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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草清-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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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欧罗巴诸国已是世俗为主,跟罗马教廷打交道可没什么意思,由此大家也就将罗马教廷忽略了,小谢也顺手将葡萄牙红衣主教桑托斯代罗马教廷发出的邀请函丢进了废纸篓。

那位红衣主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邀约之所以被漠视,不过是郎世宁怕自己到了意大利后被当作异端给抓起来……

剩下四国,荷兰自然排在其后,剩下三国里,工商派人士主张先去不列颠,因为那里的工商业技术水准最高,们却觉得该先去法兰西,毕竟法兰西是欧罗巴心脏,此时的欧罗巴都以说一口优雅的法语为荣,由此可见其文化之盛。

海军的军官们却想去西班牙,葡萄牙所献的造船技术不怎么入他们的眼。虽然西班牙之前在海上败给了不列颠跟荷兰,但论及战舰精良,此时的欧洲,还是要数西班牙第一,法兰西次之。听葡萄牙人说,西班牙此时有两艘70门炮的巨舰,50门炮以上的大舰有30艘,还有80门炮的巨舰正在建造。

相比之下,不列颠人跟荷兰人的战舰就有所不如,也就是法兰西海军能与之相比。法兰西海军甚至有112门大炮的“太阳王”号战舰这种怪物,但如太阳王号28年前被不列颠跟荷兰人击沉一样,法兰西海军已从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巅峰时代向下滑落。

小谢所领的通事馆人马,自然要从外交角度来看。此时他还不知道,基于不同初衷,母国跟西班牙在南洋的冲突已不可避免。但他却很清楚,西班牙跟英华下一阶段的南洋利益难以调和,而之前的交往也是恶劣印象,这时候送上去,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即便此时还没翻脸,人家也不可能把家底之技露给你看。

而不列颠乃至荷兰最重实在利益,此时在欧罗巴也才站住脚,造势不足,直接上门,也没什么生意可谈,说不定对方还要对自家意图心生警惕。

法兰西就不一样了,从各方面看,此时的法兰西在欧罗巴的地位,隐隐接近于中国在东亚,所以它被称之为“欧罗巴之心”。这就是欧罗巴人心之颠,使团先攀上这座山巅,利于后续行动。

宋既振奋了:“那咱们就去征服那些法兰西小娘子吧!”

郎世宁给他泼了冷水:“法兰西不是葡萄牙,法兰西人是骄傲的公鸡。”

他眼中也生起一丝憧憬:“法兰西的文化璀璨夺目,被称呼为欧罗巴之心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只说文艺,欧罗巴人无不叹服。太阳王和凡尔赛宫,是欧罗巴所有贵族绅士们衷心向往之地,在他们心中,虔诚献给我主耶稣,崇拜献给法兰西。”

小谢嗤笑:“文化?”

他招呼着大家:“把咱们压箱底的行头都搬出来……”

西元1720年4月1日晨,法兰西波尔多港口有如狂欢节到来,无数人聚在码头翘首以盼。当飘扬着红蓝长条旗的桅杆破开晨雾,自吉伦特河湾由北向南靠近时,码头上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赛里斯人来到欧罗巴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法兰西,整个欧罗巴,对此事最为关心的正是法兰西人。自上个世纪起,波及整个欧罗巴的“中国热”,虽有多处起源,但将之推及整个欧罗巴的,还是法兰西人。严格地说,是凡尔赛宫,太阳王身上传播出去的。

太阳王路易十四端坐在巴黎凡尔赛宫里的王座,说出“l’etat;c’est moi”(朕即国家)一语时,他身上披着不管是色彩、质地,还是绣工,都让人目眩神迷的丝袍,手中端着镶金景泰蓝瓷杯,里面泡着产自中国神仙之山的茶叶,清幽的茶香盖过了太阳王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裹着他这句话,悠悠传遍整个欧罗巴。

此时的欧洲,“中国热”方到盛时,靠着传教士的渲染,欧罗巴人心目中的中国物产丰饶,人民淳朴,官员廉洁,皇帝睿智,政体优越,几乎就是完美天堂,理想极境。虽然中国现在是鞑靼统治,但传教士们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将鞑靼统治下的中国跟希腊时代所称的赛里斯混淆,并且以此时的中国,代替了往日的赛里斯。

现在有自称摆脱了鞑靼统治,恢复了昔日赛里斯传承的庞大使团从东方而来,传教士们所塑造的鞑靼中国,反而被这个赛里斯的概念给替代了。转述再多,怎能比得上亲眼目睹呢?

对自诩为欧洲中心的法兰西人而言,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跟东方平起平坐,那神秘而高贵的东方,无形中更托高了他们的骄傲。现在赛里斯人到了欧罗巴,跟葡萄牙人的交往是基于澳门事务,而接下来的行程,若不是来访他们法兰西,所有法兰西人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自吉伦特河湾而来,进到波尔多的是四艘船舰,一艘是领航的法兰西海军巡航舰,一艘是来自葡萄牙的巡航舰,另外两艘修长而优雅的战舰就来自赛里斯。这两艘战舰更洗练,给人一种蛰伏中蓄势待发的有力感,码头一侧的修船工匠对船板衔接的精致工艺赞不绝口,但这却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得透的。

有来自巴黎的摄政王特使和大群贵族在场,波尔多法庭院长查理·路易·孟德斯鸠即便是当地名人,也没能进到迎接赛里斯使团的礼宾队伍中。但他还是得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将这场欢迎仪式无比清晰地看进眼中,并且写在了他的《赛里斯信札》一书里。

“葡萄牙人已经告诉过我们,赛里斯人的衣着虽然华丽,却内敛而优雅,比太阳王所推崇的浮奢高贵得多。据说那是他们恢复了百年前赛里斯旧国的样式,再没有那可笑的小辫。那东西我还曾在黄加略先生身上看到过,他也不止一次提到,他对古老中国的怀念和追思,和对鞑靼污染了古老中国,也就是赛里斯习俗的痛恨。”

“赛里斯人出现了,哦,不……我跟周围的人们一同发出了惊呼,那一瞬间,我们都感觉到,晨光似乎都被他们吸收到了身上,他们的穿着完全异于我们以往所知,这才是真正的赛里斯人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东西争食的门槛

“大概有一百位赛里斯贵宾下了船,他们明显分作文官和军人,就像是从希腊时代的古画中走下来一般。为首的一位文官头戴着精致的帽冠,黑红相间的丝绸长袍上绣着无人认识的鸟兽,每一种都那么神秘而优雅。长袍那绚丽的下摆上,绣满了各种纹路,拼合成一幅无比和谐的繁复图案。”

“照黄先生之前的说法,这些颜色、鸟兽和纹路,每一种都有相应的含义,中国……不,赛里斯人是绝不会弄错一处的。就这位年轻的外交大臣,他这一身穿戴所含着的意义,所对应的制度,足足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完全能跟整个凡尔赛宫的建造备注相媲美。”

“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外交大臣时,人们发出了更大一阵惊呼,包括我的仆人。而我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也禁不住叫了一声主啊。那是他们的军人,他们简直就是雕塑家们穷尽所有想象力也难以塑造出来的华丽武士。他们披挂着金黄战甲,甲片像鱼鳞一般伸展。在他们的胸口上,两块圆镜一般的甲片反射着晨光,几十位如此装扮的武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而来,就已汇聚成了一片令人难以直视的金黄光潮……”

“他们的肩头盘踞着威压的兽头,完全不同于米兰时代的全身甲那样毫无细节美感。他们那高高顶起一团红缨的头盔两侧还卷着云朵一般的护翼,比罗马时代的战甲更为华贵。黄先生在家中贴的那种‘门神’画,上面的中国武士几乎跟眼前的一般无二。我曾经还认为那只是艺术造型,可现在看来,那是真实的描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该是赛里斯人千年前的武士造型。一千年,一千年前的欧罗巴,已经泯然于历史了,而赛里斯人却连一丝细节都没有忘记。”

“主啊,尽管我唾弃无意义的繁奢和虚华,但我不得不说,这才是希腊先贤所描述的赛里斯人。仅仅只是从他们这一身礼服所展现的艺术成就,身为伟大的法兰西人,我都不得不心悦诚服。法兰西引以为傲的文化,在古老的赛里斯人面前,必须要心怀敬畏地仰视。”

“我的震撼还远没有结束,在文武官员之后,数十面旗帜高高举起,色彩斑斓,徽记古朴而典雅。我猜测那是跟欧罗巴贵族徽章类似的标志旗,担任向导的葡萄牙官员开始高声诵读,让我的猜测中了一半,错了一半。那是使团贵宾的官位旗,他们阶级森严,位次繁复。大概是其中所含古意太多,葡萄牙人都已经找不到足够多的拉丁语词汇来描述,只能用类似‘第一’、‘高阶’等等前缀来加以区别。”

“当摄政王特使,一位尊敬的侯爵先生上前迎接时,赛里斯的外交大臣用非常优雅的礼节回应,双手并掌,深深鞠躬,那样的礼节我曾经在黄先生那见到过,只是没有外交大臣那样肃穆和庄重。侯爵先生似乎不太适应自己被如此尊重,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在陪使的提醒下,也弯下腰去,总算没有出丑。”

“接着赛里斯人的行动让人疑惑,他们面向东方,整齐跪倒,依稀有些像是穆斯林的祷告。可葡萄牙人翻译了那位外交大臣抑扬顿挫的祷词之后,大家才明白,这是大臣在向万里之外的赛里斯皇帝禀报自己的行程。尽管这只是一种形式,但在整个使团虔诚而肃穆的气氛中,我依稀感受到了一种跟宗教和欧罗巴王权都截然不同的信念……”

孟德斯鸠正写到这,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原来是外交大臣跟着摄政王特使到了远处的迎宾礼棚作最初的礼节性沟通,而那些武士,以及外交大臣属下的一些文官则留在原地,跟迎宾者们作着闲谈。这引得码头上的欢迎人潮都涌了过去,想更近距离地接触赛里斯人。

孟德斯鸠自然不甘人后,堪堪挤到些赛里斯武士身前,就被人潮撞倒了。眼见这位未来的伟人就要跟其他六人一样,丧生于波尔多踩踏事件中,一个年轻人及时将他扶了起来。

自报姓名,感谢过这位年轻人的救命之恩,对方眼睛亮了起来。

“孟德斯鸠先生?我父亲曾经提起过您,说您是他最值得尊敬的一位同行,当然,他尊敬的可不是您在法庭上的表现。”

“您是……”

孟德斯鸠不认识这位活力洋溢的年轻人,但听他这话,似乎也是地方法院这个圈子的贵族。

那个年轻人笑道:“我是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如果您读过《亨利亚德》的话,就该更熟悉我的笔名,伏尔泰。”

这个笔名跟记忆中的巴士底狱名人录联系了起来,孟德斯鸠讶异地道:“你这么快就出狱了?”

伏尔泰点头道:“我熟读过《孔子》,摄政王需要了解赛里斯人的顾问,把我的刑期缩短了。”

孟德斯鸠一把抓住他:“我对赛里斯人也很了解,还需要顾问吗?”

李肆曾经给过小谢一份名单,嘱咐使团要跟欧罗巴某些名人多联系,但名单上只有牛顿等人,并没有孟德斯鸠和伏尔泰。在李肆看来,这些启蒙主义的领头人,跟英华接触后会对历史产生怎样的影响,他可料不准,对英华自身到底是好是坏,更是说不清。

因此小谢对接待自己的这帮人里到底藏着什么神奇,自是一无所知。在去巴黎的途中,唐宋镐面对孟德斯鸠,宋既面对伏尔泰,这样的沟通对东西方文化,特别是对欧罗巴思潮到底起到了怎样的影响,也是毫无概念。

小谢的注意力正放在李方膺身上,李方膺肩负着一桩重要任务,为此他甚至给李方膺套上了通事馆副知事的头衔,在法兰西人眼里,李方膺自然就是“第二外交大臣”。

刻意选择波尔多上岸,是为了更多了解法兰西,同时也是将赛里斯形象更深入地播撒到法兰西人心中。自波尔多到巴黎有千里之遥,一路尽管都是马车赶路,至少也要花上半个月。就一路所见的法兰西民人生活,道路状况和满地关卡,处处所见,就已让使团自信越来越膨胀。就说一般国民的状况,英华并不比法兰西差,很多细节,包括社会救济、医药卫生等等领域还比法兰西先进。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膨胀的自信又渐渐萎缩下来。此时的法兰西,全国人口也有两千万,最盛之时,可以动员出三十万大军和上百条战舰。殖民势力虽不如西班牙和不列颠,在非洲、印度和美洲却依旧占着庞大领地,可以举债数倍于国入的金钱,跟别国打上数年大战。以国力而论,英华还是差得太远了。

这样的认识,让工商和武人派更揣足了奋起之志,而也从刻意拔高的文化虚调中挣脱出来,开始冷静面对东西方的差异。跟孟德斯鸠、伏尔泰的沟通,已经让唐宋等人充分意识到东方学思上的不足。

“借由罗马公教千年延续下来的人心传承,他们这里另有大义,以他们耶稣之名,宣称人人平等,让我英华‘普天之下,人人皆一’这一说更为形象朴实。而我英华所倡的君宪,也跟不列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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