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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骄-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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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朔乐了:“可不是吗!皇上和卫青识马,老爷我识驴。从小我就喂小毛驴,这畜生听话,跑得也欢!”
  道儿说:“真行,这头驴帮上大忙了。”
  齐鲁女说:“哎呀!你们别驴了,看这一路上风景多美啊!道儿,你老婆也真是想不开,让她一道出来她非要在长安守着。这不,这么美的景致都错过了,多可惜啊!”
  道儿说:“要么说她是妇人之见呢!有个儿子,她就什么都不要了。哪里像奶奶您呀,拿得起放得下。”
  齐鲁女说:“哟!道儿,你这张嘴,怎么愈来愈能说了。是不是那胖媳妇教的?”
  “我的好奶奶,道儿跟着您和东方大人,再不会说话,不就真的是条笨驴了!”
  东方朔与齐鲁女都大笑起来。只有东方蟹,拿着小鞭子打着小驴:“笨驴,笨驴,驾!”
  东方朔见道儿突然有点儿楞神,便知道是齐鲁女提起头儿,又在想老婆了。于是他说:“道儿,又想老婆了是不?放心吧,有你哥哥杨得意照顾,比你还要周全呢!”
  道儿无奈地摇头:“老爷……。”
  衡山王府坐落在湘江西岸,向南望去,衡山葱茏滴翠,周边尽是褐红色的土地,几弯清溪缠绕于绿山红土之间。水道其间的池塘,如一面面镜子镶嵌在红绿相间的画图之中,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而这些美好的景色,衡山王府的人已无心欣赏,他们只觉得天空阴云密布,大祸快要临头了。
  衡山王刘赐是淮南王刘安的亲弟弟。此刻他正和太子刘爽、次子刘孝、幼子刘不疑,还有相国枚赫、淮南旧臣陈喜、太子宾客白赢一起,商议淮南王自杀、淮南太子等人被诛之事。
  衡山王面色凝重地说:“淮南王父子被满门抄斩你们都已知道。今天让你们一起来商议,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太子刘爽看起来眉目清秀,平时说话底气不足,今天却很有精神。“父亲!淮南王虽是我的伯父,但父王并没参与谋反,皇上不会怪罪。依儿臣之见,不如将叛贼陈喜捉拿给皇上,以保我衡山一方平安!”如此直言,不仅陈喜大惊失色,衡山王也大为吃惊。
  太子身旁的刘孝站了起来。“太子此言差矣!陈喜,虽为淮南八骏之一,可他并没参与谋反,怎能说是叛臣?父王,如果将陈喜杀掉,天下人会耻笑我衡山不能容人啊!”
  陈喜这时站了起来,对衡山王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殿下!杀陈喜能让皇上息怒,陈喜当自刎于此!但只恐杀了陈喜,皇上还是饶不过殿下!”
  衡山王吃惊:“此话从何说起?”
  陈喜慷慨陈辞:“殿下!皇上迁怒于诸侯,其原因是对匈奴连年作战,国库虚空。你们都知道,文景二世积下的钱粮已被用净,皇上令天下富商、豪强和诸国侯王献钱捐粮,但除了商人闻风而动,捐钱粮以求官爵外,豪强与诸侯却一直无动于终。皇上怒迁豪强为他守陵;然后对诸国王侯挨个儿下刀。燕王、齐王未曾谋反身已先死;淮南太子被逼谋反也被诛灭。如今天下最大的王侯,就是您衡山王。除非您献出王位削号为民,皇上才会饶过,不然,衡山迟早要大祸临头!”
  刘孝跟着说:“父王,陈先生之言极是。俗话说,有备无患,咱们快快准备吧!”
  太子刘爽却不同意:“父亲,不能听信他们的话!衡山之力不及淮南一半,淮南王尚不堪一击,何况我衡山,兵少粮寡的,更是以卵击石。”
  衡山王看了看坐在一边不曾吭声的老人枚赫。他是景帝时大辞赋家枚乘的弟弟。“枚老相国,您说呢?”
  王爷问道了,枚赫不能不开腔。“殿下,他们说的各有道理。以老臣之见,殿下不妨外观其变,内作准备。谁也不许说反,但谁都要防范。目前让老夫最为担心的是衡山国无人。老朽年近七十,已经力不从心,殿下应快快另寻贤能,以防不测!”
  衡山王早就认为他年迈多病该休息了,难得今天他如此坦荡。于是就问:“老相国,您说,继任本王的相国,谁最合适呢?”
  枚赫摇摇头:“臣说不好。”
  刘孝却说:“父王,依儿臣之见,陈喜先生为淮南八骏之一,是相国之材!”
  太子刘爽又要反对:“开玩笑!用了他,皇上更会以为我们和淮南王早已串通好了!”
  陈喜再度起身,说道:“太子之言极是。殿下!陈喜倒是知道有一经天纬地之才,就在这儿不远,殿下如能请到,当是衡山大幸!”
  衡山王惊喜。“陈先生,你说的是谁?”
  陈喜说道:“太中大夫东方朔,为人中之杰。他原是皇上最信赖之人,但因与郭解关系密切,又与淮南王交往甚密,得罪了皇上,如今被贬在此处不远的武陵郡。如果殿下以淮南王之弟的身份,动之以情,聘之以礼,陈喜以为此人大有用处。”
  衡山王一楞:“东方朔?本王早闻其名。”
  枚赫点点头:“殿下,如能请得此人为相国,定是衡山国的福分。”
  衡山一拍案子:“好!刘爽,本王就命你以太子的身份,与白赢先生一道,持重礼前往武陵请东方朔先生!”
  太子刘爽欣然从命:“儿臣尊旨。”
  群山之中,落日较早。东方朔正伸脖抬头,东张西望。
  齐鲁女从身后走出来。“哟,当家的,这么早就找月亮啦?”
  东方朔脸上有点不快,但他马上笑了。“夫人,我现在天天能看到月亮啊。”
  齐鲁女有些惊奇,但又不信:“别蒙我了,有月亮我还看不到?”
  东方朔转过身来,抱住夫人。“夫人,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你自己当然看不见啦!”
  这下子齐鲁女乐了。“你这张嘴啊,让我一辈子开心!”
  东方朔依然远望。
  齐鲁女从后边反抱住他。“月亮在这儿,你还望什么?”
  “夫人,刚才我看到远处有一匹快马,现在让山遮住了。啊!又出来啦!你看,正朝这儿奔呢!”
  齐鲁女不理他:“看看你,还说什么都不想,在这山里呆完后半辈子。一转眼,又想朝廷的事,又想皇上了,是不是?”
  东方朔一把将她拉过来:“夫人,你再看哪!”
  齐鲁女定睛看去,马上也高兴地直叫道:“是俺家老二!是辛苦子!”说完她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辛苦子!辛苦子!妈在这儿!”
  辛苦子快马加鞭,从远方飞奔过来。见到母亲,他急忙滚鞍下马。
  齐鲁女抱住他:“儿啊,你可回来了,来就好,我们团圆了。”亲热地又问:“想娘了吗?”
  辛苦子推开她:“娘,爹呢?”
  齐鲁女面上露出不高兴来:“哼!你就冲着你爹,滚,他在那儿呢!”她往屋里一指。
  辛苦子冲进屋去:“爹,皇上派儿送来书信!”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东方朔。
  东方朔眼睛一亮,一边忙打开书信一边问:“辛苦子,皇上对你说什么?”
  辛苦子接过母亲递来的水,边喝边说:“爹,皇上说,那天奶妈的事你让他很下不来台。”
  东方朔说:“可我要是不救那老太婆,他现在的日子才难过呢!”
  “皇上后来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想你了。”
  东方朔眼一翻:“想我?你看看,皇上他信中是怎么说的?”
  辛苦子看了看那个刚被拆开的绢书,不禁也惊了。“啊!皇上不是让你回长安,是让你去衡山呀!”
  东方朔点点头:“不过,我确实也该去衡山。儿子,回去秉告皇上,衡山王那儿千万别再大开杀戒了!”
  辛苦子点点头:“好的,爹爹。我明天就走。”
  齐鲁女着急地:“儿啊,干嘛这么急?”
  辛苦子说:“我要去战场!皇上又下令霍去病出兵打休屠王和昆邪王呢!”
  东方朔急着问:“可府库的钱粮早就没了哇!”
  辛苦子说:“爹,你不知道张汤多有能耐吧。他向皇上说,要对天下人实行‘算缗告缗’,还要重新制造钱币!皇上就听他了。”
  东方朔道:“什么是‘算缗告缗’”?
  辛苦子说:“爹,我听说这‘缗’就是钱,一缗就是一串,十铢钱。”
  东方朔:“多新鲜!我也没说缗是饭啊?我问的是‘算缗告缗’!”
  辛苦子摆起了谱:“这‘算缗’呢,就是让天下百姓,把自己的家底算一算,值多少钱。够两百缗的,就要从中抽出一‘算’,作为赋税交给皇上作为国用。”
  东方朔摆摆手:“慢!那一‘算’是多少钱?”
  辛苦子:“一‘算’就是一百二十铢!”
  东方朔吃惊了。“也就是说,二千铢要交一百二十铢,可文帝以来,一直是一千铢收三十个个铢,他这一算整整多算出了一倍!那老百姓家里没钱的,又怎么个算法?”
  辛苦子说:“有地,有物啊!张汤说了,物也要算!凡有车者交一算;有船者也要交一算;有奴仆的交一算……,有地的,更要交一算!”
  东方朔急得直瞪眼:“算算算!这一算一算又一算,把老百姓的血汗钱全算到国库去了!”
  辛苦子:“爹,你真聪明!不然,张汤到哪儿去弄粮草啊!”
  东方朔气得坐了下来。“那我说我没钱,不交!”
  辛苦子来了劲。“不交?张汤还有‘告缗’这一招,比‘算’缗还厉害!”
  “告缗?怎么个‘告’法?!”
  辛苦子比划着:“先让你自己算,如果有人将自己的钱财不算,或者算少了,别人就可以告发他家的缗数。一经查实,被告者的所有家产通通归公;告发的人可得被告人家产的一半!”
  东方朔更急了:“那,那些游手好闲、白吃白拣之徒可好了,整天去‘告缗’,还不发大财?”
  “对啊!爹!长安就有这样的人,专门查别人的家产举报给义纵。义纵去核查,一查一个准,当场就封,就没收,那义纵说得到做得到,还真的分给了举报人一半!”
  东方朔叫道:“那不是民无宁日了吗?”
  “爹,你别急啊!那个举报的人得了财产,也想少报。结果又被别的人给举报了,他的财产也是一半充公,一半赏给了举报者。”
  东方朔又瞪眼:“你报完了我再报,报报报……”
  齐鲁女抢着说:“还不是都报到了皇上的手里?”
  辛苦子拍着大腿叫:“对啊!老娘,连你都明白!爹,你还文曲星呢!妈都成了智多星!”
  东方朔站起来,踱起步子。“这天下人的财产,都算计到了国库,报到了皇上手里,军队是有钱粮了,老百姓还活不活哪!”
  辛苦子动情地说:“长安现在人心惶惶,皇上让张汤、义纵办理此事,还加上杜周、赵禹等人,一个比一个酷。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啊!”
  齐鲁女“嚯”地站了起来。“当家的,咱不能在这儿躲清闲,得回长安,跟张汤和义纵那些狗日的对着干!”
  东方朔迟疑了,他拿出诏书。“可是,皇上命我去衡山!”
  齐鲁女一把夺过:“那就快准备吧!去完衡山,咱就回长安!”
  道儿正从门外进来,一见到辛苦子,就亲热地对着他肩膀上打了一拳。
  齐鲁女说:“道儿,快准备,我们要回长安!”
  道儿高兴得跳起来:“要回长安?真的!”
  齐鲁女说:“那还有假?准备回家看你那胖老婆吧!”
  道儿起身就往外走。“那好,让我把门外那两个从衡山来人先打发走!”
  东方朔惊叫:“什么?衡山来人了?怎么不报!”
  道儿说:“老爷,我们不是要回长安了,还理他们干啥?”
  东方朔大怒:“不象话,快给我请进来!”
  一转眼,道儿领着衡山太子刘爽和白赢二人进来。白赢将一大堆礼物放到桌上,刘爽向东方朔深施一礼:“衡山王太子刘爽和太子宾客白赢拜见东方大人。”
  “原来是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三辆漂亮的三驾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轻快地行驶着。那头小毛驴用不上了,被拴在车后跟着跑。
  太子为了和东方朔说话方便,邀请他同坐在一车。
  刘爽开门见山地说:“东方大人,刘爽请大人到此车中,是有密事要向大人请教。”
  东方朔说:“太子殿下,不要客气,就我们二人,有何不好说的?”
  刘爽问道:“听说您与淮南王交往甚深,那你对家父衡山王也应有所了解。”
  “本人与淮南王交往并不太深,只不过知道他喜欢读书写书,喜欢练功求仙学道罢了。”
  刘爽却说:“家父这些都不爱,但却有一点与他极象。”
  “噢,莫非是与女子练双修之功的事……。”东方朔笑了。
  “大人所说极是,家父此好有过之叔父而不及。”
  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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