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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甜滋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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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麻烦到让人急著想找家宅急便,将她装箱送到外太空,和火星人共舞。
  原则上,渟渟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处在人群当中,应该吃香:可惜,在飞云农庄里,不管把她分到哪个单位,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向亚丰求救抗议。
  二天不到,渟渟已在飞云农庄走透透。
  亚丰将她从客服部调到马房、从花圃调进挤奶室、再从果园调到厨房,每个部门主管,对于她顶多是四个小时的忍耐力,再超过?没有了。
  “大哥,我想将这五甲土地规画成度假木屋。”说话的是老三季扬。
  “我不认为规画成度假木屋是好主意。这五甲土地并不临海,而大部分来垦丁度假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碧海蓝天,玩水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我认为应该将它辟成放牧区。”大哥冠耘说。
  他们正在讨论新购的五甲土地利用问题,老二亚丰和老三季扬倾向于朝观光方向发展,但大哥冠耘则主张扩大牧场范围,他的心愿是建立起一个全台湾乳制品的最大供应商。
  严格来说,亚丰和季扬不应该给予太多意见,因为这里是大哥一手打造出来的王国。
  姜家历代经商,尤其到了冠耘父亲这一代,夫妻联手,更是将家业扩大好几倍,成了国际间知名企业。
  姜家子女个个学商,但冠耘对经商不感兴趣,大学毕业那年,为了躲避继承家业的责任,一个人带著为数不多的存款来到南台湾,他一块地、一块地的买,从五头牛、三只羊起家,几年下来,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基础。
  然后,姜家老二奉父母命令南下寻回大哥,却也沦陷在南台湾的美景当中,接著老三、老四手足情深,成为南台湾的新移民,独留体力还算不错的父母亲在北部继续孤军奋斗。
  这几年,他们致力朝观光路线走,陆陆续续成立了园艺部门、饭店部门、客服部门等等,成效不错,目前的一百三十五间客房早预约到年底,所以季扬和亚丰才想说服大哥,再增建五百间客房供给所需。
  “我有个构想,如果我们和民营巴士业、保险业和旅游业合作,规画休闲路线图,客人来到我们这边,一方面可以享受农庄度假的优闲,另一方面有专车接送他们到旅游景点,不管是玩水、参观海生馆或到国家公园都有,这样不但能满足旅客的需求,也能替我们带来一笔为数可观的进帐。”老二亚丰说。
  “没错,最近客服部提出一份报告,我觉得很可行。他们计画研发多项乳制品和纪念品,是外面买不到,也看不到的东西,来供应旅客选购。
  “他们打算从下个月先试卖,我已经同意了,试卖评估报告最慢会在两个月内出炉,如果每天能多出两千位顾客,销售成绩会更好。”老三跟进劝说。
  “你们估算过两百间客房的成本和回收率吗?”大哥问。
  “细节部分还没出来,因为广告和活动设计需要我们开会再讨论。”三个兄弟正谈得起劲时,有人来敲门。
  “请进。”老三季扬说。
  进门的是主管厨房的林妈妈,她两手绞著围裙,一副有话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林妈妈,有什么事尽管说。”老二亚丰说。
  “我是想,能不能请亚丰先生把渟渟调到别的部门?”
  这些话实在很难说出口。她明白,厨房是渟渟能待的最后一站,再要求把她调走,恐怕只能将她调到飞云农庄外头。
  又来了!亚丰开始痛恨自己掌管人事部门。
  “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他想杀人。
  “渟渟很认真,真的,没有人像她那么努力想表现,只不过……”
  顿了顿,林妈妈能替渟渟讲的好话实在不多,但想起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她别告状的可怜模样,她又不得不绞尽脑汁多编些好听话。
  “只不过她的行动能力像白痴?说吧,她又做了哪些蠢事?”季扬看好戏般盯住二哥的愤怒表情。
  “她切苦瓜削皮不去子;芹菜只留叶子扔掉茎;盐巴味素分不清,这些都是小事,她在厨房一个早上,十根手指七根伤,员工嫌午餐有鱼腥味,但我哪敢说那是渟渟的血,亚丰先生……”
  林妈妈很为难,就算她不在意有了渟渟后工作加倍,她还是得保护大家的安全啊!
  要不是渟渟开了瓦斯炉,火没点著任由瓦斯外泄,却完全没知没觉,差点害死七条人命,她多半还会忍下去,可是……唉!她只能说,渟渟不适合在厨房工作。
  “我知道了。”
  骤然起身,亚丰凝住一脸寒霜,大步跨出屋外。
  “亚丰先生……”
  林妈妈回头看看大老板冠耘和三老板季扬,一个冷漠、一个似笑非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
  不行,亚丰先生怒不可遏,渟渟会倒大楣,她得跟著,想办法救人。
  门是被踹开的,渟渟吓得弹跳起来,手上盘子以垂直方式落地——
  锵!一个变四片,复利成长。
  “对、对不起。”
  这是她进入飞云农庄后的第一百七十七次对不起,如果说对不起是一项工作,那么这就是她截至目前为止,做得最棒的一份工作。
  他步步逼近她,狠狠瞪住,气势吓人。
  他的眼睛很凶,有点像万华之狼,一口、一口……呜……她的肉很酸,不好吃啦!
  乖乖地,她低下头;乖乖地,她用头顶看他,以表示崇拜之情,虽说,她爱死了抬头凝视他的帅脸。
  “你专做好事?”
  呜……他的声音很凶,很像万华之狼啦。
  “对不起,我打破盘子……”
  一百七十八!
  声如蚊蚋,仿佛说得越小声,罪过也会跟著变小。
  “大声一点。”
  跟随在他暴吼之后的,是一记重捶。
  呜……他的动作很凶,很像万华之狼啦!
  就这样,在万华之狼面前,她的头越垂越低,一分分接近地面,直到折腰,成了日本人的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打破盘子。”
  认错之后,她蹲下身,捡拾她的“复利”……
  “嘶……”渟渟倒抽一口气,第八根手指遇害,血从指端迅速冒出。
  “啊!”
  这一声是跟上来的林妈妈发出的。
  可怜哦,一天之内流那么多血,晚上得给渟渟煮碗猪肝汤补补。
  鲜红的血惹红亚丰的眼睛,一个箭步街上,他拉住渟渟就要往外。
  “亚丰先生,不要赶她离开,我留她在厨房就是了。”林妈妈同情心大作,置厨房众员工的生死于不顾。
  了不起,不让她碰刀、碰瓦斯、碰热汤、碰菜……然,除了这些,厨房里还有什么可以碰?
  “请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乖乖,我洗菜会削皮;记得芹菜不吃叶;切肉不加血;咸的是盐、甜的是味素;开瓦斯时注意小心,不让瓦斯外泄……”
  渟渟喃喃把林妈妈交代她的事一项一项复述,但她还是不明白,甜的明明是糖,怎会是味素?
  “什么!?你让瓦斯外泄?”亚丰陡然回身,抓住渟渟的肩膀问。
  “我、我……”
  眼泪滚下来,红红的两酡嫣然浮上双颊,她美得不像话的哭相,再度呈现在他眼前。
  “你不知道瓦斯外泄会死人吗?”
  吼叫、再吼叫,这是他唯一能对她做的最残酷事情。
  渟渟的泪流、血也流,天!她身上的水分多到不像话。
  看不下去了,亚丰抽出两张面纸,迅速将她的手指圈起来,用力止压,这一压,止住了红色血液,却压出她更多泪水。
  “请你、请你不要。”她哭得像八点档女主角。
  “我没有要谋杀你。”他咬牙切齿。
  偷偷看他一眼,他的牙关用力过度,在下巴左右侧形成两道张扬势力,渟渟抖抖颤颤,望住他的双眼泄露出恐惧。
  “你的手……”她指指他粗残的止血法。
  “你在怕什么?”
  受不了她的表情,好像他是动物园里的凶猛禽兽。
  “你、你好像万华之狼。”
  抖抖抖,她一不小心把心中的话全盘出口。
  “你说我是万华之狼!?”
  他没控告她谋杀,她反而指控他是狼?他要真是狼,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一口咬下她这颗笨脑袋。
  “不是啦,我只是说……好像……”
  泪滚得很凶,他越大声,她的泪就流得越顺畅。
  “像?”音调往上扬了扬,左手也跟著往上扬。
  他要打她了,她知道,他马上要打她了!脖子来不及缩,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右脸颊,痛在下一秒钟侵入知觉。
  抹抹抹,他用了八成力道帮她擦泪,他拿她的脸当牛皮刷,泪拭去的同时,顺道谋杀掉她右脸三千五百万个细胞。
  “你……做什么?”她愣愣地,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他的动作很粗鲁,可是他的眼神中……有抹一闪而逝的温柔。
  他在做什么?擦眼泪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他来解释?
  火气更旺了!大眼一瞪,瞪掉她的注视,渟渟垂头,将眼光落在他的鞋面上,拚命回想他眼中来不及捕捉的温柔。
  停下手,他才发觉自己在她的脸庞上弄出一片红肿。
  “对不起。”渟渟的第一百七十九次。
  “对不起什么?”因为她脸上的红肿,他有一丝歉然,口气缓了缓。
  “对不起我让你好生气。”
  他在气她什么?气她说他像狼,气她泪掉得太过分?气她不会做菜?气她从一个部门调过一部门?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有理由气她。
  “所以你认为问题出在我生气,而不是你自己做错事?”
  她很懂得挑衅他的怒涛,亚丰深吸气,不想被她气死很难。
  问题出在我生气,而不是你做错事?
  这句话太难,他生气和她做错,不是同一回事吗?渟渟理解不来他的高难度问题,摇摇头,继而迅速点头。她不晓得哪个回答才是正确,便回了个复选答案。
  她居然回答“对”?
  该死的女人,她逼死了他仅存不多的耐心,将他推向疯狂边缘。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他将她拉出厨房。
  第三章
  他走得很快,她跟得很辛苦。
  泪忘记流,盯著他宽宽的背、厚厚的肩,她的阿诺史瓦辛格帅到最高点,她怕他,却也崇拜他。
  经过木屋区、花圃区,他们一路走进放牧区,昨夜新雨,放牧区的泥土是软的,渟渟的高跟鞋一踩入放牧区,就像进入沼泽地带,举步维艰。
  一、二、三……在她坚持到第十步时,摔了!
  大手一提,他把她从泥泞中提起来。
  渟渟穿著细肩带贴身洋装,完美的身材曲线在衣裳的衬托下,更显玲珑有致,只可惜污泥贴在身上,带不出美感。不过还好,自从上次蜜蜂攻击事件后,她便没再擦香水上工。
  膝盖有点痛、手肘处也微疼,但是能和她的英雄面对面、近距离接触,再加上他没有一脸愤慨,这是很难得的状况。
  回头,亚丰看见她的高跟鞋在泥地上留下的一排洞洞,忍不住莞尔。
  像她这种有波无脑的娇娇女他认识太多,在台北替父亲工作时,他经常要参加的应酬里面,充斥著这类女人,也是这些烦人应酬促使他包袱款款,南下追随大哥脚步。
  只不过他不像大哥完全放手家族企业的工作,他仍透过远距视讯参与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决策,并一手操纵股市,和傅恒并列股票之神的地位。
  拦腰抱起渟渟,亚丰大步趋前,将她放在栅栏上坐下。
  “这是你调转的第几个单位?”他用公事化口吻对她说话。
  “我记不得了。”
  她哪有时间记这么多东西,这三天,她忙得团团转,一下子学清洗牛舍、马房,一下子学算钱,一下子学除草,她突然发觉天地间怎么会有那么多学不完的学问。
  “我以为厨艺是大部分女人的专长。”亚丰说。
  当然也有不少例外,像他身边的女强人没有几个分得清楚空心菜和菠菜,问题是,她们的工作能力不错,而且没有半个会死皮赖脸,硬要留在飞云农庄当女工。
  “我知道我做得不是很好,我会努力学习。”她强迫自己看他,强迫自己不怕他。
  “你在客服部学习一个上午,客服部损失将近五千块。”
  他没见过台湾哪个正常人连找钱都不会,要不是她的语言机能还不是太差劲,他会以为她自启智学校毕业。
  “我知道我错了,以前我以为只要认得一千和两千块大钞就够了,没想到我们国家的货币有这么多种……”
  咬咬唇,她的表情是一个劲儿的无辜。
  “你不出门买东西吗?”他吼到声带疲乏。
  “我会刷卡。”
  钱币种类从没有困扰到她,直到进来飞云。
  “买一碗泡面你也刷卡?”
  “我抽一张千元大钞给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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