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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紫藤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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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樊世荣面无表情盯了他一眼,哼了声,“你的本事大得很呢,我怎么收拾得了你?”
  “您是司令啊,收拾我还不跟收拾棵白菜一样,想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老美对您是闻风丧胆,儿子算什么啊……”樊疏桐不仅脸皮厚过城墙,还很会拍马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樊世荣跟儿子也有些话讲了,尽管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好话。
  没办法,这小子成天在跟前晃,樊世荣在客厅看电视,他就在旁边唧唧歪歪没个歇停,老头子喜欢看战争老片,什么《地道战》《铁道游击队》,百看不厌,樊疏桐就故意说错话,说鬼子肯定不会这个时候进攻、这人看着就像个叛徒云云。樊世荣开始不理他,由他瞎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骂他书读*里去了,这都不懂,这叫诱敌深入,那叫迂回战术云云,樊疏桐故意跟老子争执,他越争樊世荣就越要纠正儿子的错误,就这样父子俩终于搭上了话。
  搭上话就好说了,樊疏桐没事就往老头子的书房里钻,跟着一起研究军事地图,请教这请教那的,樊世荣不理他都不行,自然又骂他狗屁都不懂,一边骂一边又还是解释给他听;每逢周末,他只要没事就跟着老头子出门,樊世荣跟寇振洲经常在闲暇时下下棋,他就在旁边观战,有时候还跟老头子对弈,还非赢了老头子不可,因为他知道他爹这辈子最不肯认输,无论是过去在战场上还是现在在棋盘上,输了,下回也要扳回来。果然,每次他爹输了棋,回家就要跟儿子再较高低,常常下棋下到月亮西沉,一来二去的,父子俩没话也会有话说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5)
这会儿,樊疏桐一边啃油条一边拍老子马屁,两不误。偏偏樊世荣还很受用,嘴上是没什么好话,但肯跟儿子说话,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毕竟是父子,血脉相连,父子间没有真正的仇恨,只要儿子肯放低姿态,老子还能记一辈子不成?樊疏桐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对他爹一直很有耐心,而且是超级有耐心,一天到晚像个影子似的跟着他爹,时间长了,他爹也就习惯了。
  最明显的表现,有时候樊疏桐因为在外面忙回家晚了,樊世荣还会等他一起吃饭,当然不会直接说等儿子回来吃,而是跟珍姨说:“我还不饿呢,过会儿再说。”而哪天如果樊疏桐有事没跟着他出门,樊世荣还有些不习惯,会骂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正经事不做。跟樊世荣对儿子的马屁很受用一样,樊疏桐对老子的骂也是非常受用的,他乐意被爹骂,宁愿被爹骂,那骂声里分明是浓浓的骨肉情啊。
  比如樊疏桐吃完早餐跟着寇海出门的时候,樊世荣又骂他:“外面的饭菜就那么好吃?*!我看你们*到什么时候!”
  樊疏桐脑子多好使啊,他知道他爹是怪他不在家吃饭,因为今天是他生日,老头子当着他的面一个字都没提过,可是珍姨却早早就买了很多菜回来,自己拎不动,还是叫警卫去菜场帮着拎回来的。老头子没吩咐,警卫敢去帮珍姨拎菜?
  “爹,我晚上回来吃饭,就中午*一下子。”樊疏桐扯着嗓门在院子里喊上了,寇海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真不是个东西!”樊疏桐听到老头子还在屋里骂。
  樊疏桐干脆跳起来喊了:“那也是……你……生……的……”
  “孽子!”樊世荣自然是听到了,狠狠甩下筷子,“不吃了!”
  这个时候连波洗漱完从楼上下来了,笑道:“爸,哥说得没错,他本来就是你生的。”说着进餐厅拿起包子就啃上了,“哥可有孝心了,昨天晚上还跟我说,他今天会去祭拜阿姨,说他的生日就是娘的受难日,他记着呢。”
  “哟,真的啊?”珍姨端着一碗稀饭出来,又惊又喜。
  “可不是,哥过去是不懂事,年纪小嘛,现在长大了自然就明白父母的不易了,爸,你要不信我可以拿哥的钱包给你看,那里面揣着阿姨的照片呢,他一直随身带着,晚上睡觉都放枕头底下。”
  这话说得多动容,樊世荣不吭声了,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陷入了沉默。珍姨当然也帮着说话,啧啧直叹:“真不容易!我就瞧着桐桐这孩子心眼好,小时候哪个孩子不皮嘛,现在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前几天他还跟我说,朝夕早点读完大学就好了,我问他为啥呢,他说快点跟连波结婚啊,让我爸早点抱孙子,免得我爸老了寂寞,没事就找他碴……”
  连波刚好塞了半个包子在嘴里,顿时没了声音。
  珍姨没有注意到连波的表情,继续说:“这孩子说话可逗了,他说我爸在我面前骄傲了一辈子,我敢保证,只要他抱了孙子,绝对会在孙子面前投降……还说我爸是司令,谁都怕他,谁都不敢跟他作对,可是有了孙子就不一样了,孙子在他头上搭窝都没问题,这是天伦之乐,我爸肯定乐呵着呢……”
  “臭小子!”樊世荣又叫骂上了,“有本事他给我弄个孙子回来,我就投降,向孙子投降又不是丑事,就怕他没这本事……”话还没说完呢,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进来。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6)
因为客厅和餐厅隔着屏风,珍姨和连波都看不到进来的是谁,就听到樊世荣马上换了种语气,很惊喜地叫了声:“朝夕,你回来了!”
  樊疏桐跟寇海还没出军区大院呢,就收到了细毛的传呼,那时候已经有中文传呼了,但不是自己在传呼机上发,而是打电话给声讯台,把你想说的话,想传给谁告诉接线小姐,由声讯台给你发出去。
  “糟糕,细毛他妈又发威了。”寇海把传呼机给樊疏桐看,上面显示只出一句话:我妈要杀了我,快来救我!!!
  在军区大院,谁都知道细毛他妈罗丽娟是出了名的泼妇,别的不说,就说细毛他爸朴远琨同志,好歹也是个上将,经常被罗丽娟抠得脸上挂彩。每次脸上挂了彩,开会的时候朴远琨同志就会耷拉着头,寇振洲瞧见了就打趣地问,家里的母老虎又咬人了?朴远琨就会用一口的四川话骂,妈拉个巴子,要不是看在她是孩子他娘的分上,我早把她剿灭了!樊世荣也难得开玩笑,挤兑老朴同志:“我说老朴啊,想当年自卫反击战,你身负重伤九死一生,愣是挺过来了,怎么就收拾不了一个婆娘呢?要想打败老虎,就得拿出狮子的威风,丢不丢人你!”
  而事实是,每次老朴同志还没来得及摆出狮子的威风,罗丽娟的锅铲就飞过来了,要不就是杯子、烟灰缸什么的满屋飞,奇怪的是,老朴同志战场上躲得过敌人的炮火和子弹,却躲不过老婆的锅铲,狮子没成狮子,最后成了猫。而猫的儿子朴赫兄弟呢,只能当耗子,因为他妈通常在收拾完老朴同志后,余兴未尽,会顺带收拾一下朴赫,熟悉朴赫的人都知道,他的左耳比右耳长,那就是他妈的功劳。
  而这次撩起朴赫他妈虎威的原因是,朴赫在外面谈了个姑娘,本来是玩玩的意思,结果一不留神把对方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用寇海的话说,这叫“把关不严,出了安全事故”。这样的事情朴赫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他爱玩仅次于樊疏桐,还没从部队转业的时候就开始搞对象,到了地方上,又恰巧分在财政局上班,大把的姑娘自愿或半情愿地上他的床,意外事故当然是避免不了的,但每次朴赫都是用钱打发了事,要不就是帮对方安排个好点的工作,因为他妈刚好就是组织部的干部,安排个工作或者转个干什么的,一句话的事。应该说朴赫对处理此类“安全事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只是走多了夜路没有不碰到鬼的,这次朴赫阴沟里翻了船,没碰到鬼碰到个比他妈还厉害的母老虎。
  被他搞大肚子的对象叫丁小芹,是财政局的临时工,管收发报纸的,长得很清秀,没事喜欢在办公室嗑瓜子,看上去挺温顺的一个姑娘。可有句话怎么说,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朴赫就是因为丁小芹看上去很温顺的模样对她放松了戒备,没有费多大工夫就追上床了,一回二回的就出了事,开始朴赫还很不以为然,甩了两万块给丁小芹自己处理,结果丁小芹把那两万块又甩回去了,不要钱,要跟他结婚。开玩笑吧?他朴赫还有大把的荒唐时光没有挥霍,就收场奔礼堂?不屑说,朴赫自然是使出杀手锏,许诺给丁小芹转正,只要她肯就此罢手。结果这招还是不管用,丁小芹死活不依,就要跟他结婚,公然在单位上跟朴赫吵架,让朴赫丢尽了脸。
  朴赫烦了,干脆指使人事部门解雇了丁小芹,对她避而不见,还交代传达室不准放丁小芹进财政局大院。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丁小芹发飙了,找到朴赫住的军区大院,托熟人混了进去,一上朴赫家就又哭又闹,把朴赫搞大她肚子又不负责的事给大声宣扬了出来。朴赫他妈气得发昏,出动警卫才拉走丁小芹,朴赫见状想溜都不成了,他妈直接从厨房摸了把菜刀要砍死他。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7)
樊疏桐和寇海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朴赫家的院子外围了很多邻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罗丽娟同志则挥舞着菜刀站在院子里跳起脚来骂,朴赫却不见人影。寇海正四处搜索呢,隔壁邻居家的二楼窗户里面挥舞着一双激动的胳膊,不停地给他们挥手示意,那正是可怜的细毛朴赫!原来是躲邻居家去了。
  “怎么办?”寇海问樊疏桐。
  樊疏桐仰着头,查看了地形以及“敌情”,指示寇海:“你掩护,去引开他妈的视线,我去解救我们的细毛兄弟。”
  寇海一看罗丽娟那架势,就哆嗦:“首长,还是你去掩护吧,我怕被她妈劈死。”
  樊疏桐瞥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你去引开他妈比我胜算大,谁让你名声比我好呢,我去肯定会被他妈说是我带坏了细毛。”
  没办法,寇海只能冒死去做罗丽娟的工作。樊疏桐的判断很准确,寇海的形象在整个大院里是出了名的好,工作勤奋,对待长辈有礼貌,也没有闹过作风问题,用樊疏桐的话说,人见人爱狗见狗亲。寇海果然成功地转移了罗丽娟的视线,并把她拉进了屋,樊疏桐立即行动,把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细毛兄弟从邻居家救了出来,驾车逃出了军区大院,并给寇海发了个传呼:见好就收,喀秋莎会合。
  喀秋莎比从前更气派了,因为换了老板,重新装修过。而且还新设了豪华包间,供重要客人使用。包间很大,被一面华丽的镂花屏风一分为二,一边摆放着客人聊天喝茶的沙发,一边是就餐的大圆桌,铺着格子桌布,擦得雪亮的银质餐具早已摆放整齐,餐桌中央的玫瑰花丛更是让整个包间芬芳四溢。
  樊疏桐在沙发上落座,又忍不住数落细毛起来,来的路上就数落了一通,说他拉屎不揩干屁股,结果招来了疯狗。细毛唉声叹气,平日人民公仆的威风没了踪影,耷拉着脑袋矮了半截:“我怎么知道那丫头这么难对付呢,要知道她是这样,就是拿枪逼着我……我也不会跟她搞……”细毛说起这事就懊恼得不行。
  樊疏桐又好气又好笑:“还拿枪逼着你搞呢,你当你是大明星啊,我呸!你顶多是只苍蝇,甭管什么蛋,见缝就叮!这回好了吧,叮上炸弹了……”
  “我说老大,现在兄弟落难,你就别往我伤口上撒盐了,还是给我想个万全之策救兄弟一把吧。”细毛求救地望着樊疏桐。
  “自己拉的屎自己揩!”樊疏桐才懒得理会。
  “老大,你比我有经验,你……你不能见死不救。”
  “像你这样的败类,死了是为民除害!”
  “老大……”
  当时两人已经在喀秋莎的包间里喝上茶了,一边斗嘴一边等着寇海会合。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寇海来,细毛着急了:“会不会光荣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樊疏桐忙不迭给寇海发传呼。正发着,门开了,贼兮兮地闪进一个人……樊疏桐和细毛愣了半晌,这,这人是谁?
  只见那厮腋下夹了个公文包,戴了顶鸭舌帽,穿着件皮夹克,要命的是下面还穿着条洋不洋土不土的格子西裤,鼻梁上还架了副墨镜。这……这不是黑皮吗?樊疏桐和细毛只觉得要抽风,这小子前阵子还在卖摇摆机,怎么眨眼工夫就换行头了?果然是黑皮,当他的招牌笑容在他猴样的腮帮子上扯开的时候,樊疏桐和细毛这才还了魂:“你丫抽风啊,整得跟个嫖客似的。”自己都要抽风的细毛还说黑皮抽风。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8)
黑皮大摇大摆地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我像什么嫖客,你才是正宗的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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