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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缭乱君心-第76章

小说: 缭乱君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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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仓皇逃离之际,有两双目光同时追了过来。
一双冷锐中隐着痛楚,一双娇媚中透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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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山,空旷幽寂;漱玉潭,寒凉凄清。
苏锦翎不知自己在潭边坐了多久,只一瞬不瞬的对着水中的倒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此前那温馨却锥心的一幕。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他有他的家庭,他的女人,即便今天不是方逸云,也会是其他人,他理应对她们负有责任,负有义务,负有……感情……
是的,感情……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是为什么心会这样痛?
她是嫉妒,她是吃醋,可是……凭什么?
有关他的一切你不是不知,你亦是权衡了许多才舍了当初的决心,你刻意的屏蔽了太多的你不想承认的事实,只为了他对你的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
今日所见,才恍悟原来一个人的心里可以装着许多人,他对她……难言是假意,而他对方逸云,对他府中的女人……又怎能说不是出自真心?她亦是明白的,理解的,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他的心中不止自己一个就会这般难过?那种涩涩苦苦的滋味直往上涌,灼得眼底发酸发烫……
水面微微一动,荡起一点涟漪,逗得小鱼好奇的浮上来吐泡泡。
一点……再一点……
她忽然笑了,笑自己的自寻烦恼,笑自己的自作自受,明明早已想到,却偏偏要亲眼得见才会真正的承认了,岂不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该怎么办?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决然了断。心自是会痛的,不过如果学着不再去关心,他的好他的坏自此与她无关,慢慢的,应是会好起来的吧。
可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只要她动一动这个心思,他为了她在冰玉寒洞遭遇的危险与磨难,两人在一起为数不多却充满快乐的时光便如蛛丝一般悄无声息的飘过来,缠住她,将她缚得紧紧的,让她无力逃离也不想逃离。
但凡一样东西与自己共处的时间久了,就好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割舍,痛苦,空落,恐惧……便会纷纷填满那个空隙。
于是只能羡慕那些可以当机立断之人,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此……便是作茧自缚!
微风徐来,水波轻摇,山光云影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复模糊,反反复复,直到日薄西山。
她静静的坐在潭边,毫无意识看着潭中的绿渐渐被夕阳涂作半边瑟瑟半边红。
风已凉,却是不想回去,只等着夜幕笼下,将这玉秀山彻底的与人世隔绝。
一切翻滚的心伤忧虑嫉妒不平都随着天光渐暗而渐渐平息,青霭淡雾中,只迷蒙着她仓惶逃离茗湘苑的那一刻……
她脚步踉跄,似是惊动了那一双璧人,他的目光仿佛就在那一瞬看过来……
她有点想不起他的神色,她害怕此际无论是怎样的回忆都是在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然而……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坐上这么久?难道不是在等他……等他什么?给她一个解释吗?他又何须解释,那一切……本就是他该做的……
夜幕渐浓。
还记得去年的深秋之夜,她亦是在此等他至深夜。她以为他不会来了,可是……
自衣襟处取出白玉莲花。
那小小的莲花自回宫后就一直被她贴心收藏,不是为了保命,而是……这是他的心头之血铸就,这样的收着,似乎便可以让两个人的心挨得近些,再近些。
每个夜晚入睡前,亦会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有时还会对它轻语上几句她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说起的话……
叹了口气,心与心之间真的有灵犀存在吗?他真的能感受到她的思念与痛楚吗?如果可以,为什么他还不……
“他不会来了……”
空冥中忽然飘来一个声音。
“谁?”
她心一惊,眸子惊惶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
良久,不闻一丝声响,
或许,刚刚不过是风捎来远处的一句低语吧,或者是……自己的心声。
她渐渐安了心,可是刚刚那突兀的声音惊散了不少伤怀与悲戚,竟觉夜凉入骨,不禁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轻得仿佛是风的絮语。
“是谁?”
她站起身子,紧张搜寻,然而只有山石蒙于暗中静默着。
不对,一定有人!可是他在哪呢?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等人?
知道自己与玄苍之事的应只有一个宇文玄朗,不过若是他在的话,即便隐藏在不可见处,亦会忍不住的跳出来直接叫她回去。而且这个声音也绝非出自宇文玄朗,这声音低沉,轻柔,空寂,飘渺,还带着一点点的哀伤,竟好似……叹息。莫非……
她只立在潭边,不敢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隐在暗处的莫名诡异便会跳出来捉住她。
似有笑声响起,并不响亮,却风一般的环绕,令人难辨方向,更增恐怖。
“我不是鬼……”
他倒宽慰起她来。
不是鬼……亦可怖!因为鬼话无人会信,人话却……
“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啊,他竟能猜到她的心思!
“你到底是谁?”
静夜中,她颤抖的声音令平静的水面亦微微震颤,晃散了几点寒星的倒影。
只有玄苍……只有玄苍才会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边,可是那声音,那语气……分明不是他……
又是一声轻笑,此番却听得真切了。
“你只需记得我不会骗你便好……”
此后再无言。
她呆立片刻,虽是看不到那人,却觉得有一双眼睛于暗中死死窥视着自己,她甚至好像看到那黑黢黢的假山有两点寒光空悬在那里一闪,一闪……
她正紧张的盯着,却忽然有一片淡色的轻盈划目而过……
她惊叫一声,来不及细看,便飞也似的往出口处跑去了。
有轻笑自夜幕中传来,随着那片淡色翩然飘落。
原来不过是一片玉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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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疏月湖边,芳草连天,宫女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一手攥着线轴,一手扯着线绳,一边遥望蓝天白云间的纸鸢竞远,一边叽叽喳喳的比试。
“快看那只红蝴蝶,是我亲手做的呢。怎么样,漂亮吧?”
“我的嫦娥才漂亮,飞得还高,都要飞到云彩里了……”
111三月初三
“算了吧,你那嫦娥都放了多少年了?还是我的蝴蝶新鲜又大气……”
“我的大蜈蚣才叫帅,把你们的都比下去了。看,眼珠还会转呢……”
“那算什么,我的雨燕还会叫呢,听……唉呀,你们太吵了,都听不到我的雨燕唱歌了……”
“哈哈,那是谁啊,弄了那么丑的一只风筝上去?”
“唉呀,那只丑八怪和你的嫦娥搅到一起了……”
“天啊,好讨厌,是谁的丑八怪?快拿开,我的嫦娥就要被它拐跑了……”
众人大笑,皆关注那极不般配的一对风筝于空中缠斗,然而终于彻底拧绞在一起,又挣断了线,相携着远去……
“啊,被拐走了……”
那个紫衣宫女向着风筝消失的方向跑了两步,却只得无奈止步。
“唉,飞就飞了吧,否则年年被你压在箱底,只这一天才能出来透口气,实在够可怜的,人家心里估计早就想跑了,好容易得了今天这机会,也便顾不得美丑,直接跟了人家溜了……”一个圆脸宫女半是安慰半是打趣,语气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紫衣宫女依旧望着远处那愈发小下去的影子,喃喃道:“这风筝还是我娘上次来看我时给我的,是她亲手做的。就在那一年,她去世了……”
周围的嬉笑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拂过耳畔,卷起缕缕发丝。
苏锦翎也不禁望向那几乎看不见的两个小黑点,忽然笑道:“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呢,说不准那风筝此番逃脱正是要去给你娘稍个口信,告诉她老人家你在这边过得很好,要她放心呢……”
紫衣宫女含着眼泪,却是笑了:“是啊,我过得很好,我娘应该会知道的……”
其余的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亦扯断了线绳,只见几只风筝摇摇晃晃的远去了。
苏锦翎候间紧涩,看着遥遥而去的风筝,望向远处如一条红线蜿蜒的宫墙,眼前忽的一片模糊……娘,你还好吗?我问过穆风多次,他都说你“很好很好”,可是他那躲闪的目光……娘,我真的好想你。风筝尚且有自由的一日,不知我何时才能回到你身边……此前的十五年,我常笑你痴,而今才略略懂了你的痴心所系,原来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放便能放下的,原来有些事真的是……情难自禁……
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却是那圆脸的宫女。
见她眼角微红,那宫女怔了怔,却装作没注意般的笑道:“风筝都叛逃了,好没趣,咱们换个别的玩吧?”
“好啊好啊!”派'派后花'园;整'理
众女都很高兴。
“可是……玩什么?”
圆脸宫女自腰间解下一条松花绿汗巾:“咱们玩盲人摸象如何?”
“好啊好啊,可是如果猜中了要有什么奖赏?”
圆脸宫女眨眨大眼:“就……唉,我也不好说,凭赏吧,反正你们平日里都是主子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该不会舍不得出银子吧?”
众人便笑,齐声说好。
圆脸宫女捞了块石头,在草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就以此为界,出界者自动认输,还要挨罚哦……”
然后随手揪了把草叶。
众女皆围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小心的挑出一根。
“你的短……”
“她的更短……”
“哈哈,千青的最短!”派'派后花'园;整'理
圆脸宫女只好认倒霉:“好吧好吧,从我开始。不过你们小心被我捉到,我是定要猜出你是哪个的,到时可不许赖皮不许小气不许哭鼻子哦……”
“好好好,一言为定!”派'派后花'园;整'理
众人嘻嘻哈哈的跑到圈子里,没有扯断风筝线的宫女也将线轴栓在一旁的小树上,任那风筝在空中飘摆。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宫女拍着手唱着歌的在圈里四散跑动并舞蹈。
千青一把扯下汗巾,恼道:“再唱这个不玩了!”派'派后花'园;整'理
的确,本是要暂忘思念亲人之情,怎好再唱这种伤感的调子?
稍待片刻,紫衣宫女拍起手,轻声唱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众人相视一笑,立即拍手唱和:“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唉,这群思春的小女子!
歌唱中,千青便循着声音胡乱抓扯,引得惊叫连连,纷纷避逃,可谁也不敢跑出圈外。
待唱罢三遍,只听千青一声断喝,众女立刻保持原有姿势不动,屏气敛声。
中有一人,很不幸的有一只脚尚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只得金鸡独立的在那坚持着,结果摇摇晃晃,几次三番的要跌倒,如此便算输了。
她咬牙挺着,时不时的因为摇晃忍不住要惊叫,嘴张得大大的,却努力不肯出声。恰好千青摸索着寻过来,手就在她面前扫来扫去,她便摇晃得更为剧烈。
旁边人见她这般隐忍,都忍笑忍得脸色通红,终有一人不禁笑出声来,于是千青立刻循声而置,一把抱住那穿暗花宫装的笑者。
“让我看看这是哪个?”
千青捏着嗓子,像是揉面般的揉*搓那宫女,力争使她发出声音好加以辨别。还不断搔她的痒。
那暗花宫女终爆笑出声,拼命推她:“服了你了,饶了我吧……”
“哈哈,是春雁!”派'派后花'园;整'理千青拽下汗巾,把手一伸,得意洋洋。
春雁也不恼,拔了髻上的苗银蝴蝶押发拍到她手上,顺手接了那汗巾往眼上蒙,口里恨恨道:“等我捉了你,定要把你那点翠坠子捋下来!”派'派后花'园;整'理
“哈哈,你来呀,你来呀……”千青将战利品往髻上一别,故意向别人炫耀道:“你们瞧,这蝴蝶押发是不是更配我一些?”
说话间,春雁已经气势汹汹的扑过来了,惊得千青大叫:“你耍赖,你应该站在圈子中间,待我们准备好了方能开始!”派'派后花'园;整'理
春雁仍旧不甘心的先抓了她两把报仇,然后才由人领着站到圈中,又被仔细检查了汗巾是否系得严紧,待歌声开始方才行动。
苏锦翎发现做盲人者多是喜欢将手悬在半空中捕捉目标,她便觑准了机会,一待歌声将停就立刻坐在草地上,然后在众人保持非常艰难的姿势咬牙切齿的忍耐之际,她便优哉游哉的看那双寻觅的胳膊在自己头顶划来划去。
当然,几番下来,人家便发现了她的诡计,结果后来做盲人的宫女便专门蹲下身子做地毯式搜索,终于将她抓获。
苏锦翎平日虽得了不少赏赐,可是簪在头上的只有落梅银簪,虽不贵重,却是蒋氏在她及笄那日送的,从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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