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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国色-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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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愧疚于周青的事情最初因自己而起,若自己当时处理得更好一点,就不必牵连刘桢,又知道刘桢不与孟行他们争论僵持,乃是出于一片孝心,考虑到皇帝的身体,不愿此事越闹越大,到时候闹到皇帝跟前,致使他的病情恶化,这才选择了偃旗息鼓,退让三分。
  如此一想,便隐隐有些心疼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陈素从袖中摸出一个轻巧的匣子。
  “若是要出发,最好赶在入秋前去,否则等到入冬,路就难走了,想必今年我也赶不上公主的生辰了,这份礼物就当是提前奉上,还请公主不要嫌其粗陋。”
  刘桢眨了眨眼,有点惊讶,她没有想到陈素这么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以陈素的性子,肯定不会是随便在路上买点东西就顺手塞到身上的,唯一的可能,是他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送出来的,因为刚刚他也跟刘桢提过想要外调的事情。
  刘桢打开匣子,发现里面装着一根木簪子,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但隐隐有香味,打磨得也很光滑,簪子雕的则是祥云,看得出很花心思。
  她心中一动:“这是你亲手刻的?”
  陈素轻咳了一下,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但仍是承认了。
  不愧是手工帝啊,刘桢默默抽了抽嘴角,虽然她自己就是女子,可让她去做那些绣花纺织之类的手工活,她绝对不会有那个耐心的。
  “谢谢你,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她笑道,将簪子收入袖中,并没有直接往头上插。
  三日后,陈素自请辞去北军中尉一职。
  皇帝准其所请,平调为光禄大夫。
  光禄大夫是个闲职,没有固定的名额,也没有固定的职责,主要工作就是当皇帝的顾问,有时候为他提供建议,秩俸跟中尉差不多,都是两千石。
  但中尉是实打实的两千石,光禄大夫则只是“比两千石”。
  最重要的是,一个掌兵权,一个什么都没有。
  陈素一个武将,好端端被调去当什么光禄大夫,个中缘由不言自明。
  他被调任不久,就奉命南下,据说是去巡查闽越,南越等地,勘测地形,以备帝询。
  这下子,就算不是久谙宦海的人也能看出来了,他完完全全被打发排挤在权力中枢之外了。
  随着陈素被调任,弹劾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太子的伤势见好,长公主入朝议政的事情也就没人提起了。
  孟行等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又听说太子不日便可正式听政监国,都十分高兴。
  “孟公今日兴致不减啊,不如到寒舍去喝两杯?”一行人从太子那里出来,熊康便笑着邀请道。
  孟行摆摆手:“不成了,最近戒酒了,该喝茶了!下午周光禄卿请喝茶,你去不去?”
  熊康:“自然是要去的,早就听说周公府上的茶与别的地方不同呢,我倒是沾了孟公的光了!”
  周允呵呵一笑:“舒忧过誉了,哪来的与众不同,单论茶,长公主那里的茶必然比我的要好上许多!”
  熊康话锋一转,“听说这几日长公主身体不适,我们是不是也要让内侍代为问候一声?”
  孟行:“公主毕竟是内宫女眷,而我等是外臣,男女有别,内外有别,此风不宜助长。太子没说,想必公主没有什么大碍。”
  熊康:“我是怕公主因为弹劾之事抑郁成疾,那倒成了我们的罪过了。”
  孟行不悦道:“此番弹劾是为了维护朝纲,周清目无尊上,陈素恣意妄为,都已经得到了惩治,我等与公主素无嫌隙,为公不为私,何罪之有!”
  熊康有意无意地看了房羽一眼,笑道:“孟公所言甚是,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我等拜服!”
  他们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似周允宋谐这般,都面带笑容,却没有掺合,宋谐这段时间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绝不会把自己牵扯进无谓的麻烦里头,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或资历不够,也都没有多嘴多舌,像赵廉,原是准备说话的,却被房羽按住了。
  赵廉特意走慢两步,等众人走远,这才道:“房廷尉,方才何以拦我?”
  房羽:“你资历尚浅,说了也只会凑个没趣,何必开这个口?”
  赵廉:“子望之事,我没能帮上忙,心中已然不安,若是还不能为公主说上两句,那就愧为人臣了!且不说公主在宫变中立下的功劳,单是她在理政上的能力,又如何没有资格入朝议政了?”
  为了这件事,先前赞成与反对的两帮人马没少上演口水战,赵廉也是老调重弹,只不过现在陈素外调,明摆着是刘桢主动退让,支持刘桢的人也不好因此再争吵下去,但心里肯定还是忿忿不平的。
  房羽跟着刘桢的时间更长,对她也更为了解一些:“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他们有何可说的?我看他们也高兴得太早了,长公主原本可能还不是很想入朝议政,被他们这一逼一闹,倒好像怕了他们似的。”
  他哂笑一声:“你就等着罢,迄今为止,凡事只有长公主想不想做的,没有她做不做得成的!”


☆、第104章

  日光正盛;照理说外头有些晒,不过在郁郁葱葱的枝叶掩映下;这里反倒成了一块能够遮蔽阳光的避暑之地。
  甘泉宫修好之后,这还是刘远第一次来;头顶上开满了紫薇花;一簇一簇的紫色,洇染出深深浅浅的景致,微风拂来,枝头轻轻摇曳,还有几许花瓣落在底下人的衣裳上;衬着起起伏伏的远山;颇有一番“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的意境,虽然这并不是在田园,而是当今天底下最宏伟的宫殿里。
  不远处荷花池中,田田荷叶铺连在水面上,拥簇着一朵两朵的粉白,显出几分独属夏天的巧致与可爱。
  刘远半躺在卧榻上,眼皮微微耷拉着,左右有人打扇,而他看着落在荷叶上的蜻蜓,似乎全副注意力都落在上面,又似乎在闭目养神。
  远远地,有人走过来。
  “公主!”左右宫女看见来人,连忙停下动作行礼。
  刘桢微微颔首,将其中一名宫女手里的团扇接过来,亲手给刘远打扇。
  自从宫变之后,周药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皇帝身边,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知道的不敢说,不知道的也不会多嘴,刘远现在身边全都用起了宫女,连奏表也是刘桢亲自筛选出来给他念的。
  “阿父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的,听说你昨日不肯喝药,把太医都愁怀了,阿父想要早日康复起来,就不能把药落下了。”
  刘远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显然这席话已经听女儿念叨过无数遍了,不过刘桢没有住嘴的打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更不可能出声打断,只能伸出颤巍巍的手,示意自己要写字。
  换作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皇帝的人,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双鬓白了大半的人,会是曾经叱咤风云,连西楚霸王也成为其手下败将的胜利者。
  刘桢心领神会,连忙伸出手,就见刘远在她手心上写了个薪字。
  她一见便懂了,这是刘远父亲,刘桢祖父的名讳,刘远是在询问刘薪的近况。
  安正会去找刘薪,事后想想,其实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远自小便不得刘薪的喜爱,纵然后来当了皇帝,也并没有一跃成为刘薪最喜爱的儿子,在刘桢那位祖父心中,想的多半是靠着皇帝儿子的权势,给自己和长子谋些福利。由始至终,刘远这一房在刘薪心目中,也许根本就不算是刘家人。
  但是刘薪后来当然失望了,刘远不仅不肯封他为太上皇,连个县侯都不肯给刘驰,仅仅是给了自己老爹一个安乐王的虚名,打发他到乡下去养老。
  刘薪心里头肯定为此恼怒不已,只可惜势单力薄,无可奈何,只能日日在家中咒骂儿子,这个时候安正出现了,告诉刘薪,如果刘桐登基,那么刘薪就是皇帝的亲祖父,不仅可以封为太上皇,还能荫及刘驰他们,将种种美好许诺一股脑送给刘薪。
  刘薪被捧得飘飘然,就答应了安正的要求:在事成之后帮他们正名,告诉天下人,这不是谋朝篡位,而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刘薪亲自出马,他只要事后付出少许,就能收获没能从刘远那里得不到的好处。
  只是刘薪没有料到,安正也失败了,宫变的事情传到向乡,刘薪立马就慌了,他害怕被刘远追究责任,更害怕刘远不顾父子情面要整治他。于是刘薪连夜跑出家门,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栽进池塘里,尸体直到第三天,才因为浮出水面,而被人打捞起来。
  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刘薪一死,刘远自然不必再有顾忌,刘家其余的人,除了一个远嫁长沙的刘姝之外,全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别说还妄想有爵位或者当官了,能侥幸留得一条命在,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现在刘远询问起刘薪的情况,当然不是为了问刘薪死了没有,而是问他的后事是如何办的。
  刘桢道:“我与阿兄商量了一下,以县侯的规格下葬的,就葬在当地,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亲大父,给他留点体面,也是给刘家留点体面。”
  刘远沉默半晌,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刘桢的话。
  他心中恨极了刘薪,若说安正于他还有一点旧情在,那么刘薪就比安正还不如。现在刘薪一死了之,也算歪打正着,免得自己再去想办法收拾他。
  刘桢知道,虽说刘薪的死是自食其果,但是在后世史书上,肯定会凭空生出无数揣测,说不定还会将此事列为疑案,作皇帝弑父的种种猜想,人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尤其是历史人物,身后更是被点评得面目全非,纵然是九五之尊,也难以逃过这种命运。
  她不想让刘远的心情沉浸在这种事上太长时间,不管怎么说,没有谁会听说自己老爹死了,还开开心心,兴高采烈的,即使是刘薪这种人。
  “阿父,子望已经出京了,我让他去寻一种叫木绵的种子,这种树木开花之后,花蕊里有棉絮,可以填充被褥和衣物,届时若能在南方广泛种植,便可在寒冬之际活人无数,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顺便找到棉花的种子,那可就更比木绵强上百倍了……”
  刘桢娓娓道来,成功地将刘远的心神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阿兄昨日也来看过你了罢,他的伤势现在好多了,很快就能理政了,小鱼现在一天比一天长高了,嘴巴也越来越能说,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连我都要说不过他了……”
  刘远听她在耳边说着话,虽然嘴角无法扯动,眼底却浮现起微微的笑意。
  动了动手指,他写了一个字。
  昏。
  昏,其实就是婚。
  刘桢的表情一滞,然后轻声道:“如今赵俭要守孝,阿婉还得两年后才能成婚,只要我在这两年内成婚,就不算耽误她了。”
  刘远又写了个“人”字。
  刘桢顿了顿:“没有,我还没想好。”
  她知道郭家在父亲心里就像是一根刺,所以能不提就不提。
  刘远的眼睛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半睁半闭着了,他撑起眼皮,看着这个自己最钟爱的女儿,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完全没法说出来。
  刘桢眼睛一酸,连忙撇开头,半晌之后才又转过头来:“阿父,你放心罢,在这两年里头,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刘远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写下一个字:楠。
  这是想要让刘楠过来了。
  刘桢点点头,连忙让宫女去请人。
  刘楠来得很快,他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因为年纪轻,加上身体素质好,本来就恢复得比较快,若是换了刘远这等年纪的,这一剑下去就算不致命,只怕也会元气大伤。
  为了他先前鲁莽的行为,刘桢说了他好几回,亏得是皇帝现在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了,不然只怕更有刘楠受的了。刘远本来就觉得这个长子勇有余而谋不足,这下更是证明了他的论断。
  不过为君者,光有谋也不行,刘楠甘愿为了父亲和妹妹而自戕,这份友爱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宫变之后,刘远虽然觉得刘楠过于天真,但并非一无是处。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刘楠面对那一干老谋深算的臣子们,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君臣之间,其实更像是一场博弈,你有主见,降得住臣子,臣子自然会效忠你,你没有主见,优柔寡断,别人当然也就觉得这位君王可以当作摆设,在君权和相权之间,这种矛盾的对立则体现得更为明显。
  就拿之前孟行等人卡住刘桢入朝议政的事情来说,假若换了刘远还在的时候,刘远一锤定音,非议的声音固然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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