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逃台前发出的最后通缉令 薛家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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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了这一点。而这一点正是识别真伪的症结所在。”
蒋介石完全被这一席话折服了,他重又拿起砚台看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过去我也怀疑过是膺品。你,你这方面学问是向谁学的?”
“父亲。”黄仲洲恭敬地说,“家父黄省悟是这方面有点名气的考古家、鉴赏家。”
“哦,我知道,我知道。”蒋介石连连点头,索性字也不练了,同黄仲洲聊起字画方面的学问来。
从此,蒋介石把黄仲洲调到南京博物馆去从事文物研究和情报工作,专为蒋介石收集名贵的古董字画。每当有古董贩子送来珍宝古玩,蒋介石都对黄仲洲笑笑说:“你开个价吧。”
蒋介石越来越倚重黄仲洲,让他担任私人文物秘书,而后正式任命他为博物馆长。每当他自己或陪同外宾参观博物馆,都要黄仲洲在一旁讲解。
从此,对黄仲洲来说,蒋介石是他在人世间最值得尊敬的人。但他也不断提醒自己,他的任务只是帮助蒋介石管理好这批国宝,政治方面的事少介入。这点,也正合蒋介石的胃口,这个风度翩翩、有艺术气质的馆长越来越讨得蒋的欢心,所以破格委任他为少将馆长。
现在,黄仲洲心里自然明白“非你莫属”的真正内涵。蒋介石让他押运这批文物精品去台湾,他能推辞吗?本身谈话就充满命令意味。他只得强自镇定地问:“总统,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出发?”
蒋介石抬头望了望窗外黑魆魆的夜空,心情沉重地说:“现在南京城几乎随时都可响起枪声。战局已不允许我们再拖延了。三天之内,必须将这批珍贵文物运出南京。具体事项到时有人会协助你的。”
“是。”黄仲洲立起身来。他想起白玉婉还在床上,说不定尚未安睡,“总统,时间紧迫,我得马上回去准备。”
“别急,你坐,还有事与你商量呢。”蒋介石喊住他。
黄仲洲只得从命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眼巴巴望着蒋介石。
“仲洲兄,为了使你的行动方便,我已决定让你的夫人先去台湾。”
“什么?叫我的内人先去台湾?”黄仲洲脱口喊叫起来。
“对,这完全是出于对你们安全的考虑,不知你意见如何?”
黄仲洲做梦也没想到,蒋介石会对自己来这么一手。
第02章
凌晨3 点钟,黄仲洲回到家里。精疲力竭地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发现所有房间的灯还都亮着。白玉婉仍穿着睡衣坐在靠背椅上,伏案在写什么。
自从黄仲洲走了以后,白玉婉在床上就不曾阖过眼。结婚10多年来,她已习惯在丈夫怀里才能睡熟。没有丈夫的搂抱,不接触他的身体,她就会突然惊醒,如失去坚强的依托,心里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近来,这种不安全感在她心里越来越强烈。只要黄仲洲不在她身边,她就会整夜睡不熟,惊恐地望着室内的每扇门窗。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会吓得她大叫起来。
她原以为南京是首都,是全国的中心,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她和黄仲洲又住在门卫森严的博物馆内,有一幢极其宽敞、舒适的别墅。这套房子楼下有一个不小的客厅,毗连着厨房、餐室,楼上又有两间相通的卧室,还有一间雅致的书房。一进门,就给人一种悠闲、安全、富足的感觉。可现在,白玉婉越来越感到南京城战云压顶,充满了战争气氛。连这高墙深院内的小别墅也有一种恐怖之感。房子越大,恐怖感也就越强。
黄仲洲被叫走后,白玉婉索性从床上坐起,伏案为丈夫誊抄那部即将交付出版的《中国古代文化研究》的论文专着。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朝丈夫一笑:“仲洲,你回来了,我一直在为你提心吊胆。”
“婉,你还没睡?”
见到妻子,黄仲洲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家庭毕竟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股幸福的暖流在身上回旋,他提着的心猛地放了下来,冲动地一把抱住白玉婉细软的腰肢,像紧抱住一只救生圈,不住地在她热乎乎的脸颊上狂吻着,眼里溢出热辣辣的泪水。
“婉,我的婉。”他动情地喊着,像是绝望的呻吟。
“仲洲,总统找你去,有什么急事吗?”白玉婉扳开他的脸,含笑询问他。
“没,没什么。”他仍把脸偎藏到她微微隆起的上腹部。
细心的妻子从黄仲洲一进门的神态中就发现了什么,她是个敏慧而细心的女子。她仍不放过,委婉而执拗地问:“仲洲,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好吗?”
黄仲洲看到妻子一双深情的眼睛,目光再也闪避不开,良心也不许他说出谎言。他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位善良温顺的妻子,只得老老实实他说:“婉,我现在不能不对你说实话,你听了别伤心。”
白玉婉猛地从黄仲洲双手搂抱中挣脱出来,惊愕地抬起头,望着黄仲洲满脸痛苦的表情。
“有什么,你就快说。”
“婉,总统已下达命令,让我押送一批文物去台湾。”
“啊——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内。”
白玉婉脸上表情一变,愣住了,小嘴微微张开。呆了半晌,她苦笑一下,转而安慰丈夫说:“仲洲,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不,你已没有时间陪我一同走了。”
“为什么?”白玉婉闪着美丽而哀怨的眼睛,声音发颤地问。
“天亮之后,你你就得动身飞往台湾。”
“啊”这下白玉婉完全惊呆了,大张着小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前好像升起一阵白雾,慢慢扩散。房间里的一切东西看不见了,黄仲洲的脸也看不清了。要不是绵软的手无力地抓住椅子背,说不定她就会晕悠悠地倒在地毯上。
黄仲洲连忙抱着她身体,不住地摇晃,叫喊:“婉,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白玉婉半晌才喘过气来,慢慢睁开眼睛,痛苦地摇着头说:“我没什么,只是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呢?”
“婉,这是迫不得已的事。”
“不,”白玉婉积压在心里的过度悲伤,迸发出大声尖叫,“我要找总统去,我一定要与你一同去台湾。”
“这是不可能的。”黄仲洲极度失望地摇摇头,“你不能去找总统,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白玉婉终于领悟了丈夫说话的深意和为难的处境。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向来体贴丈夫,从不肯使他为难。既然现在已大势所趋,她也就不再坚持了,苦笑了一下说:“好吧,我听你的,先去台湾。我在那儿等你,你一定要来哟!”
黄仲洲终于忍不住了,两串泪珠沿着脸颊哗哗地流淌下来。他紧紧地抱住白玉婉,一个劲喊着:“婉,我爱你!我离不开你哟!”
白玉婉也紧搂丈夫的脖子,不断回吻丈夫,一边吻,一边轻声喊:“仲洲,我也同样深爱你,离不开你哟!”
在南京上流社会中,每当谈起美满婚姻,很多人不约而同总是以黄仲洲和白玉婉为例。在人们心目中,他们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人,心心相印的一对伴侣。
今夜,两人相搂相偎在一起,感情又像新婚那样炽烈,因为别离在即,更感到难分难舍。虽然他们俩已到知天命的年龄,相偎在一起已很少有年轻时那样销魂,那样狂浪。但是,他们夫妻之间爱得却更深沉,更炽热,互相之间谁也离不开谁。
一阵激情过后,两人并排斜躺在床上,彼此沉思默想着,回忆过去的甜蜜生活,想象着未来不知是何种命运,真像一场恶梦突然降临到他们身上。
“婉!”黄仲洲轻轻叫了一声,“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天亮了我送你去机场时,你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不,”白玉婉把头斜倚在丈夫的肩上,撤娇地说,“这一条我做不到。我感情脆弱,到时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不哭。”
“不行!这一条无论如何要做到。作为丈夫我请求你这样做。”
白玉婉斜睨了他一眼:“要不,你就别送我了。”
“我怎能不送呢?”黄仲洲很认真地说,“一定要送你。”
这一夜,这对夫妇经历了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这只有在生离死别时才会有这种特殊感情。
分别时候终于到了。白玉婉提早起床,穿戴整齐,收拾好行李,把家中的事一一交代给丈夫。连冬衣放在哪个箱子,夏扇搁在哪个橱顶都一再关照。黄仲洲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家庭琐事白玉婉竟也再三叮嘱。
黄仲洲也早早起床,在房间里转来晃去,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准备下楼去烧早餐:“婉,快5 点了,我去给你烧早点。”
白玉婉一把拉住他:“不,还是我来。”
“婉,你别动手!今天早餐我一定要亲自做。你就让我破一次例好吗?”
黄仲洲之所以这样做,或许是为了尽一次丈夫微不足道的责任,对妻子表示小小的报答;也或许是为了避开白玉婉的视线,不让她发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半个钟点后,黄仲洲托着一盘早点从楼梯上来。盘子里有白玉婉最喜欢吃的糖氽蛋,还有两杯牛奶。这是白玉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仲洲,你还真能干!”妻子夸奖丈夫说,“这样,即使我去了台湾,你一个人在家也不致于饿死。”
两人坐在安乐椅上,一边吃着糖汆蛋,一边啜饮着牛奶。不时举起杯子,像是以奶代酒,作无声的道别与叮咛。
这真是令人断肠的一天。
从机场送行回来,黄仲洲迅速把自己锁进了书房,心中万般痛苦。人去楼空,白玉婉往日的音容笑貌已成为梦幻,房间里处处透着妻子不在的凄凉。一种寂寞、孤独、阴森甚至可怕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小楼,笼罩着黄仲洲的心。
这座博物馆是个禁苑。全副武装的卫兵二十四小时在站岗、巡逻。墙上装有电网,还有严密的警报系统,即使是黄仲洲的亲友,或政府的要员,没有特别邀请和准许,是不能进入这博物馆的。
多少年来,他已习惯这儿的气氛和环境,觉得别有一番情趣。白天,他关在一间间收藏室里,欣赏这个,鉴定那个,像一个百万富翁在浏览自己的满屋珍宝。晚上,回到家中那幢小别墅,或同白玉婉一起欣赏每天从世界各地寄来的艺术画册,或坐在拼花木板镶嵌起来的豪华书房,一边悠悠地吸着烟,一边写他的考古论文,这真是人生的赏心乐事。更何况有白玉婉这样一尊美神,日夜陪伴在身边。
可现在,一切全打乱了,全破灭了。案头,仍放着白玉婉那张朴实无华的照片,她仍在微笑地望着丈夫,但这笑容里似有几分哀怨。照片下,就是白玉婉帮他誊抄的文稿。睹物思人,黄仲洲一下经受不住,竟伏在照片上泪如泉涌,把压抑在心头的痛苦全发泄出来。
“婉,我为什么要让你先走啊?明明是蒋介石的安排,可我为什么要瞒你?我知道你想哭,又为什么一定不让你哭?我是个无能的丈夫啊!”
他不住地用拳头捶打着书桌。在机场,白玉婉确是强忍着眼泪,同送行的人含笑告别,还同几位太太拥抱、碰脸。但最后同丈夫告别时,她忍受不住了,红红的眼圈里突然溢出晶亮的泪水,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
眼看撕心裂腑的嚎陶大哭要从白玉婉嘴里冲口而出,她会猛地倒在丈夫的怀中甚至昏厥过去。黄仲洲一见情况不妙,连忙急速转过身,大步离开舷梯,低着头用手帕掩住嘴巴鼻子,再也没回头看妻子一眼。
黄仲洲多么想在这间夫人陪伴自己多年的书房里放声痛诉一番心中的痛苦和心酸,然而不能啊!一连串令人恐怖的念头闪过脑海,耳畔似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时间紧迫,容不得你再这样多愁善感了,必须考虑如何应付眼前的现实,赶紧部署下一步。
只有三天,这博物馆里的一批国宝就要运到台湾。从此,五千年文明的精品将流落海外,运还是不运?这可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问题啊!它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作为中华民族的子孙,的确要深思熟虑啊!
黄仲洲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大。蒋介石之所以要他亲自押运,一来是信任;二来也是有把他作人质的意思,把他和这批宝贝紧紧捆绑在一起。宝在人也在,宝亡人亦亡。因为他对国宝的秘密知道得太多了,蒋介石是不能让他离开这批文物的。所以要他随宝前往台湾。而且要白玉婉先去,这不是明明把她也作为人质吗?
真的去台湾,黄仲洲知道自己也不会有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