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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运河枪声-第4章

小说: 运河枪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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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女人从街面上走过,却引不起人们更多的兴趣。迎面有几个小要饭的,他们穿得很破,一张张菜色的小脸,手里提破竹篮,在捡拾地下的破烂,不知为啥俩孩子打起了架。

“哈哈,吆西!”两个日本军官手里各提着瓶卧龙酒,边走边喝,醉熏熏地走过来,见俩小要饭的在拼命打架,便站住指手划脚地喊叫着:“小孩,大大的用力,我的大大的支持。”同时另一个日本兵从兜里抓出一把糖,高高地举着喊:“谁的胜利,我的糖大大的给。”惹得一旁几个孩子的眼睛随着他的手转动。

“干掉他们!”徐光军刚把手伸到怀里,猛地见一个年轻很帅气的日军军官大步走过来,立时装作骚痒的样子又扭了扭身子。年轻军官只用眼扫了他一眼,会意地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只见两名日军一愣,一捂胸口便倒下了。几个孩子见了,抢了糖块,一窝蜂似的跑走了。四周一下子都没了人。徐光军望着很快拐入另一条胡同的年轻的日军官,心里一惊,大步走到俩日军的尸体前,见他们的胸口上露出一只很小的匕首,他拔下来,刀片上的血已是紫黑色了。他知道这是江湖上泡有剧毒的柳叶飞刀。他怕惹是非,便大步向前走去。拐过街口,前面走来一个身挎盒子枪的特务,个子不高,一双很阴森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周围往来的行人。他穿半截袖小褂,一双家做的新布鞋,嘴里叼一支香烟。他漫无目标地走着,边走边摇晃着身子,特别是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会大步迎过去,伸出鹰爪似的手摸摸女人的脸蛋胸部,皮笑肉不笑地说两句便宜话,吓得一个个女人胆颤心惊。如是个浪荡女人便伸手回敬他几下,俩人便嘻嘻哈哈调笑一阵。嗬,一支好枪,徐光军的眼睛亮了。这可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四周人不多,只有几个摆小摊的女人或老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立时觉得周身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暗暗攒足了劲。当特务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时,他紧走几步,贴近特务的身子,对准他的头猛地一拳,顺手抓住特务的枪。特务被狠命的一击打了个趔趄,又猛地被拉住,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遇到八路了,便下意识地回手抓住了枪,于是两人在大街上拚命夺起枪来。特务边夺枪边大声地喊叫:“抓八路啊!快来抓八路啊!”

徐光军听了,心里也是一惊,心想:在敌人的巢穴里,如果纠缠的时间长了,不但枪到不了手,而且对自己也不利,开枪是不行的,枪声一响就会引来大批的敌人,于是他急中生智,一手抓着枪,一手从怀里掏出手榴弹,用牙一咬拉出了导火索,举到特务面前说:“你不松手,咱俩就同归于尽。”

特务听了,一看面前的手榴弹,一下子吓掉了魂,他知道八路军是说到做到的,于是惊叫一声,扔下盒子枪兔子似的跑了。徐光军把枪向腰里一掖,把手榴弹又放好,见四周没人注意,装着闲遛的样子大步回到旅馆。

“嗬,好枪,好枪!”徐光军刚进门,张光前便从床上跳起来,抢过他怀里的盒子枪左右看了看。“啪”地一声,随着门一开,一把匕首唰地一声插在一旁的墙壁上。俩人一惊,推开门,走廊里没人,回到屋里,从墙上拔下匕首,见匕首上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徐张二兄,有人注意上了你们,千万要小心。”

天黑了,小城的街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留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张光前和徐光军吃罢饭,一前一后走出旅馆,他俩不能再等了,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也要动手,于是俩人趁人们刚刚入睡的时间,穿过大街,转了一个圈来到小白洋楼后边的胡同里。随着俩人的脚步,从旅馆跟出来的俩人也来到了楼后。

“就是这儿。”张光前停在一个小院门口,悄声对跟在身后的徐光军说。

“好,我们从墙头上翻过去。”俩人说着,一个蹲下,一个踩到另一个人的肩上,突然不远处有轻轻的倒地的响声,俩人立即贴到墙根,悄悄摸过去,见俩日军倒在地下。徐光军走近一看,是白天在茶馆里喝茶时的两个日军官,不觉大吃一惊,见俩人身上各有一支很漂亮的德式小手枪,拿过来看了看便放入衣兜。四周没有了人,俩人交换了下眼神,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便放心大胆地翻过墙头,开了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屋里的灯还亮着,张维穿着三角裤叉得意地哼着歌子,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给他洗脚,小女人有一双明亮的丹凤眼,一张薄薄的小嘴,一双白而细腻的嫩葱似的胳膊,胸前露出一对圆鼓鼓的奶子。张维伸着肥胖的手,色眯眯地摆弄着,小女人的一双眼睛闪着勾人的雾一般的光,嘴里不时发出声声浪里浪气的叫声,来引逗着他。

张光前刚想贴近窗户,一个流动哨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举刀,一条黑影已飞身落在流动哨身旁,双手一卡,那哨兵便轻轻地倒下了。黑影一跃,转眼便消失了。

“是他,一定是他。”张光前从背影中看出来了,一定是李汉张,好功夫。他没有多想,轻轻贴在窗口,把屋里的一切全看在眼里,回身一招手,飞身跃上窗台,一脚踢开吊窗,跳到床上,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住正在调情的张维肥胖的脖子,枪口对准他的大脑袋喝道:“不许动。”

张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得目瞪口呆,颤抖着转过头,借着明亮的灯光,见一个大汉凶狠地站在身旁,从窗户进来的另一个汉子,飞身跳到床下,手里的盒子枪对准了他,腰里插一把闪着亮光的匕首。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性,但也知道跑和喊就等于自找死,于是他如同一条吃了烟袋油的毒蛇,哆哆嗦嗦地跪下:“八路弟兄,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们前世无怨,近日无仇,请饶我一条狗命,下次决不给日本人干事了。”他暗想,只要你有胆量放了我,等到自己的流动哨半小时一趟地走过,就有他们的好戏看了。

张光前俩人知道,这家伙是在玩花招,便厉声喝道:“要饶命,就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了。”

张维抬起肥脸,清楚地意识到,只要一跟他们出去就没有好下场。一边哆哆嗦嗦地答应跟着走,一边磨磨蹭蹭地穿着衣裤,同时一点点地向床头的枕头靠过去。张光前见了,一步跨过去,从枕下拿出一把小手枪:“张维,我劝你放老实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让我到哪儿去?有话在这儿说不行吗?”张维边穿衣服边大声地嚷着。他知道只要有哨兵听到,他就有救了。此刻的他如同一条断了脊梁的赖皮狗,是不会跟着走的。

徐光军意识到了这点,怕时间长了发生意外,也知道他是不会出屋的,于是一步跨过去把吓得浑身打哆嗦的小女人捆好,又怕张维玩花招,抓起一条被子把枪一裹,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汉奸张维如同一条死狗倒在地下不动了。

“快走!”俩人从窗口跳出,扑向院门,院门旁静悄悄的,又看了看躺在门洞里的两具日军尸体,迅速走出大门,连夜爬过城墙,又对准城墙上的哨兵打了一枪,这下城里的敌人全乱了。

第五章小村的夜,如同青面獠牙的恶鬼,举着一口大黑锅从天空罩了下来,刹那间把世间的一切都吞噬了。起风了,风刮得四周发出了哗哗沙沙的响声。被日本鬼子搅和得鸡犬不宁的小村,这会儿仿佛是个劳累过度的老人刚刚有点儿安静。这时崔庙、小高、孙镇几个据点的鬼子汉奸如同一群饿红了眼的魔鬼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悄悄地包围了龙湾村。

龙湾村处在运河的拐弯处,是一个地势很优越并且有着悠久历史的大村子。村子的北边有四间土坯房子的四合院。这儿就是区小队副队长张光前的家。张光前的母亲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个子不高,一双尖尖的小脚,一张被残酷的斗争风云刻满了皱纹的脸。以前的她也同样具备着农村老太太那种唠唠叨叨的细碎毛病。自从日本鬼子侵占了她的家乡以来,她嘴变得不爱说了。可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是这一双眼睛使她懂得了也更清楚地看到了正义和光明。她出生在一个世代务农的农民家庭,受到农村封建落后思想的影响,具备中国女人的世袭的美德,遵从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三从四德”;她依从着旧社会的民俗,出嫁后没有自己的名字,习惯了被人们称呼张家媳妇或光前娘或者她婶她嫂什么的。她很通情达理,为人和气。日本鬼子侵占家乡的第一天,具有反抗精神的丈夫和一伙热血青年用原始的武器和握有现代武器的日军开战,血战一天,全部惨死在鬼子的刺刀下。她没有哭,只是拉住从血泊里逃出来的儿子,望着丈夫的尸体,好久好久才说:“光前儿,你知你爹为啥给你起这个名字吗?就是希望你们这一代人有个光明的前途。”

她咬紧了牙,亲自埋葬了丈夫。从此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默默地劳作。可那一双眼睛经常显示的是愤怒、坚强、不屈和忍辱负重。她有时站在高高的运河大堤上望着运河里哗哗流动的河水,望着从河里驶过的挂着太阳旗的汽艇,望着鬼子兵凶恶的样子。有时鬼子兵的枪弹落在她的身旁,她也一动不动。有时望着不远处小高村鬼子那圆筒子似的炮楼以及炮楼上如同纸幡似的在风中哗哗晃动的旗子。她就这么站着,她多么希望那炮楼以及河里鬼子的汽艇能突然爆炸啊。她等待着,她不信这么一个大的国家没有人来领导人们打日本救中国。终于她听到这一带来了专打鬼子汉奸的八路军。从那以后,她虽然还是天天到运河堤上站一会,可心情却是不一样了。时隔不久,她发现儿子变了,不再沉默寡言,仿佛有一种什么精神使他整天有了使不完的劲,有时几天几夜不回家,有时领一两个人悄悄回来,躲到小屋里;他们很神密,很严肃,没有了一点儿无所谓的样子。可她心里明镜似的,早看出来了。每到他们回来,她就会一个人悄悄跑到门口替他们站岗放哨。一天,见儿子不忙,她走到儿子面前坐下,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说:“儿啊,你在外边的事娘猜个八九不离十,娘信你,支持你,也愿为你们出点儿力。要干咱就得拿出中国人的骨气来让小鬼子们看看。儿啊,”她站起身拉住儿子的手,“你放心去好好干,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挂念着这个家,娘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娘,”张光前望着站在面前的老娘,他知道娘的一生不容易,在艰难困苦中把他养大成人,他没想到娘这么开通,这么倾心而谈。他激动了,他为有这样一个老人而高兴。于是说,“娘,你放心,儿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懂得谁是谁非,我一定给咱老百姓争口气,我更会记住爹死时说的话,要把小日本打回老家去。”

张光前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为了党的工作他出生入死,不久便入了党,参加了区小队,并被任命为副小队长。由于抗日工作的活跃,破路、炸桥、割电线、除汉奸,敌人恼羞成怒了,对这一带的小村实行了残酷的扫荡。一时间抗日工作受到了破坏。渐渐地有人叛变了,出卖了灵魂,使大批党员干部和无辜群众被杀害。党的抗日工作转入了地下。为此,张光前和区小队的同志们经常神出鬼没地和敌人周旋,并经常带同志们到家。张大娘总是满腔热情,不知疲倦地给大伙烧水做饭,站岗放哨,把最好的东西给大家吃,把最干净最好的被褥给大家用,把她慈母一样的心给了大家,把满腔的爱国热情倾注在大家的身上,这个家成了五小区的抗日堡垒户和秘密联络点。

夜深了,张大娘给伤员小王洗完伤口,又检查了一下各处,觉得没有什么做的了,回到屋里坐在豆油灯下给伤员补衣服。猛地她一惊,听到外面有动静;起初她以为是儿子回来了,儿子十多天没回家了;可仔细一听不对,她熟悉儿子,听得出儿子的一行一动和每一个细节。她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刚一开门,见敌人已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枪口早已对准了她。

“别动,老太太!”几个特务得意地笑着出现在门口。她意识到一定是儿子他们出了啥事,看来敌人是对着我这个老太婆来的,无论如何,也要使敌人的阴谋失败,叫同志们都放心。面对群敌,她挺了挺胸脯,高高地昂起了头,站在屋门口朗声说:“动不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几个特务推开她,闯进屋里,抓起了炕上的衣服,得意地举到老人面前凶恶地吼道:“老太太,说,这是谁的衣服?”

老人看也没有看冷冷地说:“是我儿子的。”

“你儿子呢?你儿子可是共产党的区小队干部,皇军是要杀头的。”一个特务阴险地说着,又看了看站在鬼子小队长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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