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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流转的时光-第25章

小说: 流转的时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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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6日:“小瘪三,用这么下流的步数逼我招供。咬你。哼!吃两份青椒,活该。傻瓜,我说去找砚之,你还真去。笨蛋!为什么我喜欢笨蛋?”
4月22日:“踏青,好高兴。小瘪三的头发一直这么好闻。我的!就是我的!好喜欢,春天的味道。”
接下来一篇里是粉红的字迹:“好喜欢那副画,我记得的,是新年的那天早晨。嗯……我是不是太容易感动了?这时候,小瘪三可千万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我一定会忍不住有求必应的。批评一下没出息的小石头。”
粉红下面是粉粉的一片篮:“这样喂牛奶好好玩,小瘪三,好可爱,像只贪睡的小猫咪。亲亲。不想把小瘪三送走,不想!不想!不能任性,26岁的大姑娘是不可以任性的。送走,送走!”
继续往下看是一片白色:“小瘪三这么讨厌,最讨厌。不讲卫生的小瘪三,弄这么一身疹子,想吓死我吗?好心疼怎么办?喝点热水,能不能比较不心疼。”
红色的加大的字体只有一句:“你在哪?求你告诉我!”
换了一页看见黄色大字:“讨厌,讨厌我自己,心里装的全是小瘪三。担心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沈清石,你别担心了,再担心下去,你要得神经病了。”
鼠标一滑,跳开一大段。视线里是小小的蓝色楷体:“我真傻气,婆婆妈妈,干啥打电话给砚之,叫她照顾那个小瘪三,像个老妈子。”
夏觞的思绪一点一点倒退,回到那些话代表的场景里。泪水迷蒙里,继续往下看,是小小的绿色字:“如果你要做公主,我就是骑士,因为,我会很勇敢的。如果你能做骑士,我就做公主,因为有时候,我会很害怕。如果你不是骑士,也不是公主,那也没关系,我们能不能像两棵行道树,一直在一起?”
汹涌的泪水,已经布满夏觞的眼底,她不能再继续看清那些花花绿绿的文字。心也疼到不忍心再看那孩子般毫无防备的自言自语。她觉得自己几乎承载不起这炙烈的感情。关掉电脑。拉出脖子里的小钥匙,打开她的百宝箱。拿出大钥匙,开柜子。翻动一摞有点稚拙的水彩画。学着那孩子气的自言自语:“对不起,最近才开始学。只用来画你。”
她挑出最满意的一张。搁在画架上。躺上满是杂物的床垫,细细看着,想做个好梦……
第八章【23岁】
单调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沈清石蒙起被子,阻隔刺耳的声音。可打电话的人似乎是个顽固份子,怎么也不肯还人一个清静,沈清石只好伸手搁起电话。这么一折腾,混沌的神智逐渐清醒。那原本因为昏睡而被遗忘的闷痛又变得格外清晰。她只能蜷紧身体,努力催眠自己,分散注意力。可那一阵一阵的闷痛开始有了翻江倒海之势。逼迫沈清石一直处于一种清醒的痛苦之中。吃个止疼片也许是个好主意,可一想到,还要离开床铺到客厅去翻箱倒柜,她就顿时没了心力。况且,按以往经验,那小小的药片似乎并没有广告中说得那么灵验。
清醒着忍耐成了这个阴仄仄的上午,沈清石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消极的时候总是想起消极的事情。对于沈清石来说,眼前最消极的事情,就是昨晚在酒吧里那段不愉快的谈话。她为当时的心浮气躁而后悔不已。无论如何她都该用更完美的方式,讽刺、挖苦那个姓纪的女人,可她却让那个女人搅和得自己心绪大乱。更复杂的场面,她都应付过,为什么一牵涉到夏觞,自己的智商就变得异常的低。想到夏觞,沈清石才猛然记起,今天是她23岁的生日。刚刚的电话,估计就是她打的。眼前沈清石不太想见到她,她还在因为昨晚的事迁怒她,但又有点盼着她能来,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无处宣泄的晦气。
沈清石有点讨厌自己这样小家子气。她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她患得患失了。曾经对着杨清尘信誓旦旦标榜夏觞忠诚的她,开始有点隐忧了。夏觞对她的依赖的确曾经炽烈,但,是否存在有效期限呢?她毕竟23岁了,不可能永远做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娃娃。甚至,这段时间以来,沈清石已经明显感觉到她在日渐成熟。特别是踏青回来后的第二天,沈清石看着夏觞在狭窄的阳台上摆开她的画架。在画架前,夏觞静静站立。那是沈清石第一次看她画画。当时沈清石就站在旁边,却觉得寂寞。夏觞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是沈清石完全不懂的。
看着她在那一方画布上用笔、用刀,抹着散发着异味的颜料。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眯着眼睛打量。可以一连几个小时不说话。沈清石问自己:“那时,她是不需要我的吧?”她看着夏觞收拾了那些暂时搁置在她这儿的画具,准备带回家的时候,竟然觉得隐隐约约的失落浮上来。
所以当那位纪小姐挑衅沈清石的时候,她少了惯常的自信和确定。一个自负的人失去自信的底气的时候,就像一个财主失去了他所有的银票。沈清石厌恶这种感觉,就好像厌恶时不常叫她痛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的生理期。现在这两件该死的事情同时发生,她懊恼到想先死几天,等天下太平了,再活过来。
“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关门声。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沈清石以为她是来发脾气的。但事情出乎意料。蒙在被子里的沈清石,听见了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和几声狗叫。探出头去看,“三观”也正在用同样好奇的眼睛打量她。环顾卧室,却没见夏觞的身影。倒是“三观”一副见着老友的亲热样,兴奋地跑到床边。沈清石恶声恶气:“走开!”
“三观”呜呜叫唤,有模有样地和沈清石交流起来。这时夏觞走进了卧室,脸上没有沈清石预料的兴师问罪的表情。她慢慢挪到床边,语气平静:“疼得厉害吗?吃早饭了没有?”
这句话太温暖,太窝心。窝心到让沈清石本来混乱的思维更添了脆弱和怨天尤人的委屈。
夏觞见沈清石背过身去,终于着急了。
“我知道,你昨晚肯定不高兴了,我原先还不知道,今天早晨纪竹君给我打了电话……你……别理纪竹君,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了。”
沈清石还是不说话,纪竹君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她料想夏觞并不知道她莫明其妙神经质的原因。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有点风雨飘摇的自信。又矛盾地希望她能做点什么缓解自己的忧心。
夏觞绕到沈清石跟前,在那里手足无措,看起来像个吃了辣椒的大猴子。沈清石再次翻身背对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好吗?”
沈清石真想告诉她: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用得着这么生这门子闲气,着那些没有来由的急吗?
沈清石依旧不声不响,夏觞被逼急了:“沈清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我,我早八百年前就跟她清算干净了……她莫名其妙来跟你叨叨……和我没有关系……”
声音越来越轻,整个房间突然归于平静,连“三观”都垂着脑袋,耷拉着眼睛,安静地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沈清石还没来得及惊讶,夏觞就贴到了她背上,急促的气息穿过头发拂在她颈间。耳边是压抑的声音。
“别丢下我,不要用这样的理由丢下我……求你了。”
上一秒还振振有词,言之凿凿的夏觞,下一秒却抛掉尊严,开始乞求。沈清石突然明白了,患得患失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怪不得人家说,呆在一起太久了,两个人就会彼此同化。沈清石自嘲地想到,她一定是被夏觞的喜怒无常传染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就窃喜了,踏实了,确定了……嗯……还有心疼了。
“好了……快起来,别腻歪了,我……快疼死了。”
夏觞连忙挪开身体,卸去加诸在沈清石身上的重量。但却始终没有拉开和她的距离,不甚放心的开口:“真的?不是要把我丢掉?”
“丢掉”,一个叫人有点揪心的古怪用词,沈清石不明白,这死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猫了吗?
沈清石的沉默,让夏觞更慌乱地追问:“沈清石……沈清石……”
在沈清石记忆里,除了大学时代上课点名,很少有人连名代姓地叫她。夏觞是个特例,她一旦觉得事情的重要性到达了一个限度,就会这样点名般叫个不停。
“汪……”回答她的是“三观”。沈清石很想笑一下,可小腹里的翻江倒海让笑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只好勉强象征性地亲亲夏觞的唇,溢出最后一个音节:“疼……”夏觞对她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司空见惯了,驾轻就熟地帮她调高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迅速跑出卧室。等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热水袋。她拿毛巾包好热水袋,塞进被窝,温热的触感蔓延在沈清石小腹上。在沈清石下巴上落下几个亲吻后,夏觞又跑出卧室。
热水袋带来的高温,稍微缓解了难挨的不适,也让沈清石昏昏欲睡。她再度清醒,床头的钟已经默默走了1个小时。热水袋不知去向。肚腹间却温暖依旧。仔细查看,夏觞的一件旧T恤覆盖着她,上面还贴了一张暖暖片。原先的剧烈闷痛也已经缓和到了可以勉强忍受的程度。夏觞坐在床边安静地冲她笑。
“要起床吗,老佛爷?”
沈清石点头,夏觞上前来给她套上睡袍。拉她起身。客厅的茶几上,一碗红白相间的古怪粥品把甜甜的红枣味道散布到空气中。沈清石带着一点冒险精神,在夏觞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尝试了第一口。不太甜,很符合她的口味。她展眉,继续品尝。夏觞眉开眼笑,递给“三观”一块狗饼干。那只伸向“三观”的手上,多了一个创口贴。而碗里的红枣是全被开膛破肚,挖去核的。依旧在夏觞期待的眼神里,沈清石再吃下一口。
“好吃吧,红枣可以活血的。”夏觞拍拍三观的脑袋,把自己的衣角从狗嘴里拽出来,继续说,“我记得你都好久没这么疼过了,大概是天气突然变化的原因。前几天,我也疼到想咬人……”沈清石伸手过去,打断了夏觞小心翼翼地话语,握住她包着创口贴的左手,愣了一会儿,想找句更完美的话出来,却发现嘴巴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自动说话;“宝贝儿,别这么小心翼翼,好吗?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有点生理期忧郁,所以害怕你会突然把我‘丢掉’。现在没事情了。嗯,在我这儿也摆一套画具,好吗?我想逐渐习惯站在画架前的那个你。”
“……关于未来,我不能做什么承诺来安慰你,因为我没这个把握做到……也许这句话可笑,但是,我还是想说,也许将来我要离开,那也绝对不是我的意愿。而且,给你的,我不会带走。就算那对你已经没有意义。我知道,就算我再任性,也抵抗不过很多东西。”夏觞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看着她和沈清石交握在一起的手。沈清石彻底相信,人的生命,终究是突然质变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一瞬间,长大了。而夏觞开始像那幅画一样,要破茧了。
“我们有的,本来就只有过去和现在。”这是沈清石很早就知道事情。
……………………
夏觞从没想过她23岁生日的这天,居然只能无聊地打量她早已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通的房子,沈清石的房子。这房子,有一种后现代的冷酷。她第一次拜访沈清石家前,以为,以她“低龄”的审美观,家里肯定堆满毛绒玩具和可爱的工艺品。事实上,两室一厅里没有一点累赘的装饰,只有一种未来之城般的简洁。浅色的地面,白色的墙壁,黑色和银灰的家具。夏觞问过她,那么喜欢看那些漂亮画册,可为什么家里却看不到一件画册上的东西。沈清石想了想,说是懒得打理。
很多时候,沈清石这个女人非常实用主义,在她看来,毛绒玩具的确可爱,可是一旦脏了就很难清洗。有了工艺品就要腾出地方来摆放,这样会很麻烦。而且她还有喜新厌旧的脾气。万一这些东西将来不喜欢了,那么当初兴高采烈的拥有就成了眼门前左右为难的丢弃。既然如此就让它们静静地呆在画册里,看看就可以了。简洁到必不可少的物件则没有这种隐患,它们一直都恪尽职守地提供生活的便利,况且黑白灰也是永远的经典。
说起来,唯一例外的亮点就是鲜红色的防盗门和暴发户气质十足的天蓝色真皮沙发。在沈清石小小的客厅里,对着落地窗的巨大沙发一直是她的乐园。加上一条温暖的毛毯,就足以叫她流连忘返。就像现在,她在她的沙发里静静安睡。她醒着的时候,精致的但略带侵略性的五官总是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可一旦睡着就顿时变得甜美起来。夏觞轻轻触碰她的睫毛,她不甚其扰,翻个身继续与周公下棋。
夏觞顺着沈清石的逻辑,想到了自己,推断自己大概也是那种外表过得去,却极为难打理的类型。这岂不是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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