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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后宫如珏传-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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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极低,卫珏便只听见了隐隐约约两字,熬着罢……听在耳里,只觉眼底发酸。
  可他与她之间早隔了万千鸿沟。
  卫珏抬起手来,摸到了胸口贴身戴着的那方玉兔,那玉兔仿佛也微微发暖,从衣服里边透出暖意来,隔着衣服都烙得她的手生疼生疼。
  她抬起眼来,朝他望去,他有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她看得出来,他宽宽的肩膀,肩胛骨有些突出,衣衫和以往相比,也空了许多。
  卫珏垂脸下去,望于地上,道:“恭喜大人,往后的日子,定是平安喜乐。”
  那股刺痛从心尖上阵阵传来,纳兰容若不由自主地想捂住了胸口,手抬了起来,却又放下了,他听到了自己的笑声,那般的悦耳,“多谢卫小主。”
  “小鼎如果真混进宫内,却要托人在宫中寻找才行……”卫珏脸上忧虑重重。
  纳兰容若道:“你且放心,只要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定能找得到……一有了消息,我便使人知会你……”他停了停道,“我不会再来了。”
  胸口那方玉更加地烫了,连心窝子都仿佛被烫得生疼生疼,卫珏垂了头道:“我该回去了。”
  她转过身子,便要往台阶下边走,走没几步,便听见侧之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有宫婢从门内走了出来,道:“卫小主,太后有请。”
  卫珏停了脚步,跟着她往侧边殿门处走去。
  又有宫婢走到纳兰容若面前,向他行礼,“纳兰大人,请跟奴婢去偏殿休息。”
  他转过了身子,跟着她往前走去,隐隐听到卫珏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竟是感觉,她与他相隔万水千山。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思
  卫珏走进殿内,跟着那宫婢转过屏风,便瞧见太后坐在榻上,手里捧了一杯茶,正轻酌细饮。
  她垂着头,在太后跟前跪下行礼,只听太后道:“平身吧。”
  她站起身来,却依旧垂眉低首。
  便听见太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似是轻声叹息,“卫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哀家特意让你和纳兰大人相见,是什么意思了?”
  卫珏半抬起头来,拂了一礼,“太后娘娘,奴婢不明白。”
  太后声音冷诮,“不明白?你们俩人在长廊之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会不明白?要让哀家说得更清楚一些么?”
  卫珏抬起头来,神情恭谨,道:“奴婢多谢太后恩赐,让奴婢的远房亲戚得以相见。”
  太后把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放下,茶盖子在茶杯上弹跳,她冷冷地道:“纳兰容若,是你的表亲,哀家自是知道,你被送进宫内之前,便是住在纳兰府上的吧?”
  卫珏垂头道:“阿玛身陷牢狱,奴婢便蒙老夫人慈悲,接进府内住了两年之久。”
  太后道:“是么?听闻在府内之时,你与纳兰大人,倒是品味相投?”
  卫珏抬起头来,“奴婢不知道太后娘娘指的是什么?奴婢与纳兰大人,有姑表之亲,因此奴婢受老夫人大恩,在奴婢处于困境之时,将奴婢接入府中,在府内替纳兰大人作些磨墨添香的活儿罢了。”
  太后却是笑了,“好一个红袖添香!”
  卫珏垂头道:“奴婢被判为奴入辛者库受罚,自此之后,便断了与纳兰府的联系,今日蒙太后恩赐,才能与纳兰大人相见,奴婢谢太后大恩。”
  她一边说着,一边行了半礼。
  太后哼了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今日却是哀家做得不对了?好,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们之间既没有半点儿私情,那么,这首诗,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太后伸出手来,拾起旁边红木盘子里的一方帕子,直直地丢在了卫珏的跟前。
  那帕子跌在地上,卫珏抬眼看去,却是一首长相思,绣在有些陈旧的帕子之上。
  卫珏自记得清楚,那上面绣了什么,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她也曾那般的傻,将他的笔墨当成至宝一般,想要保存了下来,用她亲手绣的针线。
  既是到了太后的手里,想必一切都已清楚了。
  卫珏垂了头道:“是奴婢亲手所绣。”
  太后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逝,她原就是个心志不甚坚定之人,先前对卫珏略为改观,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但若卫珏对皇帝有了异心,她心底的厌恶便如杂草一般地漫延了开来,心底边全涌起了她的不好,又想起她与王顺之事有关联,心底更升起几分厌恶来。
  虽则这事还没查证,她在心底,已经给卫珏安上了罪名儿了。
  无论怎样,卫珏这个女子,倒真是留不得,她既是在皇帝心里边留了映象,便不能草草地打发了出宫了,一定得让皇帝对她死心才行。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你亲手所绣?这帕子,想必也是你身上常带的吧?”太后冷冷地道。
  卫珏垂了头,脸色煞白,似有难言之隐,看在太后的眼底,更添几分疑意。
  卫珏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水光一片,“太后娘娘,这帕子,的确是我亲手所绣,奴婢绣了许多这样的帕子,奴婢有罪,让纳兰大人蒙尘……”
  太后怔了一怔,见她这样快的便认了罪,倒有些吃惊,抬眼往下望去,见她眼底波光盈盈,脸色一片苍白,脸上似是极为后悔,便道:“你倒是承认得快,如此说来,你与纳兰容若,的确是旧情了?”
  卫珏瞪大了眼望定太后,“太后娘娘,奴婢却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旧情?”
  她脸上一片的张惶,盈盈的眼眸似有水滴下。
  太后心底忽升起股怒气,“真把哀家当成了傻子不成,你刚刚才承认了,这帕子是你绣的,怎么,这一眨眼功夫,便矢口否认不成?”
  卫珏点头道:“奴婢的确承认了,这帕子是奴婢绣的,奴婢同时还绣了许多……”
  太后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如此暖昧字眼,绣在帕子之上,还是是有私情是什么?”
  卫珏眨着眼睛,眼底的水光似在汇聚,眼看要落下来了,却生生地忍住,“太后娘娘,这帕子是奴婢绣的没错,可却无关乎私情……”
  太后见她一眨眼便死不认帕,反倒平静了下来,心想她既一开始已然承认了,接下来再怎么狡辨,都是枉然。
  她微闭了双眼,道:“那关忽什么?”
  卫珏脸上现了丝羞惭来,“禀太后娘娘,奴婢初入纳兰府时,被老夫人可怜,指派奴婢替纳兰大人斟茶递水,磨墨添香,奴婢粗识文墨,自是知道,纳兰大人的诗词是极好的,在坊间巷子更是被口口传颂,奴婢那时,便生了不二之心……”
  卫珏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抬起眼来,朝太后望了一眼,又瞬极垂头,象是极为羞愧的样子。
  太后微睁双眼,见她这般模样,心底更升起些不豫来,复又把眼眸闭上。
  卫珏便接着道:“自少时开始,奴婢阿玛被捕入狱,家境由富贵转来贫穷,被老夫人接入纳兰府时,乍又见了那般的富贵荣华,心底更是失落,因此,便起了些私心……”
  太后听到这里,渐渐感觉不太对头,不由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朝她望定,道:“起了私心?你莫不是想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卫珏点了点头,同意太后之言,“不错,奴婢的确有这般的想法……”
  太后见她一口承认,心底松了口气,心道,有你这句话便好……她连眼角扫了扫几重帘子后边……皇帝在那儿听着呢,他不是不相信么,今日,便让他听耳听听,他心仪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至尊至贵,怎么能将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放在心里?

第二百章 嫁祸
  皇帝在帘子后边,已经站了许久了,孙辅全也陪侍于其后,对于卫珏,孙辅全象太后一样,对她没什么好感的,于他来说,卫珏此女,心思太过狡猾,不够纯真……一句话来说,你和她在一起,冷不防的,便要被她唬弄过去了,所以,他举双手赞成太后此次的安排。
  孙辅全拿眼角儿扫着皇帝,见皇帝脸色黑暗,眼底暗火升腾,心底与皇帝一般的痛恨,卫珏这名女子,不但手段高超,还挺会朝三暮四的,全看不出来,她早和纳兰容若有了关联。
  皇帝是天底下最心高气傲之人,知道了这件事,还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
  经此一役,卫珏到底还是要被赶出宫去了,自此之后,他孙辅全也不会老担心着,皇帝每一回见了她,心情便不痛快好几日,连累他们这些奴才。
  卫珏几次的死里翻身,还不是因为皇帝心底有她,如此一来,皇帝再不将她放在心上,她还有机会翻身么?
  外边的光线昏暗,孙辅全看不清卫珏的身影,但想象得出,卫珏定然是一幅楚楚可怜的容颜。
  皇帝好几次都被她这幅容颜欺骗,每次都放过了她,可这一次,算是触犯了皇帝的底线,也是男人的底线,她还能逃得过么。
  孙辅全想及此,心底有些可惜,心想这卫珏算得上是容颜绝世,可就是差了几分运气,也锋芒太过外露,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连太后也得罪了,怎么还能留在宫里头?
  看今日的形势,她不但会被太后提前撂了牌子,还很可能获罪,真是太可惜了。
  话说,这卫珏,得罪起人来,可真有一套。
  孙辅全在心底默默地总结。
  帘子外边,卫珏的声音张惶,“奴婢见了纳兰府的富贵荣华,便想着,奴婢原来的家,也是这般的富贵,银两多得数也数不完,而如今,奴婢却只能在纳兰府上寄居,说得好听一些,便是纳兰府的远亲,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奴婢而已,因此,奴婢便被猪油蒙了心……”
  太后见她言语之间满是懊悔,知道她这便是承认了,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因大局已定,便不再开口询问,只等着她自己说了下去。
  整座大殿之中,只听得清卫珏懊恼的声音,连气息儿都是懊恼的……这个女子,定是想不到自己成了罪奴,在幸者库当差,却没有想到,运气从天而降,竟被太皇太后挑中,成了待选秀女吧,所以,以往她一得到机会,便想紧紧地抓住……这一段历史,被成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污点。
  太后有些心痛,皇帝怎么会无端端地心里边有了她?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只听卫珏继续道:“奴婢当时在纳兰府内,虽蒙老夫人怜悯,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纳兰府的荣华富贵全与奴婢不沾边儿,奴婢心底里便不平衡起来,便想着……”
  太后忍不住插言,“便想着什么?想着做那纳兰府的主子么?”
  被太后一说,卫珏似是极为羞腆,“不错,奴婢便想着,如果有了银两,便能过那主子一般的生活,于是,奴婢便趁着替纳兰大人磨墨添香的机会,把纳兰大人的手稿偷偷地拿了出去,临摹他的笔迹,用丝线把他的诗词绣在帕子之上,然后在府外托人到处售卖,奴婢因此而赚了不少的银两,到了后来,那京师当中,知名的绣坊,还特意事先向奴婢定货……”她说到这里,脸上全是愧悔,“奴婢原以为此事密不透风,想不到事隔多年,这帕子之事还是被太后娘娘查了出来,奴婢有罪……”
  这番话一说完,太后便愕然地坐直了身子,半张了嘴,直盯着卫珏,“照你这么说,这帕子,是这样来的?”
  卫珏脸上愧色不改,“不错,奴婢被充入宫中为奴之时,房间里还有十来方帕子未曾送得出去售卖……奴婢真是德行有亏,不配成为秀女,参与选妃。”
  一殿的人全都听得傻了,连两旁站着的宫婢都摒弃了眼不观,耳不听的规矩,朝卫珏看了过来。
  而太后,却是再次喃喃重复,“你所说的有罪,便是因这样有罪?”
  卫珏眨着眼睛,眼眸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奴婢有罪,奴婢生来贫困,看见了银子便双眼发光,做出此等事来,实在不配留在宫中。”
  太后看定了她,“你说的此事,有何证据可证实你将这些帕子售卖了出去?”
  卫珏脸上羞愧未改,“太后娘娘,当年奴婢绣了不少帕子在京师绣坊售卖,较为出名的,便是长乐坊,您派人前去一查问,定还有剩余的留存,因为奴婢以罪奴身份入宫,想必那绣坊的人怕受牵连,也不敢再售卖那些帕子,因此,定在库房里留着呢。”
  太后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全未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如此一来,她望了望重重帘子后边,心底苦笑,皇帝听了这些,不知是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皇帝是何种反应,孙辅全倒是瞧清楚了皇帝嘴角的笑意了,心叫不好,这次又被她翻身了。
  她不知道是好运还是怎么的,太后手里的这方帕子,偏偏就是她拿出赚取钱财的?
  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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