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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圣徒-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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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坦丁,金碧辉煌,装饰奢靡的卧房。

黛丽安走过来,“费都传来的消息,伊戈·安德希刚干了桩谋杀案,那个名叫福兰·弗莱尔的前检控官死了。”

佩姬手抖了下,合上正在阅读的书,满目惊诧,“谁让他干的?”

“也许出于私人的仇恨,但……”黛丽安观察着女主人的脸,“我有听过流言,您对那位弗莱尔先生挺有好感?”

“怎可能,莫非你觉得我会爱上猴子?”佩姬嗤笑,“那只猴子不知好歹,拒绝了我的友谊,死得倒大快人心。”

“那就好,虽然安德希只是家族的仆佣,但我相信,公爵大人不愿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去惩罚忠心的臣子。”黛丽安松了口气,“我真怕您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糟糕举动,影响了大人对您的评价。”

“我只会高兴而已。”佩姬站直身体,“别谈那猴子了,去放热水,我想泡个澡。”

浴池里热气蒸腾,水面上飘浮着玫瑰花瓣,大小姐仰面躺进热水中,舒服安逸地闭上眼,满足地叹息了声。

“福兰·弗莱尔,我真开心,虽然我仁慈地放了你一条生路,但你那卑贱的命运,还是让你悲惨地死去了。”佩姬嘴唇抿得紧紧,微微呈现着上翘的弧度,看上去似乎在笑。

“不过你脑瓜子机灵,说不准没死,想法子瞒过了安德希那只蠢猪。”

“对,越想越有可能,你十有八九还活着。”

佩姬掬了把水,浇在脸上,有什么在眼眶中涌动,水顺着潮红的面容流淌。

“倒霉,你活着,真让我难过。”

她绝不相信自己哭了。

……

待到她睁开双眼时,自己仍处于一片漆黑中,“我居然睡着了。”佩姬想,她努力站起来,酸麻的小腿失去力气,差点让她一咕咚从楼梯上滚下来。

浅睡让大小姐的情绪稳定许多,她走过短廊,来到空荡荡的房间,糊在窗户上的纸早被风雨摧残殆尽,只剩下窗框背面发黄的些许残片。

从窗户望出去,夜已然深沉,见不到多少灯火,整座城市仿佛夜下的丛林,寂静寥寥。

“嘎嘎……”楼下腐朽变形的大门,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有人到访了。

佩姬猛然转身,屏住呼吸,仔细凝听。

来人踩着稳重的步伐,在厅室停留了会,然后沿着楼梯攀爬,越来越近。

她的眼眸眯成一条线,等待着所有故事的结局和答案。

第六十二章 君有恨、妾无情(二)

什么是爱?

柔嫩可爱的玫瑰的纷飞花瓣、穿透阴影的辉煌金星的光、脱尽凡俗的精灵的幻象……诗人陶醉地赞叹。

荷尔蒙与脑腺分泌物导致的化学生理反应……医生冷静地述说。

宛若奇迹般的福分……孤独者祈求地自语。

那便是虚妄……悲观者黯淡地呢喃。

我说,人在最本质的天性上,只有狂热的情欲,那遗传至野蛮先祖的繁衍本能,欲远远比爱来得迅猛强势,也更容易冷却遗忘,但道德、责任和占有欲,以及更多细微的情愫,联手创造出了一种包含着善与净的媒个就像让水与米酿成酒的酵菌,叫动物性的欲望升华为社会性的爱情。

好吧,少扯闲话,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观看今晚的演出。

在今晚,我们将见证一场令人发指的情爱,他们彼此为仇、有恨无爱,却互相吸引,他们间连诸神也惊诧的孽缘,超越了生与死的局限,在上一刻和下一瞬,他们仍将冷漠地搏杀,直到遍体鳞伤,但在此刻,他们陷入了情欲的汪洋大海,沉沦于连他们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追求中。

……

“卡西莫多·伯骑士,英格玛的贵族冒险家,法学专家,我的救命恩人,或许”,当看见男人的容颜和身形时,佩姬无比地冷静,所有的脑细胞都在飞速地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还是福兰·弗莱尔,费都悲惨的猴子,渎职的可怜检控官,被把愚昧幼稚的视野所蒙蔽的傻瓜。”

“佩姬·冯·科摩,拜伦最雍容华贵的皇妃,比爬行动物的血还冷的女人,野心勃勃的政客”,对方用同样的语气说道,“还是佩姬·唐·莱因施曼,背叛丈夫的恶妇,被通缉的逃犯,走投无路的落水狗。”

他的话已然回答了疑问,大小姐的脸白得几近透明,淡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永恒之柜?”她歪了歪脑袋,“教廷圣物被发现的日期,和他被谋杀的时间很接近。”

“那是噩梦,让我继续直面这堕落不堪的世界,也是美梦,使我能品尝复仇甘美的果实。”

“你还是老样子,幼稚。”佩姬话语中的人称,由“他”转变成了“你”,她已经将眼前的大个子,和昔日那个倔强清高的男人重叠了起来。

福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世道之所以落入如此可悲的境地,就是在每个角楼里,爬满了你这种自以为可以不受惩罚的害虫。嘲笑法律,藐视公正。”

“哦,但转头一想,你干的坏事也不少,至少我能笃定,朱利尔斯那软蛋被绑架,便是你的暗中策划。”佩姬放声大笑,“这就是你的哲学观?想报复我,只能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她怜悯和鄙夷地摇摇头,“可笑。”

“……你说得很对。”福兰伫在渗透入室内的夜色阴影中,无言地叹息,转身准备离去。

已经足够了,对佩姬这样的女人而言,继续活着,在余生中永无止境的体念着挫败,是比死更难以接受的惩罚。

“哟,猴子又开始心慈手软了。”突如其来的怒气凌驾了理智,佩姬不顾一切地嘲笑,“难道你不干点什么,折磨我,杀死我,干那些我曾对你和你的家人,做过的事情。”

“难道你还不自觉忏悔么?”

“我从不忏悔。”佩姬尖吼,她大步走过去,挡住路,昂起头,凝视着福兰,然后,微微一笑,踮起脚,伸出手,环住他的颈脖,滚烫的身子投入男人的怀中。

福兰下意识地想摆开这女人的纠缠,但一股无法理解的情绪,让他浑身的肌肉僵硬得如块生铁。

“只剩下这种手段了吗?你这娼妇。”他几近咆哮。

佩姬美丽的脸蛋在幽暗里模糊不清,“我只是让你的报复更圆满些,可怜的猴子。”她笨拙地隔着裤子,摸索着欲望的根源,“你还活着,真好。”她的声音颤抖得像风中凋零的花。

※※※※

圣格朗研究院院长带领着一大群文职官僚,诚惶诚恐地伫在门前,焦急期待着殿下驾临。

夜色越来越浓,院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脱险的储君不是立即返回王都,而是连夜到这个地点偏僻,消息闭塞,聚集着一堆孤僻科学家的研究院来。

不过他仍然得意洋洋。

“在短短一年里,我面见了殿下两次!”院长骄傲地想,这无疑代表着他的前途一片金光灿烂。

在稍早前接到通告后,他急匆匆地将所有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力图尽善尽美,希望能给储君留下绝妙的好印象。

“说不准我日后能以学者的身份,成为皇家内务局的局长呢。”他兴奋地寻思。

……

皇室使团预计在凌晨两时许抵达目的地,朱利尔斯半合着眼,颠簸的马车让困意席卷而来,但他怎么也无法入眠。

“你还在想那个恶毒的女人?”幽灵谴责着,“打起精神来,她也许此刻正在和别的男人鬼混呢!你即将获得奇迹,成为世间举世无双的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懊悔祈求宽恕。”

“我在想咱们的相遇。”皇太子在脑海中回答,“所有人都背弃了我,唯有你这亦师亦友的精灵,忠诚地守候在身边,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封你为公爵,能随时聆听到指导和建议。”

公爵?马上我便是准皇帝了!幽灵无声地嗤笑道,它有法子让永恒之柜发挥最后一点能量,改造躯体,让人变得不朽,并且同时,让它和实验对象的意识对换。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它就能以无比显赫的身份重返人间,至于朱利尔斯这个倒霉鬼?将代替它永远的禁锢在石头里。

“等按照我的方法,启动圣物时,你一定得妥善地配合,别有抗拒的思想。”幽灵叮嘱,“否则无法成功。”

朱利尔斯茫然地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夜景,没有回答。

“我即将得到改变,也许这改变早点来,你便不会背叛我了。”他出神地念叨着,“现在,你在干什么呢?”

“殿下,到了。”领头的侍卫骑着马回奔,在车窗前放缓速度,转向,大声说道。

储君伸出头,研究院灰白色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中。

“终于要说再见了,我这可怜兮兮的‘朋友’。”里奥·安格特斯的亡魂想。

“终于要说再见了,我的朋友。”朱利尔斯想。

※※※※

“啪”,佩姬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指甲戳进皮肉,划出深深的伤痕,她的双眸像飘浮在满室幽暗中的游火,充盈着狂气的愤怒和湿濡的情欲。

她骑乘在男人的身躯上,裸露大腿的肌肉绷得紧紧,一绺绺湿发覆盖于额前颈后,兴奋的潮红遍布柔嫩肌肤,像在洁白的纸上泼满红颜料。

“你这只贱猴子,操得爽么?得意不?你干了别人的妻子,上了拜伦的王妃,我知道,公猴子的脑浆里,都是这种色欲的东西。”她扯住他衬衫的翻领,额头贴着额头,直视着他同样洋溢着仇愤和欲望的眼,喘息着大声吼道,粉红舌尖与小白碎牙出现在微启的唇角。

“啪”,福兰回了姑娘一巴掌,让她的牙齿磕破唇瓣,渗出血,他用力翻身,重新将女人按贴在地上,汗水不停顺着脸颊流淌,在下颚积聚,然后滴落。

“疯狂的婊子,歹毒的蛇蝎。”他反骂,“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便毁了你的,这都是你教会我的手段。”

大小姐在他的身下狂野地扭动着,弹力十足的腰肢仿佛有永远使用不完的力气,“我应该在上面。”她尖叫着抗议,又冷笑,“学得倒挺快,瞧瞧,猴子只会模仿人类,你就算再死上十次,复活十次,也只是猴子。”

破旧地板在两具翻滚肉体的碾榨下哐啷作响,起初灰尘四扬,但很快,便被湿嗒嗒的汗液混合成团团污秽的黏泥,白灰灰的木墙有节奏的微微摇晃。

刺痛和快意带来的双重感受,终于让佩姬的眸子朦胧恍惚,感官世界陷入一阵混沌,她曲着腰,臀部朝上抬,从喉腔低吟出丝丝嘤咛,良久,才咬牙切齿地嚷嚷,“别太得意,福兰·弗莱尔,别以为我被你征服了,别以为佩姬喜欢上了猴子,别误会老娘输了。”

“你已经输了,佩姬·唐·莱因施曼”,福兰的手指揪住姑娘的肩头,他望着她,“你这个失败的可怜虫。”

佩姬用手肘撑起身体,鼻尖顶着他的下巴,“直说吧,别掩盖自个那点卑微的小心思。”她眉尖眼角带着妩媚的笑,和骄傲的胜利感,“你喜欢我,早就臣服在我的鞋尖旁,爱与恨,只隔着张薄纸,其实就是一码事。”

“自欺欺人,只能让你躲藏在现实的惨淡后,赢得点虚幻的慰藉”,福兰回答,“可怜的贱人。”

他们互相辱骂着,彼此间满怀着忿忿不平的怨恨,又来了一次。

※※※※

朱利尔斯环顾着大厅,近千尺的室内摆设着无数凝聚了科学精华的机器:连着电缆的大蒸汽机、冷冻仪……慢慢地将视线聚焦在玻璃罩中那几截褐黄的腐木上,“打开罩子。”他命令随从。

“殿下,没有皇帝陛下和内务局联合签署的御令,我不能……”

院长唯唯诺诺地想阻止,朱利尔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无情,可怜的院长发着抖,被这王室的威严压倒。

“等会,要将软管贯穿你的脉搏,也许有些痛,别担心,我不会骗你。”幽灵亢奋得不能自制,“对了,把无关紧要的人先赶出去,这秘密最好只有你我知晓。”

“没关系,这算不上秘密。”朱利尔斯耸耸肩,走到远处的一台巨型仪器前,摆弄着阀门,一条巨大的管道运转起来,管子通往室外,储君低下头,管口隆隆的吼声和呼啸的风,让他的头发都朝里飘。

“离它远点,殿下。”院长急忙嚷道,“这是空气压缩机,被吸进去,连铁罐都会被压成薄铁皮,我们只有在做个别的实验时,才会开启,还得专人负责,它很危险。”

“我只想试试功效如何。”朱利尔斯微笑,他走回去,将盛着圣物残骸的陶瓷托盘抬起,然后一步步朝压缩机的传送带走去。

院长带着哭腔喊,“请别……我会被内务局送入监狱的!”

幽灵无法置信地尖叫,“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过,它让福兰·弗莱尔复活了么?”朱利尔斯脸上充着血,“这恶心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不,我我骗你的!”幽灵几乎是哀求了,“但它真的能让人获得不朽的生命,想想你自己,在想想你的父亲,对,他肯定需要圣物的力量。”

“人,总会死的。”朱利尔斯来到传送带,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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