝的长子,进而当上帝国皇太子。

    这都是命啊!

    抚着儿子的手,窦太后神神叨叨地大发感慨:所以,能不期而获得天降之大富贵,刘启皇帝是幸运之人;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孙女阿娇也是幸运之人!

    “如是,如是!吾与阿娇……嗯,阿母……皆多幸之人!”

    刘启皇帝开头还没在心,现在却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并非只有好事才算运气。

    能够摆脱几乎无法逃避的劫难,也是运气啊!甚至是更深厚更重要的运气——毕竟,人生还是不顺的情况居多啊!

    母子俩手牵着手,你一言我一语的沿着廊道慢慢地走,越说越贴心,越说越一致。

    后头,长长的宫人行列远远地跟随。

    再远一些,

    上苍与上林苑草地树林相接的地平线上,亚金色的夕阳与红彤彤的晚霞连作一片,仿佛把天都烧起来了……

    癸巳年九月十九日,上海苏世居(2013年10月28日,星期一,晴好)

    想清楚了!

    现在已是月末,

    以这个月和十一月的销售记录为准,决定是不是结文。

    握拳!

 第134章 冤冤相报

    “扑通!”

    是人体砸向石头地面的声音。

    灰尘;扬起……

    长公主刘嫖举起垂胡袖,略略转过身,转向窗户的方向——不管是什么样的贵妇还是美人,绳捆索绑扔出来的动静,都和一袋面粉没两样。

    不知怎的;

    这种联想让馆陶长公主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这间房间只有一扇窗。窗户很小很小;位置高得吓人;普通人就是踩着桌子上都攀不到窗沿。上林苑的离宫是为皇家游乐准备的,自然不会设置专用监牢。作为一间平时堆放堆放杂物、偶尔有需要才会关个把人犯的兼职牢房;这处地窖的设计相当合理。

    “长公主……”

    左下手处,负责内宫纪律和法度的中年内官弓着腰身;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请示皇姐是不是可以开始审了?

    轻咳一声,馆陶长公主转过来,发现伏在地上的梁女正向四周张望着。

    “梁氏,汝所寻者何?”

    说到一半,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满脸倨傲地嘲讽梁女,难道以她卑微的身份,还指望能让大汉的皇太后亲自出面审问?

    失望的表情迅速闪过,快得几乎令旁观者察觉不到;

    可是,终究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于是,刘嫖长公主神色中的嘲讽和鄙夷更深了。

    梁女整个人仿佛痴了,呆呆地望着三尺外空空的地面,面无表情。

    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沾满了灰尘和污物,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色调。曾经的金簪玉钗,早已不见了踪影;柔软华丽的锦缎衣袍更是在被捕的当时就给看守们剥走了,余下的丝质中单即使能勉强遮蔽身体,也挡不住初春时节地窖里的阴寒。

    区区一晚,六个时辰不到,原先饱满的面颊就陷了下去,双眼呆滞,脸色惨白惨白,嘴唇都冻到乌了——馆陶长公主就是再恨,目睹此情此景,心里也升起了些许感慨之意。

    “梁,何因?何因??!”

    大汉的刘嫖长公主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梁女做出如此疯狂不智之事?到底有什么理由??!

    人都说: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梁良人的处境,明明是平顺是光明的啊!

    瞧瞧,瞧瞧,要名号有名号,要地位有地位,膝下又有亲生骨肉傍身,前途无忧——作为后宫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阿康!”

    梁女抬起头,倔强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姐姐,缓缓说道:“阿……康!”

    “阿康?”

    长公主一愣,想了想,了悟地反问:“十四皇子?”

    “十四……吾儿名‘康’,”

    似乎想起了什么,梁女面上相继浮出温柔、怜爱、欢乐、痛苦……最终,化为无尽的哀痛和悲愤:她的儿子,她的长子,她的阿康,她最最心爱的宝贝;就是因为阿娇,才早早死了,死在恶犬的利齿之下!

    那么尖利地兽牙,

    刺进孩子如此稚嫩的头颈,

    生生撕开血管和咽喉——她的儿子,死得何其之惨!!??

    人间可曾有一种言语,能表达母亲失去爱子的苦痛之万一吗??

    开始还是怒斥,

    后来,就变作了凄厉的嘶吼,

    再后来,就只剩下捶胸顿足,以头撞地!

    狭小的空间,回荡着女人痛不欲生的哭泣和嚎啕……

    长公主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

    襁褓中幼儿血肉模糊的可怜景象……即便过去这些年,偶尔想起来,还是令长公主鼻子发酸。

    ‘以心比心……梁女也不是没有可怜可悲之处。’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刘嫖长公主的心,还是有些发软了。

    梁女趴在地上,

    泪水伴着声声哭嚎,地面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阿娇却还活着?

    凭什么她的儿子生前受尽了苦难,而阿娇却能在历劫之后痊愈,重又变得健健康康?

    凭什么她的儿子人生尚未开始,就被迫结束;而阿娇的前头依然拥有漫长的岁月,别人想都不敢想象的大好前程?

    ——明明,那桩阴谋的目标是陈阿娇啊!

    可笑她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儿子是死于意外。

    若非有明眼人好心帮着看出端倪,她恐怕这一生都不明真相,让她可怜的康儿冤沉海底,永远做一个糊涂鬼!

    梁女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

    食指中指并拢,直直地指向馆陶长公主,厉声控诉:“天壤间不平之事……未有……若斯之甚者!”

    “若苍天有灵,愿效精卫,化厉鬼,穷日穷夜,为吾儿索其性命!”

    ~~。~~。~~。~~

    ~~。~~。~~。~~

    “……穷日穷夜,为吾儿索其性命!”

    陪审的几个内官都看傻了。

    他们这些人年纪都还不太大,自入宫以来,从未见过有人敢对长公主刘嫖有一丝不敬,更别说是指着鼻子大呼小叫,拿长公主的骨肉诅咒发誓了。

    长公主拍案而起:“梁氏!”

    还没完没了了?!

    馆陶长公主从长案后绕出来,

    也顾不上脏,一把揪住梁女的头发,把脸扳起,挥手就是两个巴掌——啪啪!

    梁女还想反抗;

    才一动弹,就被两个有眼色的宦官一左一右钳制住。

    长公主怒不可遏,下手一下比一下狠。

    保养良好的长指甲划过,梁女的颊上唇边迅速出现道道血痕。

    打够了,

    长公主揉揉手掌,退后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是血的梁女,吆喝宦官找面铜镜来让这个贱人自己照照,就凭她这幅姿色,如果不是因为有阿娇的关系在,会那么容易从一个宫女进入天子嫔御的序列?

    临幸?

    不用拿那个说嘴。

    皇帝陛下碰过的宫女多了,掖庭里有的是,而其中有几个是最终挣出了条正经出路的?

    深谙世故人情的内官们自然不会真去找镜子,所有人屏息凝神,一动都不敢动。

    长公主此时的笑容,真是比隆冬时节呼啸而来的北风都冷:如果不是因为阿娇在乎你,你能在未央宫能生存下来?还位号还一年比一年高?

    请问你是貌美非凡呢?

    还是才艺出群呢?

    或者家世显赫,让天子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如果不是因为阿娇看重你,你能有机会两度怀孕,且平平安安生下皇子皇女?

    你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是,当今薄皇后温文仁慈,掖庭宫的确比吕后掌权时期平和多了;但你不要搞错,也就是比前代好些罢了。对如你这般既没有宠爱又没有家世背景的低级后宫女人来说,日子没那么好熬!

    不信?

    你只要想想当今天子登基后,未央宫里新出生的皇子都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知道了!

    若没有阿娇的青睐,

    你一个卑微至极的商人女,现在还不知在宫闱的哪个边边角角做粗活呢!

    这皇家的荣华和富贵,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搞搞清楚,

    ‘任人欺凌、穷途末路、老死深宫’才是你梁女本该的宿命!

    怎么,

    你只计算你由于阿娇失去的,

    怎么不想想你因为阿娇得到了多少??!

    梁女依然决然地抿着嘴,一声不吭。

    ‘竟敢诅咒我的宝贝?’

    长公主是越想越愤怒,尤其是想到前头对梁女竟然还生出怜悯之心,就更恼火了。

    ‘学精卫?精卫是上古帝王的公主,凭你也配!?!’

    重又走上前,刘嫖长公主对着梁女的肚子狠狠地踢,一下,两下,三下……

    ~~。~~。~~。~~

    ~~。~~。~~。~~

    “阿母,阿母……细君醒矣!”

    地窖的门不知何时开了半扇,有清朗的男声响起,

    舒缓缓,

    懒洋洋的,

    带着份难以言传的惬意,仿佛面前发生的不是血泪交加的行刑,而是春日阳光下的鸟语花香。

    “阿硕?”

    长公主听到女儿醒了,马上转移注意力,开始关心地询问起女儿的情况。

    隆虑侯陈蟜却表现得严重缺乏耐心,很不客气地拖着母亲的胳膊往外头带——还问什么呀?亲自去不就都知道了?阿娇现在肯定需要陪伴啦。

    馆陶长公主当然乐意去陪女儿,但还有事没完,所以不住地回头:“阿硕,梁女?”

    陈二公子没撒手,直接摆了个‘交给我还不放心啊’的表情。

    对这个次子,刘嫖长公主从来是最放心不过的;

    只在走到门框时才突然想起又叮嘱一句:祖母窦太后说了,为皇家的脸面计,要报病故。因此,不能太难看了。

    ‘不能太难看啊?容易!’

    大汉隆虑侯眼珠一转,想都没怎么想就有了主意,笑眯眯将母亲送出门:“硕当如……大母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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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

    男人的手,向上一提。

    被揪着头发的女子,终于暂时摆脱了大水桶中的地狱,再度接触到空气。

    梁女蜷缩在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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