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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冷冬寒梅-第20章

小说: 冷冬寒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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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魅的笑容消失了。他眼中的光更灿更焰,越过分开两座孤岛的海水,朝她欺围包拢。

    “你瘦了。”温存的食指触上她脸颊。“清瘦又苍白。”

    呵,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这么熟悉的感觉,深夜梦迥的依恋突然具象化。

    “我……很不想、很不想再见到你。”她必须上眼睛,断绝泪泉的出路。

    “可是,我很想很想见你。”温存的嗓音触上她性灵。

    这男人,直到现在还要和她作对。

    她突然动怒,以着消失已久,不知道从何处生成的新能源对他发怒。

    “回去!”她突然拾起一把海里来的沙,丢向他的胸膛。“回台湾去,那里有数不尽的岛屿等着你开发,有刘若蔷、彭姗如,还有其他更多更多的港口让你停靠!”

    他紧紧围上来,紧紧搂住她的颠倒,怕她在沙海里翻覆,跌伤了自己。

    “恺梅。”他轻唤,脸孔的肌肉扭曲着。“恺梅,恺梅,恺梅……”

    她的名字变成了咒文,由他的唇吐露咒语。

    就是这两个字吗?她瘫倒在他怀里,几乎进入无意识状态。自幼开始,她便经常感觉冷恺群说话的方式像魔咒,低低在她耳边吟念,咒诅了她幸福的可行性。她甚至曾寻思过,如果他真的念了咒,那么,咒文的内容是什么?当然肯定不会是嘛呢叭咪哞。

    今天终于听了真确。却原来,只有两个字……

    脑袋又乱沉沉的。她吐叹了淤塞的气息,颓倒在宽广的怀里。

    “我好累……”

    “你很久没睡着了,对不对?”轻怜密惜的吻,飘落在她苍白的脸容。“回屋里去,我陪你好好睡一觉,嗯?”

    这实在不像他。意识模糊中,她勉强分出一丝神智想着。她耳边回汤的温柔声音,一点也不像冷恺群。他从来不把心底的感情表达出来,又怎么会露骨的从声音中传出类似怜惜的音符?

    这个人一定不是冷恺群。最有可能是上帝以他的塑型复制出另一座岛屿,企图弥补对她的亏欠。

    她隐约感觉身体在移动,昏昏顿顿的,对外在景物的变换已失去感受力。

    咸凉的海风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鲜凉的冷空气。她对环境的意识,直到现在才重新拾了回来。

    有人抱着她,回到屋子里。那座相像于冷恺群的岛屿。

    她勉强撑起一丝丝余力,凭藉着他的挽扶而站立起身体。一仰眼,乍见到熟悉的亮华。

    不可能有另一座岛放出同样璀璨夺目的光,那么,应该就是他本人才对,真正的那一座冷漠的孤岛。

    哀伤的泪滚滑下脸颊。

    冷恺群,总是选在她最脆弱的时刻出现,让她不由得倚赖,不自主的倾心,再给她最沉最痛的一击。

    “伤害我,是一项很具趣味性的娱乐吗?”她近乎无声的低语,苍雪的容颜没有控诉,只有凄然,无边无际的涩楚。

    “我无意伤害你。”他霍然又收紧怀抱,匆惶的感觉她彷佛要腾云驾雾而去。“原谅我,如果我的无意造成你的痛苦……”

    “无意?”泪水迸流。她鼓起拳,用力捶击他的心口——假设这片血肉之躯底下藏有心。“你背离了我!把我的爱,以及我给你的最纯净的身和心,一起抛到脑后。你用你的身体背叛我,用其他的女人羞辱我,这么残忍的作为怎么可能出于无意?我倒觉得你是‘无心’,因为你本来就没有心!”

    “恺梅……”他又吟起了低咒,不亚于她的痛楚程度。“我从来不曾丢开你。远在你知道之前,甚至远在我自己知道之前,你早已经锁在我心里。我们俩都付出太大的代价去认知这个事实……”

    “不,你才没有心。你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心,连我给你的那颗心也一起丢开了,现在,连我也变成一个‘无心’的人了。”无力的拳心垂落在她身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怎么可以……”

    失了力的弱躯软软坐倒在地毯上。

    冷恺群也随之降低身子,将她强箝的紧锁在胸怀内,紧得让她无法喘气,宛若欲揉和进他的身体,化为血肉里的一部分,永远分拆不开。

    “恺梅,你了解我的。你一定知道我今天的出现,必须经历过多么深刻的心理建设。”他细吻着她,绵绵密密,盖满她的头脸颈项,每一寸暴露出来的肌肤,语音中的痛苦,深沉得令人发抖。

    “你为什么要和刘若蔷纠缠不清?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难道她可以给你更多吗?”她徘徊在空洞和迷惘之间,抓摸不到一个实感。

    心里暗自偷问,究竟他想说些什么呢?她已经不敢期望了,怕跃上高高的希望顶峰之后,摔跌得更疼痛……

    “你给我的,太够了。”低柔的调子似担心惊着了她。“你懂吗?因为太够了,远超乎我应该要得到的,所以我害怕。”

    “害怕?”怔怔的泪水淌在她颊上。“害怕”两字有可能出自任何人口中,唯独不会是冷恺群。他总是充满自信,生命无往不利,对一切事情有肯定的答案,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有害怕的时刻。

    “是的,我害怕。”他顶起她的下颚,直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给我的爱,美好得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该得到它,决定收回去,更害怕我失去了这份爱之后,再也缝合不起来。你信仰我的万能,认为我无所不能,但我只是凡夫俗子,我也有恐惧的时候。一直以来,你的恐惧由我代为安抚,而我的恐惧呢?”

    她听得怔忡无言。

    “我无处排除掉体内的恐惧,只好设法让令我恐惧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所以我的生命填塞满不相干的女人,刘若蔷、彭姗如,甚至更多遗忘了姓名的。”他执起她的手,也执住她的心。“她们排除了我的部分恐惧,让我相信自己并没有把整颗心耽溺在你身上,也让我以为,即使你收回这份爱,我的损失也仅限于一个轻微的缺口,‘冷恺群’本身永远安全无虞。”

    “我让你觉得不安全?”她愣愣的发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他才是让她觉得不安全的主体啊!原来,原来她并非唯一对生命无法掌握的人。

    “记得吗?你曾经反问我,如果爱一个人比那个人爱我更多,我会怎么取舍?我回答你——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眼中的光被水柔冲淡了,晕化成流萤似的星芒,扑散在她的脸上,心中,脑里。“恺梅,你懂吗?我以为,不让她知道,我就安全了。正如同你自己的答案——逃开。你也以为逃开是安全的,于是,我不让你知道,而你也逃开了。”

    “我们俩都做了一件自认为正确的事……”她喃喃接语。其实,却是最愚蠢的。

    “没错。我们依循当年的答案而做出动作,却忽略一项更重要的细节。”他又勾起她的下颚,不让她的灵魂之窗迷离。“昔时的题目是‘当你爱一个人比那个人爱你更多’,而现在的情况却非如此……”他的语气无法克制的流露出恳求。“恺悔,我爱你,和你爱我一样多,我们对彼此的爱是等量的,没有谁比谁多或少的顾虑。我们都错解了题目,也导致谬误的答案,同时在承受这个苦果。”

    他爱她?冷恺群爱她?

    他竟然亲口告诉她,他对她的爱!

    她又呆愕了,无法从极端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冷恺群误解了她的没反应,又气又急,突然凶恶的狠吻住她。“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听见了吗?一辈子休想!即使你会因此而恨我,我也不在乎,反正你永远别想逃走!”

    啊!这个人……看,一个不顺他意,他又强凶霸道起来了。她真的要和这种毫不温柔的男人共度这一生吗?

    玫瑰花瓣的嘴角浮现淡笑,好轻好浅,浅得让人险险忽略掉。但他没有,他注意到了。

    冀望的火苗终于窜出一个小小的引燃点。

    “可是……”浅淡的笑容转眼蒙上哀戚。“还是不成的。你是冷恺群,我是冷恺梅,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们仍然是兄妹,任何发生在我们之间的爱情,叫做‘乱伦’邪恶,不洁,永还不会见容于这片天地之间。”

    一晃眼间,她熟悉的那个冷恺群又变身回来,嘴角突然浮上坏坏的笑纹,胜似一头狡计得逞的大豹。

    “谁说的。”他从长裤口袋掏出两张文稿,递交给她。“你离开的这段期间,台湾早已翻炒过一票新闻。”

    文稿是从国内知名的商业杂志剪下来的人物报导。她茫惑的瞧向他,无法聚集足够的心力去读那篇文章。

    “上面写着,”他接回来,让她舒服的倚靠在自己怀里,念诵出大意让她明白。“‘纵横科技’的总经理冷恺群透过新闻稿对外宣布,已经寻获一位名叫郑金石的老年人,并且证实郑金石是其妹冷恺梅的生父。为了协助冷恺梅一尽为人子女的孝心,特地在阳明山购置一处产业,让老人家安养余生。冷恺梅也即将在近日完成与生父的认养手续,正式回归到郑氏的香火,剩余的报导全是一堆废话,不提也罢。”

    她错愕的水眸瞪得老大。“什么?!你是说……”说不出话来了。

    “没错,全台湾的两千一百万同胞都知道你的生父是谁了。”他抢在前头先声明。“还有,如果你想责怪我侮蔑令堂的名节,让她亡故之后还得背上偷人的罪名,那么我只好很遗憾的告诉你,那不关我的鸟事。”

    “你、你……”她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缠绕了一、二十年的困扰——他的爱、他们的关系——一夜之间都获得解答。

    “郑恺梅小姐,我愿意再给你几天的时间习惯新身分,然后,请你尽速回台湾,到户政机关把这个刺耳的‘冷’姓改掉,我会很感激的。”

    她想大笑,想大哭,想跳起来大吼大叫,想做尽一切最不淑女、最不文雅的举止,末了,却只能做出要个微笑。

    娇涩美得令他失去呼吸的微笑。

    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落下一吻。他沙哑的喃语将时光回溯到她六岁那年,在一个窄小的凉亭里,隽刻成她水生无法忘怀的印记——

    “你不是我妹妹,我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哥哥。”

    *文中“听海”一曲的作词者为林秋离。
尾声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她犹记忆着那日的情景。

    当时,台北的下班车潮几乎吞灭了她。漫无目标的开着车,来到人潮最汹涌的购物中心,想品味那种破人群淹没的滋味。

    建筑物内部的中心点完全挑高,凸显出一楼大厅的气派,第二层以上环绕着天井而升。

    在购物中心四楼,她没有任何主题的闲逛。

    原本,在汹涌的人潮中,她是不该注意到的,然而,她却警觉到一双幽暗的瞳眸穿越长距离,遥遥从对端投射过来。

    她回眼迎了上去。

    刘若蔷。

    命运竟然安排她们在没有交集点的场合重见。

    往日的点点滴滴,似水一般流过心田,泛涌过相隔的距离,霎时把两个人的思路连续起来。

    都过去了!彼此因着一个男人,莫名续接了十多年的恩怨情伤,终究都过去了。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一生的写照吧!明知不会再交错,却仍站在各自的轨道上,遥遥相望。

    于是她轻轻一颔首。

    彼端也送来相同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笑,恩仇俱泯。

    从今而后,仍然不会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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