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 我问佛:-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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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感觉周身蓦地一冷,但转瞬又被一个怀抱环住,下一秒口鼻处便灌入了冰凉的湖水,滞的她无法呼吸。她闭上眼睛,原本想要扑腾,却因为被抱住双手无法动弹,也奇怪的是,这怀抱不知为何竟令她觉得异常安心,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唯一的感觉就是一直护在她腰间的臂弯用力地支撑着她,曾经也有这样一个怀抱让她靠着,那好像是在客栈的床上,好像是在旅途的树上,好像是在皇宫的雪地里,每一次每一次,都让她觉得那么温暖。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张俊逸的脸在面前,那张脸褪去了惯常的冰冷表情,对着她温柔地笑着,说:
我来带你回去。
她痛苦地呛了一口水,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水充满,而呼吸也在一点点地被挤走,胸口顿时一阵紧缩,难言的疼痛伴着寒冷蔓延了她全身,此刻,她犹如置身冰窖之中,无数利刃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割过,这让她浑身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明明离死亡那么近,可不知为何,她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奇异的,想要笑。
青鸿因为抱着小白,手脚不好伸展,于是用了一会调整姿势。那湖水竟意外得深,脚下无法踩到地,他于是用右手圈着小白的腰,挥动左手向岸边游去。
“手!”
岸上那人朝他们伸出手来,青鸿只扫了那人面上一眼,左手就着那伸来的手借力一跃,蜂腰急旋,整个身子便真如飞鸿一般,带着还在滴水的沉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条青色的弧线,岸上人见这身法眼中一闪,先是惊讶,但很快又掠过一丝了然。
青鸿将小白轻轻放下,见她浑身抽搐地厉害,知她是久病发作,却不知她将药放在哪里,心急火燎,幸好,旁边那人见状迅速将小白的口掰开,放了一颗药丸进去,这才解了急。青鸿见情况控制住,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就着她的腹部大力压了几下。小白的身子受到压迫,狠狠咳出几口水,眼睛逐渐睁开,但意识仍不甚清晰。她隐约看到眼前有人影在晃动,慢慢咧开嘴角,轻轻唤了两个字。
这声音极轻,可落在青鸿耳里,却不啻一个惊雷。
“别呆着了,先带她回房换身干衣服吧,不然要着凉了。”英气的女声见青鸿还在发呆,赶忙提醒道,“你的衣服也湿了,去换一件吧,我来照顾她。”
青鸿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小白,心中满是心疼,便对着女子道:“不用管我,先将她带进屋里吧。”
蓝枫看了青鸿一眼,也不再多说,抱起小白立刻跑进房间。
青鸿站在门口,没有回去换衣服,也没有进屋。
过了一会,蓝枫出来,告诉他已经替小白换好了衣服,青鸿这才步到她床前,紧紧地注视着她,仿佛害怕那虚弱苍白的人儿就此消失。
蓝枫见他那矛盾而痴迷的神色,沉沉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家主子那样子,更是感慨情字伤人,不觉道“相先生,你这样……他知道是你吗?”
青鸿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归于漠然,“你怎么知道是我?”
“先生适才那招‘飞鸿掠影’,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得来的。”
相先生见自己身份已被识破,也不掩饰,直接道:“那你老远跑来,又是奉了你家主上什么命令?”
蓝枫见对方坦然,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主上让我来,是想探查白姑娘还活着的消息是否属实,如今看来……”她看向床上呼吸均匀的女子,笑道,“我也可以放心地据实禀报了。”
相先生眼中光芒一闪,“他知道了,又想怎样?”
蓝枫笑笑,“皇上的心意,我们做属下,又怎敢任意揣测?既然消息已经探明,我也要快些离开,花渚清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混进这皇宫可着实废了我不少力气,多呆一刻多一刻危险,”她朝相先生眨眨眼,“先生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相先生面无表情道:“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蓝枫耸耸肩,一副“是啊是啊我课不操心”的样子,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相先生,“这是赤莲托我还给白姑娘的,姑娘还未醒来,就劳相先生转交了。”她在“还”字上加重了音调。
相先生看着那盒子,没有接过,只问道:“什么东西?”
蓝枫知他素来谨慎,便耐着性子说道:“相先生放心,这原就是白姑娘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先生也知道,有了上次一事,我们主子是必定不要再让人伤害白姑娘的。”
相先生听到“上次一事”四个字,胸中蓦地一痛。
蓝枫朝他一抱拳,又看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白一眼,急匆匆想要离开,却在听到相先生的话时险些坡了脚。
“下次落下的地方选得清楚些!”
直到太阳落山,小白终于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站着小太监青鸿。她挣扎着坐起身,却发觉全身有些发软,青鸿见她动作,赶忙来扶,又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背部,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小白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茫然地问青鸿,“我好像记得,我们在院子里散步来着?”
青鸿垂首答道:“回姑娘,您站在岸边,不小心落水了。”
“落水?”小白怔忪片刻,却也同时回忆起了那周身冰冷的湖水,腰间的手臂,这才完全想了起来,“对了,我是落水了,好像从头上蹿出了个黑影,把我吓了一跳,那个人……我没看太清,不过感觉有些熟悉,一下想不起来……”
青鸿见她将眉头皱成个小老太婆,关切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身体重要。”
小白听到这话,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冲他一甜甜笑,“说的也是,当时是你就得我吧?真是多谢了!”
青鸿见她似乎恢复了精神,也露出了放心的笑意,“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对了!”小白毫无预兆地叫了出来,青鸿赶忙问,“姑娘有何吩咐?”
小白笑出来,“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起,自己当时,好像还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谁?”
小白也不回答,只是垂下眼睑,像是陷入了什么思绪中,嘴角慢慢泻出一个柔软的笑意。
前世(上)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舆论这东西,总是很神秘。即使小白和青鸿都没说,但不知怎的,她落水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花渚清的耳朵里。于是这天下了朝,花渚清又急匆匆地跨进了慕殷宫。
守门的碧影还没来得及通报,花渚清就出现在了房门口,众人起身就要跪下,花渚清一个大步上前扶起她,关切道:“身体没事吧?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小白笑了笑,“劳皇上关心,民女很好,只不过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踩到了青苔而已。”
花渚清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眉头略略敛起,“当时你身边没人跟着?”
一旁的木鸢和纸云一听,脸色煞白,齐齐跪下,不敢出一声。
小白表情一滞,又马上恢复笑容,“啊,呵呵,没有,那时想要一个人清净一下,就没让他们陪着。”
花渚清摇头着头,“这样可不行,下次再出现这种事可怎么办?”说着,又收了笑容对地上的二女道,“你们二人,要尽心服侍小姐,若是再出现这种事……”
二女身子一抖,立刻以头磕地,颤声道:“奴婢谨遵皇上旨意!”
花渚清瞥了她们一眼,看着门外灿烂的阳光,莞尔,于是转头对小白道:“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花园走走如何?”
小白乖顺地点头。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小白抬着头,突然想到这两个自己当年小学时候在作文中用烂了的词语,但此时想来却不觉得土,然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花园中,百花争妍,香气馥郁,丝毫看不出秋日的萧索,反倒有一种春意在蔓延,和风抚上,花影婆娑,沁人心脾。花渚清环视了一圈,最后却微笑着把目光定格在了旁白的白衣女子身上。
面对着满园美景,她却只抬着头,望着天空。从下颚到脖颈的线条优美柔滑的像最自如的写意,阳光落在她光洁的面上,为她苍白的脸色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微微勾起的嘴角温和而安详,清风轻轻撩动她的白纱裙裾,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在这阳光中,圣洁的犹如误落凡尘的仙女。
仙女……
像有一根针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带着疼痛的麻痒传便全身,他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崩溃,而自那龟裂的缝隙中,又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逐渐沉积,想要填补一直以来空着的内心。
他猛地闭上眼,锁紧眉头。
身后伺候着的常平看到,立马上前,担忧道:“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小白听到声音,这才转过头,看向花渚清。
花渚清不觉笑道:“无妨,大概只是最近奏折太多,看得有些乏了。”
小白赶忙道:“为了江山社稷,皇上可要注意身体啊!”
花渚清对她露出个“放心”的笑容,随即牵起她的手开始往前走,小白不明所以,只是被动地被牵引着,直到绕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门前,看到匾额上的字时,才明白过来。
那二字用金粉写就,一看就是出自书法大家之手,但若要小白形容,以她的文化造诣,大概也就只得“好看”两个字了。
金色飘逸的字,衬着朱红的匾额,更显得辉煌灿烂。
“菊园。”
小白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是菊园。”
花渚清看着那两块匾额,那两个字正是他所题写,这园几年前就建成了,里头的菊花都是自戴渊栽植而来,负责照顾的也都是最具有经验的戴渊的老花匠。他侧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儿,舒心地微笑起来,就像那时那建园时的初衷一样,这个菊园,终于等到了她的主人。
“进去吧。”
花渚清牵着小白的手,缓缓迈过门槛。
园如其名,里面栽种的全是菊花,红的,白的,黄的,尽管开的还不是很繁茂,却已初成气候。
“很快,就会开遍了。”花渚清看着摇曳的黄花,不禁想起那日的品菊宴。
而今,世事变迁,幸好,菊花依旧。
人亦然。
他突发奇想,走到一簇白菊前,轻轻折下一朵,又走回小白身边,想将这朵娇嫩的小花插在她发畔,然而那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
他颦起眉,有些惋惜地道:“已经插了一只菊花的步摇了啊……”
小白也想起来,下意识接到:“是啊,已经有了。”这么说着,她本想微笑,却不知为何,终只是吐出一口幽幽的叹息。
有了,却再已不是原来那支了。
花渚清看着她怅然垂下的眼,心中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好像从前他也体验过,痛不欲生的,足以将人生生撕碎。
那是即将失去的感觉。
他的心不觉地越跳越快,就像是风中的烛火,即便自己想停下,却身不由己。
但他并未将这心绪表现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贞儿在为什么而叹气?”
“诶?”小白惊醒地抬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凉了,要不回去吧?”
“是啊,起风了。”花渚清将小白拉近,替她挡去身后吹来的寒风,“你身子不好,那就回去吧。”
将小白送回屋中,同往常一般叮咛了一阵,花渚清跨出房门,待走离慕殷宫,花渚清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漠然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霾。
“长平,带青鸿来见我。”
请看作者有话说~
前世(中)
前情提要:小白被突然冒出来的蓝枫吓得跌进了湖中,青鸿抱住她一同跌入。小白被救上来后病情突发,幸得蓝枫带的药将其抑制。蓝枫临走前将赤嘱咐的盒子交给青鸿,让他转交小白。青鸿被花渚清叫去。
「我用雪水温暖你的嘴唇。」
风又起,夹着几丝湿气,原来不知何时,竟已飘起细雨来。
青鸿坐在床前,上身□,前胸一道狰狞的伤疤自右锁骨蔓延到左侧腰间,宛如一道鸿沟将他的身子划成了两半。几年前他因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刑,行刑的正是天机阁中让人闻之色变的那个侏儒,而这道伤痕正是那时留下的纪念。
如今那狭长而不规则的伤口虽已结痂,但当时寒气已侵入体内,加之那时他身体虚弱又长途奔波,没有及时将寒气逼出,便留下了一些毛病,一到太寒冷的天气,那伤口周围就会开始隐隐作痛,阴寒难忍。
此时天气虽还没太冷,但因先前只顾着照顾小白而没有将湿衣服换去,致使现在伤口又疼痛起来。
他躺在床上,像虾子一般曲起身子,即便是用被子紧紧裹着依然能感到阵阵冰寒侵蚀着心肺,犹如无数细若牛毛的冰针毫无预警和规律地刺激着他的身体,然后这股疼痛便顺着身体微微的颤抖蔓延到各个角落。这样无力的疼痛,让他难以抑制地呻吟出声,手中的棉被几乎要被他扯破。
虽然青鸿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但出于习武人的自觉,仍是敏锐地捕捉到