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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射天狼-第3章

小说: 射天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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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演员是什么吗?世界上最可怜的一种行业,因为他永远都在饰演别人,而不能当自己!而且影视圈总是最乱的。〃安史乱是用这样的话结束这个话题的。   

  接着,他又在话筒里忿忿地说他语文作文离题离得可怕,居然和题意一点搭界也没有。我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本想新的一天里要有新的心情,而现在,一大早安史乱就把高考这个词挂在嘴上,使我又被高考成绩的事所包围,心情顿时一片灰蒙蒙。   

  我总觉得这两天的生活过得索然无味,空虚而机械。我总在晚上睡觉前想,反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到明天一切都会变得有意义的,可总不能如愿。若现已经回学校了,再过几天才算是真正放暑假。这几天,都没能和沈落薇见上面,正像若现所说,自从沈落薇出事后,她妈天天在家,就倚着门框嗑瓜子。对这个施着厚厚的白粉、画着眉、涂着口红的女人,我向来是害怕的。我甚至还清楚地记着,她和村里的人吵架时候的样子,也是在那时,我才真正读懂了〃泼妇〃两字的正确意思。但说句实在话,沈落薇的妈还是有点姿色的,她很白,却有点白得失真,像在皮肤上打了白蜡。纤细的亚热带人体型,还算苗条。听村里人说,她妈在年轻的时候是出名的美人。   

  我突然想起沈落薇过去说的那句话了:   

  〃在认识你之前,我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流泪,一个人回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做梦。〃   

  我知道,沈落薇就在里面,一个人。或许她在伤心地哭泣,泪水像小溪似地涌出她那双幽深的眼睛;或许她倚在窗口发呆,看窗前的电线杆上一只断线的风筝荡来荡去;或许她在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正感动于经典的对白之中;或许她正幻想自己在梁祝墓启开的瞬间忽然变成一只紫色的蝴蝶……我甩了甩头,甩掉了一个个已成形的思想,但又无法自释地叹了一口气。   

  我以迷离的神情洗漱完毕且吃过饭后,坐下来随手翻看一张早已过时的晚报,试图让报纸上那些希奇古怪的新闻趣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借机摆脱对高考成绩的过分担忧和因见不到沈落薇而带来的心焦。可是这一切都没能成功,眼睛虽盯着报纸,却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脑海里跳动着一些古怪莫名其妙的字符,像黑白无常在我眼前跳跃晃动。我废然地甩开报纸,眼睛盯着墙上挂钟的秒针机械地做着圆周运动。我再一次陷入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思绪当中,这思绪是散乱而飘浮的,又是幽深而莫测的。   

  妈已经去镇上了。妈一直是朴朴素素的,没有虚荣浮平,也从来不拿自己家和别人家较量高低,也不为家里那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而念叨来念叨去,又和那些整天呆在村口小店里的妇女不同,从不哭天抢地,大吵大闹。妈在村里一直扮演的都是沉默无语的角色,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妈很尊重我们自己的选择,但唯一例外的是,她从不同意若现考美术学院,坚持认为画画就是顶级的没出息。若现对美术的痴迷我是了解的。美术是他的命根子,就像文学是我的命根子一样。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7节:第二章 拾:迷失的疯狂(2)         

  若现对美术的爱好大概源于那幅画,我想。那是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画作《记忆的永恒》的复制品,自从我们晓事起,它就安静地挂在墙上,妈也从不提及它的来历和意义。这幅画里有挂在树上的钟表,还有形状像马的怪异的胚胎体。我一直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画没有多大兴趣,甚至有些厌恶,认为简直是胡扯。钟表怎么挂在树上呢?我有些想不明白,更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墙上。可是若现就对这幅让人看不懂的画产生了兴趣,只要闲来无事就望着它发呆,有时也安静地抚摸它,犹如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我小看了那幅画,以为这样无聊的画不足以使若现痴迷。但我现在才知道它的魔力是如此巨大,就连哈里波特或是大卫·科波菲尔也是无法做到的。   

  〃那个像马一般的胚胎体也许就是我的梦,驮着我驰骋在时空的广袤草原上,纵横过去未来,前世今生。〃   

  若现和沈落薇一样,真是一个爱做梦的人。可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每个人总爱编织一些五彩斑斓的梦。因为梦想中的东西总是那么的完美,可是幻想中的东西又是那么不踏实和脆弱,一旦脱离梦境它就完蛋了,就像一枚玻璃器皿指不定何时何地于不小心间被摔成粉身碎骨来去无踪。虽然知道这些梦都是脆弱、可怜生生的,可是我们还是喜欢做梦,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若现是和文学有缘的,但他说,他更爱美术。若现画了无数张的画,也毁灭过无数张的画,一旦出现有他满意的,他就能整天捧着自己的作品,笑眼迷离地端详着,就像年轻的母亲端详着自己可爱的胖娃娃,眼光是甜蜜的,快慰的,同时又是专注的,贪婪的。   

  如果若现对美术的爱好真源于那幅画,那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喜欢上了文学。也许,对文学的热爱是我与生俱来的,就像贾宝玉含玉出世一样,文学就是我的通灵宝玉。   

  虽然妈并没有像反对若现画画那样反对我写东西,但她有一次小心翼翼地对我说:〃作家,总是很困窘的。〃其实,我很清楚,妈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她并不十分愿意让我去当个文字工作者的。我也很清楚,她最希望我和若现从事什么工作。   

  哦,暂且别管这些了,毕竟还没到讨论工作的时候。明天是怎样的,又有谁知道呢?现实和理想固然会有差距的,就像姐姐一直梦想上大学一样,可是最终还是为了家而出去打工了。也许也就因为这种差距的存在,才使我们始终有着追求和理想。   

  墙上挂着的钟紧紧地敲过了十二下。窗外,一片纷鸣的知了声。我闻到了夏日阳光特殊的味道。我从窗口探出头去,猛烈的阳光划过我的脸。   

  妈回来了,满头大汗。妈说今天运气很好,所有的豆腐都卖了。妈边说边把早上就准备好的盐汤水往嘴里灌。   

  〃妈,您太累了……〃我说,心里升腾起酸酸的内疚。我好像从没有帮妈做点什么。   

  妈没有听我的话,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若隐,我,刚才听别人说……〃说到这的时候,妈顿了顿,望住我。   

  〃什么?〃我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听别人说,落薇她们要搬走了……〃妈说得小心翼翼,说完后叹息了一声。   

  〃搬走?为什么?〃我润了润嘴唇,机械而下意识地问。   

  〃大家都说长道短的,怎么能让落薇她们生活下去啊。落薇她妈更是受不了别人的流言。不过搬了也好,也能让落薇这孩子好受些。〃妈说得像自言自语。   

  是啊,在这个什么事儿都能成为新闻的小地方,向来缺少娱乐的舌头是很难饶过落薇的。即使一百年以后,也许也依然是人们常挂在嘴上的新闻。而且,舌头是没有骨头的,往左一甩是一句话,往右一甩却是另一句话了,所以有些话总是夸张或无中生有的。这些无聊至极的议论,使人就像被无形却坚固的绳索捆绑住了手脚,又任别人直往嗓子眼里塞土疙瘩,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要是吐出来照样有人给硬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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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二章 拾:迷失的疯狂(3)         

  窗外的知了叫得我脑子里嗡嗡出声。   

  我冷静地走出家,走过那片芦苇塘,停在落薇的家门口。她妈并没有站在门口,门紧闭着。我从齿缝里吸气。   

  〃落薇?落薇!〃我期待地叫着。   

  没有人。我顿时失望了,就这样伫立了好几分钟,心里充塞着几千几万种无法描述的情绪。我仰头望了望天,正午的阳光让我感到眩晕和心悸,在如此强烈的光照下,我的神经惑乱了,感觉也失去了忖度。   

  我懈怠而无力地走回家,妈已经做好了午饭。我安静地坐着,机械地数着饭粒,尝不出任何味道。我无意识地抬头,发现妈正望着我。   

  〃妈,今年的高考我感觉并不好……整个考试的过程我都没有任何感觉,似乎和我一点搭界也没有。在考场里我混混沌沌的……我预感,这次肯定……〃我昏乱而没有系统的说着。   

  〃若隐,会好的。今年你一定能考上的,你太担心了。〃妈笑着安慰我说。   

  〃我在想,今年万一又考不上怎么办……〃泪落了,只一滴。   

  〃不会的。孩子,别哭,流泪是不吉利的,别哭。〃妈用手摸了一把我的脸,粗糙但却那么温暖。   

  下午,我打开电视将频道东调西调地更换着,越过咿咿呀呀老掉牙的戏曲,越过硬生生被拉长的电视连续剧,越过烦躁难听的摇滚音乐,越过恶心变态的整人综艺节目……最终废然地丢开了遥控器,关了电视。接下来就没做什么事,只是无聊地望着挂钟,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我仿佛真像若现所说的那样,只是行尸走肉。那我的灵魂在哪呢?   

  〃我真不了解我自己。〃我默想,轻摇着头。   

  〃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自己。〃我笑了笑,下意识地对自己说,如女孩子般咬了咬嘴唇。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进来。我猛地抬头,发现是贾林。贾林是姐姐若雯的初中同学,比姐大一岁,是邻村的。他梳着整齐漂亮的分头,方正发亮的前额,下面分列着黑森森的浓眉,尤其是他的眼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想,这要是长在某个女孩子的脸上,不知要风靡多少人呢!我知道他是喜欢姐姐的。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姐去打工前的那天晚上,他在巷口拦住姐所说的那番动情而诚恳的话。   

  〃若隐,考完了?〃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问我。   

  〃是的。〃我皱了皱眉,简单地回答。   

  〃你姐……她一直没有回来过?〃他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   

  〃哦,没。过节都没来。你找她,有事?〃我站起身,递给他一杯水,说。   

  〃哦。〃他的语气里透着失望,过了一会,才抬起眼睛继续说,〃我马上要去E城工作了,后天就走。〃   

  〃E城?我姐也是在E城。〃我惊讶地望住他。   

  〃我知道……〃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光亮,说。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因为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他!贾林离开的时候还冲我笑了笑,说实话,我挺喜欢他的,也曾梦想过他有一天真的成了我的姐夫。可是姐姐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大概没有人知道。   

  晚上吃完饭,我照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随手翻看一本名著。我总喜欢在晚上看书,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在过去的无数个夜晚里,我啃完了许许多多的书。看书是增长知识、开阔眼界、消磨时间、解除疲劳、抛却烦恼、平息怒气的最佳选择。   

  今晚夜空里的星星多得出奇,简直无法用量词来圈定。可以说,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繁多的星。我突然有种想伸手去摘一颗的冲动。摘了以后,把它泡在水里,然后让它融化。小孩子天真的想法,我这样对自己说。   

  在看星星的过程中,我神经质地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似乎在研究我,分析我!我蹙起眉,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惊惧地屏息静思。是谁的眼睛?我惊跳着起来,张大眼睛努力地向外注视。终于,我捕捉到了她。   

  沈落薇站在芦苇塘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我顿时僵住了,呆了,靠在书桌边,也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书桌上的那本名著已经在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我无心去抢救它。我和沈落薇相对注视,隔了那么远的一段距离,但是,我们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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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二章 拾:迷失的疯狂(4)         

  我呆了一阵子后,跑下楼去。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母亲抬起眼睛惊讶而不解地望着我跑出去。我跑到沈落薇面前,停了下来。我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本来想好了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可是此时只字不能发,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今晚她很漂亮。可是唯一遗憾的是,她把长发剪了。我以前一直都说她是冬天的女儿,今晚我才发现她也是夏天的女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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