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谁做主-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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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叹艳福不浅，发觉这是个打开局面的好机会，便供献出自己的洗面奶，说：“用我的吧”手一指包装背面的说明，“这种东西最适合现在用了。”
女孩看看他，犹豫一下，接过去了：“谢谢。”
这瓶洗面奶是从家里带到学校的，永辉夫妇一共给儿子带了三瓶，估计他能用到放暑假。这小子早上不洗脸，晚上临睡前打盆清水抹一把，近两个月用了不到半瓶，剩下两瓶半，三个月前送给弘月一瓶，另一瓶如今派上了用场。
女孩回来时脸上的颜色淡了许多，皮肤显得苍白，有种病后初愈的感觉。她把洗面奶还给童恒，说：“还是新的呢。”
“呵，其实，这是我给女朋友买的。”心里另有一个声音大叫：无耻！！
女孩道：“怎么这样啊，那我多不好意思。”
“物以致用，谁都是一样的。”心里那个声音又叫：卑鄙！！
女孩隐齿一笑，侧过脸去，取出镜子补装。童恒想起曾在大宝那儿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说，女孩子在你面前补装表示她对你有好感。既而又想到另一则说：如果女孩喜欢用身体靠近甚至紧紧贴着你，表示她对你无比信赖和依恋。当晚，静儿就是这样紧紧偎着自己，可惜，自己辜负了她……或许她一时冲动，如果真的做了，日后一定懊悔，亏得咱悬崖勒马，将来她必会心存感激。
过错与功绩只在一线之间，已经过去的事，定性为前者总不如定性为后者更能给人以安慰。
童恒胡思乱想了一阵，忽听女孩说：“你在哪儿上学？”
“海城。”
“那么远！是高中还是大学？”
“我像高生吗？我看你倒是个中学生。”
“是啊，我还在读初三。在市一中。放假了，回老家，本来想坐公共汽车回去，受不了那颠簸，空间又小。”
听说她还在上初中，童恒想起了自己的初中生涯。当年，各科老师都在家里办了补习班儿，平时由他们带课的学生基本上都要参加，节假日不休息，再现几十年前扫盲运动、全民学习的盛况。咱为了保住休息日，瞒着爸妈补课班的事儿，不料班主任竟在家长会上多嘴，说咱成绩不好还不补课“将会落得更远”，爹妈当场便交了学费。百般压抑之下便是逃课，结果两头一通气儿，老爸一个五指山打得俺万泉河。如今想起这许多，只叹：“俱往矣。”见女孩望着自己，补充道：“我正在读大一。”
女孩自顾自地说着：“哎呀，你多好啊，已经脱离苦海了，我还要好多年呢。你们都管大学叫什么？”
童恒不明其深意，愣道：“还能叫什么，大学就是大学喽。”
“噢。我们不，我们管那叫：青春疗养院。可以在那里把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的损失都补回来。”
“补回来？”这小子在心里笑：难不成还能返老还童？道：“怎么个补法？”
“充分地享受生活呗。所以呀，我现在就努力考大学，到了大学我就狠狠享受青春。”
时间不长，过了两站地，不知列车到了什么地方，女孩上去拿箱子，说：“我要下车了。”
童恒感觉突然：“和你交谈很愉快，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子。”同时去帮她拿旅行箱。
女孩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说时伸手要接过箱子，童恒不肯给：“让我送你吧。”
“不必了。”女孩拎了箱子朝门口移动，下了车，一个男子迎上前去与之亲热。童恒默默地目送那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车到长春，一个胖男人挤上来，坐在童恒对面。此人话痨，一到车上就左顾右盼东拉西扯，发现童恒是大学生之后便吐沫横飞的大谈考研。童恒以为此人是研究生导师，几分钟之后又以为他是研究生，不料，原来这小子是个考研专业户。童恒非常同情他一脸的皱纹，多年考而不中，言语间不免捎带出来些许怜悯。这小子视别人的同情为耻，引左宗堂的例子，说他连续六年屡试不第，最后终成大器，这东西就是个毅力，谁能坚持住谁才能笑到最后。
许是因为疲劳和困倦，童恒竟没听出人家的意思，还以为对方与自己产生共鸣，于是又说：“文凭是个陷井，非要跳进去的话，出得来就活了，出不来就得死里头，现在的问题是：社会逼着咱非得往里跳不可。”
专业户是外强中干，多年苦读积了一肚子的怨愤，强撑的面皮被童恒一戳，破了，一拍大腿道：“这位兄弟说的对。可不是吗！都他妈快成范进中举了！”
分手
假期里异常平静，唯一的一件大事要算高中同学会了。童恒得到通知，自然要转告旧时好友郭宇，邀他同去，可这小子一听同学会便大叫：“不去！”
当年刚入高三的时候，赵玉兰早就听说班里有几个不好剃的癞疤头，诸如童恒、郭宇之流，不服管教，常带一些闲书进入学校，便下定决心，接手班级之后便要来个彻底整顿，严肃班级纪律。某日间操期间，赵玉兰趁学生们不在，挨着个儿地翻书包，间操一结束，赵玉兰把战利品统统摆在讲台上，挨着个儿地把偷带违禁物品的学生训骂一通，随后没收全部罪证等待月考之后的家长会。在这次英明的突袭中，郭宇那点儿家当被全歼了，一本小册子也没剩下。
如今，郭宇不愿去见她，不仅是因为在高三那段日子里赵玉兰没给他留下一个开明的印象。高三开学不久，市里搞了一个“新时代新文明”的活动，之后，学生们人手一本《先进思想是怎样炼成的》。另外还颁布了新的“青少年道德准则”，上头要求学生会背，市领导还要亲自到校抽查。学校如接圣旨，特别增加了自习时间，发动全校师生学习精神背诵守则。如此一来，班会是少不了的。俗话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童恒因为没能和沈静分在一处，心里正难受，没情绪睡觉，郭宇闲得无事，赵玉兰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好似唱催眠曲，郭宇抵抗不住，倒头睡下，结果被赵玉兰叫起来训一顿。
开了班会就要写感想、报告、认识，总之吧，就是那玩意。赵玉兰命人把新颁布的“青少年道德准则”抄在黑板上，让学生们一边学习一边写。这活儿只好班长干，班长是个小巧的女生，够不着黑板，此女尚且独身，还不曾名花有主，无人愿意代劳，这丫头只好搬把椅子，扎在上面抄，累得她臂酸背麻，抄一段便要甩几下胳膊，十分痛苦——足可见男朋友的重要。
郭宇挨了训，心中不服，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还得跟着写，写不出，只好照抄黑板，打算末了加一两句违心的话就算了。只写：
这次班会以生动活泼的形式对我们进行了一次较为深刻的纪律教育，让我意识到规范纪律的重要性，帮助我树立纪律观念，利于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这小子满腹怨恨，越写气越大，如一个气球，终于吹爆，不知死活地放笔道：校规校纪不过是为了校方“便于管理”！
赵玉兰没有预览的习惯，直接把这小子的文章和全班的作文一起交了上去。对方真正粗口大骂的时候是不会引人生怒的，往往是对方理直气壮语带锋芒逼得自己舌头打结的时候才真动肝火。好在新的道德准则不是校领导制定的，冲其量只被骂作帮凶，虽有气，也只达到叹一口的程度。所以也没什么严重后果，只是被教导处的“大佐阁下”叫去谈了两堂课的话。乳臭未干的郭宇领悟不到师长的良苦用心、听不进谆谆教诲，只觉自己倒霉，瞧着眼前这位教导主任像把大喷壶似的吐沫横飞，心里不停的骂：好个毁人不倦！谈话过程中，大佐阁下不免要拿出比较好的文章以为榜样，说：你看，啊，这也是你们班的，这位同学就写的很好。大佐随手从文B班的作文本里捡出一本，事有凑巧，偏偏是童恒的，只见大字的标题：让我们永远高唱！题目是不加标点的，这位竟然加了一个手指头那么粗的感叹号。整个文章只把国歌的歌词抄了一遍。大佐阁下许是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总之不对味儿，便丢回去重新挑。挑来挑去没有合适的，见桌上放着一本，无奈中捡过来看，顿时眉飞色舞，仿佛中了头奖——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看过“那人”的名子，默记在心，这才递给郭宇。郭宇伸手接来一看，标题入肉三分：母亲的教诲。全篇大段引用守则内容，随后逐句分析，逐词颂扬，张口不离母亲，闭口不离乳汁，郭宇暗骂：这是哪个大虾写的。一翻本皮儿，上书：高三&；#8226；四 艾美。这艾美正是前面提到的那个抄黑板的小女生，她原本和童恒、郭宇同属一班，高三分班后，在文B荣任班长。早在高一时郭宇就看她不顺眼，骂为“低能生物”，此时心里的蔑视不是简单的一个“哼”了，而是大笑，笑自己的发现，原来——回到班里便嚷：“原来最能舔腚的在这儿哪！”得罪了班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首先是告状，艾美到赵玉兰那儿大哭一场，郭宇又被叫到大佐那儿去训话。这一回大佐一改上次的亲和，严厉批评他思想不正确，受社会不良风气影响，郭宇这才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不敢炸刺儿。
这许多事情如今说来都是笑谈，郭宇却不肯释怀，在心里结了疙瘩，一听说这次同学会是艾美组织的，还请了赵玉兰参加，手和头一块儿摇：“不去不去！”
童恒劝道：“俱往已，何必呢。”
“你去不白去，还能见到鹤紫珊，那堆人里头没有我惦记的，也没有惦记我的，去了也是白耽误工夫。”
童恒是人家主办方亲自通知的，不去不给面子。
聚会地点设在一家酒楼。静静的大厅，喧闹的包间。童恒到了指定房间，那里摆着两张餐桌。鹤紫珊正与姐妹们说笑，见童恒到来，高声招呼：“这边！过来坐啊！”
童恒在她身边坐下：“又是一年暑假，上次放寒假的时候我没见到你，啊，一年没见面了。”
“你有沈静嘛，怎么会想着我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讨厌”紫珊向门口望一眼：“沈静呢，她没和你一起来？”
“别提了，情况不妙。”
“你这小子就是笨，指定又惹人家生气了。”
姐妹们拿他开涮：“再找一个吧，咱们童恒这么帅，还怕没人追吗？沈静不要你了没关系，咱找个比她更靓的。”
沈静确实不属于一般意义上的美人，童恒阐释道：“美女不一定就是修眉杏眼皓齿朱唇，她得长得有味道。”
不料，众姐妹发问：“沈静是什么味道啊？”
童恒没了措辞，只好沉默。
紫珊望着他笑：“我看到现在的你，我觉得很好。其实，以前我们都活得太沉重了，整天的思考，为什么小鸟们要从蛋壳里出来，它们是怎么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的，这不累吗？累死了。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懂得享受生活。”
归期近了，童恒准备返校。整个夏天都未见静儿一面，假期过得极不爽朗，心情郁闷。五月大假过后，在校时通过几次长途，静儿推说学业很紧，放假再聊，如今到了假期却没了音信。大家都已经亲密无间了，还有什么不能推心置腹的呢？关系疏远没有话说，关系太近有话不能说，肉体的亲近不能带来心灵的融合。童恒难受了一个多月，期待了一个多月，找遍了高中时代的女同学，托人带话，可得到的全是：人家不想见你。本来已不抱任何幻想了，这一晚却接到静儿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心上的乌云一下子全散了，急道：“为什么不肯见我？快返校了才来电话！”
那边平静道：“我思考了一个假期，虽然很难，可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早一点说出来，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闻听此语已知不妙，但毕竟通话了，有希望就要把握住：“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你不能在电话里拒绝我。”童恒知道爸妈就在屋里听着，但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
“不，见了面我就说不出来了。我挣扎了一个夏天，现在好不容易说出来，请你听我说完。”许是怕童恒插话，静儿没有停顿，接着说：“我没有因为你冷落我而生气，我觉得你是对的，如果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做了，你我的未来就都毁了。其实……我不该去招惹你，如果去年寒假我不去找你，也许会留下遗憾，但不会留下伤痕。都是我的错，你就把我忘了吧，你有你的事要做……”童恒打断道：“这一个假期我什么也没干，就在这儿等你的电话，你不能让我等来一个分手啊！”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