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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女帝本色-第290章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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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他垂下头,气息奄奄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斗篷人不答,偏头看看他,打量着他的身量,对身边另外几个蒙面人道:“还有点时间,好好打磨。”

“你要做什么?”池明嗅见恐怖的气味,惊骇地瞪大眼。

“你恨女王吗?”斗篷人声音幽淡,他站在床边,俯脸看他,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巍巍阴影似要笼罩了整个屋子。

不听这个名字还好,一听,池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耻辱的三个响头,想起裴枢冷笑的艳丽的脸,想起刀尖刺穿琵琶骨的森然痛苦,恨意如毒蛇缠绕心间,蚀骨疼痛,他不可自抑地颤抖,齿关因此发出咯咯的声音,“恨……”

“那就行了。”斗篷人起身,幽幽道,“记住这一点,它会帮助你撑下去的。”

他转身向屋外走,轻轻道:“有死有生,崩毁重建,明楼在雪,又见青天……”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嚎。

声音惨烈,似要穿透黑夜,嚎出一腔极致的痛苦。

斗篷人站住,似乎颇享受地听听那声音,他身后的人有凛然之色——最为可怕的试验,池明撑得过去吗?

斗篷人转入另一间屋子坐下,对小屋内的惨叫听而不闻,手一伸,侍从奉上一个托盘,托盘里一杯洁白的牛乳状的液体,旁边还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小瓶,在灯光下光芒流转,如水晶。

从刚才地狱般的环境出来,再坐到灯光下,面对这美丽的食物,斗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一摆手,拒绝了侍从要为他调试饮品的动作,亲自动手。

他先端过那杯雪白牛乳状液体。

“白石灵乳,是制作玉琼仙酿的底液,本身就是极其珍贵之物,好比那池明,本身就是个高手。”他饶有兴致地将杯子端起,侍从立即端过来一只小泥炉。

他将那杯灵乳,放在炉子上烧灼。灵乳经过高温,渐渐变成红色。

“池明现在武功全废,体内空无,十年筑基全毁,好比此刻这面目全非灵乳。”

他取过旁边的小瓶,用极其精致的小勺,将那些瓶子里的或粉末,或液体,细细称量,一一倾入灵乳中,一边倾倒,一边淡声道:“雪蚕粉一钱、黑玉髓两钱、螭丹一钱、螭血一钱、天香叶半瓣……”

那些或清香或恶心的东西,加入灵乳之中,灵乳不断沸腾,有时候甚至开始冒血红的泡,咕嘟咕嘟似要炸开一般,四面的人都有畏惧之色,都知道这个东西,一个不小心,分量相差丝毫,都可能引起爆炸,一旦炸开,被溅到一点液体,所有人都得遭殃。

只有斗篷人,神色不变,自始至终手指稳定。

“池明的锤炼过程,也一样。”他絮絮地道,“不断加入这些互辅互成,却又互相冲突的药物,这些药物,平常人经受不住,有武功的也会排斥,只有他这样被武功锤炼过体魄,却又已经完全失去武功的人才适合。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火候和分量的拿捏,也一丝一毫也错不得,好比这粉这血,说一钱就一钱,多上一毫,整杯琼液也就毁了……”

炉上灵乳,经过一阵诡异的颜色变幻,和恐怖沸腾,渐渐恢复平静,由红而紫,由紫而淡青,由淡青而白……最后恢复成一杯洁白液体,仿佛那些东西,从来都没加入过。

“好了。”斗篷人展颜笑道,拿起杯一饮而尽,空杯对着那小屋照了照,“但望池明,亦能如此杯琼浆,重酿成功。”

“主子,如果万一失败……”他身后,有人悄声询问。

他起身向外走,似乎没听见这句话,只在跨出门槛时,才淡淡道:“废物留之,何用?”

……

“明晏安已经有了回复。”景横波坐在大厅里,和她的一帮牛鬼蛇神讲,“他问我有没有胆量,孤身入上元,和他谈判。”

“当然没有!”伊柒一声怪叫,“激将法吗?有这么激将吗?他自己坐拥一城,手下甲士五万,宫墙内外如铁,却叫你一个女人,孤身入虎穴?我勒个去,明晏安要脸吗?”

“别学我的口头禅。”景横波瞪他一眼,随即又一笑,“不过小七七你难得说话这么靠谱,明晏安确实不要脸。”

“和不要脸的人,也不必客气。”英白道,“和他回信说,我和裴枢,陪你入宫,否则免谈。”

“明晏安不许我带人,怕的不就是你和裴枢,他答应才怪。”

“要酒鬼去做什么?”裴枢也有意见,殷勤地道,“波波,酒鬼靠不住,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酒瘾犯了,把你给卖了?我一个人陪你去够了,放心,有我在,咱们杀进杀出玳瑁王宫七个来回,绝对没问题。”

“姐是去谈判加救人的,不是去闯关的!”景横波很想一脚把他踢出玳瑁。

“我去我去!”七杀跳着蹦着,纷纷请缨,景横波根本不考虑,带七个逗比?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我不需要带多少人。”她道,“最好带一个熟悉上元城格局道路的人,方便到时候指路和离开,然后再带一个高手,方便去救紫蕊,而我自己,和明晏安谈判,绊住他就行了。人带多了反而麻烦。”

“他如果对你动手怎么办?他城中数十万,都是他的人,想要弄死你不要太容易。”天弃不大放心。

“紫蕊不能不管,如果我任她死在上元,那我以后也很难令玳瑁归心。”景横波一笑,“放心吧。我毕竟是朝廷敕封的黑水女王,又是公开应他之约进入上元,众目睽睽,传扬天下,他要在上元弄死我,反而会令自己陷入被动。明晏安如果性格疯狂,也许我还真不敢去,可他行事分明谨慎胆小,顾忌很多,这种人,想的一定不动声色压服我或者暗害我,是不敢明着来的。”

众人也都赞同。又说找一个熟悉上元城格局的人不容易,上元城很少对玳瑁这边交流,城内人宁可从密道出入,和周边小国秘密交易,也不和玳瑁境内的本地人交联。很多人是一辈子老死在城内的。

景横波想到先前请到的那八位幕僚,便请过来一一询问,都说不熟悉上元城,只有一个叫赵子明的士子和柴俞,两人表示对上元城有所了解。但赵子明的了解,是他多年来坚持爬遍了三县群山,在山上,以各种角度俯瞰上元城,利用十年时间,绘制了上元城的大致格局,这资料诚然宝贵,但因为距离远,肉眼误差,以及有些地方无山,就无法侦测的原因,这地图并不完整。比如最重要的上元王宫,就因为附近无山,无法观察,在地图上是一片空白。

而柴俞,却说他叔叔,原先是上元城守卫王宫的府前卫的老兵,因为得罪上司,被排挤打压,实在活不下去,无奈之下,九死一生逃离上元城,现在在宁津县和他住在一起。他从小听叔叔说起上元城,相当的熟悉。

景横波问了几句,果然他对答如流,那边全宁豪训练出的护卫,已经根据柴俞所说的地址,将他残废的叔叔接来,一番询问,也是毫无漏洞。景横波当即拍板,决定带柴俞进城。

至于另一个人选,裴枢已经和伊柒打了一架,和英白打了一架,要找天弃打架天弃跑了,表示他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眼看裴暴龙以暴力排除了所有竞争者,就要荣膺护花使者,景横波却不大乐意。

她记着穆先生的话:令必得出于一门,上位者永不可被他人摆布。

裴枢虽然不是摆布她,是想要陪她,但她不能令属下形成“他人想怎么样,女王就怎么样”的感觉。

做决定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人的强力意愿。

她已经在招兵,在治理三县,必须要先形成自己的权威。

正想着怎么令暴龙退让,忽然外头传报:穆先生到。

景横波一怔,心中猛地一跳。

一跳之后,她怔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竟然会紧张?

这两天忙着曲江之战,她似乎也将穆先生抛开一边,然而此刻听这名字,心中没来由便一紧,忍不住要想到当日影阁山门之前,遇见穆先生时的奇异感觉。

那种似陌生似熟悉又似陌生的,令人心如乱麻要发疯一般的感觉……

她这一失神,堂下哪个不是人精,顿时众人表情各异。

七杀胳膊一阵乱捣,窃窃私语“快看快看!小妮子不对劲!”

英白目光一闪,仰头喝酒。

裴枢盯着她脸上神情,脸色一变。

人影一闪,裴枢直接蹿出去了。

景横波被惊醒,霍然抬头,就只看见裴枢的背影,这家伙跑太快,她喊都来不及。

她暗叫一声“坏了”,赶紧一闪追出。

裴枢一阵风般到了前院,门口处,银面具青衣的穆先生,正含笑等待。

看见裴枢出迎,他似乎怔了怔,裴枢却对他笑了笑,客气地大声笑道:“先生来了啊。”

暴龙这神态,这自来熟语气,让穆先生又是一怔,追出来的景横波远远听见,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准备好好和两人介绍一下。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裴枢已经穿过人群,哈哈大笑走到穆先生轮椅前,弯下身,双手扶住轮椅把手,逼近了穆先生。

他毫无敌意,众人以为他是领女王令,出来迎客人的,便让开到一边。

轮椅上穆先生一抬头,就看进他眸子,看见他满面笑容,眼神却冷若冰霜。

穆先生一怔。

“我不喜欢你。”裴枢俯脸,狼一般盯着他,语气直接干脆,“所以,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吧。”字还没出口,他抓住把手的双手稍稍用力,哧一声轮椅离地,他将轮椅向后一扔,轮椅顿时越过门槛,倒滑了出去。

嘎嘎一阵急响,轮椅退回到门外,裴枢哈哈一笑,双手虚虚一拢,大门啪一声关上。

“穆先生忽然有急事,走了。”他对旁边目瞪口呆的护卫们道,“咱们也回吧。”

此时景横波正走过来,一眼看见大门关上,一怔。

“他走了。”裴枢面不改色道,“有急事。”

景横波过来的角度,看不见裴枢刚才的动作,但她并不相信这借口,穆先生不可能不见她一面就走的。

她忽然听见外头巷道的惊叫声和人体跌落声。

裴枢也听见了,脸色一变。

景横波身影一闪,已经出门,一眼看见外面巷子已经鸡飞狗跳。

穆先生的轮椅在飞快倒退,穆先生人已经飞起,但轮椅的去势止不住,惊得街上人四处逃窜,一个地摊已经被撞翻,眼看那轮椅将要撞上一个躲避不及的老妇,半空中的穆先生倒飞之中,抬掌猛击那轮椅,轮椅凌空翻了个滚,生生在老妇头顶翻过,砰然落地。

两力相交必有反弹,穆先生身形因这一掌,无法控制地向后跌飞,而后方,就是一条城中河,河边水车,正在飞快转动。

人要撞上去,不说会被裹进去绞死,至少要受伤。

眼看穆先生身形无法控制,就要撞上。

水车前忽然多了条人影。

她张臂去接。

“砰。”一声,穆先生撞入这人怀中,引起“啊”一声尖叫。

叫的自然是景横波,她捂住胸口,痛得眼底快要泛出泪花。

她那美好的本钱,虽说过了发育期,但这么猛力一撞,还是很痛的。

一个人撞过来的冲力这么大,她也始料未及,下意识退后一步,怀中穆先生急声道:“不要!”

话音未落她又哎哟一声,觉得头皮一紧,头发已经被扯住。这才想起身后是水车,并且因为刚才那一撞,已经被带动,她的头发卷进了水车的横杠之间。

怀中穆先生一抬手,啪一声劈掉了半边水车,伸手将她的长发慢慢扯出来。

他人还在她怀中,因为不能站立,便得靠她撑着,此时伸手捞发,手臂越过她的肩,身体压着她的胸,脸颊快要擦过她脸颊。

淡淡男子气息逼来,她有点不适应,想要推开他,但此时头发还扯着,又顾忌到穆先生腿脚不方便,只一犹豫,他已经捞回了她的发,捧在手中。

幽香馥郁,触手柔滑,似乎也是刚才她身体相接那一霎感受,他目光垂下,心弦一颤。

刚才那一刻她奋不顾身,身体相接,为的到底是他,还是……他?

他苦笑一下……这样的替换颠倒,一开始还乐在其中,渐渐便能尝到苦涩滋味,他忽然懂得了她那种不断怀疑又不断推翻的感受。

不知是喜,还是忧。

景横波心中,那种奇怪感觉又来了。

在她的想象里,穆先生捞回了她的发,应该会塞回给她,顺便责一句她的不小心。

然而此刻,穆先生捧着她发的神情怔忪,似乎因为某些事不能确定,有所迷茫。

她印象中的穆先生,清逸坚定,从不迷茫。

所以她迷茫了。

好在他的迷茫和她的迷茫都只是一刻,随即他解下发带,将她的发束上,她的发带在刚才的动作中,已经滑落水中。

他手法很快,随意挽了一个髻,河水倒影里,她的侧影看来慵懒风情。

这一霎她心中流过欧阳修的词。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情落游丝无定,有情还似无情……

她忽然恨小蛋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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