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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宫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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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才明白,阿斯朗自始至终就没有对她认真过,他所谓的“要事”,就是在行馆中寻欢作乐,而她竟天真的深信不疑,以为她终于寻到了相守一生的丈夫,轻易地就付出了她的身心,而她的付出,只换来此生最深的痛楚。
  片刻后,美艳的佳人在阿斯期的诱哄下离开了卧房,偌大的房内,此时只剩下阿斯朗与海棠。
  阿斯朗慢条斯理的扣好衣衫,捡起掉落在床下的束带,边系着边问道:“你竟然能说动阿古恩带你到这儿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的语气是那么淡然,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切皆与他无关。
  海棠却没有他那么高的段数可以将情绪收放自如。她很努力的维持自己的自尊,逞强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我需要将军府里所有的人手帮我找人。”尽管她做那么大的努力,但是仍可听出她语调中的颤抖。
  他掠开额前的发丝,微蹙着眉问道:“你想找什么人?”
  “是我的表妹薰尹格格,在成亲的前一刻,她被人给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哦!”他笑了笑,“不必麻烦了?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海棠从不知道他是那么无情的人,别人的生死对他而言,好像微不足道,瞧他的模样,好像这件事他根本就无关痛痒!海棠悲愤的看着他,克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身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敢相信你的心竟是如此的冷血!”
  '我冷血?“阿斯朗嗤笑一声,”我这点道行哪算冷血?一山还有一山高,要不要去问问你皇阿玛,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冷血?“夺位、弑亲,与皇太极及一干亲王的心狠手辣比起来,他这点小小的坏心眼,是可以被苍天所容许的。
  “皇阿玛?”海棠倒抽了一口气。
  “你以为他的汗位是怎么坐上去的?”阿斯朗的双眸毫不保留的泄滑了他深深的恨意。“是踩着堆积的骨骸坐上去的!他踩着至亲的骨骸,他的双手沾满了亲人的鲜血,他的汗位就是这么换来的!用我祖父、阿玛、额娘、我阿敏伯父的命去换来的。”
  他的愤恨将海棠击倒了,她全身发抖,几乎承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可能的……皇阿玛不是这种人……”
  阿斯朗勾起了绝情的薄唇,冷冷晒笑。“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你尽管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吧!但是,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不会饶过皇太极,连十四亲王的份也会一并算在内,他要彻底清算完所有的血海深仇!
  “你要做的事……”她有丝茫然的喃喃自语,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突然醒悟了过来——“难道说……莽古尔泰伯父及巴布海、阿济格叔父的谋反事件,全是你设下的陷阱?”
  “陷阱?”阿斯朗冷笑,“如果你要这么说亦无不可,不过,你想,要是他们没有半点野心,我设下再高明的诱饵,他们也绝对不会上钩的,不是吗?”
  海棠觉得一眸晕眩,差点站不住脚。这就是阿斯朗的真面目吗?阴狠决绝,攻于心计!归宁家宴那天多情温柔的阿斯朗,原来只是一个假象,而她却爱上这个假象,葬送了她的深情。
  “你的报复成功了,不是吗?”海棠沙哑地低语着,“如今莽古尔泰、巴布海、阿济格三位亲王全被降爵关入天牢,密谋篡位这样的罪名依照大清律法,只有死路一条,对于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满意了吧?”
  “这三个人的下场我是满意了,但还不满足。”阿斯朗阴毒的勾起唇角,道:“代善、德格类这两个始作俑者。必须为我死去的亲人偿命!再说,如今高坐在汗位上的那一个,也尚未得到应得的下场。”
  海棠震惊得几乎忘了呼吸!对了!她怎么能低估阿斯朗的报复心?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皇阿玛,但她并不相信他有本事报复得了皇阿玛。“你动不了他的,他是君,你是臣,没有人可以制裁君王……¨
  阿斯朗笑了起来,看着她道:“别太有自信了,小格格。你以为针对始作俑者的报复,才叫做报复吗?我可不会笨得去和他正面冲突,要报复他,我多的是拐弯抹角的方法,而且都能击中要害。”
  迎视着阿斯朗奇异的目光,海棠的心脏顿时像是沉到冰窖里去。不……这不是真的……
  阿斯朗托起她苍白,却依然美丽的小脸,嘴角噙着迷人的讽笑。“显然你也猜出来了,嗯?”
  “这就是……你要求皇阿玛将我指婚给你的理由?”海棠的语调轻得没有半丝力道,她的胸口闷疼,随着他残忍的言词而字字钻心。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报复皇太极更重要了。”他简单地道。正因为如此,他毫无顾忌的利用了皇太极的一切弱点。海棠与他无怨无仇又如何?他的家人与皇太极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皇太极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毁掉他的家,他为什么不能为了复仇,拉着他的女儿趟这复仇的浑水?
  海棠的脚步颠踬了一下,她想哭,可是她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阿斯朗以为她会被击倒,但是没有!她连一滴泪也没有掉!她形于外的感觉是那么柔弱无依,但实则冷静而坚强。
  “为什么你不哭也不闹?为什么你不吵着退婚?”
  “哭闹你就会作罢吗?”她软弱一笑,又道:“我是你报复皇阿玛的棋子,我不相信你会没有防到我察觉这一点,所以。我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为了牵制我,你有很多方法,我斗不过你,也知道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对,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含笑望着她道:“如果你敢有一点逃跑的念头,三天内,我会轮流送代善、德格类上刑场以示惩戒!”
  “如果我不逃,你就会放过代善伯父与德格类叔父?”
  “至少他们存活的机会会大得多。”
  海棠怀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么,你是否也不再追究皇阿玛与你的恩怨?”
  阿斯期嘲弄的一笑,道:“如果我不追究,就毋需留下你了,不是吗?但是,只要你不逃,我可以答应你不取他的命,”他不可能会放过皇太极,皇太极必须为他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他也不会让皇太极这么简单就死去。那太便宜他了,他要皇太极亲眼看着他女儿为他受苦!
  海棠黯然地低下头。她就知道不该抱希望的,阿斯朗对皇阿玛的恨是那么的深,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把旧帐一笔勾销?
  望着她低垂的小脸,阿斯朗收敛了充满恶意的嘲弄。这是第一次他会为某个女人心折、心疼。她不是被养在深闺里无知的格格,她恬静荏弱的外表下,是连男人也难及的缜密心思。
  阿斯朗突兀的想起过世的额娘赫兰真,想起她的聪慧与沉着,想起她在阿玛死后坚强的走过悲伤的模样。他的心中有某一个特别纤细的地方被触动了,然而,仇恨之火很快的又在他心中重燃,他用甩头,硬是甩掉那悸动的感觉。
  屋里有好一阵子的沉默,最后,阿斯朗沉沉地开口:“我命人遣返了你的两个贴身女仆,从今天开始,你与我一同在这里暂住一阵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颤抖的问。他已经剥夺了她太多,这还不够吗?非得要逼得她全然的孤立无援,这样才顺了他的心?
  “我需要人告知皇太极  我们成亲的一个半月里,你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遭到这样无礼的对待,他相信皇太极会气得发狂。
  海棠瑟缩了一下,紧紧地咬住下唇。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而她根本无力招架他的报复行动,在他面前,她永远是屈居弱势的一方。听见阿斯朗欲举步离开的声音,她毫不放弃的再度重申她的要求。
  “就算我与皇阿玛得罪了你,但是薰尹她是无辜的,我希望你同意调派人手帮忙寻人。”
  阿斯朗停下脚步,淡淡地回应道:“我说了没有那个必要。薰尹格格的事你不必担心,掳走她的人深爱着她,他不会伤她。北安王府、定王府就算派出再多的人手也没有用,当他存心不让人找到的时候,就算翻遍沈阳城内的每一寸土地,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
  海棠的心头微微地揪紧了。阿斯朗与掳走薰尹的人到底有什么关联?难道他——
  “你知道薰尹的下落?”海棠急切地问:“请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说完,他使头也不回的离去。她救不了薰尹,救不了自己,最后还使自己变成阿斯朗威胁皇阿玛的筹码。她简直不敢想象,当皇阿玛知道她与阿斯朗之间的情形后,会气成什么模样?
  “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海棠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沮丧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迷蒙了视线。
  第七章
  从阿斯朗不许她踏出凌河行馆当天开始,海棠被安排住进行馆中最偏僻、最东边的角落“静思阁”,开始她形同冷宫的生活。相较于静思阁的僻静冷清,阿斯朗所居住的东跨院,几乎是夜夜笙歌,即使是在行馆中最偏远的角落,也能听到肆无忌惮的笑语喧哗。
  海棠伏案读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找来纸笔,她提笔写了几句短诗:
  宠极爱还歇,恨深情却疏,房前一步地,不肯暂回身;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当虚假的甜蜜尝尽,所剩下的就只有浓烈的恨意了。尽管静思阁与东跨院相隔不远,阿斯朗却是连一步也不肯踏进来。落了地的雨无法重返云端,泼出去的水也难再收回,分道扬镳的两颗心,只有如同两道平行线般愈高愈远。
  望着白纸上的墨字,海棠微微地苦笑了。也许,这首诗就是她与阿斯朗之间最好的写照吧?她很清楚自己在阿斯朗心中的定位,不过是个牵制皇阿玛的工具而已。海棠不清楚皇阿玛是否已知道她的处境,但是,许多天过去了,京城里却始终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她不敢天真的以为皇阿玛尚不知情,毕竟在阿斯朗有计划的进行下,她与他之间的情形在京城里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无疑的,她是屈居下风的人,从头到尾皆处于挨打的局面。她的弱点太多,只要掐住她的弱点,阿斯朗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的沮丧不是来自于他冷漠的对待,而是因为自己竟成为牵制皇阿玛的累赘,这才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若问她恨不恨阿斯朗?不,她不恨阿斯朗。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回到他俩初见面的那一天,她相信自己仍然会爱上他。
  是的,对于爱上阿斯朗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多到蒙蔽了他爱人的心,多到他的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愤恨。
  临着凌河的行馆夜凉如水,海棠想喝些热水暖暖房,却发现陶壶中已涓滴无存。一个连主人都轻忽怠慢的囚犯,又怎能要求奴仆们殷勤的服侍?静思阁里只有一个可供她差遣的丫环,而这丫环经常跑得不见人影,忽略着连主人都视而不见的夫人。
  荣嬷嬷、婕儿被阿斯朗遣返,她的身边没有任何贴心的人,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解闷儿的对象也没有。她比谁都清楚这也是阿斯朗的报复行为之一。
  皇阿玛及各位亲王给了他一个孤独的年少岁月,他也有样学样的把同样的伎俩用在她的身上。
  拿起陶壶,海棠决定自己到厨房取水。要走到厨房,势必要经过东跨院,但她一点也不必担心会遇上阿斯朗,在如此深沉的夜里,想必他早已在温柔乡中沉沉睡去。
  瑟缩着单薄的身子,踏着晦暗不明的夜色缓步走向厨房,在经过东跨院时,她清楚的听见房内传来的声音,那是她这阵子以来听了无数次的娇声嘤咛。
  “啊……将军……”酥软婉转的呻吟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整个东跨院里。
  “喜欢我这样吗?”充满魅惑及挑逗的低沉嗓音,那是海棠绝不会错认的声音。
  “将军,我……”女子的喘息益发激烈急促。
  “这样呢?”
  “啊……将军,求求您……”
  “要我吗?”欲擒故纵的笑语,邪恶的一如调情圣手。
  “要……我要你……”
  海棠迅速的捂住小嘴,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无声地啜泣起来。她早该习惯了阿斯朗残忍地对待,为什么她还会克制不住的想哭?手中的陶壶滑了下去,清脆的破裂声在空荡的回廊中回响。
  “谁?”阿斯朗警觉地问道。
  海棠顾不得破碎的陶壶,像逃避什么似的向静思阁跑去。阿斯朗追出房门,月光下,他看见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俊美的薄唇紧抿,无法分辨他是否发了怒。下一秒钟,他迅捷如豹的追了过去,在夜色中追猎着逃窜的身影。
  不用回头,海棠也知道阿斯朗追过来了,但是,她除了拼命的奔跑之外,她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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