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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紫藤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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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恚俊
  樊疏桐也笑:“不至于吧,我们又不是在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做点买卖而已,不用搞得这么紧张吧?”
  “买卖?”老雕干笑几声,不急不缓,“疏桐,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虽然我从未让你插手货的来路,也不让你过问货具体是什么东西,你只需将货发给买主,收钱就可以了,可你不会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买卖吧?”
  樊疏桐只觉背心冒寒气,顿了好一会儿,嗫嚅道:“雕哥,违法的事情我不干,这个我早先就跟你说过的,你不能让我蹚这浑水……你也知道我爸是谁,我不想给他脸上抹黑,再说直接点,不要指望我爸给我们当盾牌,他是军人,一身正气,视正义为灵魂,如果将来出事第一个举起枪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哪怕我是他的儿子。”
  一听他这么说,老雕的语气马上柔和起来:“疏桐,言重了啊,我认都不认识令尊,想认识只怕都不够资格,怎么会想到让他老人家当盾牌呢?这个我可以给你做保证,我们的买卖虽然谈不上绝对合法,但也不至于挨枪子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樊疏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老雕这是在稳住他,更知道老雕允许他回聿市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爸是棵足够强大的大树,即便乘不了凉,只要说这买卖是樊司令的公子在做,很多人都会忌讳三分,不会轻易动他,不动他,老雕他们自然就安然无恙了。这就是江湖啊!他很害怕,回聿市之前还没这么怕,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在聿市就不一样,每天坐着豪华轿车进出大院谁不知道他是樊司令的公子,不认得他,也总认得他爸吧?这让樊疏桐更加胆战心惊,回来后一改往日招摇混世的作风,做事极为谨慎低调,他根本不敢想如果他出事会有什么后果,一想晚上就做噩梦,失眠的恶疾困扰他多年,就是这么来的啊。
  既然跟老雕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所幸摊开了讲:“雕哥,我是真不想干了,家父年迈,我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各方面精力都顾不上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他叹口气,“我一直很敬重雕哥的为人,你救过我的命,疏桐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实在是因为身心疲惫做不下去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前面有个黑洞张开了大口等着吞我,我不希望这个预感实现,因为我不想连累雕哥和兄弟们。”这些话听着像是委婉之词,其实是他的心里话,他是真的累了,老雕当然也听出他话语间的疲惫,没有打断他,让他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2)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或者是为了给下面的兄弟们一个说法,我可以将公司开业以来我个人的全部所得交出来,以前我觉得钱很重要,拼了命地赚钱,现在我明白钱多了反而是种负担,尤其是这钱来路还不一定正的情况下,就更加惶恐不安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我的失眠有多严重雕哥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可能是我这个人没福气,或者是不适合干这个,因为我从小就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家庭中长大,虽然从小就皮,挨了家父不少鞭子,甚至还差点让他拿枪把我给崩了,但我骨子里是明白是非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只是因为青春叛逆期一心想跟家里对着干,以显示自己的强大,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雕哥,你也是过来人,你知道人走错路后总想回头,我唯一比别人幸运的是我还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是真的想回头,而很多人却是在两鬓斑白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回头都没可能了,雕哥,我不想那个样子……”
  停了一下,樊疏桐想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已经明显哽咽,不能说到过去,连想都不能想,那些风化了的岁月和往事是他心上最深的一道口子,每次一触及就止不住的疼痛,永无结痂的可能。
  他没有继续说,老雕也陷入了沉默,然后轻轻挂断了电话。樊疏桐听着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忙音,终于无力地深深埋下了头,就像一个罪犯终于在正义面前低下了可耻的头颅一样,他认罪了。时至今日,他终于认罪了。包括对朝夕,他都认罪了。可是,他能获得宽恕吗?能吗?
  两天后,樊疏桐在学校见着了朝夕。
  他没有事先先征求班主任的意见,而是直接把朝夕从课堂上拽了出来,惹得教室里一阵惊呼:“哇,好酷啊!”“帅呆了!”“原来朝夕有男朋友了呀!”“那上次来的那个是谁?”……老师追出来,企图阻止:“喂,你干什么?”樊疏桐扭头回了句:“我是他哥,家里有急事。”说着拽着朝夕踉踉跄跄地下楼。
  “你干什么?”在操场的篮球架下,朝夕甩开他的手,气恼地大叫,“我在上课,你疯了吗?你这疯子!”
  樊疏桐也喝道:“耽误你两分钟不会影响你上大学!”
  “有什么事快说!”朝夕的脸色很不好,学校食堂的伙食看样子就很差,她都一脸菜色了,眼窝深陷,跟情痴连波倒是很配的一对。樊疏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她吵,放缓语气,看着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搬出来了,也就几天高考了,你就不能等等?听说你报考的是北京的大学,考上了大学你自然就远走高飞了,为什么偏急了这一会儿?你知道这对连波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他还以为做错了什么让你离家出走……”
  “我不是离家出走好不好,我只是为了方便复习……”
  “扯淡,在家就不能复习?连波还可以给你辅导,别人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呃……”朝夕忽然觉得不对劲,双手插进T恤的口袋,抬头打量樊疏桐,“不是你说的不让我招惹连波吗?你这会儿又热乎个什么劲?我早晚是要离开那个家的,早走晚走不是一样吗?就当是先给你们一个心理准备好了。”
  “我现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樊疏桐素来脸皮厚,既然不能跟她发脾气,索性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刚好跟你想的相反,我不想要你走了,我已经充分地做好了让你做我们樊家媳妇的心理准备,你长得这么漂亮,连波又这么喜欢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3)
“神经病!”朝夕骂了句,背过身。
  “我是神经病好不好,只要你肯回去,我当一辈子神经病都没问题。”樊疏桐从来没有用这种有些低三下四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显得还很不适应,嗫嚅着说,“可是如果你不回去,连波就要成神经病了,你没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神魂颠倒的,一天到晚不说话,把自己关在你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朝夕背转身侧过脸,目光探究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素来敏感的神经这时又发作了,她愣了会儿神,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我明白了,你不是因为我搬出来而要我回去,而是因为连波,你不忍心看他那么伤心,就来这儿找我。你当我什么?我又不是万金油,包治百病,连波早晚要面对这样的现实,我能治得了他吗?你太抬举我了吧,我受之有愧!”
  “朝夕,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樊疏桐忍着脾气,心里又烦躁得要命,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甩着火柴梗说,“我是对你有些误会,这会儿不就想明白了嘛,你跟连波很般配,我们家的人都喜欢你,你嫁谁不是嫁呢?当然你现在年纪还小,谈这个还为时过早,不过连波是个实诚人,这个你也知道,将来你跟了他会幸福的,你幸福他自然也幸福,我又为什么要阻拦呢?”
  “你想明白了?”
  “是,想明白了。”
  “可我不乐意!我还只有十八岁,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我跟连波是没可能的,既如此何必让他陷进去,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没有可能?”
  “你说呢?”朝夕仰着头,咬紧了嘴唇,咽下心里泛上的苦涩和绝望,那双警觉的受伤的黑眼睛,灼灼闪闪地直视着樊疏桐,“你觉得我配得上他吗?他那么要求完美的一个人,会接受一个灵魂残缺身体蒙污的妻子吗?我不想他将来后悔,不想以这样可耻的欺骗获得跟他的婚姻,我再无耻,在连波面前总还有最后的自尊,你明不明白?如果你们一定要撮合我们,可以,我会在婚前说出所有的事情,背着秘密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如果他不介意我就和他结婚,如果他接受不了,那就算了,你说我可以这么做吗?我能够这样做吗?那件事说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你现在就给我表个态,我马上跟你回去……”
  樊疏桐目瞪口呆,朝夕的话准确无误地刺到了他的软肋,是啊,他怎么可以忽略这个问题?这完全是他一相情愿,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安抚受伤的连波,让朝夕不再那么恨他,让那不堪的往事渐渐淡去。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会随时间淡去吗?他们两个背负着的这个天大的秘密,能蒙蔽得了一世吗?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颓然地低下头:“朝夕……”他吃力地呼吸,吃力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梦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都陷在这样的黑暗里,两年了,受尽折磨,我想出来,你不想吗?”
  说着他抬起头,神情忧郁地望着天空,几朵白云,在深邃的天空静静地悬着,仿佛他的神思已经飞去那云上,他像是在跟那白云说话,目光透着无尽的虚空,心里的话慢慢地流淌出来:“我们都是无心的……犯了那样的错,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们自己都不原谅自己,如何祈求别人原谅?就比如我们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如何去爱别人?我也是听了连波讲了他从前的事,受到的启发,他也做过错事,也犯下过罪,但他却一直积极地活着,爱自己也爱每一个人,用爱来救赎自己,所以他也能得到别人的爱,不说我们自家人,大院里谁不喜欢连波谁不夸他?朝夕,我们缺失的爱不是要靠别人给予的,要靠我们自己去寻找,去感悟,你还这么年轻,上了大学人生就掀开新的一页,在爱的包围中生活不好吗?一定要恨死自己也恨死别人吗?其实回过头来想,恨来恨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觉得有意思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4)
朝夕听着他的话,下巴哆嗦起来,长长的睫毛蒙上一层水雾。
  樊疏桐重新把目光投向她,怅然地看了几秒钟,丢下烟头用脚踩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只要可以……让你不再那么恨,我怎么做都可以。朝夕,对不起。”
  这么说着,他犹自哀怜地望着她,目光中有一种诚实的哀伤,像是受了伤的小猫和小狗,祈求有人来医治他的伤口。
  眼泪一串串地从朝夕的脸上滚落下来。
  他的表情,使朝夕心里某根执拗的弦,“嘣”的一下子就断了,她一直对他充满戒心,每次面对他,她就会竖起全身的刺。可就是刚才那么一会儿,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她的目光幽幽地在空中飘散着,不知道接下来该作如何反应。继续用最刻薄的话辱骂他?还是扭头就走,置之不理?
  可是不容她反应,樊疏桐已经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孤独,仿佛这世界就剩了他一人,在孤独地行走。
  她也一样,未来她也将孤独地行走于这世上。
  朝夕高考的头天,刚好是樊疏桐的生日,寇海他们老早就嚷嚷着要给他庆生,他原本提不起精神,可是一大早的,寇海就上门来骚扰了,说已经在喀秋莎定了位置,非去不可,不去他就叫人把坦克开进院子。
  “滚!”樊疏桐当时刚从床上起来,气得直骂,“开进我家院子?攻打司令部?我靠,我不收拾你,我爹也会拿大炮轰走你,都无法无天了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下楼,没好脸色。
  寇海哈哈大笑,跟餐厅正在用早餐的樊世荣说:“樊伯伯,我可没想要攻打司令部啊,我顶多是来助阵的。”
  樊世荣一向喜欢寇海,乐呵呵地招呼他:“吃早餐没有,没吃就一起吃吧。”说着还不忘问他,“你助什么阵啊?”
  寇海指着下了楼的樊疏桐:“帮您收拾这坏小子!”
  樊世荣嘴里嚼着咸菜,根本不朝樊疏桐看,夹起一根油条自言自语:“会有人收拾他的,轮不上你。”
  樊疏桐本来要给寇海两下子,这会儿也只能赔着笑:“爹,我已经被你收拾得可以了。”
  “是吗?”樊世荣面无表情盯了他一眼,哼了声,“你的本事大得很呢,我怎么收拾得了你?”
  “您是司令啊,收拾我还不跟收拾棵白菜一样,想当年对越自卫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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