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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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他转过头来，和萧清远四目相对，萧清远不由张大了嘴：“韩大人！”原来那人是韩先易。
　　　　韩先易向萧清远打了招呼，他却不是来跟踪萧、苏二人了，寿宴结束他回到家中，却收到一封书信，邀他到剑仙居一会，他便来了，没想到遇上萧、苏。
　　　　萧清远回过头来，对苏黛道：“你说的是韩先易？”声音极是惊奇，苏黛莞尔笑道：“你看错啦，你再看。”
　　　　萧清远再看时，果然又见到一个人，坐在最西边，穿着一身白衣，却无半分潇洒模样，身形佝偻，而且店家过去招呼，他竟然指手画脚，原来是个哑巴！
　　　　萧清远哑然失笑，苏黛却笑道：“跟你开个玩笑。”
　　　　韩先易看过信，信上也没留下交接的暗语之类，大概约会之人与自己相识。便在默默等待，忽然听到一声高叫从二楼传来：“萧郎！你也来啦？”这声音既娇且媚，极是熟悉，不是乔冠华是谁，韩先易自忖武功虽然大进，仍不是乔冠华敌手，当下微微低头，潜伏不动。
　　　　乔冠华娇声唤道：“萧郎，人家想你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啊？”韩先易见她目光射向萧清远，暗道：“原来萧郎是萧都事，难道他们两人还会”韩先易摇头自言自语：“不会，不会！”
　　　　乔冠华连叫了几声“萧郎”，萧清远装作没听见，眼下和阿黛交谈正欢，可不想被这疯婆子打扰。忽听乔冠华忽地变了音调，怒道：“萧清远，你给老娘过来！”
　　　　一旁索无垢笑道：“这叫做妾有意吗，郎无情，教主啊，你别白费功夫了，这萧清远虽然脸皮白，身材好，却生得个女人一般，哪比得上我老索威猛高大，你还是跟我罢！”
　　　　乔冠华“呸”了一声，道：“索无垢，你嫉妒了罢，老娘告诉你，萧郎万般好，你个老东西又臭又硬，一点及不上他，人家的脸白，是奶做的，你的老脸是泥糊的。人家的身材好，好比杨柳，你又矮又丑，弯腰驼背，那是歪脖子的枣树。跟你睡一晚上，老娘得洗半个月，臭味儿才能除尽，可跟萧郎”
　　　　萧清远听她越说越是难听，眼看苏黛也微微变色，他不由得怒喝道：“乔教主，你乱说什么！”
　　　　乔冠华袅袅娜娜下了楼，柔声赔罪道：“萧郎，你教训人家做什么啊。”
　　　　剑仙居中客人行走江湖，都知道乔冠华下手毒辣，杀人不眨眼，如今却这般低声下气，温柔妩媚，都是一阵好笑，乔冠华怒喝道：“笑什么！都给老娘住口！”忽又转向萧清远，道：“萧郎，自那一别后，人家好想你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不管呢？”
　　　　萧清远见苏黛秀眉微蹙，顿时怒道：“乔冠华！你再说萧某就不客气了。”
　　　　乔冠华仍是捏着步子走过来，低声道：“人家就是喜欢你的不客气嘛！”声音虽低，却用上了上乘内力，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都哈哈大笑，道：“萧公子，你就从了乔教主罢！”苏黛被乔冠华带着内力的魅音一震，顿时头痛之极，甚是恶心难受。
　　　　萧清远忍无可忍，拔剑叫道：“萧某就见识一下乔帮主的五毒神技！”忽然乔冠华袖中甩出毒蛾，萧清远拉着苏黛急急避过，却见乔冠华手臂一绕，将观心抓住，奔出了剑仙居，索无垢飞身一跃，也跟着她出去了。萧清远叫了声：“站住！”也追了出去。
　　　　韩先易刚想出去帮忙，却想起自己的约定，又想苏黛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我还是守着她直到萧都事回来罢，萧都事是海光寺出身，武功甚高，又机敏果敢，况且他在京城势力不小，在乔冠华手上决计吃不了亏。
　　　　剑仙居见惯了打斗争吵，须臾店小二为大家换了热茶，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时，两个人呼呼喝喝，走了进来，韩先易一眼认出，这两个人，一个是风二郎，一个是易不群。韩先易心中一动，难道是这两个人约了自己？只见二人径自朝着东面的一张大桌子坐下，并没朝他这边看，韩先易顿时摇了摇头。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五十一章
　　　　店小二对风、易二人道：“官爷要用点什么？”风二郎道：“只管拿好酒来罢，我们什么都不吃，剑仙居的粗茶淡饭早吃腻了，嘴里能淡出鸟来！”易不群道：“海大人每天叫咱们来这儿查探舆情，哪有什么舆情嘛！”风二郎道：“舆情舆情，舆情有什么好查探的，庆州那边疫情那么重，海大人说没事没事，这当头却叫咱们两员虎将来这儿查探舆情？”
　　　　易不群道：“其实啊，朝廷是战是和，关这些武林中人屁事，他们爱杀人杀人，爱放火放火，只消别造反，都不碍咱们的事。”
　　　　风二郎道：“朝廷里每天吵来吵去，主战的主战，主和的主和，乱得乌七八糟，依我看，还不如痛痛快快跟鄂尔多打一场。武林里传得方一山有多厉害，多半是夸大其词，我倒想见识见识！说不定叫我打得满地找牙！”
　　　　易不群“嘘”了一声，道：“你这话让相爷听到，宰了你的狗头！我瞧呀，这仗多半打不起来。”
　　　　风二郎知道易不群向来料事颇准，便问：“怎么讲？”
　　　　易不群道：“天狼关回来那两个人，可有放出来的迹象？”
　　　　风二郎道：“你是说贺叔雄和龙战？”
　　　　易不群忙道：“你悄点声！”
　　　　果然众人听了二人的话，都窃窃私语，韩先易听到龙战二字，心中一动，难道他和贺将军回来了？侯爷为什么说他们还在北面？
　　　　忽听“啪”地一声，一只茶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韩先易循声望去，却是苏黛打翻了茶碗，苏黛美貌过于夺目，韩先易不好多看，便又去听风、易二人说话。
　　　　风二郎道：“你说贺叔雄和龙战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居然被关起来了，真是叫人费解！”
　　　　韩先易听了这话，心道：“原来龙兄弟他们真的打了个大胜仗，那为什么侯爷不承认？”转念一想，一定是侯爷怕他们居功骄傲，变得大意，吃了什么亏。
　　　　易不群道：“你想啊，贺叔雄、龙战打败的是鄂尔多，咱们万安国是什么？是人家的臣国，皇上那么大年纪，得叫苍陌雪鹰兄长。朝廷要不是明确开战，怎么敢放了他两个？我瞧啊，一旦主和派占了上风，他两个多半会被直接献给苍陌雪鹰请罪。”
　　　　风二郎道：“贺叔雄是薛敖的养子，他也会被？”
　　　　易不群道：“那就说不定了，被罢职免官是一定的，至于那个龙战，就死定了，他半点靠山也没有，是韩先易那小子带进京城的。”
　　　　风二郎道：“我怎么听说龙战在此战中功劳比贺叔雄还要大？”
　　　　易不群道：“这倒不假，我听人说，是他策动了几千名修长城的死囚参战，才扭转战局的。”
　　　　风二郎道：“这厮好大的胆子！”
　　　　易不群道：“还不止呢，我更听说，他还答应免除这些人的罪，将他们遣回故乡种地呢！这可不是找死吗？皇上想不杀他都难了。”
　　　　风二郎道：“这么说，只要不开战，龙战死定了？”
　　　　易不群点点头，风二郎又问：“如今，主战的有薛敖，荣铎，主和的却只有我们一家，为什么还会僵持不下，相爷反而占了上风呢？”
　　　　易不群摇头道：“这我也瞧不明白了，按理说，薛，荣两派加起来，还有个苏侯爷，比咱们海派分量重些才对，况且这一次，貌似皇上也想打了，怎么着都应该是主战派上风才对。”
　　　　他两人说了半天，猜不出为什么，韩先易大致听个明白，心道：“我得想个法子救救龙兄弟才好，他为国建功，却因此而死，万万不能。”
　　　　猛听一人道：“两个蠢货，有什么想不通的，有人在假主战，真主和罢了！”
　　　　风、易二人扭头一看，却是个样貌独特的汉子，一张紫脸，满面虬髯，头戴一顶大毡帽，他身边却是一个青衣书生，韩先易看在眼里，心道：“这是吕孟城和方子明。他们不是在西北谋反吗？怎么出现在京城了？”
　　　　易不群问道：“你说谁是假主战，真主和？”
　　　　方子明笑道：“只需不是睁眼瞎，谁也能看得出来，万安国和鄂尔多开战，对谁最没有好处？”
　　　　易不群道：“那自然是海相爷了，不过他老人家可是真主和的。”
　　　　方子明道：“蠢货！那我问你，是谁手握兵权却不会打仗，害怕一旦开战自己节节败退，丢了名声，丢了兵权，甚至丢了性命呢？”韩先易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震。
　　　　方子明接着道：“有些将军，是千锤百炼，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有些太平将军，只会搬运粮草，输送马匹的，倘若一打起来，还不是猪八戒照镜子，丑态毕露么！”
　　　　吕孟城哈哈笑道：“兄弟说得有理！”
　　　　易不群听明白了，却还是不信，问道：“你们说的是薛薛敖？”
　　　　吕孟城哈哈笑道：“起初只知道你是个瞎子，没想到你还是个聋子，我们说了这半天，还没听到么？”
　　　　易不群点点头，看了风二郎一眼，喃喃地道：“貌似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风二郎却道：“管他娘的是和是战，喝咱们的酒！”忽道：“哎！不对，他们是！”指着吕孟城和方子明。
　　　　易不群登时恍然，张口道：“红衣反贼，吕孟城、方子明！”却见吕、孟二人携手大步踏出了剑仙居，“站住！”风、易二人怎肯错过这个捉拿反贼的大好机会，立时追了出去。
　　　　听了方子明的话，韩先易初时心潮澎湃，但易不群喊出二人名字之后，韩先易顿时释然：“吕孟城、方子明是朝廷钦犯，一心造反，他们当然希望在朝臣之间兴风作浪，挑拨离间了，说不定这次到京城他们就是来传播谣言的呢。”又想，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见了他们，我当要拔剑出手，不能丝毫犹豫。
　　　　片刻之后，心情甫定，忽听一个汉字高声叫道：“真美！”接着十数个汉子接二连三地叫道：“真美！”一转眼间，楼上一个粗豪大汉“呸”了一声，喝道：“真他娘的美！”韩先易震惊转身，大门口处翩然站着一名美女，温柔款款，艳光四射，面目却依稀可以记得，竟然是楚轻尘来了！韩先易太过吃惊，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众江湖豪客见了楚轻尘，莫不抓耳挠腮，手舞足蹈，看楚轻尘目光游移，像是在寻找座位，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有的目光探问，有的举手示意，有的竟然高声呼唤：“来我这儿罢！”“这儿干净！”
　　　　只见楚轻尘谁都不理，微微一笑，竟朝着一个中等身材，样貌甚是平常的人走去，大伙儿都感嫉妒愤恨。韩先易见楚轻尘缓步走来，急忙起身，只见一个汉子朝楚轻尘扑来，紧接着，七八个人争先恐后向着这边冲过来，口中喃喃叫道：“美啊！”
　　　　韩先易正要代为阻拦，却见楚轻尘眉角都没动一下，甚是镇定，想来是路上见惯了众男子发癫作痴的丑态。只见她身后黑影一闪，扑上来的那些人七手八脚，都倒在地上，韩先易心中一凉，原来楚轻尘身后，凌不寒、钟不平、梁不冷、温不热等都来了，只不见韩不易的身影，众人齐声叫道：“武林至尊，唯我云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重霄绝迹，海光无踪，天下第一，费大掌门！”耳听这美女竟是云龙派的家眷，眼下有这么多云龙高手在此，众人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造次了。
　　　　韩先易心中一阵厌恶，楚轻尘道：“韩大哥，好久没见，听说你当了官，我真替你高兴。”听了楚轻尘的话，韩先易只觉莫名一阵舒坦，他呆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人，算得上是自己在庆州的故人，自己和大环的那一段故事，她也是见证过的，说来是老朋友了。她小时候，乔大娘、韩老太等对她极是照顾，后来她成为庆州头牌歌姬，也是在老熟人李沆的手下。但此时再相见，她却再也不是那个娇小瘦弱，惹人疼爱的轻尘小妹妹了，她早成了六大高手之一、云龙派掌门的夫人，她姓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