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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冷冬寒梅-第19章

小说: 冷冬寒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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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没有人拉她一把?为什么没有人帮助她脱离这团晕转?为什么没有人……

    回汤在迷离潮涌的漩涡中,好久好久,却无论如何也游不出情潮的纠缠。

    神智时昏时醒。

    印象中,她似曾经碰触过电话。彼端传出来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好,我帮你请假。

    ——你怎么还不来上班?

    ——小姐,请订一份报纸。

    各种噪音如潮浪般涌来。头好重……全身好热……心里好着急……怎么找不到那特有的声音呢?

    ——你昨天没回来吃饭!

    啊!对了,就是这个声音,终于让她找到了。

    请你,请你告诉我,刘若蔷好吗?

    声音又沉默。

    他上哪儿去了?回来啊,回来。

    ——恺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若蔷。

    是的,她记得,她当然记得。

    为什么?她凄楚的问,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何还不放弃?

    ——不,这是错的。你才应该放弃,你才不该争夺!你和你哥哥,这样污秽不洁的情事,怎能纵容它发生呢?你会毁了他,也毁了自己。

    不会的!求求你,别再和我争夺了。

    ——不,我才求求你,放手吧!让他回到我身边。

    可是,我爱他啊!我爱了他十九年,比你远,比你久,比你深。

    ——你的爱已经腐朽、溃烂,充满污秽,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乱伦!你懂吗?你的爱是令人鄙弃的兄妹乱伦!

    头好昏。夜色又深沉。万恶的黑暗世界,只有她孤立存在。

    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她错了……她走得不够远……

    她应该要远远逃开的……

    这就是她的命定吗?

    ※※※

    规律的哔哔声,一点一滴穿透脑中的迷雾。意识从极度的黑暗昏沉中,慢慢往上飘浮……迎往头顶的光亮明灿……

    她缓缓撑开眼脸。

    触目一片淡雅的粉蓝色,嫩若小宝宝的衣装,一盏抬灯莹照着柔和的光线。哔哔声源自她床边一部怪模怪样的仪器,机器旁架着高悬的软塑胶瓶,透过管子与针头,点点滴滴将清澈的液体流淌进她的血管里。

    她倦极的拢眼睫,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耗尽全身的每丝气力。

    一束沙哑的声音,从遥迢千里远的地方震汤而来。

    “恺梅,你醒了?”听起来含有几分试探,又似带着几分欣喜。

    她再度张开眼眸。

    冷恺群的脸孔出现在正上方。

    而她几乎认不出他。

    猖狂的胡碴完全包覆住半张脸,形成一片淡青色的暗影,以往向来梳理整齐的刘海,也大剌剌的占据整个前额。他的脸型原本就清瞿冷峻,现下更显得瘦削得不像话。

    怔怔瞧着这张脸孔,这张曾经如此重要的脸庞……居然不像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恍如隔世。

    疲惫的眼脸又掩去水灵灵的眸光。

    “你生病了,发烧演变成肺炎,四天前送来医院,直到今天早晨病情才稳定下来,推离加护病房。”暗夜的低吟声解说着她的病情。

    手掌传来被紧持住的感觉。

    原来,她真的死过一回。亏待她多年的上帝,终于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尝试另一段新的人生。

    “我会不会死呢?”她衰弱的向命运展开探询。“哥哥?”

    他的身体重重一震。“恺梅!”低喊带着前所未有的迫切。

    “哥哥,我会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会!”憔悴的脸孔骇人的扭曲着。“我不会让你死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离开,却正是她选择的皈依。

    虽然虚弱,虽然已耗尽灵魂的能源,虽然苍凉得不想再争辩下去,她仍然吃力的睁开眼,瞳眸深处蕴含着令人惊异的清澈,直直看进他眼底。

    “可是,我要走。”苍白的唇色挑起一抹微笑,凄楚而坚定。“我要离开你。”
第十章
    越到黄昏时刻,越觉深沉痛苦。

    通常,寂寂静夜提供了人类一个放纵情绪沉沦的机会,而盛炎的白画则有工作做为麻醉品;唯有黄昏时分,在太阳将落未落的交界点,大脑从急骤的忙碌纷扰转而准备进入休息期,情绪会逸出一道裂缝,让悲哀的感受性乘虚而入。

    “我曾经读到一段话。”贺怀宇交错起长腿,安适的坐在单人沙发里。“每个男人的深处,都会有一个关于女人的‘原型’,他最爱的就是那个像他‘原型’的女人。”

    窗边的人影默然背对他而立,任访客自行陈说着,没有任何出言干涉的意图。

    夕阳拉长了人影,细细瘦瘦的单独一道,彷佛少了些什么,有点抽象性的凄冷感。

    “你体内的‘原型’最像你自己,一个女性化的‘冷恺群’,换诸于现实生活中又可以代换成另外一个单数名词——‘冷恺梅’。”

    最后三个字似乎触动了窗边的人,影偏动了几寸,终于回过脸来,两颊的线条瘦削而漠然。

    “你演讲完了吧?”冷恺群淡淡地撇了撇嘴角。“敢问劂今日前来敝公司找我一叙,究竟为了什么?只为传道薰陶我这块顽石吗?”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还晓得自己是一块顽石。”贺怀宇咋出“孺子可教也”的舌音。“我不为你而来,而是为了恺梅。”

    他沉静的看着多年的死对头。

    “上个月,‘台大’冯医师告诉我恺梅因为肺炎而住院,我就知道情况不太对劲,三个礼拜前又接到她的辞呈,说要到英国拿博士学位,唉……”贺怀宇摇头叹气。“冷公子,你追女人的手段明明很行的,为什么换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反而乱了手脚呢?”

    他闷哼一声。“不关你的事。”

    “冷恺梅的事就是我的事。”贺怀宇也回应得老实不客气。“那个女孩儿从小就对我胃口,偏偏你又特别懂得欺榨别人,我不多帮衬着她一点,怎么得了?”

    阴冷的眼睛霎时眯紧了。“既然这么喜欢她,你去追她啊!我又没打断你的腿,不准你去。”

    “别开玩笑了,想打断我的腿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贺怀宇嗤之以鼻。“真是抱歉得很,本大夫名草有主,而且就是你那亲亲小恺梅的同事兼国小同窗,咱们俩注定了,下半辈子会因为彼此那口子的关联而纠缠不清。如果我对其他女人生出非分之想,即使你不打断我的腿,贺家的第一位准媳妇也会。”

    他索性又转过头去,这一回并未试着发出挑的言词。

    夕照斜斜,剪影出人形所含纳的孤寂。

    “你又有什么狗屁建议了?”口吻虽然没什么好气,却沉潜着一丝丝询求。他一定疯了,才会站在办公室里,与一位敌对公司的家族成员讨论他的爱情问题。

    “有,三个字。”贺怀宇也懒得和他打马虎眼。“去、追、她。”

    他回眸瞪死对头一眼。

    “干嘛?拉不下脸?”贺怀宇嘿嘿笑。“好吧,尽管去顾着你那张厚厚的脸皮吧!算我今天白来了。”访客欠了欠身,作势站起来。

    “我不懂。”他忽然深思的沉淀下思绪。“你积极鼓动我求取感情的胜利,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贺怀宇经过家庭背景充分的训练,已经很懂得如何玩一套把戏——把你的计谋直接告诉敌人,再看着他不得不跳下去,即使已事先预知了。“如果我成功的说服你追去伦敦找她,那么,第一,你欠我一个人情。第二,你肯定没空谋略‘国家网路高科技工程’的计划案,‘贺氏科技’少了一号竞争者,欲夺得标的就八九不离十。我身为贺家次子,偶尔也得帮忙分担一点事业压力嘛。第三,我要结婚了,这是喜帖。看在恺梅的份上,婚礼当天,你人不必到无所谓,红包一定得准时交达。我早看你不顺眼了,现下既然有机会,干嘛不炸一炸你?”

    “原来如此。”他挑了挑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一直在想……”他又陷入沉思。“为什么我们俩从没有真正的干过一架?”

    “嗯……”贺怀宇揉揉下巴。“好问题。”

    “我这辈子很少动手打架,但揍过的人还真不少,怎么其中没有一个姓‘贺’的?”他喃喃念算。

    “原因很简单。”贺怀宇正式挺站起腰。

    两个男人高度相当,也同样修长瘦削。

    胜负难言。

    他目迎着贺怀宇走上前,肌肉立刻蓄势待发。说真的,他等着痛揍掉姓贺的脸上那抹惹人厌的微笑,也已经很久了。

    “答案只有两句话。”贺怀宇摇晃着两根手指。

    他挑眉,愿闻其详。

    “我又不是神经病,干嘛随便找人打架?”名医脚跟一转,大剌剌的步向出口。

    什么?!他愕然。

    “冷小子,偶尔听听充满智慧的老人言吧!”离去前,贺怀宇不忘留下一记秋波。“去找回你的‘原型’,否则,你永远拼不起一个完整的自己。”

    ※※※

    听说,他搬到海边去了。在她离去的第二个七天。

    赵太太说的。

    初初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并不是不意外的。因为从未曾预期过,全神专注于大少爷的老管家会主动同她联系。

    “因为少爷很在意你,尽管他嘴里不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赵太太以如此心平气和、不带芥蒂的口气与她交谈。“少爷在乎的人事,就是我必须同样关心的。”

    到底是多年的老仆,老管家的心思仍然盘绕着冷恺群而转。因为这样简单的原由,两个女人常年的冷峙状态,竟莫名的冰消瓦解了。

    可是,赵太太却不明了,她已经不欲再得知任何与他相关的讯息了。冷恺群这个名词必须从她生命完全淡出,她才能得到心绪的平静,灵魂的救赎。

    冷家在淡海确实拥有一处别馆产业。冷恺群因为这样简单的原由,飘徙去了那里吗?

    抵达伦敦的第二个星期,她又换了一处落脚点,在一个滨海的小城乡确定了栖身之处,捱着海畔停泊起飘浮的心。博士班的申请动作,因为交通的不便利性而停摆下来,当初出国也仅是拿念书做为遣怀而已,并不是非达到不可的必须。对于学问,她向来没有太大的野心。

    偶尔会生起乍来的冲动,像某首歌所叙述的,写信告诉他,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而飘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也想对他说——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还不靠近?

    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他在夜里,是否也如她一样,静听着海哭,那幽幽低呜的细诉?

    她的精神越来越耗弱,常常老半天坐在同一处地方,掉进不吃不喝的凝固状态里,健康情形无法遏止的败颓下去。心里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患得忧郁症,早衰而亡,但她就是无法制止这种恶化的发生。

    怎么办呢?她叹息。偶尔会接收到一缕几乎要衰竭的心音,求救着,希望能挣脱灵肉交相摧的痛苦。但,大半时候,却渴望进入永恒的黑暗状态,彻底终止这种梦魇,再也不要醒来。

    海风吹起,飘动她的发丝,扬起幽微的海哭的声音……

    她闭上眼,轻扬起头,让赤裸的双足陷入海沙里,领受海的温柔。海洋本是无情物,而今却牢牢的负载着她,像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小岛。

    《沉默之鸟》中,丹尼问晨勉:“你为什么喜欢岛屿?”

    晨勉说:“我觉得完整。太大的空间对我没有意义。”

    她满心所祈求的,也只是这样。毋需多,毋需广,只要简单而完整。一座小小的孤岛便足够,这也算奢求吗?

    被注视的感觉来自后方。

    她恍惚回望,从水蓝色的海洋,移向那股自放的光。

    他来了。遥迢一座海洋的距离,竟然在她不知不觉间消失。

    就站在她眼前。

    深刻的脸庞依然俊美,风流邪嚣得令人屏息。衣着、仪容不可思议的整齐,熨贴的黑绒长裤,搭配的白丝衬衫,甚且嘴角那撇魔性的倜傥的高傲的流转的微笑,也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而来?”原以为这句话仅留滞在她的心海,直到耳里听见凄楚得几乎断息的语音,才发觉自己将它放诸于空气之间。

    阴魅的笑容消失了。他眼中的光更灿更焰,越过分开两座孤岛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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