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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途-第19章

小说: 归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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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说叔叔家不是我们家,阿公家也不是,她说我们住在很远很远的岛上,可好玩了,又坐车又坐船,但妈妈却哭了,跟阿公说对不起对不起。阿公也哭了。妈妈叫我去找卓凡,她说是卓凡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我得听他的话。

  妈妈还说了什么。他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多了,她说我不能让卓凡伤心,不能离开这儿,她还说要我以后跟着卓凡,她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就不能来看我了。

  什么,什么地方。

  另外一个地方,她说等我长很大很大了就可以去找她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卓凡并不能听清楚全部,可是,他越来越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他驶进屋子,突然迎面而来一阵空洞洞的冷风,似阿婆去世前一夜他心里的不祥预感。

  虽是下午,但画室暗暗的,她睡着在那儿。

  轻声过去,替她盖好被,熟睡中的她的脸竟似老人般安详。只是画室里的水彩颜料,却有一些刺鼻。

  她突然轻唤他,他正要出去。

  她抿抿嘴。

  回屋睡吧,这儿容易着凉。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轻微地震动着。

  她又轻唤他,闭上目来,呼出一口气。

  她说,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安定过,真是安静啊。

  我知道你已经有所察觉,却又不向我明问。她叹气。不过,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要让我难过,好不好。

  他听见空气中诡异的气氛,天渐渐黑了。

  她说,离开后不久,一直忙碌画展的事,情绪很波动。一次劳碌地昏厥了过去,父亲把我送到医院,醒来后他告诉我两件事,一件事是我怀了孩子,另件事,就是医生在我体内找到了病变的细胞。

  一直以来我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又生过半年多的病,可是我一直没敢去医院,老是觉得浑浑噩噩地过一天就算一天。

  可那天父亲却把这样的消息送给我。你知道的,我就是这般任性胡为,他们说最好是把孩子拿掉然后进行治疗,最坏是我跟孩子都保不住。

  我还是幸运的,不是么。

  我要决绝地,不后悔地作出决定,我当然害怕我和孩子都会消失,可是,逝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无法扭转了,我要把怎样美好的未来留给你呢,卓凡,这是我认为最完美的方式,把孩子生下来,完成我的意志,亦是最宽忍的方式。

  卓凡,我没有觉得不公,我觉得上天已经极其眷顾于我,所有所有这人世界巨大的丰厚的情感都得让我拥有,我很知足,怀有这世间盛大的恩德才得让我作出此决定,岂不是最恩慈的。

  所以关于这恩慈的决定所要付的代价也是种必然。

  父亲之前也有严重的抑郁症,他那样的人是太容易患那样的病的了,后来我跟小恩的介入才得让他的病渐好。我不知道母亲生的是什么病,而我是之前紊乱的生活所致。

  小恩即将出世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最坏的事情发生了。这种时刻的到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他也知道我的病,所以他接受我和小恩亦要付出很大的决心。

  父亲给我买最先进的药物,希望有奇迹,奇迹就是我竟活到了现在。

  但他们却隐瞒我很多事,让我觉得只要再吃药就可以把我的病治好,我就可以健健康康地来见你,和你团聚了。

  我是不知道病魔的可怕,也不知道畏惧,直到那天切切实实听到了他们的讲话,我才明白我是一直被骗了,才了解病也是可以把人摧残致死的。

  若我明白,我当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走了,再离开,却是这样的伤痕累累,在倒数着自己的时间。

  像一个糊涂的人终于走到清醒的一刻,才知道已经沧海桑田。

  父亲不同意我回来,他想要留在那里继续听着他的善意欺骗。我和小恩直接坐上船回来了,他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运回我的东西。

  他听着,突然手一颤抖,疑惑地看着她。

  她却笑,说,是的,她比小恩爱闹多了,老是让我无法安静,可能是像我多一些吧,又任性又爱闹事,但我希望她能够像你,与你亲近,代替我弥补你。

  他把头垂下去,轻声说,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吗。

  她说,秘密,只是为保护自己的防卫手段,若是伤害到别人,那就太抱歉了。

  他问,然后呢。眼中紧紧包藏的一滴泪。

  这几日不断想起母亲来,我似乎能确切感受得到她把手搁在我身上,对我说话。她的呼吸,脉搏和意识。是如何的一种抉择和肯定呢。

  卓凡,我不想说太多,这已经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这是我唯一能给予的自以为盛大的感情了,好吗。

  她央求他。

  如果不呢,放弃她会怎样。

  医生只给了我两年时间,如果放弃她,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失血而使病情恶化。只是有了她不能吃药,不过没关系,只是有点痛而已。

  她虚弱地笑。

  你不是说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吗,那么,也包括这一次吧。

  他的泪,就在她的面前,在暗暗的光线下,连连落下。无法抑制的哭泣,

  所有的情感在此只有泪滴,只有泪滴可以作证,终于衬得起这晶莹透明的泪了。

  他把脸埋进她的厚软衣服。

  低沉地说,囡囡,你不该隐瞒此。伤害你自己作为代价,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第一次,见望她因为他而背负伤痛,清晰见望。可是如此,他又难以原谅,无法原谅自己,终是一场罪恶。

  他如果见望她的痛苦,是要比自己受伤更加痛苦。

  她隐隐地皱眉。

  又说,好了,卓凡,别这样,快起来。

  囡囡。

  她欲站起,他忽说。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从未请求你答应我什么。

  是的,是什么。

  她努力把一滴泪吸进去。

  一定一定要把痛告诉我,不要独自忍着,好吗,要告诉我,说出来痛能减轻一半,不是吗。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她搂住他,是她生命完结前最后的付出。

  她或许一生都是得到的多,付出的少,而在这最后时刻,在她为数不多的付出中,却这样令人恻然,以及她隐瞒于他的巨大秘密。

  秘密,让它成为彼此内心的一道障碍,让它成为事实不能公之于众的尴尬,让它就这样横亘在爱与爱的人之间,永远心猿意马地生活。秘密,让隐藏的人变得可怜又伟大。让不知道真相的人变得愚蠢又幸运。

  他说,让我们成为坦诚,互信,没有秘密的人。

  是在她蜕变之后。

卓恩
有人唱着一首关于时光的歌曲。

  在他傍晚回家的途中,是去海边散步的游人,三五成群,年轻的女孩和男孩,嬉笑而去。

  擦身而过之后,歌声渐远。

  他心中突然起了落寞。

  落日余晖,潮起潮落,闷湿的夏日气息,四周寂寥的小道。

  那些在身后远去的年轻的脸,让他想起囡囡来。永远年轻着的精力旺盛的脸颊,是他每次想起她来首先映现的景象。

  拖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紧身牛仔裤绷着的娇好身材,慢慢慢慢地,转过头来,头发扬起,显见的脸,笑容灿烂,眼睛明媚。

  她无数个样子,可是每一次想来,总是二十五岁时在铺子门口拔腿跑的样子,是那样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时时刻刻,努力地试图记忆,唯恐忘记,可是不知不觉,他还是会突然想不起她十岁时的样子,她红发时的样子,然看到相片,终于记忆像飞溅的流弹一般击中神经。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自己的心已经死去。

  有时细想起来,又像是昨日才刚发生的事情。等待孩子出世的炎炎夏日,台风来临的狂风暴雨,小恩身上长的红疹子和痱子,把她放在阿兰家时的啼哭,以及囡囡,熟睡如婴儿般的脸,深夜疼痛带来的叫唤和忍耐,还有她在临死前的安详,婴儿血淋淋的身躯,她的葬礼,寒冷而漫长的冬季,是海岛唯一下过雪的一个冬天,卓凡看见了他人生里的第一场大雪,也是唯一的一次,最最冷的一个冬天。

  点点滴滴,他把每一点每一滴都制成碎片存在记忆里,只要有一点碎片外露,便会接二连三显见,直到占满整个脑子。有时夜晚失眠时,这样浩浩荡荡的工程便悄然无息地进行。孩子们已经熟睡,窗外月影撩动,而她的呼吸似就在耳边。

  她说,谁也没有消失,阿婆,母亲,包括我,都永远地活着。

  活着,活在意识里,死,却是在现实中。

  她留给他两个孩子,这样的生活她原本以为,她们可以取代她,他照顾抚养孩子,孩子们又陪伴着他,可以很充实因而不会寂寞。

  可是无法,他依旧变得越来越沉默,给予也越来越隐藏。与她们简单的对话,只限于询问衣食住行。孩子们不探寻她们的母亲,他也对她们守口如瓶。

  他有时觉得会像的那句话,对待感情的方式越来越冷漠。

  所有恩怨,遗憾和不舍都不得落到她们头上,不能让她们承有那么大的感情压力,是她曾对他说的,当他从出诊医生手中接过这个幼小柔弱的生命,他的双手都可盛满她,可竟是颤抖的。

  她说,卓凡,不要感到罪恶,这是我甘愿的结果,并且我也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情感加于她,我不能让她像我一样,生来就对人世的感情带有怀疑,请你把你恩慈的心给予她。

  她说。可是她自己不是也感到她像罪恶一样,天意降到她身上的一场罪恶。只是她不再抱怨而已。

  回到苍旧的红房子,卓恩在院子里收衣服。

  她已经十三岁了,像她母亲一样高挑,性格温善,梳着长长的辫子,洗衣服,打扫,做饭,像个小大人一样能干,读书也是十分勤恳。暑假在家几乎揽下所有的事。

  她叫他爸爸。

  孩子刚出世,她把她叫到身边,对她说,小恩,你以后跟妹妹叫卓凡爸爸,不能再说没有爸爸了,知道吗。

  她那时才六岁,看见母亲苍白的脸颊以及卓凡流动的泪,她问母亲说,妈妈,你要去那个地方了吗。

  她说是的。

  她从小告诉她,人最终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如长大了要去学校,工作要去单位一样。只不过那是每个人最终去但不能回来的地方,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她儿时怎懂,便说,好的,那我想你了就打电话给你。

  听得卓凡更是,泣不成声。

  再长大了一点,她才知道母亲已死这个事实,母亲一直编了个谎言骗了她这么久。然而,这个被称作爸爸的男子,却常常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或者独自去外面,彼此的交流竟会如此艰难。

  所以注定,她与一般的孩子不同,她是要比他们更早懂得些许道理的人。于是她学着做家务,还要照顾妹妹。虽然她也说不准,这个父亲给予她和妹妹到底有没有爱,以及他跟母亲是怎样的一种过往,她唯一明白的是,少说话,多做事。这也形成了她长大后极内敛的性格。

  抽屉里有厚厚的奖状,她从不张扬地四处贴起来。

  从不与人主动讲话,或者上课举手发言,与卓凡也很少的话讲,如果没有打扰,也就可以一直沉默。

  是这样的一种性格。

  凡事也不歇斯底里,没有极喜欢,极讨厌,只要泛泛就够了。

  所以,已经是十三岁的女孩子,没有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恋爱,不鄙视谁也不崇拜谁。时间用来学习和做家务,看很多科学,地理,历史和宗教的书,以及母亲的画,这是她的兴趣之一,只得通过那些画接近她只跟随到六岁的母亲。

  她知道自己的年轻以及懂事,所以做任何事都循序渐进,不急不躁,这样的人在她以后选择职业时,也选了极其理性的医学事业,面对生死,亦不动容。

  一切都她来讲,都可以在把握之内,意料之中。不论对人对事,都不傲慢或者惶恐。

  他们的生活有条不紊,有迹可循。她记得母亲叫她不要离开卓凡一说,尽管母亲最后叫她称他作父亲,可是她似乎又有所保留或者犹豫,倘若刻意,那么自一开始她就会告诉她她的父亲叫卓凡,也许是她到最后一刻才得下定决心或者想通把她交给他的吧。

  所以她心里很明白,她跟卓凡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她仍可叫他卓凡,是平等的意义。

  卓凡过来询问她妹妹呢。

  她知道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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