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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射天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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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薇勉强地笑了笑,但新的泪还在无阻挡地流出来,在脸庞上漫延。她的面色是惨白的,映着月光,仿佛是一朵经历了风雨冰霜的花朵儿。
“落薇,你知道吗,若现形容你为一朵花……”我说。
“一朵被风打落的紫薇花。”她接过我的话,说。“你总这样解释自己的名字。”我一边说,一边将眼光迷迷蒙蒙地投向一片黑暗的虚无,“能告诉我你们要搬到哪里去吗?”
“去一个和这里不同的地方,那里会值得我去找寻的,我想。我的一生注定要在等待和寻觅中度过的。”落薇望着满天的星斗说。
她说话总是这么含蓄,含蓄得如同写诗一般。虽然我爱文学,可是我还是受不了这样文绉绉的,令人费解。可是她越是这么含蓄地说,我却越渴望去理解去分析!
“找寻?找寻什么?”我疑惑地追问。
“找寻什么?”落薇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去找寻一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或许它们是一些像梦一般扑朔迷离的东西。”
我根本无法理会她的意思,也许,我是相当笨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你。”
“还是不了解好。如果你太了解我了,你看我就会像看一块玻璃一样,我每个纤细的情感细胞和思想分子都无法逃过你的眼睛。你知道吗,被人了解是一件异常可怕和恐慌的事情,使人觉得周身赤裸裸而一无保护!所以,你还是不了解我为好。”她低声说,飘忽的眸子里漾着一层轻薄的雾气,目光是迷离而奇异的。
我笑了笑,感到她的观点也不无道理。
“若隐哥,你迷失过吗?”她继续着。
“迷失?”我重复着,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叫迷失。”我忽然感到遗憾,为什么落薇只喜欢看书,而不喜欢自己写呢?她的含蓄真让我难以捉摸。
“我一直相信有一种醉酒的状态叫迷失。我曾经迷失过,而且迷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若隐哥,你有过迷失吗?”
“也许迷失过,也许没有。我说不清楚。”我含糊地回答她,“说点别的吧,落薇,别讨论迷失或者不迷失了,好吗?”
“你会去哪里上大学?”落薇抬了抬眉毛,问。
“我连能不能考上都不知道!”提起高考,我立马又激动起来。
“别这样,若隐哥,会考上的,一定能的。”她向我浮现了一个微笑,说,“如果考上了,你想去哪里上?”
“我说不清楚,也许会去E城,我只是说也许。我没有考虑过,等分数揭晓后再说吧!我希望现在就能知道成绩,可是又有些害怕知道!人,总是世界上最矛盾的动物!”我迷茫地说着,心里又是一片难以挥抹而去的阴影。
“我先预祝你考上!考上理想的大学!”落薇真诚地微笑了,说。
“谢谢!”我轻喊着,“落薇,希望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快乐!”
“我会!”她重重地点点头,“找寻欢乐是每个人的本能。对吧?”
“我要你真正快乐!”
“我——会!”她再点点头,眼睛里闪过泪的光亮。
“那就好!”我的手指无意间触到了她的脸颊,而她却迅速地抬起头,望住我。
“若隐哥,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她迟疑地开口说。
我点了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你,渴望,爱与被爱吗,若隐哥?”
爱与被爱?我又一次被震慑了!我完全不懂落薇问这话的含义,可是当这两个词一进入我的思想当中,我就莫名地紧张和不安,忽然觉得有个怪物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肮脏粗长的手迅速攫住了我,猛然在我心头一抓,划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抽过一阵刺痛和酸楚。可我无法分析或解释这刺痛是怎么回事!
“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我自言自语似地问。落薇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弄昏了头,我无法很好地整理自己的思想。
“……你不懂,原来。”落薇幽幽地说着,接着转过身去,嗒然若失地望着夜色下的那片芦苇塘。
是的,也许我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我在心底再次问自己。我无法研判出答案。更让我纳闷的是,落薇今晚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提笔写写东西?你尤其适合写诗歌。”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再次找到一个话题。
她安静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落薇,你知道吗,你浑身上下通体都是诗,连若现也是这么认为的。言谈是诗,举动是诗,思想是诗,性格是诗,风度气质是诗。也许你听这话会觉得矫情,但那是真话。”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写过东西……”
“那就写吧!把你的思想情感和喜怒哀乐都写下来,那一定会是很美的诗。”
“可是我说过的,我只想站在文学的边缘。我不想真正进入,里面的漩涡会吞没我。”她背对着我,耸了耸肩说。
“没有进入,怎么知道里面是漩涡?在没尝试过之前,不要轻易断言。里面绝没有什么漩涡,而是美丽宽容而平静的大海!”
“那你怎能断定不是漩涡呢?”她回过头来,沉静而高深莫测地说,“不过你的建议我还是会考虑的。”
我的嘴唇象征性地动了动,但没有说出任何话,连音都没能发出来。沈落薇说话一直都是很高明的,常常使人无懈可击。
“若隐哥,其实我也想过写点东西,但你知道吗,我担心看到自己美好的愿望被未来残酷的现实煨成灰烬,碎成断片,烂成泥泞!”
哦,原来如此!
“相信自己,一定能行的。”
“你说,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吗?”她音颤着说。
“不会的。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落薇,乐观一些。”我简简单单地说,因为我向来是不擅长于安慰别人的,尤其面对一个女孩子。
“你还记得我们的谈话吗?”
“当然,几乎每一次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三年里,我们聊的很多,也涉及许多莫名其妙的话题。我发现,我现在已经开始接受阳光了,我发觉原来阳光并不是那么讨厌,相反的,能够给我带来快乐和惬意。我过去常常想,这个世界好大好大,也好冷好冷,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只是假象,以为我在这人世间永远不可能是主角而只能是次角,甚至只是群众演员。可是我现在不那么想了,即使有些事情让我难受。这些改变都有你的一份努力,有意或是无意。你是一个心情善变的人,有时候是幼稚疯狂的,但有时候是成熟稳重的;有时候是快乐自信的,有时候又是彷徨迷茫的;有时候是轻松安静的,有时候却是压抑沉闷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带给了我莫大的快乐。你是我快乐的本源,可是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在想,我到底还会不会像和你还有若现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快乐。我有些害怕了。你知道吗,若隐哥,没有得到一样东西你很可能会心安理得,可是当你得到了,而后又失去了,那是最痛苦的事情,你说呢?”她忧忧地说着,失神的大眼睛里立刻浮上了一层泪影。
“你不是说了吗,找寻快乐是每个人的本能。所以我相信,不管你到了哪里都会快乐的,只要你去找寻!是不是?而且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妈早把你当作我们家的一部分了。我知道你最信缘分,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怀疑它呢?”我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给她。
“但愿!”落薇缓缓地抬起眼睛,用右手将散落的鬓发往耳后掩了掩,又顺势擦去了泪痕。
“明天我去送你。”我说。
“不用!我们很早的,只要你明天一睁眼,你就会发现我已经不在了。”落薇呆了一会,接着晃着头说。
“你什么时候走?我今晚不睡了。”我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若隐哥,不要来送我,好吗?”
落薇往往会在话尾加上“好吗”,看来好像是在询问意见,可是那仅仅是形式而已,当你提出异议的时候,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所以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我去送她的。
“我要回去了。”她迅速地垂下头去,咬着嘴唇说,“这包东西送给你,当作一个纪念,或许某一天你看到它,你还能想起有一个叫沈落薇的女孩。”“你,不和我妈去打个招呼吗?”我说,一边接过那包东西,心里震动了一下。
“今天下午,我碰见她了,已经和她道别过了。只是,现在若现不在,我不能亲口和他道别了。请你转告他,叫他保重!”说着,落薇转身跑开了,“若隐哥,再见了!”
我望着她在夜色中消失。我无意识地望了望夜空,星星已经少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
夜,是属于诗的,属于幻想的,属于梦的。但愿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做梦的机会。我坚信那些黑夜中的小精灵,会在夜色里散布下无数的梦,其间会有我和若现的梦,也会有沈落薇的梦。
脚下草地里的蛐蛐还在纷乱地鸣叫。回去吧,我不想错过一场美好的梦,即使醒来后会让人失望。清平乐
蟾宫折桂,
得意春风会。
莫为落薇情愁累,
直往深云攀月。
我回到家后,才打开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些紫薇花瓣。当我看到这些花瓣的时候,我的身子便不明理由地臊热起来。
被风吹落的紫薇花。
一包零碎的紫薇花瓣。
沈落薇走了。我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照样索然无味,整天不知道干什么,像一个找不到附体的游魂一般。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坐下来和我说说话,无论聊什么都行。齐書网我现在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呆在家里,就仿佛是脱离了世界的轨道或者是世界的轨道脱离了我。我明白了,只有人们现实的生活可以和理想的追求接轨,不管是近乎于完全重合还是仅仅擦边,人们都会活得充实。而我的现实和理想却搭不上任何边界,我有些懒了,累了,倦了,所以整天像没了灵魂似的。我想我应该振作。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是一部戏,只是没有剧本,也没有道具,而且只上演一次,只有自己一个人欣赏。这部戏精彩与否,完全取决于主人公的心态和心情。
我突然在心底恐慌地对自己说,我是不是正在迷失,是不是正沉醉于那种醉酒的状态之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那么害怕孤独和寂寞。我想起了安史乱、越晓过、昶诚和韩菲他们,包括班里那个做作的女生。
“若隐,你最近怎么了?我老看见你无缘无故地发呆。”妈闲下来的时候对我说,眼神游离在我的身上。
“啊?没啊,我很好,真的。”我惊慌地抬起头,笨拙地掩饰着。我感觉我像是在背台词。
“是吗?”妈怀疑地望着我,说,“没什么就好!”说完,她走出我的房间,又忙去了。
我想我有写点东西的必要了。我如此想着。但我的脑子里似乎装了一锅热浆糊,粘合一团,抽不出任何文字。我知道现在没有一点灵感。罢了罢了,暂时不写吧。我又懒懒地想着。
若现放假了,到家的时候是正午,正赶上午饭。他趁妈去厨房的时候,悄悄地对我说:
“哥,马上我们就是高三了。我打算好了,铁定要考美术学院。我已经偷偷报了美术班了。”
“啊!可是妈还不知道啊!”我惊叫着。
“哥,你轻点声,别让妈听见!到时我象征性地向妈征求一下意见就是。”若现向我“嘘”了一声,为自己的打算洋洋得意。
“若现,你真大胆!可是,万一妈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我都报了,说什么也不能退了啊。那时妈只能支持我了。这就叫‘先斩后奏’。”若现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可是,美术班的学费……”我润着嘴唇,有些顾虑地望着若现。
“哥,你别可是来可是去了。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才不担心呢!只要能上美术班就行。”他说着,看见妈端着一碗汤过来,于是向我挤了挤眼,然后低头夸张地扒着饭。
吃过午饭,妈去休息了。妈每天确实很累,早上天没亮就起床,挑着豆腐担去镇上;晚上的时候得准备好豆腐。而我从来都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坐在窗前看一本杂志。这是沈落薇有一次在我家的时候落下的。'奇。com书'那是一本包罗了时装、女性饰品、烹饪、房产、星相学和心理自测的中文杂志,真是“杂”得可以了。我对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大兴趣,所以我只是胡乱地翻着。
门开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若现。他在我面前坐下。
“你怎么不去睡午觉?”我头也没抬,停下正在翻动书页的手,眼睛盯着杂志上的一个精美的图片。
“都放假了,每天都可以舒舒服服地睡,才不着急!”若现不紧不慢地说,嘴角不由自主地又浮起了他惯有的微笑,“哥,我记得你最讨厌夏天了,是吧?”
“哦。”我如此简单地应了一声,似答非答。
“可是为什么呢?我就喜欢夏天,喜欢它的奔放和热情。”若现轻轻一跃,坐在了书桌上面,随手拿过一本名著说。“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原由的。有些时候问一千一万个为什么也是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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