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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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次日见到薛敖，韩先易伺机问道：“听说贺将军他们打了个大胜仗？”
薛敖微笑摇头，道：“先易啊，你进我薛门也半年多了，怎么还会听信这些传言，鄂尔多族人骁勇好武，岂是那么容易取胜的？贺叔雄不过偷袭了江远带着的一个千人队而已，何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算得了什么胜仗，再说之前他被人偷袭，不也是损失惨重吗？”
韩先易面色顿时暗淡下来，心道：“看来之前的传言是不尽不实了，唉，也是我关心则乱，鄂尔多何等厉害，方一山用兵如神，龙兄弟、贺将军再厉害，也万不能从他手上讨什么便宜。不过，既然他们性命无碍，那就叫人放心了。”
薛敖道：“先易啊，老夫为官几十年，几经沉浮，门生遍布天下，这你是知道的。”韩先易不解他为何说起这来，便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薛敖又道：“但眼下我们这些人都老了，未来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韩先易心中激动，心想薛侯爷一定有大事要托付给自己，他在朝中力主正道，独抗海、荣两大派，身系天下安危，想到此处，韩先易当即热血上冲，拜道：“侯爷对先易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但有吩咐，先易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敖扶他起来，笑道：“我门下小一辈人物之中，旁人尽皆碌碌，只有清远一人独合我意。”韩先易道：“萧大人精明强干，才学出众，先易也甚是佩服！”
薛敖道：“但这半年来，几经查考，若说是踏实可靠四个字，先易你也是当之无愧啊。”
韩先易诚惶诚恐，道：“侯爷谬赞了，先易深知今日一切来之不易，侯爷交待的事，先易敢不用心？”
薛敖道：“这也是老夫看中你的地方。”忽然站起身来，轻捋长须，又道：“但有一件事，你再三提议说要彻查云龙派为非作歹，为害武林，老夫看来，此事却不能操之过急。”
韩先易心头一震，郝思范是被费不凡等人逼死，自己镖局上下包括副总镖头史昆龙在内，无不是被云龙派害死，这桩深仇血恨，怎能不报？
薛敖见韩先易脸上露出不解神色，微微一笑，道：“事有轻重缓急，云龙派不是不能查，而是不能现下查，云龙派背后有海三多撑腰，咱们目前，还不能和海三多公然反目，要查费不凡，就要有彻底掀翻海派的把握，你要知道，海派倒下，整个朝廷怕是要空一半呢！”
韩先易道：“那难道云龙派剑下的鲜血冤魂，就都不管了吗？”
薛敖一拍桌子，道：“这事关公理正义，老夫岂能不管，但相比于天下苍生，那些死去的人只能放在第二位。”
韩先易奇道：“天下苍生？”
薛敖长叹一声，道：“你跟我说，西京附近的红衣反贼其势已经不小，这伙儿人打着沧州余孽的旗号，所图不小，咱们的第一要务，便是将这帮匪患扑灭。另外，鄂尔多来势汹汹，也是不能不防，与此相比，云龙派那帮武夫，便让他们暂且猖狂一时，又有甚么！”
韩先易恍然大悟，道：“侯爷远见，先易实在是太过愚鲁了。”
薛敖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从今往后，你要和清远多亲近亲近，对你不无益处。”
韩先易连连称是，薛敖又道：“明日便是清远父亲六十大寿，到时候群臣毕集，你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啊。”
韩先易本来不知此事，听薛敖一说，顿时道：“多谢侯爷提点。”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四十九章
出了侯府，韩先易却去田芳礼处，先是请教了明日萧寒素寿宴送什么礼为好，田芳礼道：“萧公素爱书法，你若能找一幅好字送给他，那是最好。”韩先易苦笑道：“凡人的俗字，大学士一定瞧不上，可名贵字画价值不菲，我又怎么拿得出来啊。”田芳礼呵呵笑道：“这个不难，愚兄这里正好有一幅宋徽宗的字，你明天拿去便好了。”
韩先易推辞道：“那怎么成？田大人已经帮了我那么多忙，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田芳礼笑道：“韩老弟你小气了不是？咱们之间，还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下次从马场回来，记得给老哥我带一匹好马。”
韩先易忙道：“那多谢田大人了。”田芳礼笑道：“什么大人长，小人短的，你瞧我比你痴长几岁，不妨我占点便宜，叫你一声老弟，如何？”
韩先易忙道：“田田兄！”
田芳礼喜道：“这才好嘛！”次日上午，韩先易随田芳礼一道去了萧寒素的寿宴，萧寒素在朝廷上特立独行，既不结朋结党，也从不树敌，他深谙为官之道，深得皇上恩宠，也极得朝臣敬重，连海三多这等不可一世的人物也派人前来祝寿，荣铎更是亲来道贺。
萧清远与二弟萧清明陪着老父招待客人，众人都道：“萧老真是占尽了天下的好处，自己官运亨通，深得圣眷，萧氏兄弟两人，也都是这般人品相貌，唉，上天何其不公啊！”又有人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有这般的福气，能够嫁到萧家做媳妇？”
此话一出，立时有人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苏大小姐了，他二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还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宴席中间，闻名遐迩的苏大小姐也陪着萧清远招待宾客，俨然情侣模样，众人心中都暗暗赞叹，田芳礼带韩先易择要见过一些官员之后，便坐定和他探讨宦海心得，韩先易对此颇不精通，只觉田芳礼说得天花乱坠，莫测高深，韩先易昏昏欲睡。过了一阵，萧清远和苏黛来向这桌敬酒，韩先易按照田芳礼事先教他的说辞道：“祝萧老学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田芳礼却笑呵呵地道：“早听说苏小姐是美名播于京师，没想到耳闻不如目见，真是仙女一般，苏侯爷好福气，萧都事好福气啊。”他这话语带双关，说苏黛漂亮，却夸萧清远好福气，韩先易深感佩服，暗暗将这一招记在心上。
苏黛笑道：“田大人这话，可折煞侄女了。大人人情练达，侄女也佩服得很啊。”田芳礼呵呵直笑。苏黛又道：“韩大爷，小女子听说你舍生护道，死守一幅机密地图不让匪人夺走，不少亲朋为此殉道，真叫苏黛佩服万分。”
韩先易听了这番褒奖，惊慌地不知所措，忙道：“哪里哪里，苏小姐过誉了，韩某哪里敢当？”苏黛极认真地摇头道：“轻身赴死，仗义执言，世间大英雄莫过于此，韩大爷当可无愧于心，苏黛敬你一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动作虽是翩翩淑女，但慷慨气概丝毫不让须眉。韩先易也饮了一杯，心道：“这苏小姐不是闺阁之辈，苏侯爷偌大的名声，苏小姐家学渊源，不输乃父！”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间，忽然一人跃起在桌上，击盆敲碗，纵声而歌，歌声纵然难听之极，词意也是放荡不羁，众人齐齐举目看去，韩先易也吃惊，谁敢在大学士的寿宴上胡闹，该不会是海三多派人前来捣乱罢？
田芳礼却道：“又来了！唉，这个游朔！”韩先易转眼看时，果然是老臣遗孤，当朝状元游朔，众人听他歌词大意却是说萧寒素酷爱收集书画名作，为此不择手段，被他整惨了不少民间收藏之事，他说得真切，仿佛耳闻目睹一般，不由得在场之人不信，况且这些琐碎小事，在场诸官中哪一个没有干过，都不当回事，只是游朔在萧寒素的寿宴上放荡无礼，却是大大不该。
虽说不该，但游朔唱了半天，却没一个人强硬阻止，在场多半是看热闹的居多，真关心的居少，都盼能出点事。而屈指可数能压得住场面的人中，萧寒素是主人，不便开口，荣铎早已走了，荣斌和游朔关系非同一般，自也不会阻止，萧清远鉴貌辨色，知道今日必须自己出面了。
韩先易看着萧清远，只觉此人甚是奇怪，游朔明明如此无礼，他脸上仍是原来那副淡淡的微笑，竟未丝毫改变。
萧清远道：“游兄，你喝醉了，我带你到客房歇息。”
游朔却唱道：“醉！醉！醉！酒是仙人泪，淑女三杯成**，君子见面礼义没！”众人哄然大笑。
萧清远走向他道：“我扶你！”
游朔又唱道：“扶！扶！扶！与我装糊涂，你请我爱相携手，君子断袖不如猪！”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满场庄严一扫而空。田芳礼见韩先易面色困惑，忍笑解释道：“游朔是说萧清远强要扶他，是因为有断袖之癖，就是男子之间情爱，说萧大人猪狗那个那个不如。”
萧清远不置一词，使出海光寺的佛光擒拿手，一股暗劲用上，早将游朔拉在身侧，游朔不会武功，被他制得不能动弹，口中却道：“苏小姐，苏小姐！苏黛，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呢！放开我，放开我。”
众人立时恍然，原来游朔这番胡闹，全因为苏黛在寿宴上替萧清远出了大风头，他心中打翻了醋坛子，众官终日板着面孔，好容易遇上一件乐事，都竭尽所能，开怀大笑。
萧清远听游朔兀自喋喋不休，索性催动内力，注入游朔经脉，让他口不能言，两人一齐出了大厅。
寿宴经过这一场高潮，直到未末时分才散，宾主尽欢，唯有苏黛暗中生气，萧清远道：“阿黛，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罢。”苏黛道：“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萧清远拉着她手，道：“阿黛，我带你去的地方，你一定没去过，极有趣的。”苏黛秀眉一蹙，思索一番，缓缓答道：“那好罢。”一转身，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掌。于是萧、苏二人，苏黛拉着小晴，萧清远带着书童观心，向城东走去。
转过巷角，眼前是一幢气势宏伟的建筑，客栈模样，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剑仙居”！观心看了小晴一眼，洋洋得意地道：“怎么样，没来过罢？”
小晴“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个破剑仙居么，我去过两次呢！”
萧清远微微好奇，苏黛官家小姐，怎么会去这种地方，看向小晴，目露询问之意，小晴正要说，忽见小姐朝着自己微微摇头，顿时明白过来，前两次去剑仙居，一次是在陆州，一次是在琪州，都是和那人在一起，小姐和那人之间的事，怎么能和萧公子说呢？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五十章
萧清远见小晴忽然住了口，也立时会意，微笑道：“我少年时代父出家，曾在海光寺学艺，后来十五岁那年还俗，才开始重读经典，准备科考的。”
苏黛微微点点头，心道：“代父出家？萧伯伯信佛，那我可全然看不出来，这家人还真是古怪得紧。”
萧清远见苏黛不说话，便道：“还不开心吗？”
苏黛说没有，萧清远却道：“你也不要怪游朔，他虽说也是世家公子，但毕竟无亲无故，从小孤单，性子难免怪癖，他们家世代为将，他曾祖母当年曾以五十高龄，带军出征，击退喀赤拉三十万大军，几代以来，国运渐衰，本朝军队不再长胜不败，自此，他们家更是不知多少人战死沙场，说起来令人可敬可叹，可悲可恨。游朔父亲是前朝第一猛将，一生勤恳，追随在在贺将军身畔，最终也难逃战死的厄运。”
苏黛喟然叹道：“唉，其实我也没生他的气，与他几次交往，这人才华也真是高极，琴棋书画，样样皆同，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苏黛轻笑一声，又道：“说来惭愧，我从小自诩为才女，这么多年来年岁渐长，非但没知道了天高地厚，反而更加自大，直到遇见了他，才真是服了。”
萧清远笑道：“你这话可真是厚此薄彼，见了我只会更加自大，见了他却心虚惭愧，说得我一文不值了。”
苏黛道：“你的才能，与他不同，他虽才高八斗，只是文士而已，你文采虽然略逊，但你本来也志不在此。”
萧清远第一次听她评论自己，甚是好奇，忙问：“那在苏大小姐眼中，我是什么呢？”
苏黛不语，萧清远奇道：“不能说？”
苏黛笑道：“不说了，说出来太煞风景。”
萧清远果然不再来问，他向来有自知之明，却问道：“那不知苏大小姐中意的，是什么样的人？”
苏黛心思机敏，哪能不知道萧清远的意思，萧清远一定深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只需一问苏黛喜欢什么样的人，便知道了苏黛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苏黛轻轻摇头，道：“不是你这样的。”
萧清远不料她说得这样直白，但心中却无不悦，只因苏黛难得与他说了这么多玩笑的话，他反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呢？”
苏黛以手指腮，片刻，又轻轻抬起手指，指着剑仙居西首。萧清远疑惑地看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其貌不扬的人坐在那里，像是等什么人一般。蓦地他转过头来，和萧清远四目相对，萧清远不由张大了嘴：“韩大人！”原来那人是韩先易。
韩先易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