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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归去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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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继续上课。
  一个婶婶在敲门,男李老师出去了。
  我们窃窃私语,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李老师探身进来,说:“王平平你出来一下。”
  我赶快跑出去。
  男李老师说:“王平平……”
  婶婶说:“平平啊小妈不行了……”
  男李老师说:“你要……”来拉我。
  我夺身而去。
  出校门,李老师正匆匆往学校走。
  她抬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我,试图把我抱住。
  我挣脱了,我看见我小爹和小妈他们住的前头院门口一堆人,我哭喊着扎到那堆人里去。
  我浑身颤抖着被大旺舅舅紧紧抱住,我没办法挣脱他到房子里去。
  泪眼模糊里我听见大旺舅舅一遍遍地说:“平儿啊你不能看,你三爷爷说了不能让你看……”
  那一声喊是小妈的。1978年秋日将尽的一个午后。
  小妈死于难产,孩子也没有保住。
  简单的葬礼,没有太多的亲戚,三哥和我披麻戴孝给小妈送葬。
  三哥说:“熬了一锅茼蒿菜,就把咱小妈给埋了。”
  我说:“小妈就是让风给吹着了。”
  奶奶说:“申才啊,你就不该把你媳妇一个人放在家里,我早就说让人家住到咱后头来,你不让,你心疼我哩,你不让我伺候你媳妇,人家一个哑巴,你让人家住到后头来,就是再难伺候也能行,就是把我累死了,也总比人家娘们俩都走了强吧?就是你不让你媳妇住到后头来,你出门总能把你媳妇搁在我面前吧?人家你小小就没了妈,人家你妈也是把你交到我手里,现在媳妇孙子都没啦,我要见了你妈,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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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 第八章(6)
村门口碰上银环。
  银环说:“平平你割草啊?”
  我说:“我在等狗娃和闷闷哩。”
  银环说:“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句话,你小妈老了,你甭难受,能行吗平平?”
  我说:“能行。”
  狗娃和闷闷从村门里面出来,他们说:“呀!”
  银环说:“那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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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 第九章(1)
奶奶说槐树里面住着神仙精灵,所以村里人要吃槐花从来不上老槐树去摘。我确信不疑,狗娃闷闷等等也跟着我确信不疑,较早崇尚唯物主义的蛋蛋则持怀疑的态度。我们约定什么都可以用红缨枪捅一捅,但大槐树只能绕树三匝坐下乘凉。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用红缨枪戳了大槐树一下,枪身反弹把我摔了个跟头,我爬起来给大槐树磕了个头仓皇逃窜。
  三爷爷说所有村里死了的人晚上都会到庙里聚会,有次我夜里游玩归来看到庙里灯影恍惚绰约,刹那汗毛倒立拔腿飞奔。由此更加确信白天庙里是村里的库房是申才小爹的天下,他子承父业接任保管负责给大家分油分粮食,晚上就是另一个天地了。
  土将台仿佛刀劈斧砍般方方正正高达五丈,顶上一棵青松永远枝繁叶茂。夏天拾麦子的间隙李老师会带我们坐在土将台底下乘凉休息,习习风中我们东倒西歪听李老师讲故事,松鼠在身边窜来窜去,不时会有松仁落下或者松香滑落黏黏糊糊的。我们有一次试图将一只马蜂用松香黏住制造琥珀,但马蜂在狗娃手上咬了个包之后又在闷闷的额头上咬了个包。
  夏日白天的池塘是女人的领地,她们走下一段两边有石雕的台阶,坐在水边洗衣服捶棉布。青蛙蹦来蹦去,水边树上蝉声连天。我们往往晚饭之后去游泳,这是为了避免自己光着身子被女的看见。去池塘游泳叫“打西瓜”,奶奶识别三哥和我是否打西瓜的方法是,等我们回家后在我们的腿上用指甲划一下,没有打西瓜就几乎没有痕迹,打了西瓜则会立刻黑白分明显示出一条泥痕。池塘没有水的时候,干裂的泥地干干净净。大雨过后池塘便成了非常危险的区域,闷闷有次打西瓜被水下一块玻璃割破了脚,从此再也不敢去打西瓜了。
  宽阔的打麦场在平时,是我们跑步扔手榴弹的地方,尽管也会尘土飞扬喊声阵阵,但麦收季节的打麦场才真正地生机勃勃。脱粒机轰鸣声中打麦场热闹的夜晚,我们会在麦秸堆里钻来钻去,常常被麦秸掩埋然后突破出来是难以厌倦的游戏。有时候我们也会在麦粒堆上睡觉,看颗颗麦粒从指间滑落晶莹饱满。有次蛋蛋非常神秘地告诉我们,他发现某个麦秸堆后有人“日X哩”,这让我们窃窃私语商量了半天去看还是不去。
  七月七的夜晚,在王家胡同深处的地主大院里,几乎全村的小孩会聚在一起,手拉着手给牛郎织女搭鹊桥,月光下我们兜着圈子跑来跑去,直到有个小孩晕倒在地。每年都有一个小孩晕倒,等我们跑上前去要抬他回家,这个小孩却总要突然坐起吓我们一跳。这个做鹊桥的地主大院,也让我感觉神秘。它是全村唯一铺着地砖的四合大院,听三哥说那些窑洞里面都有很深的暗道可以通到村门外面。所以每次村里有风吹草动,我都觉得住在那个院子里的小孩神色不对鬼鬼祟祟。
  挖红薯摘芝麻上树摘柿子的同时,我们还可以肆意砍伐地里的高粱秆搭建想象中的门厅园林,然后坐在这些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屋下,戴着杨树条编制的草帽谈天说地,秋风瑟瑟虽然冷得哆嗦,却仍旧恋恋不舍海市蜃楼。
  我喜欢跟着三哥他们晚上去外村看电影,看电影归来的路上似乎必须偷一些瓜果才算不虚此行,我们往往会把偷来的西瓜在马路上摔破之后狼吞虎咽。我喜欢听每天下午四点男李老师用学校的收音机给我们播放“小喇叭开始广播了”,我也喜欢一个叫亲亲姑姑的临时代课老师教我们唱“我是二小放牛郎”和“妹妹找哥泪花流”,我还喜欢和一个喂牛就住在牛圈里的爷爷一起看《三国演义》 ———他有一本发黄毛边纸竖排的《三国演义》,不肯借给我,只容许我每天去他的牛圈里读几页。
  有一次我和奶奶去唐店,大老舅舅的二女儿菊儿姑姑坐在炕上看《苦菜花》,她正在塬上中学读高中,阳光透过窗玻璃照着她娇媚清新。我提出要求借来看,她说:“你还小哩,看不懂。”我向大老舅舅提出申诉,大老舅舅说:“穷他妈的,连一本书都不能给我平平看,你再不给我平平看,我就把书给你烧了,你也看不成。”菊儿姑姑于是答应我等她看完了再借给我看,从此没有了下文。
  蛋蛋妈妈给蛋蛋带回了两本《李自成》,他看得津津有味,说:“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书啦。”我看了一本不是很激动,但也不敢说什么,怕蛋蛋去跟别人说我看不懂最好的书。有个因为反革命刚刚从县里监狱放回来的叔叔有一套小人书《三国演义》,我就大着胆子去他家炕上趴了一个礼拜天外加两个傍晚。看完了小人书《三国演义》,我告诉蛋蛋这才是最好的书。没想到蛋蛋妈妈又给他拿回来了《西游记》,他又看得津津有味,我没有勇气对这本更好的书说三道四,只好忍受着他的絮叨说等他看完了我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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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 第九章(2)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父亲定期从大连给我寄一些《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蜘蛛夏洛最后的遗言让我悲痛欲绝,一个美丽的小学女教师冬夜打了热水给小男生洗脚的故事又让我无限向往。———在我的想象里,那是多么温暖幸福的夜晚啊!环顾官道庄四周,李老师总是打打骂骂,又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反差。
  我不喜欢村里一些人,看见人家从河南山东来的要饭的外路人,就追着人家打或者要扭送到大队进行审问。我会跟在后面看,跟着看他们把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要饭的扭送到大队,逼问人家从哪里来,是山东的?还是河南的?是山东哪个县哪个村的?是河南哪个县哪个村的?有一次来了一对湖北的,这让我们大吃一惊。后来又来了一对四川的,我们就更激动了,根本不知道四川应该在什么地方。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哪里的,我也想问,但我认为可以把他们带回家,给他们一碗水喝,然后让奶奶问他们:“你从哪里来啊?”
  我不喜欢天不亮就被奶奶叫起来去地里割麦子,当然看着日头升起垄上一排排麦子倒地整齐排列,我也很高兴甚至会躺在麦秆上不顾麦秆多么扎人都会沉沉睡去。我还不喜欢收麦子的时节突然天降大雨,三爷爷坐在屋檐下看雨滴落下是否起泡泡,以便判断这场雨到底是暴雨还是连阴天。有一次阴雨绵绵没有泡泡连续三天,全村的大人都愁眉苦脸,我们一干人穿着胶鞋在雨里踩来踩去也不敢打闹喊叫。
  最让我头疼的是拾金不昧,我往往要在中窑里将一枚二分钱或五分钱的硬币扔来扔去,尽量扔到需要我费很大的劲才可以捡出来的饭桌底下或者衣柜后面,同时又要保障不要扔到老鼠洞里,因为那样就需要掘地三尺了。有时候奶奶叫我我一走神还会真的忘了硬币的去处,这样就恰好证明我不是左手换右手也就不是自欺欺人了,我会非常激动地再费一番工夫找出那枚硬币拿到学校去缴公,心安理得地完成一次拾金不昧的光荣任务。
  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县城,花九分钱看了三本娃娃书。娃娃书,就是小人书。回来前半截全是上坡路,渴了,路过一个村子,就去路边的一户人家讨水喝。
  出来一个婶婶,说:“娃儿啊,你寻谁啊?”
  我说:“婶婶,我不寻谁,我就是渴了,我想问你要碗水喝哩,能行吗?”
  婶婶说:“你看人家这娃有礼貌的,要碗水喝哪里有不行的啊?你要喝凉水哩还是喝滚水哩?”
  我说:“婶婶,凉水滚水都能行。”
  婶婶说:“你赶路哩吧?赶路还是喝滚水好,凉水不管用,你先坐下,我给你倒碗滚水喝。你洗脸吗?”
  我说:“我不洗脸啦,我就是想喝一碗水哩。”
  我坐在婶婶家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喝水,阳光透过树叶枝杈摇摇晃晃。
  婶婶说:“娃儿啊,你多大啦?你有十个生日了吗?”
  我说:“婶婶,我都已经十一了,我都上三年级啦。”
  婶婶说:“那你是属鸡的了,你和我二娃一般大,可我二娃才上二年级哩。”
  我说:“我是属鸡的啊婶婶,你二娃啦婶婶?”
  婶婶说:“二娃去地里了,他不爱学习,大了就只能种地啦。我看你这娃儿就是有志气的,跑到县里就是为了看几本书。你爹妈都在家里吗?”
  我说:“我爹在大连哩,我妈在北京哩,我和我奶奶我爷爷在家里哩。”
  婶婶说:“呀!你小小就是你奶奶带大的?一看你这娃儿就是有志气的。等你大了,你肯定就不会在咱闻喜了吧?”
  我说:“我还没想过到底在哪里哩,我还没想过这事哩,我就想好好念书哩。”
  婶婶说:“呀,你看人家娃儿就是有志气的。”
  喝完了水,我说:“婶婶啊,你要去平阳赶集路过我们村,你一定要去我们家吃饭哩,能行吗?”
  婶婶说:“呀!你看人家娃儿懂事的,能行。问你奶奶好,你要再路过咱村的话,你一定要到咱家来看看你婶婶哩。”
  我说:“能行。”
  婶婶说:“你看你还要赶路哩,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因为分粮食,村门外面外号憨憨的武武动手打了申才小爹。
  三爷爷说:“申才你就是死心眼,你做保管,就不能把秤往上抬一抬?你总是把秤量得平平的,人家心里就是不痛快。”
  奶奶说:“那他也不能动手打申才,申才管的是村里的事情,有意见他就应该找村长哩,他打我申才就是欺负人哩。”
  三爷爷说:“我一会儿就去他家寻他去,我和他爹讲讲这道理……”
  奶奶说:“不用你寻他,我就不信这事情还要你动手哩,他家里人今天不来和我说清楚,大旺你明天就把我送到公社找张书记去。”
  

归去来 第九章(3)
大旺舅舅说:“婶婶能行。”
  天黑吃饭前,村长和武武他哥提着点心来了。
  村长说:“三叔啊你看这事情可怎么办呀?”
  武武他哥说:“婶婶啊我妈说她没脸见你……”
  奶奶说:“我先听听村长的。”
  村长说:“婶婶啊,还能怎么说啊,他把咱申才打了,你说拿他怎么办吧?”
  奶奶说:“村里的事情听你的,要是说我家里的事情,我明天到公社再说。”
  憨憨他哥说:“婶婶啊你消消气,你看他一个憨憨……”
  奶奶说:“我看人家一点都不憨,是我申才憨着哩……”
  武武他哥说:“婶婶啊,你甭生气啦……”
  奶奶说:“村里的事情,我先听村长的,村长你要是再没说的,我们家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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