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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红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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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启头一沾上枕头,好像就变重了,听了这话笑了一下,说:“劝人喝酒,什么歪道理都可以成为理由。” 
  小姑娘说:“有可能吧,我们不谈这个。我借你的床睡觉,总得替你干点事情,怎么样,你还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再吃一遍药?”   
  李明启摇了摇头。
  小姑娘说:“感冒以后要多喝水;我起来帮你烧点水喝吧。” 
  李明启说:“好吧,你一边烧水一边给我讲故事。” 
  “我爸爸死了。”小姑娘开口说:“这是我妈妈的说法。可我觉得我爸爸不是死了,而是跑了,丢下我们娘儿四个跑了,是的,我还有两个妹妹。我们家是农村里的,否则就是偷偷摸摸也生不了三个孩子。如果我爸爸真的只是死了,我们可能只会怀念他,但如果他丢下了我们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对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来说,可就太残酷了。我老是想,他为什么要扔下我们?他跟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她为什么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他不想我们吗?他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尽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让我们观看和记忆。他是我四岁多的时候突然从家里消失的,我记不起他的样子,我两个妹妹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印象。你能想像这十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能想像?不,我都没法想像。 
  “我妈妈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虽然她对我爸爸的恨似乎从来就没有歇停过,但在供我们三姊妹上学的问题上,却从来也不含糊,她认为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可是,一个农村的寡妇要把三个女儿拉扯成人,还要让她们一个个都考上大学,她将经受怎样的艰辛、磨难甚至屈辱?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才知道,她究竟欠了别人多少钱,遭受过多少讥笑和白眼。就这样,我上完了小学,念完了初中。 
  “我懂事早,成绩也好,可我再也不愿意上学了,向妈妈提出来,我可以到南方去打工,帮她一起供养两个妹妹。我妈妈把我一顿痛骂,说你就这样给你两个妹妹做榜样?你要是心疼我,真想带个好头,你就给我安安心心读书,读高中考大学。否则,我这么多年的苦就算是白吃了,你就是逼我死。
  “我没有退路,只好发奋读书,这样一熬又是三年,到我真的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和我妈妈不禁抱头痛哭。从考大学的角度来讲,我是出头了,可是,入学报名时要几千块钱,以后每年都要花费好几千,怎么办?还有,我大妹妹在上高二,小妹妹准备考高中,我们三个人,真的就像是三台吞钱的机器,怎么办?怎么办呀?别人拿到大学通知书,欢天喜地,办酒宴请老师请乡里乡亲。只有我们家,倒像死了人似的愁眉苦脸、悲悲戚戚。
“我又提出来,大学我不上了,还是去南方打工,以补贴家用。反正我已经向别人证明了我不比别人笨,我能考上大学,我已经给家里争了面子。我一边打工,一边可以上成教。听了我的话,我妈妈半晌没有做声,我以为她默认了,便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准备把它一把撕掉。我妈妈这时候说话了,她说,撕吧,撕了以后跟我准备一根麻绳,让我死在你面前。你以为考上大学就给我争面子了?好好上你的大学,活出个人样来,那才是真正孝敬你苦命的娘哩。你放心吧,今年上学的钱我已经跟你攒下了,你别管我是找人借的还是卖血得的,你就安心去上大学吧。不过,以后几年上大学的钱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我听说上大学能够贷款,还能当家教打短工,你就是帮人洗衣服、擦皮鞋,也是个活儿,你管好你自己,我还有你两个妹妹哩。后来我才知道,我那可怜的母亲,竟瞒着我们偷偷地卖了一个肾。 
  “我就这样上了大学。上了大学我才知道,那里也不是天堂。先说贷款吧,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贷款手续繁多,家庭贫困只是条件之一,还得成绩优异,这就意味着第一学年根本就没有戏;我只有找别的生财之道。学校军训一搞完,我便开始行动。我先找老乡中的师兄师姐摸了摸情况,然后找来一张硬纸板,写上‘家教’两个字,便学他们的样儿,站到了离新华书店或图书馆不远的马路上。我把牌子竖在胸前,等着顾主挑选,对此我很有信心,所以胸脯挺得高高的。据说那些请家教的人,都喜欢大一的学生,因为刚搞完高考,内容记得很清楚,还有成功的经验。可是,连续三天,没有几个人问我,而跟我一起站马路的同学,运气却比我好,有两个没半天就找到了主儿。我很纳闷,就去问别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笑笑,摇摇头。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奥妙或诀窍,便缠着一个师兄不放,让他为我指点迷津。师兄被我缠得没有办法,终于向我说了其中的弯弯拐拐。 
  “我没想到师兄说我没能找到工作的第一个原因,居然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
  “师兄说,就冲你这狐媚样儿,哪个敢找你?男主人倒是挺乐意,女主人呢?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你还来不及哩。请你当家教,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我说,我当我的家教,坐得正行得正,按劳取酬,哪里会有那些事? 
  “师兄说,这种事几乎每个月都有发生。你既然问到我,就要相信我不会拿假话糊弄你。那些请家教的人,只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来个男的,他不是为孩子而是请你帮他本人去补习外语、培训电脑,你敢不敢去?你不去,可能真的失掉了一次机会,可你要是去了,说不定就掉进了一个陷阱。我不是吓唬你,给你讲一个半年前上过报纸的真人真事吧,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大一女生,被人以做家教的名义骗到了郊外,先奸后杀,直到现在还没破案。
  “我问他,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吃不上这碗饭? 
  “师兄说,也有吃这碗饭吃得好好的例子,但你太小了,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我当然不干,逼着他说,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有些女学生名为去做家教,实为陪睡,甚至被人包做二奶。 
  “师兄的话再也刹不住,他说,你没看到一到周末咱们校园周围便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车吗?那是干什么的?接校园里漂亮的女学生到外面去玩去过夜的。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所谓的高等学校,不过是最大的性交易市场。带女大学生出去,不仅有档次,还比外面的三陪小姐单纯。 
  “我问,难道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师兄说有呀,你可以去麦当劳、肯德基等洋快餐店去打短工。那里的管理还是比较规范的,基本上不会碰到性骚扰的问题。但具体的工作时间不能由你选择,可能会与你上课的时间相冲突,还有就是劳动强度很大,先进去你可能会被安排一个星期到一个月去拖地、擦桌子和清理厕所,可以累得你眼冒金星、四肢瘫软,而你一个月下来的劳动报酬大概是四百到六百块钱,如果你想弄清楚洋资本家是怎样榨取咱们中国工人劳动血汗的,不妨一试。
  “我没有去麦当劳和肯德基,我不是怕苦怕累,我是怕影响学业,也嫌工资太低。我对师兄的话半信半疑,但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便还是坚持到新华书店、图书馆、文化宫之类的地方去举‘家教’的牌子,我不相信我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差。 
  “机会终于来了,找我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文质彬彬、慈眉善目的,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跟我说,他是跟他的孙女儿找英语老师,小姑娘十三岁,正读初一,她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他的儿子媳妇,在外国工作,想让孩子在国内念完高中再出国。他还主动拿出一本相册,让我见识见识他的家人。 
  “我看了他们的全家福,看了那一对在国外的夫妻以凯旋门为背景拍摄的照片,当然还看到了他的孙女儿,老头子告诉我,孙女儿的照片是在她自己的书房里照的,她现在的问题是有点沉迷于上网,找个家教给她补课还在其次,主要是陪她玩儿,看能不能把她的注意力从网上拉出来。 
  “他开的工资很诱人,每小时二十元,我很快换算了一下,如果每天打工两个小时,一个月我就能挣一千二百元,这不是比受洋资本家剥削强多了吗?见我没吭声,老头儿似乎急了,赶紧补充道,如果真的能让他的宝贝孙女儿戒除网瘾,他还有额外的奖赏,幅度甚至可以高出家教工资。 
  “如果不是师兄给我讲过那番话,我肯定立马就会跟他去他家看看,现在我留了一个心眼,就朝他笑笑,问他为什么从这么多人中间单单选了我?他很和善地朝我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偷偷地在这里观察好几天了,我觉得你长得最顺眼,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穿着也最朴实,你是大学新生吧?那就对了。我想,如果不是家里经济方面有困难,你不会这么早就出来讨生活。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应该比别人更会珍惜。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我竟然心头一热,差点流下泪来。但我仍然没有解除戒备之心,装着很遗憾的样子对他说,我因为有急事要赶回学校,问他能不能把他的姓名、家庭住址告诉我,等明天他孙女儿在家时我直接上他们家?
  “他笑了,说,小姑娘警惕性蛮高的,这样好,我喜欢,现在社会很复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欢迎你对我讲的情况进行调查,另外,我也想在下次见面时看看你的学生证。我拼命点头,说没有问题。 
  “跟他分手后,我按照他提供给我的地址,紧赶慢赶地找到了那个小区。没想到那是有名的市公务员小区,物业管理公司的人都认识那个老头儿,他退休之前是省里一个什么厅的厅长,他说的话也句句都是真的。当时我兴奋得什么似的,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儿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过了一会儿,我又怀疑了,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落在我头上?
  “所以,我还是找到了那个师兄,征求他的意见。他听了我说的情况,只是笑笑,又摇了摇头。 
  “我问他为什么摇头,那个老头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不说,只是摇头,只是笑。他被我逼急了,就问我,能不能让他见见那个老头儿。我突然警惕起来,他也在找主顾,如果让他们见了面,他会不会想办法把我挤掉,而让自己取而代之?我嘴里说好呀好呀,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今天晚上就会去,一个做过厅级干部的人能对我怎么样?就是龙潭虎穴,我不去又怎么知道呢?而我,太需要那份工作了。也许我最应该考虑的,不是危险不危险,而是他们最终会不会看中我。
  “上他们家去之前,我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所谓收拾,其实就是洗把脸,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说来可怜,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我是班上惟一没有手机或小灵通的人。进小区之前必须在门卫处登记,保安和他通了话才让我进出。这反而又让我踏实了一点,我想,他有社会地位,住的小区还这么正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但是我想错了。
  “不不不,他没有强奸我,他也没有提出要包养我,但他带给我的屈辱,比这两件事加起来还要强几倍,至少我当时的感觉是这样。你别着急,让我慢慢跟你说。 
  “我按门铃进去以后,发现偌大的房子装修得就像一个宫殿,墙上挂的几幅照片倒是让我很快安下心来,因为其中有一幅我上午已经看过,正是他们的全家福,这至少证明他的身份是真实的。 
  “但我没有看到他的孙女儿,我问他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他给了我一个长者的慈祥微笑,让我别着急,说这事完全可以由他做主,如果我没有意见,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算时间。我说那可不行,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孙女儿,也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怎么能开始算钱呢?他又笑了,说你真是一个纯朴可爱的小姑娘,边说边为我倒了一杯水。我起身把那杯水接了,并说了谢谢,但我决不会去碰那杯水,这也是师兄告诉我的,他说初次去见工,如果对方家里只有男主人,千万不要轻易吃别人家的东西、喝别人家的水,因为现在要把致幻剂呀兴奋剂呀迷昏药呀之类的东西弄到手,简直太容易了。还是小心一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头儿并没有逼我喝那杯水,他很和善地问了我一些学校的情况和家里的情况,我想,他也许在进一步地考查我吧,便老老实实地说了,还特意把新发下来的学生证拿给他看。他接过去很认真地看了看,又找我要了身份证,也很认真地看了看,大概觉得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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