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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高嫁-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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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长安大步往县衙大门走去。

    长安见状,急得手足无措。

    早前,他们虽然离开了县衙。但到底还是留了人探听事情的进展。不久前,得知何欢受伤,他家主子想也没想就跑来。就算敌军进犯,他也没见主子如此急切。何大小姐到底给他家主子下了什么降头?

    眼见谢三即将跨入衙门大门。长安急道:“三爷,何大小姐的事儿,自有沈大爷。沈大爷被水汀伤了手,以后可能连笔都握不了。他既然决定放过水汀,自然有他的用意。”

    闻言,谢三止住了脚步。据说,沈经纶奋不顾身营救何欢,几乎为她废了双手,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他一直觉得,何欢对他的感情多半源自救命之恩。如今,沈经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谢三的心从没有如此难受。他一再告诉何欢,他不需要她的感激,他不在乎“救命恩人”这个称号,可实际上。他是在乎的。他不能娶她,他回了京城,这辈子他们都无法见面,可是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有不同的位置,就如同他会一辈子记住,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或许他太自私。说不出让她忘了他之类的话,可他已经这么窝囊,只盼望凭借“救命之恩”四个字,让她老了还能记得,曾经有他这么一个人。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沈经纶剥夺了。他再也不是唯一救过她的男人。

    谢三猛然转身。望着沈家马车消失的方向,恨恨地说:“我们把她绑回京城,我会对皇上说,我要娶她,我去求皇上赐婚!”

    长安瞬时吓白了脸。张大嘴巴说不出一个字。他深刻怀疑,确切地说,他深切地希望自己听错了。

    谢三似自言自语般喃喃:“只要我好言求着皇上,皇上会答应赐婚的。她家无权无势,勉强也算没落世族,那些老头子也不会唧唧歪歪,生怕哪一方笼络了我,占了好处……”

    “那老爷和夫人呢?”长安小声提醒,“老爷说过,皇上的根基不稳,西北战事不断,蒙古,东瀛都盯着皇上,就连弹丸之地的古雅、大理都在观望,朝中更是各派系明争暗斗……”他越说越小声。他家主子大龄未娶,连个侍妾都没有,他一直没有心仪的姑娘仅仅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主子现在就是一块香馍馍,各方势力都想咬上一口,婚事得慎之又慎。至于皇上那边,老爷再三耳提面命:自皇上登基,他和主子的关系就只剩下“君臣”这一层了。所谓“臣子”就必须为“君王”分忧,无论是政事还是私事。

    谢三听着长安的话,更觉得自己窝囊。他愤愤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他不过想娶一个心仪的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家事都扯上朝堂的阴谋阳谋,可就算是皇上,他的皇后贵妃,哪个是他真心喜欢,单纯爱恋的女人?

    长安见主子不说话了,小心翼翼蹲在他脚边,低声劝说:“三爷,其实您可以和何大小姐好好商议,表明您的难处,她未必不愿跟您上京。将来等您成了亲,把她抬进府就是。”

    谢三横了长安一眼,示意他闭嘴。

    长安生怕主子犯牛脾气,一定要娶何欢,压着声音说:“三爷,其他几位爷娶的都是名门贵女,将来您总不希望满京城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您的夫人不如其他人……”

    “越说越混!”谢三不悦地打断了他,“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另外,她不愿意的事,我绝不会勉强她,别再说什么‘抬进府’之类的言语。”

    长安急忙认错,又硬着头皮谄笑着说:“三爷,其他几位爷都说,女人的话做不得准。再说,您又没有向何大小姐表明身份,说不定她知道之后……”

    “胡说八道!”谢三愈加生气,冷声说:“你把他们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却独独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去伺候他们?”

    长安吓得忙不迭摇头,再不敢说话。

    谢三毫无形象地坐在衙门的门槛上,怔怔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他马上就要离开蓟州了,他真的舍得她吗?他就这样离开了,将来他会后悔吗?他无法忍受水汀伤了她,沈经纶救了她,他能接受她嫁人生子吗?

    衙门内,吕县令得知谢三坐在衙门的门槛上,顿时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只顾着沈经纶,忘了谢三的存在。
第144章 惊喜
    这一厢,谢三眼睁睁看着沈家的马车渐渐远去,另一边,何欢呆呆地坐在马车内,脑海中满是沈经纶的声音。

    待马车入了沈家大门,沈志华早已拄着拐杖等候多时。何欢见两人低声说话,便让萱草带她回客房了。

    客房外,何靖闻声跑出屋子,看到何欢不止脸色难看,连衣服也换过了,他担忧地问:“大姐,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极普通的询问,一下子触动了何欢心底的那根弦。她疾步上前,弯腰抱住何靖,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水汀举刀砍向她的那刻,她什么都顾不得想,先前在公堂上,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沈经纶说的那些话,没时间害怕。这会儿看到何靖眼中的真切,她害怕了。差一点点,她就成了水汀的刀下亡魂,只差那么一点点!

    何靖试着轻拍何欢的背,用眼神询问萱草,发生了什么事。萱草摇摇头,又对着他们福了福,转身吩咐小丫鬟准备洗脸水,再送上茶水点心。

    何欢很快止了眼泪,简略地告诉何靖,案子已经结束了,待她谢过沈经纶,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不多会儿,萱草领了大夫过来,替何欢换药诊疗。何欢认识这位方大夫,是蓟州城出了名专治外伤的大夫。她情不自禁询问:“方大夫,表姐夫的伤势如何?”

    方大夫回道:“何大小姐,沈大爷吩咐在下先替您诊治。”

    何欢抬头朝萱草看去,就见她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何欢追问方大夫:“表姐夫的手,特别是右手,有没有伤到经脉?”

    萱草抢先回答:“表小姐,方大夫真的不知道大爷的伤势。大爷已经吩咐奴婢,待他处理了手上的急事,便让奴婢带您去见他。”她的言下之意。请何欢不要再为难他们了,晚一些她可以亲口问沈经纶。

    何欢没有继续追问。方大夫离开后,她借口屋子里太闷,去廊下散步。信步走到二门附近,远远就见二门外小厮们急匆匆走来走去,沈志华依旧拄着拐杖,不知道在与小厮们说些什么,气氛似乎很紧张。

    何欢心中一紧,随手拉了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状似闲聊般问:“沈管家的伤还没好吗?”

    “还没有呢!”小丫鬟脆生生地回答,“先前沈管家一直在屋子里养伤,今天他听说大爷受伤了,这才离开屋子的。”

    “既然他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呢?无论多紧要的事儿,都可以吩咐手下去做,何必亲力亲为呢!”何欢已然看到,沈志华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沈强立在车子旁边低头哈腰。

    小丫鬟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这样子,沈管家倒像是去庄子上。哦,对了,奴婢刚才听姐姐们说,待会儿要替肖大夫收拾屋子……”

    何欢没有听到小丫鬟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只知道,沈志华带伤出城。是去请肖大夫。这就表示,方大夫没有把握治疗沈经纶的手伤。她恨不得立马亲眼看一看沈经纶的伤势,若是他的右手再也握不了笔,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

    何欢没有勇气闯去沈经纶的屋子,只能在客房等候。从午膳至晚膳,萱草都伺候周到。却没提及带她去见沈经纶。何欢没有询问,只是枯坐在桌前等候。

    “大姐。”何靖放下书册,低声说:“眼看天都要黑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他不喜欢时时刻刻守在屋子外面的丫鬟,也不喜欢大姐心事重重的模样。

    何欢摇摇头。她等得越久。就表示沈经纶伤得越重。

    “大姐,我们可以明日再过来感谢沈大爷的。”何靖小声提议。

    何欢再次摇头,低声说:“沈大爷是为了救大姐才受伤的,我得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她看着窗外的暮色感慨:“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算得清清楚楚,唯独人情是还不清的。”

    “大姐,你不要担心。”何靖靠近何欢,小手拍了拍她的背,装着大人的口吻说:“如今我只能陪着大姐一起等。等我长大了,不管大姐欠了谁人情,我都替大姐还。”

    何欢失笑,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转念间又想起自己的亲弟弟林诺言。他和她的母亲身处青松观,一直由沈经纶照顾着。她欠沈经纶的,早就还不清了。

    直至当天深夜,何欢终究没能见到沈经纶,只是听萱草说,他一直在忙,所以想请她再住一晚,正好他可以把水汀一案的后续处理妥当,以免指使水汀的人找上何家。

    听到这,何欢询问萱草,衙门会如何处置水汀与何柏海,沈经纶所谓的“处置妥当”又是什么意思。

    萱草只道不知,冲着何欢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子。

    第二天上午,时近午时,何欢正想再找萱草问一问沈经纶的情况,她已经站在门外,客气地请何欢去见沈经纶。

    先前何欢等得焦急,这会儿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她又紧张得不敢进屋,就怕他告诉自己,他的两只手废了。

    眼见萱草替她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何欢忐忑地进屋,抬头看去,就见沈经纶如往常一般坐在桌子后面。他穿着一身素色常服,神情如常,双手被纱布严严实实包着,平摊在桌子上。

    待何欢在桌前站定,沈经纶扬声吩咐文竹好好在屋外守着,随即一边示意何欢坐下,一边客气地道歉,直说自己昨日太忙了,因此只能留她再住一晚。

    何欢关切地看着他的手,焦急地问:“表姐夫,你手上的伤,大夫是怎么说的?”

    沈经纶笑了笑,回道:“大夫总是那几句话,好好养着,按时吃药之类的。”

    “那大夫有没有说,表姐夫什么时候可以写字画画?”

    “没想到你比我更着急。”沈经纶避开了话题,再次示意何欢坐下。

    何欢怔怔地盯着他。她看得分明,他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分明是失血过多的模样。恐怕昨天他并不是忙碌得没功夫见他,而是他太过虚弱,没办法见她。“表姐夫,是我害得你受伤……”

    “不关你的事。”沈经纶摇头,“事实上,是你受了我的连累。就像我在公堂上说的,水汀的主子目标一直是我。”

    “不是的。”何欢红着眼睛摇头,“若不是表姐夫奋不顾身救我,恐怕我已经成了水汀的刀下亡魂……”

    沈经纶的几声咳嗽打断了何欢的话语。何欢见他低着头,就连咳嗽的声音也有气无力,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大步走到他身边,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

    “你在发烧。”何欢说得又急又快,“大夫到底怎么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不用急着见我……”

    何欢尚未说完,沈经纶猛然站起身,与她拉开距离。“何大小姐,我说过,我的手没事。整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觉得愧疚。”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愠怒。大概是大夫叮嘱过,他不能垂下双手,又或者是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举起绑着厚厚绷带的双手,护在胸前,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何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瞬时涨红了脸,低头解释:“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急。”

    沈经纶嘴唇抿成一直线,似乎在恼怒自己的狼狈。

    短暂的沉默中,何欢满心只有“担心”二字。受伤的人最忌发烧,她怀疑,沈经纶昨晚烧了一夜,今天刚刚好些,得知她一直在等他,所以勉强起床见她。

    “表姐夫,我想起家里还有事,不如我改天再过来见您,您好好休息。”何欢的声音细若蚊蝇,说罢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沈经纶拦住她,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而且我确实没事了,手上的伤需要时间慢慢养着。”

    何欢抬头看他,期盼地问:“以后你还是能和以前一样写字,作画,弹琴,对吗?”

    沈经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正在研究,她的焦急是出于关心,还是单纯源自愧疚。他专注地看她,眼神慢慢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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